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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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走上前,微笑著向宋石伸出一只手,宋石卻謙卑地起了身,正色向蘇瑾躬身行禮:“多謝侍詔指點?!?/br> 蘇瑾一笑:“你的左臂有舊傷,因此你許多招式下意識地護住左臂,這破綻很明顯,但是你應該經過大量的訓練和練習,身手相當不錯,建議你增加一些耐力方面的訓練……” 宋石再次躬身:“侍詔指教,宋石銘記在心?!?/br> ☆、第30章 蘇瑾回到高臺上,一群女學生圍了上來,激動地詢問:“侍詔,我們學了防身術也能那樣厲害么?” 蘇瑾微微一笑:“不能的,我那是經過大量訓練,在實戰中練出來的?!?/br> “侍詔能給我們長期授課么?” 蘇 瑾看著一雙雙渴望的眼睛,想起當年帶的那些年輕的女兵們,也是這樣青春洋溢,臉蛋緋紅,退伍了還不斷給她寫信,逢年過節賀卡雪片一樣的飛來,一聲聲教官叫 得人心軟……她忽然非常想回到那個簡單的不需要殫精竭慮的思考步步謹慎的軍營里,每天訓練完拿一本詩集看一看,簡單平靜卻舒適的生活,沒有條條框框重重束 縛,不需要經營太多復雜的人際關系,只有屬于軍人的汗與熱血,奮斗與榮耀。 她這些天抑郁的心情好了許多,但是她依然記得出宮前高永福的交代,微笑著回答:“要陛下同意才可以?!?/br> 有 貧寒人家的女子心思早已火熱,她們來書院是寄托著家人的厚望,奔著前程來的,若是能學到這女侍詔的一點兩點武藝,要到達官貴人做近身女官那真是太容易了! 哪家貴重女眷不希望有這樣的女子保護?看看宋之雪這樣門第,也只能用外男做護衛,書院里還有二門內根本進不來,就知道一個身懷武藝的女子是多么珍貴了。她 們紛紛圍住蘇瑾:“皇上一向寬仁,又對徽柔書院格外優容,一定會答應的,侍詔回宮便向陛下請旨呀?!?/br> 正熱鬧時,忽然一聲冷笑:“什么人在這里妄揣圣意呢?陛下優容,卻不是你們無視皇家尊嚴的借口?!?/br> 人群中忽然靜了下來,轉過身紛紛躬身行禮:“王妃娘娘鈞安?!?/br> 蘇 瑾抬眼看去,一名年約二十多的盛裝夫人立在那兒,廣袖長衣,茜色的長裳下是薄軟輕滑的月白長裙,上頭密密繡著大朵的牡丹花,微微一動花瓣便似顫動著要滴下 露水,裙下一雙軟底珍珠繡鞋,腰身緊束,不盈一握,臂上挽著長長的淡紅煙羅絲綃,雪白的腕間籠著玲瓏玉釧,眉目如畫,下頷秀尖,肌膚如玉,面若桃花,一雙 鳳眸微微向上飛起,明明面寒似霜,卻偏偏那一雙眼角帶著天然粉色,顧盼生妍,透出一股說不出地嫵媚,她看到蘇瑾,面上卻明顯一愣,上下打量蘇瑾許久。 薛瓏已在輪椅上躬身道:“薛瓏見過王妃娘娘?!?/br> 蘇瑾隨著行禮,心里想:這一定就是那位有鳳儀之姿的雍王妃了……倒只有這般容色,才配得上劉尋的深情無悔,念念不忘。 雍王妃輕笑:“本宮聽說有位女官要與男子對戰演練,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卻已演練完了?倒是錯過了一場好戲?!?/br> 若 是平日,薛瓏必要建議蘇瑾與宋石再來一場,然而她親眼見過陛下對蘇瑾的榮寵,卻萬萬不敢輕舉妄動,只微微笑:“本來只是想請蘇侍詔給學生們說說些機巧之 技,蘇侍詔卻說要給學生們教一教女子防身術,我聽著也還好,好在宋大小姐家有護衛身手極好,借了來給大家飽覽眼福,蘇侍詔果然不愧為奉圣郡主之妹,武藝高 強,難怪陛下十分倚重愛護?!?/br> 她一席話,既抬高了蘇瑾和宋之雪,又順便點出蘇瑾的身份,原是適才看到雍王妃聲口不好,只怕要問罪,希望看在蘇瑾深受皇帝倚重的份上,雍王妃能息事寧人,畢竟蘇瑾是自己帶出宮來的,雍王妃又身份高貴,二人若是沖突起來,不管哪方面吃虧,自己都要吃掛落。 沒想到雍王妃眉毛一擰,冷冷道:“這位蘇侍詔,你不過是三品侍詔,皇上跟前伺候的侍婢,本宮卻是一品親王妃,你如何在本宮面前不行跪拜大禮?莫非你到宮中,竟沒有學過禮儀?” 蘇瑾一愣,她看到其他女學生都只是躬身為禮,她自然下意識就跟著照此施禮了,后頭嚴霜早上前道:“稟王妃娘娘,陛下有命,徽柔書院中,學生視同懿德太后門生,可見官不跪,先生亦是免禮,即使是陛下親臨,也免了她們的叩拜之禮?!?/br> 雍王妃冷笑:“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太監,你一無品級的閹人,我和你主子說話,你倒來插嘴,有這般規矩的?我且問你,你家侍詔,是這書院的學生還是先生?” 嚴 霜眉毛一豎就要爭辯,蘇瑾忙上前跪下行禮道:“請王妃息怒,是婢子的不是?!彼齾s是心想這是劉尋心儀之人,服軟一下也無妨,本就是自己失禮在先,自己身體 健壯,跪一跪本就無妨,若是連累了嚴霜回宮又被問罪,那就不好了,嚴霜吞下胸中之郁氣,與如秀一起,默默跟在蘇瑾身后下跪,一雙手卻握緊了衣擺,青筋突 起。 雍王妃冷冷道:“今兒原是來散散心的,卻是被這兩個不懂規矩的奴婢壞了心情,罷了,且先去走走,李尚宮,你且留在這兒,著他們跪著聽完你教完宮規再回府,本宮先和薛夫子去嫏嬛樓走走,借幾本書?!?/br> 雍王妃身后一名中年女子走出,面容刻板躬身道:“奴婢謹遵王妃鈞命?!?/br> 雍王妃走了,薛瓏與一群女學生面面相覷,不敢和蘇瑾再說話,卻也不敢留在此看熱鬧,鴉雀無聲地跟著雍王妃散去,李尚宮則立在那里,一句一句刻板的念著宮規。 待到宮里的劉尋得了消息,蘇瑾早就空著肚子跪在冷風中涼了一身熱汗,聽訓后回了宮中了。 劉尋恨得一手將御桌上的奏折全推到了地上,臉上青白,聲音都變了:“賤人!賤人!” 高永??s在一邊,劉尋已是盛怒又摔了幾只瓶子,狠狠道:“賜白綾牽機!賤人敢爾!” 高永福已是撲上去跪著:“陛下息怒,雍王妃現在還殺不得??!那一派的老臣們都還看著呢!” 劉尋一腳踢翻幾案:“帝王之怒,血流成河!朕要忍到什么時候!賤人!朕若不讓你死上三天,朕就枉為劉家子孫!” 高永福跪著道:“讓人無聲無息死去的法子多的是,陛下何必急于一時,如今才得罪了蘇侍詔,陛下下手太過醒目,陛下就算不忌憚群臣,也要為侍詔想想啊,何必推她到風口浪尖上呢?!?/br> 劉 尋胸膛急速起伏了一會兒,握緊了腰間那柄劍,過了一會兒才平息了急怒,急促道:“擬旨!一日之師也為師,雍王妃身為宗室之媳,一品誥命,疏悉禮儀,不思敬 儀,無視朕之明令,于徽柔書院無故折辱授課女官,婦行有虧,驕縱無禮,是為大不敬!念其為宗室婦,今罰俸一年,扣封田千畝,于太廟內跪抄貞賢皇太后《女 德》三日,另雍親王教妻無方,約束不嚴,罰俸三月!” 高永福連忙跪伏在地:“奴婢遵旨!” 劉尋森然道:“你立刻去宣旨!命女官即刻押著那賤人去太廟!盯著她抄,一刻都不許歇息抄足三日?!?/br> 高永福背上已凜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微微顫抖著拜伏在地:“奴婢即刻去辦!” 高永福才走出御書房,卻看到一名隱鳳院的內侍匆匆趕過來,看到高永福連忙道:“高公公,蘇侍詔有些發熱,嚴公公叫我來稟您傳太醫?!?/br> 高永福頭皮一緊,便聽到御書房內嘩啦一聲巨響,又一個巨大花瓶被摔成了齏粉,他連忙道:“還稟什么,立刻派人開了內門,即刻飛跑去請封太醫來!” 那內侍還懵然:“封太醫不是只為陛下診脈么……”話還沒說完,已有冷森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還不快去!” 內侍瞥見一角龍袍,頭都不敢抬,跪下磕頭,劉尋暴怒:“滾!” 那內侍飛奔而去,劉尋額頭青筋暴起,胸口起伏,惡狠狠道:“讓慎刑司的人去隱鳳院,先捆了嚴霜打二十板子,剩下六十板子權且寄下,待侍詔病好再打!平日里朕面前那忤逆的勢頭,都吃到狗肚子去了!竟是個窩里橫!主辱臣死!連主子都護不住,要他作甚!” 高永福連忙應諾,劉尋一口惡氣仍未突出,繼續道:“傳口諭,工部女史薛瓏懈怠不工,禮儀粗疏,罰俸半年,掌嘴十下!” 高永福深深埋下頭:“奴婢遵旨?!?/br> 封太醫連夜被宣入承明宮,卻不是帶入皇上起居的紫宸殿,而是延入了一座小院子,替一名女官診脈,而院子墻外有個青綠色無品級的小太監被捆了按在條凳上打板子,那內侍并沒有被堵著嘴,卻咬著牙蒼白著臉一聲都沒有發出。 封太醫微微為這小公公的硬氣驚訝,卻仍是匆匆進了院子,幾位品級不低的大宮女過來請他入內診脈,他診脈過后,卻被宮女一路引到院外紫宸殿暖閣內,劉尋端坐在那里,看到他便抬手免禮,沉沉問道:“病情如何?” 封 太醫按捺下心中的驚詫,躬身回答:“貴人體脈浮緊,外感內滯,神思殆憊,應是心中郁結,飲食不節,身體劇烈行動后出了大汗,空腹又受了風寒外感釀成,且觀 其脈象,似是身體曾遭大損,心肺肝脾腎皆有所傷,曾得過良醫調治,然而始終有些五脈不和,想是未曾好好調養補治,所以風邪一激,原來的病根子便顯露了出 來,但是畢竟年輕,如果調息好了,打下底子,以后將養著還是沒有什么大礙的?!?/br> 劉尋繃緊了下顎的曲線,劍眉緊鎖,思索了一會兒寒 聲道:“她十年前中過絕毒,從前是馮老太醫替她調治過……但并未治好,后來……想是遇了良醫,解了毒,這些日子她從邊疆回來,行路飲食歇息都無定時,回了 宮里……又嘔了場氣,想是積下后患了,只是如今馮老太醫已逝,只得靠你了,大內藥庫盡皆由你使用,想要什么藥只管開口,卿可有把握調養好?如今可能讓她退 熱?” 封太醫屏息道:“原來如此,馮老太醫原是醫科圣手,臣不敢比,幸而如今脈象并無余毒跡象,依臣之見,倒不必著急退熱,讓風 邪發散出來才好,且開些安神理氣的藥方,待風邪散了,自然會退熱,再開一兩貼藥疏散補養,便能好了,只要貴人之后好好調養,飲食行動上注意些,是不難 的?!?/br> 劉尋松了口氣:“既如此,請卿家開方?!?/br> 旁邊有內侍引了封太醫到一旁開藥,劉尋又拿了方子來細細推敲了一輪,每一味藥都問過用途,才點了頭,讓內侍飛跑去抓藥煎熬不提。 劉 尋命封太醫這幾天便住在大內,打發了內侍,一個人緩緩走到隱鳳院外,嚴霜正受刑完畢,跪在那兒聽慎刑司的人訓斥,見到劉尋過來,慎刑司的管事忙跪下行禮, 劉尋冷哼了聲,嚴霜抬眼看他一眼,雙目怨毒一閃而過,劉尋揮退慎刑司的人,冷冷道:“你連只狗都不如,一只狗尚能忠心護主,你連咬人都不會?撒嬌賣癡哄著 她?太醫說她心思郁結,你連撒歡兒都不會了?” 嚴霜嗆聲道:“姑姑御人都以軍令,最恨手下人自作主張,她一貫循規蹈矩,不肯冒 進,為了你什么不能忍?我身上無品級,拿不準尺度,你平日里要裝仁君的派頭,那一肚子壞水藏得深得很,我若壞了事,小不忍則亂大謀,只怕姑姑要怪我,怎知 姑姑身手明明更勝從前,卻說病就病了?心思郁結,那也是前些天你招的,如今要怪就怪你那好弟媳,前未婚妻吧,你竟能容她活到天亮?” 劉尋寒聲道:“朕自有辦法替她還了這一跪之辱,少東拉西扯,你要品級,朕就給你,這次算朕有疏忽,忘了她如今的身份壓服不住人,誰知道去個書院散心也能惹出事來!再有下次,你也不必留在她身邊了!” 嚴霜冷哼一聲:“我就知你這人偽君子得很,最愛找后賬,當年丁皇后被姑姑一劍刺入心臟,你都能暗地命人吊著她的命,活活折磨了她三天才死,只是這雍王妃,將來你必要交給我!” 劉尋冷哼一聲,拂袖進了院子內。 ☆、第31章 夢話 蘇瑾喝了藥,開始有些想睡,傍晚的時候不過只是有些咽塞喉疼,如秀卻大驚小怪,非要讓她躺著,讓人去傳太醫。然而喝了藥似乎燒得更厲害了,她額頭燒得火燙,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將冰涼的帕子敷在她額間,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劉尋。 兩人許多天沒有見面,她心中的愧疚一直沉沉壓在心頭,又怕見劉尋,又想見劉尋,如今有些神智不清,她含含糊糊地說;“皇上?!?/br> 劉尋壓著心頭火燥,柔聲和她說:“我在,你的藥放在哪里?我給你用藥?!?/br> 蘇瑾搖了搖頭,身子掙扎著似乎想要起來,然而額頭和面頰火燒,顯然又一時有些迷糊,劉尋壓著她的肩頭:“別動,你在發燒,告訴我你的藥放在哪里?” 蘇瑾有些難受地動了動頭,長發濕漉漉的都是汗,她含含糊糊地說:“皇上?!?/br> 劉尋又是心痛又是喜歡她這樣叫他,仿佛自己是她脆弱之中的寄托一般,他溫柔地握了她的手回答:“我在,你想說什么?” 蘇瑾臉上很是難過:“皇上,對不起?!?/br> 劉尋一顆心仿佛都被這句話給熬化了,他緊緊握著那只手:“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br> 蘇瑾什么都聽不到,只是反反復復地嘟囔:“對不起,皇上,我救不了他們?!?/br> 劉尋輕輕擦著她的汗:“沒什么對不起的?!?/br> 蘇瑾卻迷迷糊糊間似乎和過去的自己附了體,長夜漫漫,她坐在屋內,知道那個少年跪在門外,求她治病救人,可是她不能救,她的心痛得猶如尖刀戳刺,她喘息著仿佛要流淚一般:“對不起,皇上?!?/br> 她反復念叨著,劉尋則一次一次的答復她:沒有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怪你,好了我知道了。最后她終于沉沉睡去,仿佛那些來自劉尋的諒解終于讓她得到了心靈的安靜。 蛩蟲寂寂,嘆息寒夜漫長,劉尋仿佛心碎了一般,怎么都舍不得離開這名女子。 蘇 瑾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燒已經退了,全身酸痛,睜開眼看到劉尋坐在她床邊,手里拿著一本書垂著睫毛在沉思,她一怔,坐了起來,發燒中那些迷迷糊糊的事她已記 得不太清楚,只記得劉尋一直在安慰她,劉尋看到她起來,放了書,自然而然地過來拿了個枕頭放在她身后,問她:“還有哪里覺得不舒服么?” 蘇瑾有些羞慚:“對不起……我一向身體挺好的,不知道昨天怎么回事?!?/br> 劉尋深深望著她:“太醫說你中過毒,五臟六腑都曾受過重創,沒有調養好,所以風寒一激病根就出來了?!?/br> 蘇瑾一呆,看向劉尋,劉尋探尋地看著她:“太醫還說了你如果不好好調養,下半輩子就要藥不離口了?!?/br> 蘇 瑾了然,這具身體雖然經過血液透析全身換血,到底是受過重創的,雖然換了些內臟,終究有些后患,不過這次任務本來大家都以為是短期任務,能夠很快完成, 回去以后自然就要棄之不用了,所以并沒有完全將這身體修補到十分無后遺癥的程度,至于調養保養什么的,倒是沒什么必要,她笑了笑:“沒關系的,我以后會注 意的?!?/br> 劉尋看了她一會兒,搖了搖床頭的金鈴,如秀走了進來施禮,劉尋道:“給你家主子拿點熱水來洗臉,再傳御膳房,送吃的來?!?/br> 蘇瑾動了動身子,其實她覺得身體粘膩得很,但是劉尋在,她不好開口說要洗澡,只是劉尋一直坐在這里做什么?難道對女子,他都是這樣細心體貼的么?她想起昨天見過的雍王妃,心下忽然覺得有點配不上劉尋。 劉尋和她說話:“雍王妃無禮,我已讓人去訓斥她了,這次是朕的疏忽,嚴霜身無品級,護不住你,我已傳旨晉升他為御前四品副總管,外人知道他是朕跟前的人,斷不敢再為難你?!?/br> 蘇瑾有些不自在道:“其實雍王妃也沒做什么……大概她做王妃高高在上慣了,驕傲了些?!?/br> 劉尋淡淡道:“她看不清自己身份,是該讓他們知道,朕的近侍,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教訓的?!?/br> 蘇瑾一愣,聽這口氣,不像是傾慕雍王妃呀? 外頭嚴霜卻進來了,他臉色微微蒼白,卻行走自如:“定國侯夫人遞了消息,求見蘇侍詔,說是要賠禮道歉,還送了些補品禮物過來?!?/br> 劉尋一笑:“還是個老狐貍,倒是知機,就說蘇侍詔病中,他的心意我知了,叫他好好教養孫女兒,別晚節不保,再有,禮品都收下?!?/br> 嚴霜應諾后出去了,蘇瑾疑惑地看向劉尋,劉尋笑道:“昨兒和你打架的護衛是定國侯家的,他孫女在徽柔書院念書,昨兒想必是想為薛瓏出頭,冒犯了你,小女孩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br> 蘇瑾接過如秀遞過來的熱毛巾,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那女孩兒挺漂亮的,定國侯門第挺顯赫吧?還特特為這小事來道歉,倒是挺謙虛的?!?/br> 劉 尋一笑:“定國侯宋鋒是我登基的大功臣了,當年他和我演了一場戲,在宴席上佯裝打賭,說讓我去他軍中cao練三個月,一定能減肥,群臣都當笑話,我真的去和先 帝請愿,結果先帝讓我去了他軍中,終于得從京城丁皇后的監視下脫離,不必再每日扮丑角,慢慢籌謀自己的力量?!?/br> 蘇瑾微笑:“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有忠臣良將追隨?!?/br> 劉 尋看了她一眼:“可不是我的功勞,是你jiejie,我們開府以后,她不知道怎么說動了宋鋒,宋峰私下見了我一次,我給他演示了一下我的騎射,又和他談了談,他就 愿意和我演這一場戲了,說到底當時也是次賭博,他家得罪了丁皇后,在我父皇面前不討喜,只是邊疆還靠著他西北軍,所以沒有動他,但是他百年以后呢?他不得 不為他宋家著想?!?/br> 蘇瑾笑道:“說起來他還是賭對了吧,陛下很值得押注?!?/br> 劉尋深深看了她一眼:“可是我不知道你jiejie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會幫我,當時那種情形,一旦宋峰將我轉頭賣給丁皇后,就是滅頂之災了?!?/br> 蘇 瑾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沒有繼續說話。幸好這時嚴霜送了禮物進來,一株玉琳瑯盆景,一對赤金獅子,一柄玉如意,還有人參等補品,蘇瑾呆了呆,這些禮品看 上去都是十分直接的貴重,看上去基本可以拿來當錢使用的,劉尋笑起來:“還是那樣機靈,他自然知道什么稀罕好東西自然有朕送,直接送錢給你表示心意而 已?!?/br> 蘇瑾聽這話頭,不知道怎么接才好,劉尋卻笑著站了起來:“你先休息,想必定國侯也應該在外頭等著朕請罪了,他和別人不同,朕去安安他的心?!?/br> 蘇瑾不知道她這一病,在京城是掀起了什么驚濤駭浪。 雍 王、雍王妃連夜被宮里下旨斥責,并責內侍、女官直接押送雍王妃去了太廟抄寫女德,起因居然是因為雍王妃折辱了御前一名三品的女官,而這名女官,又是當年奉 圣郡主的親妹,此次在邊疆立下大功的。人們少不得打聽是如何折辱的,結果居然只是罰跪聽訓而已!堂堂一品親王妃因為罰一名三品侍詔而被罰入太廟抄書,這簡 直是聳人聽聞了,一時少不得人心浮動,四處流言紛飛。不免有人想去和同出征的薛女史那里打聽,聽說她和那蘇侍詔一同回來,感情深厚,結果薛女史卻閉門稱病 不出,讓許多人更是暗暗揣測起來。 定國侯宋峰回了侯府,讓人找了宋之雪來:“你一貫聰明伶俐,那股悍勇之氣頗肖我年輕時,所以我 難免也偏寵你了一些,沒想到這次差點讓你惹下大禍來,幸好我在陛下面前還有些臉面,只是以后卻不能再這樣由著你,你以后是要做人長媳宗婦的,竟是我誤了 你,少不得如今亡羊補牢,這些天你就不要再外出了,我讓你祖母好好教你些藏拙養銳的法子,你年紀還輕,希望這一次教訓能扳過你來?!?/br> 宋之雪大驚:“祖父,我做錯了什么?” 宋峰苦笑:“最可怕的是你做錯了還根本認識不到,如今只怕崔家那邊對你有了看法,好在還不至于影響婚事,只是你切記要少言多看,凡事在心中過一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