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你!”安樂心滿臉通紅,又羞又怒,“那你抓我來干什么?就不怕我父王知道嗎?” 司桓宇表情特別無辜,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誰說本王抓你?本王明明是在替平南王教訓你,教訓你不要再做出聽墻角這種不禮貌的事?!?/br> 司桓宇是安樂心這十六年來見過的最無恥的人,他怎么能這么顛倒黑白?! “就算本郡主做錯了事,也輪不到庸親王來教訓吧?”樂心被他氣得差點吐血,一不小心上了他的套。 司桓宇修長的食指在樂心面前晃了晃:“你說的不對。還記得你以前叫本王什么嗎?......二十六叔......哈哈哈哈哈”司桓宇的笑聲傳出車窗,外面的常劍感慨已經很久沒見到主子這么開心的笑了。將馬車趕得更穩妥一些,常劍覺得這個丫頭還是管點用的。 之后不管司桓宇怎么挑釁,安樂心就是不發一言。 司桓宇撇撇嘴:“真沒勁?!?/br> 另一邊,祝平安頭昏腦漲的被葉蓮解開繩子,在得知郡主可能被司桓宇劫走一事的神情變幻莫測。在他們四個人當中,祝平安和安樂心是明白人。 祝平安問葉蓮:“你怎么知道是司桓宇?” 葉蓮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祝平安思量幾番,暗恨,他早就應該更有所警覺的,郡主突然把他叫回房中,又那么問他,肯定是司桓宇出現了。 祝平安懊惱,若不是自己那會兒的反應過激,郡主也不會因為擔心而打昏自己。 祝平安疾步至窗前,推開窗子,朝著天空長長的吹了幾聲口哨。然后小五和葉蓮驚訝的看到月亮的方向飛來一只雄鷹,撲棱棱的落在了祝平安伸出的手臂上。 小五急問:“這只鷹是祝公子的?” 祝平安點頭道:“嗯,是我居在山中時所飼養?!?/br> ☆、第30章 睹物思人 祝平安點頭道:“嗯,是我居在山中時所飼養?!蓖蝗?,祝平安好像想起了什么,以手撥開站在他面前的葉蓮和小五,在他倆疑惑的目光中沖了出去。 葉蓮跟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祝平安一捶砸在隔壁空蕩蕩的房間門上。 “祝公子?” “沒事,回去吧?!?/br> 霍駿的房間,早已人去樓空。祝平安最后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房間,他早就知道.....司桓宇才是八年前該死的那個。 祝平安展開不大的信紙,蘸了墨汁的毛筆飽滿地落在紙上。信中寥寥幾句說明了他的所見以及肯定性的猜測,最后提到郡主一切安好,然后落款。 葉蓮在一旁看到“郡主一切安好”幾個字,頓時急了:“祝公子,你什么意思?郡主現在下落不明,你居然給姑爺說郡主一切都好?” 祝平安不理她的大呼小叫,吹干墨跡,利落地將信紙卷成細條,牢牢地綁在鷹的腿上,聲音不大不?。骸叭~蓮姑娘,風將軍有多在乎郡主想必你比我清楚,你不管不顧的將郡主失蹤一事告訴他,你這是想讓將軍著急之下違抗圣旨,擅離職守嗎?” 將在外,擅離職守那是會被砍頭的。這事小孩子都知道。 “我.....我不是那意思?!比~蓮捏了捏衣角,是她考慮不周,“我只是太著急了,可是郡主她.....” “在下知道葉蓮姑娘著急,不然也不會把在下砸暈?!弊F桨矊@件事還是心存介懷。 小五見葉蓮快哭出來的模樣,有些不忍心,拉拉祝平安的衣袖:“祝公子這事就別提了,找郡主要緊?!?/br> 祝平安拍拍鷹將它放飛:“我知道?!弊F桨猜槔哪闷饝覓煸诖差^的長劍,大步踏出房門,“郡主的事交給我,先走一步?!?/br> “唉,你......” 小五兩個字才說出口,祝平安已經縱身一躍到了樓下,很快消失在外面的黑夜中。 “我們兩個.....” “趕緊的吧!媽呀!” 瑯嬛城距離燕道關只有半日的行程,信鷹從客棧飛到燕道關并不需要多長時間,所以直到子時還在挑燈忙碌的風紀遠聽到窗外撲棱棱的聲音,立刻起身查看。 當他看到祝平安提到在瑯嬛見到了霍駿時,風紀遠握著信紙的手豁然加重力道!果然,先前皇上那一道不清不楚的密旨不是沒有原因的..... 接著看到下面內容中隱藏著的司桓宇的名字時,風紀遠的表情已經令人看不懂了。不過,最后的一行字數不多的話,卻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郡主一切安好。 她離開也就一天多的時間而已,他卻已經如此想念。一旁的架子上撐掛著他出征時安樂心親手為他縫制的斗篷,向來面色冷硬的將軍看著那件做工不算精致的斗篷時,卻柔和了眉宇間的凌厲。 風紀遠收回目光,苦笑:“居然已經到了睹物思人的地步?!蹦翘煨枪庹?,他與她一起相偎夜幕下的場景歷歷在目。他還清楚的記得,溫存時,她的嬌憨與含羞,以及被他“懲罰時”的愁眉嗔怪..... 風紀遠搖搖頭,拉回跑遠的思緒,嚴肅加速跳動的心。只要她好好的他就放心了,目前他還有比想念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懷陰的機關城計劃還在緊急的部署當中,風紀遠自是要付出比其他人不知多出多少倍的精力和時間。自從安樂心走后他忙的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但是.....霍駿.....風紀遠凝眉:“李銳!” 李銳快步進來:“將軍有何吩咐?” “你過來....”既然軍中極有可能有內jian,那么追擊攔阻霍駿的事不宜多人知道。李銳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風紀遠信得過他。 李銳疑惑,仍舊聽命走上前去。 只見風紀遠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 “竟有這種事!他奶奶的!將軍放心,李銳定當完成使命?!崩钿J抱拳承諾。 “不?!憋L紀遠在李銳不解的目光中道,“此事萬不可打草驚蛇,要悄悄進行,若是他有所察覺你立刻返回。再說.......他此時在不在千都境內還很難說?!憋L紀遠沒有說出的還有司桓宇..... 李銳低低的啐罵一聲:“狗東西,被老子發現誰是內jian非剁了他不可?!笨墒撬植幻靼?,壓低了聲音問,“將軍你說,這要是真有內jian的話,他怎么不向敵軍泄露我們的作戰策略呢?” 風紀遠將懷陰地圖重新鋪好:“你以為燕道關差點失手是誰在搗鬼?內jian背后有人,所有行動都聽從那人命令?!?/br> “將軍知道是誰?” 風紀遠垂下眼眸:“還不確定。行了,你快去吧。切記,能暗中殺了則殺,殺不了的話不許打草驚蛇!今天這事誰也不許透露半個字!朱天也不行?!?/br> “李銳領命!” 葉蓮等人心急如焚,小五將馬車趕的飛快。而先出客棧的祝平安早已不見了蹤影。 瑯嬛通往玉津的道路有多條,司桓宇那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祝平安根本猜不到他會選官道還是曲徑。在岔路口處,徘徊了幾分,馬蹄凌亂地踏在地上。 祝平安選擇走小路,這樣能快速的到達玉津。然后再想辦法救郡主。 “駕!” 月黑風高,斑駁的樹影搖曳似鬼魅。暗黑的馬車內昏黃的燭光跳動不安,仿佛安樂心此時的心跳一樣。司桓宇單手撐著額頭,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動靜,安樂心摸到了藏在靴中的那枚匕首,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雖然司桓宇現在對她也算“和顏悅色”,但是下午他捏著她的下巴陰狠的模樣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像他這樣喜怒無常的人,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把她捏死。 割繩逃脫的念頭一起,便再也不能抑制。風紀遠臨行送給她的匕首成了她唯一可以獲得安全感的來源,安樂心反綁在背后的手緊緊的握著從靴中抽出來的匕首。幸好白天她嫌刀子放在袖中咯人,轉放在了小羊皮靴中。 常劍就在外面趕車,他武功那么高,自己要如何跑掉?馬車顛簸,車窗的簾子幾番微微掀起,安樂心瞥見外面漆黑一片,是了,外面烏漆墨黑,她一個女子豈有不怕的道理?就算出去了,又要往哪里跑? 就在她劇烈的心理斗爭時,手上的匕首已經悄悄拔出刀鞘,她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時,鋒利的刀刃已經斜斜的割在了麻繩上。手腕被綁著,割繩子的動作很艱難,她還要提心吊膽的關注司桓宇會不會隨時醒來。 繩子勒得皮rou一圈紅,安樂心精力已經被懸在嗓子眼的心吸引去了,根本沒有疼的感覺。一下,兩下.....越接近斷繩,呼吸越重,若不是還有馬踢聲和馬車顛簸的聲音存在,樂心會以為空氣都凝固了。 極度的緊張中,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割開繩子的下一步要怎么做,只盼著司桓宇不要醒,不要醒...... 刀尖不小心扎到了左手,安樂心疼得輕哼一聲。司桓宇睡眠極淺,這是小時候烙下的毛病,安樂心的聲音雖然很小,但他本就在淺眠,還是醒了過來。 司桓宇的目光透過昏黃的燭光,悠悠的傳遞過來。見她的姿勢還是原來的樣子,嗓音中帶有一絲啞意:“你不累?” 安樂心渾身一抖,面色蒼白:難道他知道? “......你假睡?” 這話有意思,司桓宇活動一下酸麻的手腕,眉一挑:“郡主如何會認為本王假睡?”剛睡醒的庸親王比之前無害多了,“你就那個姿勢坐了幾個時辰了,不累嗎?” 安樂心氣結,說話不能全部說完嗎? 順著他的話,安樂心微微側了一下身子,令自己后背更陷入黑暗中。不動聲色的將匕首藏在身后,強作鎮靜:“如果我說累,王爺會放了我嗎?” 馬車有一次微微顛簸,豆大的燭火跳動幾下,司桓宇的神情被光遮掩過去。樂心聽得他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來:“本王可以好心幫你換個姿勢?!?/br> 說著還真的動身過來,安樂心驚出一身冷汗:“你別過來!” 司桓宇被她尖利的叫喊震得耳膜疼,立馬不悅:“你喊什么?” “我自己可以,不用你假好心!”眼看就要藏不住了,樂心犯了驚慌大忌。越是緊張時刻越不能亂了心神,咬咬牙關,強裝著鎮定胡說八道,“男女授受不親?!?/br> 司桓宇生的敏感,緩緩地逼近她:“你在緊張什么?” “王爺,就算你不承認,但是在輩分上您是樂心的長輩。您今日綁架于小輩,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安樂心努力挪動著往后靠,其實她很害怕,今天她偷聽了司桓宇的秘密,若是再被他發現自己在他眼前玩花招,他不知道司桓宇會把她怎么樣。 常劍在外面早就聽到了安樂心的尖叫,不過他不必理會,王爺做事不喜歡別人插一腳。司桓宇危險的瞇起眼,突然出手將她整個人拽過來。 “鐺.....”一刀一鞘先后落在了司桓宇的面前.... ☆、第31章 聽話 馬車內突然詭異的安靜下來,安樂心臉色蒼白的看著司桓宇撿起那枚精巧的匕首。他將匕首放在眼前,細細的打量,拇指輕輕劃上刀刃。一抹血珠無聲滲出。 他的聲音薄涼:“想逃?”鮮紅的血珠被他推至安樂心的嘴唇邊上,輕飄飄的眼神翻涌著怒火,“還是....想用它來殺本王?” “殺”字被他咬的極重。 司桓宇蹲在安樂心的面前,眉眼壓低。那鐵青的臉色,恨不得將眼前人咬碎。安樂心不停地搖頭,她的手腕還是被綁著的,剛才根本沒有割斷,司桓宇居高臨下的氣勢讓她恐懼。 “我沒有,沒有要殺你.....” 被自己一直掛在心上的人防備著是一種怎樣痛苦的感受?現在她居然還藏了匕首......他是如何對她的?當初苦啼寺前祝平安差點要了她的命,是誰不管不顧的去救她?又是誰跟她在崖底患難一夜?他養傷,她沒有一句關心的話給他,好,他不怪。她溜出玉津,他該死的掛念她的安危。本來,他可以不來瑯嬛,不見霍駿,可是一念起——瑯嬛距離燕道關那么近,或許可以去見她一面也未嘗不可。于是他來了..... 可是他得到的是什么?她居然拿刀,是不是他若不醒,那把匕首現在就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果然是他錯了!全都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 女人,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 司桓宇受不了這種“被背叛”的感覺。狠狠地捏上了她的下巴:“看來,是本王對你太好了!”拇指溢出的血珠艷紅,蹭到她的嘴唇上。粉色朱唇變得妖冶無比。 司桓宇盯著那里,突然變了眼色。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安樂心突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因為震驚而嘴巴微張,讓司桓宇有機可趁。司桓宇的臉在她面前放大了不知多少倍,怎么會.....安樂心全身呆立。 柔軟的唇舌掃蕩了全部,而她卻呆若木偶。司桓宇暗恨,重重的重重的咬下去。 唇上傳來的強烈痛意令安樂心急促的掙扎起來,出人意料的,沒費多大力氣,司桓宇就一把將她推了開。安樂心驚魂未定,緊緊地靠在馬車內壁,受驚的可憐模樣令司桓宇想到了前年他狩獵時獵到的那只小鹿。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他的箭射向那只梅花鹿時,它圓溜溜的眼睛露出受驚嚇的眼神,就跟現在的安樂心一模一樣。那只鹿后來怎么樣了?哦對,那張鹿皮現在還鋪在他的那張睡榻上。 安樂心警惕著他,司桓宇覺得那雙杏眼像極那只臨死前的鹿眼,一樣瞪得圓溜溜,黑白分明。他再次伸出手,安樂心不自覺得渾身一抖,他看清了。心中的悲涼一點點沉寂...... 停在半空的右手繼續伸向她,在她的嘴唇處停下。安樂心偏過頭,與他的指尖擦身而過。仿佛不在意一般,抹掉她嘴上的那一抹刺眼的嫣紅。那里是被他咬破的地方,鮮血混著他之前的殘跡聚集在那里。 他說:“這是你欠本王的.....” 安樂心渾身顫抖著,微微揚起的脖頸,是她的倔強所在:“庸親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勾結外敵,陷千都于水火中,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是嗎?”不會有好下場.....他是真的想看看他到底會有什么樣的不好的下場,“可惜,你大概看不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