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算了……媚姬呢?”沈越毫無憐憫之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著那只差不多快要癱軟在他腳邊的蛇妖,嘆了口氣,決定換個對象跟那只雖然也不是特別正常但起碼是女性的狐妖說話。 翠嵐掩著面嚶嚶哭了好一會,見沈越毫無反應,才收起袖子站起來委屈道:“今天不是我們那鄰居天玄宮的人來了嘛,媚姬就去接待咯。嗚,老樹爺,我現在天天跟妖帝呆在一起,他除了打架就是修煉,除了修煉就是吃,我都快瘋了?!?/br>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沈越沉重的拍了拍翠嵐的肩,“你先受著,我現在倒是比較擔心媚姬她……” 媚姬她完全是個花癡??!聽說修仙的長的都不差,希望現在還沒被媚姬下“毒手”吧… 第7章 說好的不差 媚姬還是下毒手了,雖然還沒下完,但也差不多了。 沈越拎著翠嵐去大殿的時候,媚姬已經把自己塞到一個年輕俊朗的弟子懷里頭去了,看她的模樣就差倒點強力膠把兩個人黏在一塊了。侍在一邊的小牛妖一直想方設法要阻止媚姬的行為,以維護妖族顏面,但不得其法,急的差點眼淚都下來了。 對于媚姬這種行為,沈越跟翠嵐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后翠嵐捂住了臉,沈越嘆了口氣揭下面具走了進去,翠嵐妖嬈萬千的跟在沈越后頭進去了。 “媚姬?!鄙蛟秸伊藗€位子坐下,一抬手輕輕壓住了那個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老大爺的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失禮了?!?/br> 樹藤在他掌心飛舞。 媚姬又扭了兩下,最終還是怕沈越的鞭子,咬著嘴唇從那年輕弟子身上把自己給撕下來了,千嬌百媚的晃到沈越身邊趴在了桌子上,對著那年輕弟子暗送秋波。 那天玄宮的弟子也是有定力,媚姬在他懷里是什么臉,現在還是什么臉,媚姬一下去,他也就淡定的拍了拍下擺,愣是巍然不動。倒是這個年長的老頭子看起來連白胡子都要炸開來了,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腮幫子氣呼呼的跟發情期愛叫喚的青蛙似得。 “不知兩位為何來訪?”沈越收起樹藤,然后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媚姬,臉色一點沒變,淡定道,“媚姬生性熱情好客,雖……言行舉止稍顯過度了些,但并無惡意,若有得罪一二,還望二位多多海涵?!?/br> 白胡子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低頭嘟囔了句:“總算來了個曉事的?!?/br> 其實也沒啥別的事兒,主要是辟風這一百年吃的太多了,天玄宮來摸個底,問問接下來大家是還當個和和睦睦的鄰居呢還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來!讓我們戰個痛快!”的開戰。 這實在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畢竟無論辟風多么不靠譜,當家作主的還是他,而且辟風本身又是個愛吃派,沈越倒是主張和平,就不由沉思了一下。 “翠嵐,你去問問妖帝?!鄙蛟矫嗣渥永锎糁X的不知道已經是第幾代孫孫的病弱小松鼠,深深的嘆了口氣。 小松鼠一觸到溫暖,不由翻了個身,咕嚕嚕順著沈越的手指就啪嘰一下落在了沈越又長又厚的衣擺上了,朦朧的睜開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咕咕叫了幾聲,軟弱無力的勾著沈越的袍子想爬上去,然后滑了個四腳朝天,壓著自己的大尾巴不說,連小肚皮都翻出來了,急的直蹬腿。 看得有趣的翠嵐冷不防被點了名,正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低下頭伸出蛇信子嚇了嚇小松鼠,直接把小動物嚇尿了,不知道是害怕翠嵐還是畏罪,小松鼠立刻把自己蜷了起來。 沈越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衣擺上那一小灘污漬,然后平靜的抬起頭來看了看翠嵐,蛇妖立刻扭著腰飛奔出門:“我這就去找妖帝!” “不好意思?!鄙蛟嚼渲粡埬樋粗缀?,“叫你們看笑話了?!?/br> 白胡子大概在媚姬那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沈越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他安心了很多,但是剛想開口說話,就又被媚姬截胡了。 “等妖帝來了,我們就能好好說話了?!泵募踔?,肆無忌憚的露出了一小半雪白的胸脯,然后嬌笑著道,“要是妖帝說做鄰居,咱們就做鄰居;可要是他餓了,我一定會為你們收拾好頭送回去的。白胡子我就管你一個頭,要是這位小兄弟嘛……” “嘻嘻……” 媚姬雖意猶未盡,卻沒有把話說盡,只是徒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徘徊在大殿里。 白胡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那年輕弟子神色不變,淡淡道:“若當真到了那時候,也不敢多勞煩姑娘,貧道同師叔一樣便可了?!?/br> 沈越因為這句話特意打量了一下那個年輕弟子,然后憂傷的使了個法術,清理了一下衣服順便再清理了一下小松鼠,然后把它捧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摸了摸。小松鼠估計還是很害怕,把自己整個窩了起來,還輕輕顫抖著,沈越摸了一會,又把它塞回袖子里去了。 這一百年來他作為一棵茂盛的大樹,地盤已經擴展到了小河邊了,大白跟大黑頗為淡定的把屋子裝修了一下,完美的適應了隔著一面墻就是一棵樹的存在??拷恿髦?,沈越的松鼠類寵物就開始壯大了,一路從小松鼠延伸到花栗鼠、河貍還有一小只不知道哪里跑出來差點被小白吃掉的荷蘭豬。 其實說這么多,只是想說明沈越是個愛和平不殺生的好妖怪而已,他家里還有一堆嗷嗷待哺的小寵物——才怪…… 這些小動物基本都是自己捕食生活,沈越除了偶爾逗逗大多時候根本不參與撫養活動。這次還是因為松鼠這一窩不知道為什么死的只剩下這只病弱的小松鼠了,沈越才看不下去伸手救了一把。 兩人兩妖等了一會,翠嵐終于帶著辟風回來了。 辟風不吃飯的時候基本就是一副狂霸酷炫拽的冰山高傲霸道總裁范,他一進來就直接往上座走,黑云似的披風猶如波濤般翻涌滾動,最后被他沉沉踏于足下,齊整的攤下三四節階梯。 “天玄宮?!北亠L微微抬了抬下巴,瞇著眼打量了好一會,終于看清楚這個藍色的rou嫩一點,那個白花花的老一點。 老rou塞牙…… 辟風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不過…… 辟風不由轉頭看了看沈越,他很確定翠嵐跟媚姬肯定都沒有這個過幾十年才過來探望一下他們的老樹妖可靠跟明白情況,一臉深沉的問道:“怎么回事?!?/br> “他們倆來問咱們繼續當鄰居還是打算要打架了?!?/br> 辟風有點莫名其妙,心想我沒事跟他們人類打什么架,一頓得吃多少個人啊,吃一個又都不夠我當牙簽的。 “我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亦然?!北亠L深沉的回答道,王者霸氣一覽無余。 一錘定音,既然妖帝都這么說了,那就不用說啥了,說兩句客套話,白胡子跟那年輕弟子也就要走了。辟風深沉的摸了會下巴,也沒管要走的那兩個,對沈越說道:“我怎么覺得你好像難看了很多,你是不是把面具摘了啊,我不是都說了嘛,你這樣很影響我吃晚飯的胃口……” “為了恐嚇他們?!鄙蛟降ǖ?,他這一百年已經磨出了妖族的“直率可愛”,完全不在意腳步一僵的白胡子,自顧自給辟風支了個招,“影響就少吃點,你每次影響胃口都要多吃兩頭牛的分量,我們也很為難?!?/br> 旁邊伺候著一直沒有存在感的小牛妖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絕望的熱淚。 翠嵐還安慰了小牛妖一把:“哎呀,你不要哭嘛,被吃一點都不痛的,咯吧一下,就痛一下下的。你想想生孩子的女妖怪多痛啊是不是,你這還算輕的?!?/br> 小牛妖淚奔著跑出去:“我寧愿生孩子!嗚嗚嗚嗚?。。?!” 媚姬一臉牛不可貌相的看著小牛妖的背影,捶胸頓足道:“怎么這年頭的男妖怪什么都想搶女妖怪的,搶男人還不夠,還想搶生孩子十個月懷胎的權力!這日子還讓不讓妖怪過了!” 對于這樣的對話……沈越反正是直接出去了。 這智商掉的太慘不忍睹了。 說起來,說好的修仙高顏值呢!白胡子一點顏值都沒有好嗎! 第8章 異端樹沈越 之后又過了兩天,沈越總算把那只小松鼠給救回來了,小松鼠病愈的那天恰好花期到了,沈越挽著頭發的花穗愣是被啃禿了。 雖然下一刻就立刻長回來了,但沈越還是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所以他特地換了一只兔子抱,試圖用小小軟軟蠢萌的小兔兔安慰一下自己。覺得兔子蠢萌這個念頭直到沈越親眼看見了兔子用后腿蹬死了一只老鷹后就徹底煙消云散了,不過鑒于這只垂耳的小灰兔在他懷里乖巧可愛,沈越還是著實抱著它好幾天。 嘛,世上總有不盡如樹意之事嘛! 這天午后頗為晴朗,日光暖暖曬著,沈越抱著小兔子在樹上玩了好一會,忽然感受到了兩股雷霆之力,臉頓時就疼了起來,立馬坐起身來。 花樹下隱隱傳來陌生人的聲音。 “瑞兒,可是在此處?” “嗯……不過,徒兒也只是在這附近與那位沈先生有過一面之緣罷了?!?/br> 聲音漸消,沈越用腳踢開花穗,彎下腰低頭一看,只見兩個年輕男子站在花下,一人衣著華美正背對著沈越;另一個則側對著似乎正在跟那人講話,看起來還有些少年稚氣。不過看衣著打扮,應當都是天玄宮的人, “你們尋誰?!鄙蛟胶鋈怀雎暤?,打算嚇他們倆一下。 哪知那少年抬起頭來,竟頗為驚喜的看著他,立刻綻開了歡顏,這少年生的很是漂亮好看,笑顏也頗為明媚純凈。沈越微微一愣,倒對自己原先想嚇這么個俊秀可愛的孩子那點小心思生出點不好意思,便抱著小兔子輕身一躍,落在地上微微笑著再重復了一遍:“你們要找誰?” “你?!蹦且轮A美者終于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沈越。 沈越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手上一松,小灰兔就落在了地上,它堅持不懈的在沈越的衣擺上跳了兩跳,試圖跳回溫暖的懷抱??缮蛟浆F在腦子基本可謂是一片空白,壓根想不起來抱這只小灰兔。 軒若朝霞初舉,朗若日月入懷。 沈越只見這人雙眸顧睞,卻棱棱勝霜,腕捉一柄白玉拂塵,玉潤光雪,更勝三分。那少年已經生得很好看了,然而在這個人面前,卻好似蒹葭倚玉樹,黯淡無光。 “我?”沈越無意識的呢喃道。 那少年邁步上來隔斷了沈越的視線,從從容容行禮道:“晚輩司瑞,不知沈先生是否還記得?” “司瑞……?”沈越還有點恍惚,眼神飄忽了好久才想起來百年前那個想不開來找死的文藝哭包小sao年,頓時醒悟了過來,點點頭道,“是你呀?!?/br> 其實沈越想起來也并不費事,畢竟司瑞是沈越當年唯一接觸過的真正人類,而且還是天玄宮的弟子,人總是對特殊性的東西記憶很深——妖也不例外。 “那……你們此番來尋我,是有何要事嗎?”沈越忍不住把眼睛又往少年身后瞟了瞟,“這位是?” “失禮了?!彼救鹈腿慌牧伺淖约旱哪X袋,微微笑道,“這是晚輩恩師端靜真人?!?/br> 沈越點了點頭,失魂落魄的彎下腰把小灰兔抱了起來,他作為一棵宅樹,基本上八卦只聽情感天地,不聽天下風云,所以對這個名字也沒有什么反應。更何況他生前也是人人平等,變成樹后又是千年老妖怪,唯一的上司還是個吃貨,對任何妖怪跟人也都缺敬畏謙卑之心,因此只是點點頭了事。 不過沈越這么冷靜的模樣,倒是讓司瑞有些發愣。 “所以,那你有什么事呢?”沈越仔細觀察了好一會,發覺在樹下被司瑞擋著根本看不見端靜多少,他神游了一會,機智的飛回枝頭坐著,從上方欣賞端靜的臉。他當了這么多年的樹妖,隨心所欲慣了,自顧自的半匿花樹之中,也不覺有什么不對。 司瑞只見沈越飄若流云,輕松掩入花樹之中,心中便更加確定了玄明師伯口中所謂的“面丑、嘴毒、陰險、狠辣、笑里藏刀”的老樹妖一定不是沈先生。 那想來沈先生便是花下奴了。 樹妖這種妖怪最為年歲漫長,聽說所有的樹妖都不喜歡動彈,他們會結果生花,賦予一些花果靈識,來做他們與外界的一個連接。而這些偶開靈智的花果則受樹妖庇佑,幾乎不會離開樹妖半步,實力也頗為一般,這種凝生而成的妖怪統一稱為花下奴。 不過一般花下奴多為形貌秀麗的女子,像沈先生這樣還毀了半邊容貌的男性……司瑞活這么大,沒聽說過,只見過這一個…… 難不成這還是棵女樹妖? “司瑞百年前受先生指點之恩,如今特來償還?!彼救鹦闹侄鄶挡幌簿惺?,倒也不覺沈越有多冒犯。 “那你想怎么還?”沈越問道。 “自是先生來提,但凡不違背道義正理,司瑞絕無推辭之理?!彼救鸫鸬?。 沈越猛然坐起身來,摸了一把小兔子垂著的長耳朵;小灰兔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差點翻的肚皮都出來了,小后腿蹬了蹬沈越的手腕,無意識的踹了好幾下,總算把自己翻回沈越的掌心,繼續呼呼大睡。 “可我要什么呢?我不貪金,不求銀,權利地位于我也是浮云,這兒我也住的舒舒服服,唯一只怕天火劫雷,但這兩樣若出來,你又能做什么呢?”沈越本來是想調戲一下司瑞,但說著說著,也頗覺得自己現在真是無欲無求,超凡脫俗,不由在心中一陣自我贊美。 沒辦法,沈哥就是這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棵樹! “只要你不生惡念,便無劫雷之憂?!倍遂o忽然開口道,“不過天火無跡,的確叫人防不勝防……樹妖疏懶,一旦沉眠入睡,恐怕被燒個精光也毫不自知,也難怪你心中擔憂。不妨這樣,我予你三道靈符,若日后天火加身,你便將靈符撕毀,我與瑞兒自會前來施救?!?/br> 沒錯,很多修煉很久的樹精草精不是因為斗毆打架被其他妖怪吃了才死的,而是睡得太熟直接被天火也就是自然火燒死了…… 是不是很蠢……但更蠢的是,即使有些木妖中途醒過來了,也只會嗷嗷叫著被燒死,根本想不起來用法術…… 木訥木訥,說白了就是遲鈍的木頭。 第9章 平常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