我懵圈了一下，曾經那個滿臉精明懂算計的妖孽到哪去了？眼前這個笑得像個二傻子的人是誰？

    真懷疑他是不是被人奪舍？

    為了混沌珠也看在他重傷的份上，再為他續了一杯仙茗。

    “鳳凰，”寂寞紅紅查顏觀色小心翼翼開口：“我欠了你很多解釋，但又必須那么做?！?/br>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從前之事，心中邪火壓都壓制不住，但為了混沌珠暫且忍。

    氣氛似乎有些僵，或許只是我這么認為。

    他沉默了一會又幽幽開口。

    “對不起，鳳凰，讓你在凡間受了那么多苦，在我想去找你的時侯已經再也沒有了力量，明知道你在磨難中也已無可奈何?！?/br>
    “……”

    舊事已翻篇，重提更愴然。

    “即使我說一萬個對不起，也都顯得空白?！?/br>
    “……”知道還行惡更不可饒恕。

    “鳳凰……”他又小心翼翼試探。

    我放下茶盞，不得不開口：“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隕落的神尊與億萬眾生?！?/br>
    “不，我只對不起鳳凰，我沒有什么對不起神尊的地方，本來就是敵對立場，看你的面子才尊他一聲神尊?！?/br>
    “你簡直狼心狗肺！”

    不能忍便不忍，瞬間怒起：“神尊是瞎了眼留你這種時刻都能傷命的魔鬼，數億年的恩情你有什么資格與他敵對！”

    寂寞紅紅呆了呆，解釋。

    “就知道這么說你會罵我，我寂寞紅紅是為你而來為你而存在，他對我能有何恩情？不過是個阻路的絆腳石罷了，你說他是你的親人，所以為了你，我忍他很久?！?/br>
    “如果是因此才害了神尊，我寧愿沒認識過你！”憤怒難消。

    “但是神尊的死真與我寂寞紅紅無關?！?/br>
    “與你無關？”我嗤之以鼻：“敢做不敢當，若沒有你在背后唆使，誰有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背后向神尊偷襲下殺手！”

    寂寞紅紅又狡辯道：“能被偷襲成功那也是他自己想死，他早己算出必死無疑，卻也不會為了你去逆天改命爭一回，懦夫不值得同情?！?/br>
    能言善辯的男子最讓人惱恨。

    他頓了頓又軟下了語氣：“既使你恨怨，我也不能放棄或改變自己該走的路，神尊根本沒有元神魂魄，你找到的不過是一口仙氣，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你陪著那樣一個東西在凡世墮落?！?/br>
    “那大破碎又是怎么回事？”

    寂寞紅紅臉色揣揣了一下，連忙提壺續杯小心翼翼起來：“鳳凰，你喝茶，說了半天話也該口渴了?！?/br>
    我沒動茶盞，只等后續解釋。

    他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簾很是無奈道：“那時侯猛然得知小鳳凰死訊噩耗，實在不敢相信更無法接受，氣極也怒極，腦子都有點不太清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經歷了大破碎?！?/br>
    說到里這他又心虛的偷瞄了一眼，看那副掩飾的表情若相信了，才真是個白癡。

    寂寞紅紅又繼續說道：“反正你也不喜歡那個世界，我想，小鳳凰被逼至死該有多悲傷痛苦，就想為你創造一個夢幻般美好的仙塵圣境，但還是出了點小小故障，使世界不再那么美好了，你不喜歡，所以它就碎了?！?/br>
    竟然因為自己，又郁悶到吐血。

    郁悶過我又很是驚異：“那個美幻仙境是你創造的？不是天道嗎？”

    “我就是天道?！?/br>
    “你是天道！”我更是愕然。

    等反應過來，我憤然拍案：“那外面又是怎么回事？有多少登上巔峰的強者最終只能成為你的一部分，你竟然是如此邪惡！”

    “不，我是個很溫和的人，你又冤枉我?！?/br>
    他眼神盡是哀怨：“我來到這里就已經是這樣了，你坐下來說話，仰臉向上看很費頸，脖子都已經酸的有點轉不動了?！?/br>
    我重新坐下道：“那你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寂寞紅紅想了想道：“曾經你問我原形是什么，現在告訴你，我來自雪域國度，蘇醒之時就被困在這個絕望之地，或許這里本來不是蒼涼，而是被我療傷時無意中吞噬了這里的一切，才讓它成了現在這樣昏暗絕望?！?/br>
    “雪域國度！吞噬！”我驚愕。

    “你知道？”

    “不知道，后來呢？”

    他的目光放空不知飄向何處，聲音幽幽道：“我孤零零守在這絕望里，無助的掙扎了太久頭腦都似乎不太清醒正常了，顛狂著斬下自己的無盡悲涼拋向漫漫虛空里，絕望的悲涼幻化成朦朧濃霧在渺渺虛處不墜不散，凝聚著積成了一個混沌世界，絕望凝成的世界卻有著勃勃生機?！?/br>
    “我想跨越到自己創造的世界里，離開這絕望之地，這時才發現自己早已生了根，變成了這絕望之地的一部分?！?/br>
    他端起茶盞潤了潤喉嚨，又陷入回憶里繼續說道。

    “自己創造的世界卻只能遙遙遠望，怎能甘心？我每天都觀察著那個世界，突然有一天，看見蒼茫的混沌里竟然出現一縷溫暖火光，那里有著我最向往的溫暖，近在咫尺的距離，我怎么可以一個人躲在這暗處絕望?！?/br>
    “為了你，我把所有力量都凝聚到心臟上，送去了混沌世界，而這里的天道也就只剩下了一個堅挺守望著虛空的雕塑?！?/br>
    “當我又回到這里的時侯才明白，我不是天道之心，我就是天道?！?/br>
    寂寞紅紅說到此嘆了口氣：“還記得當初在你的神火領域里嗎，神級的戰斗是很恐怖的事，很怕會誤傷了你，才把自己的心送給你，求取信任?！?/br>
    “那時我以為自己有天道本體在，死不了，可是來到這才知道，我以為的本體也只剩下了空殼而已?！?/br>
    “那空殼呢？我走遍了這里也沒見到有雕塑空殼？”

    “毀了，”他端起茶品了一口，漫不經心說道：“為了續命我只能收回混沌世界里的生機，反正你也不喜歡，那個連食物都有著過人的智慧，混亂的錯誤世界本就不該出現?！?/br>
    “噗！”

    喉嚨里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我吞了血沫咽下去，本以為囚禁了他的心，他就再無能力作惡害人，哪曾料想，他根本就是天道，為了繼命自然會收回了鴻蒙生機，一切原由還是因為我帶走了他的心……

    一道柔和之光自頭頂降落了下來，心中的疼痛稍有緩解，我卻悲涼愴然，他已經那樣虛弱卻還竭盡神力的為我療傷，除他，誰能為我做到如此？

    命運注定殊途卻又牽絆。

    悔已無藥可悔，怨也無從可怨。

    我擦干嘴角血跡，抬眸望向頹廢的寂寞紅紅。

    “縱然讓你死上一百次也還不回破碎的時空，如今我只有一個要求，把混沌珠還給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