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天意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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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往后……蕩兒的事兒……汝不要插手!】 離開母親的房間,但回想起離開前母親那冰冷的眼神,周凝蓉頓時如墜入冰窖中,冷地血液已經凍住。 尤其夜晚涼爽的風,撩撥的她外涼內冷,很快渾身冒汗,等回到住所,已如落湯雞般。腳板底都有汗液,襪履都濕漉到擠出水。 “殿下?!您怎么了!” 崔荊冬急忙上前把人扶住,渾身都是水。素手搭在額頭,似涼似熱,不明覺厲,甚是怪哉。 “殿下,哪里不舒服!” “吾沒事,冬,扶我坐下?!?/br> 崔荊冬哪里肯依,先把周凝蓉放床上再說。 “俺去請大夫?!?/br> “不用!吾只是被母親嚇到了…………” “陛下?”崔荊冬自覺壓低嗓音,“殿下,出什么事了?” “臨出門前,母親要吾以后不許插手兄長的事情…………”周凝蓉猛地發顫,“那個目光,太嚇人了!” 說到這里,周凝蓉香汗再度奪孔而出,被單瞬間便濕透了。 “……殿下,俺還是去叫大夫吧!” “不用!”周凝蓉厲聲道,隨后語氣軟緩下來,“別吵,讓吾緩一緩。冬,汝去休息吧?!?/br> “諾?!贝耷G冬應下,然后就把被褥抱過來,打地鋪。 “冬,汝…………” “殿下,請休息?!?/br> 說罷,熄滅蜜蠟。 黑暗在屋中彌漫,周凝蓉瞪著雙空洞美目呆呆思考,俄而她想明白什么,眼角劃過長長的淚珠,雙手緊緊捂住嘴巴,只傳出似有似無的抽泣。 睡眠很淺的崔荊冬被驚醒,猛然起身走到床邊。 “殿下,您怎么哭了?” 周凝蓉艱難說道:“冬,吾的家事,汝不要多問?!?/br> 話至此,崔荊冬隱隱有些振奮,若非屋中實在太黑,窗外連道月光都沒有,勾勒嘴角與臉上繃不住的興奮雀躍之色,將被周凝蓉盡收眼底。 “殿下,您早點休息?!闭f著,崔荊冬掀起被子,鉆了進去。 “末將在人間保護殿下,春jiejie和璐meimei在天上保護殿下,天上地下沒有人能傷害到殿下!” 周凝蓉感動的抽泣,邊感動邊抽泣。 —————— 一夜無話……的另一邊,盡是話語。 洛陽城西南,一處元軍兵馬駐地,幾個元將聚在一起悄悄商議。 “陛下到底是個什么意思?為什么到現在還不赦免俺們?” “俺聽說苗靳之將軍已經被抓到,在陛下面前自盡了,也許赦免就在這幾日里了?!?/br> “本來就該赦免咱們!咱們只是聽太子的軍令,咱們是被裹挾的!” “可太子都已經被抓了,咱們都降了,幾個月過去為什么還不赦免咱們?陛下不會是要殺了咱們吧!” “別胡思亂想,幾十萬人呢,陛下能全殺了?再等等看?!?/br> “俺看未必!”帳簾掀開,有人進來肅聲說道,“女人的心思誰能猜測的到!如李兄所言,幾個月過去,還不赦免咱們,恐怕陛下已經對咱們起了殺心了!幾十萬人是不能全殺了,但幾十萬人里百戶、千戶、指揮使、統制這類將佐呢?能有幾萬員嗎?這不就顯少了!恐怕陛下是想要咱們的性命了!” 說話者姓戴,名均貴,安徽陳州人,原任汝州指揮使,手底下有能戰之兵千八百人。其人雖是大元眾多州指揮使里的一個,但他卻是周豐蕩簡拔于行伍出來的,能說這種話,可見他的立場在哪頭! “那依戴兄弟說法,俺們怎么辦?” “咱們能怎么辦!”戴均貴陰惻惻說道:“陛下若要咱們廝殺漢性命,咱們還能任由取了不成?!” “據俺所知,殿下被關在白馬寺里,咱們未曾沒有機會?!贝骶F嗓音如魔鬼般道,“打進白馬寺,救出太子殿下,必有東山再起之日!” 鼓動自然是不成功,有將佐厲聲呵道:“戴均貴!汝是要煽動俺們,再造一次陛下的反嗎???!” “俺只是給大伙一個忠告,牛兄,別激動嘛…………”撩撥幾下大老粗們心弦,戴均貴果斷閃人。 ………… 寅時,燭臺已經燃了盡半,但周某人還是沒有入睡。今夜的周某人似乎精力無限,不覺疲憊,還在玩著抓鬮小游戲,擱那一回兩回三四回,五回六回七八回的玩。一個空酒甕里,五張〔殺〕五張〔赦〕,抽到殺不滿意,抽到赦也不滿意。 嘿,就是玩兒! 除了抓鬮這個游戲,周蕊徽臀邊上還有搖簽罐,十根木片,同樣五殺五赦,同樣都不滿意。 將生死決斷交給〔老天爺〕,屬實無法評價周蕊徽的做派。 “稟陛下,賈延平帶到?!?/br> 隨手把新抓出來的扔回去,周蕊徽拿起那盤荔枝,抽出兩個墊子,走到賈延平面前席地而坐。 “坐吧,果子隨便吃。汝不用緊張,朕與汝父關系,硬是算來,汝可算是朕的半個兒?!?/br> “罪臣不敢!”賈延平叩首道,“罪臣未能阻止太子行不軌之事,有負陛下厚望,死罪!” “朕不會處置汝?!彼厥州p拍他肩頭,“汝要死了,朕可沒臉跟汝父交待,汝父也難與朕親近,汝不必怕,今夜提汝來,只是談心?!?/br> “平兒,以汝觀之,太子其人如何?其德厚否?” 賈延平哪敢說,自然是充分發揮車轱轆話技能。 “太子殿下龍驤虎步、器宇非凡,眉眼間盡是陛下英姿,性格堅韌剛毅,有包藏四海之心……極似陛下也?!?/br> “朕的兒子,自然像朕?!敝苋锘盏?,“說些不一樣的!” “這…………” 周蕊徽葉眉倒豎:“平兒,想清楚,汝父可是從來不敢瞞朕任何事情,汝勿欺朕!” 賈延平脖子一硬:“臣無話可說!” “蕩兒還能當太子嗎?蕩兒現在還正常嗎…………” “臣不知,臣一概不知!” 周蕊徽無奈的揮揮手,不久后李侍肴帶到,少頃,周蕊徽發出頹然長嘆聲。 “帶下去…………” 周蕊徽愁眉苦臉盤腿,鳳目禁閉,全身進入天人合一中。 很久很久以后,周蕊徽睜眼,透露出極強的堅定!她再次把手伸進酒甕中,取出一張紙片,定眼一瞧,悵然恍惚,又恢復堅定,流露出殘忍的笑。 “真天意……李國師,真仙人?!?/br> 九個字,卻因周蕊徽顫抖的嘴角而完全變音。 晃晃悠悠出門去,天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