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
叁天后。 周元望著會議長桌對面等待回復的投資經理,笑著屈指敲了敲面前的合同。 “我覺得沒有什么問題,既然沉總過目了,我也就沒有異議,等會我會讓財務把款項打過去?!?/br> 投資經理自從前天接到沉思仁的電話讓他重新盯樂讀并出面替樂讀與艾斯簽對賭后,一連幾天都在犯嘀咕。 要說沉思仁一向在決策上說一不二,但凡放棄的公司,甚少能重新入他的眼,他的判斷素來走眼率不高,卻也并非完全沒有,只不過那些鳳毛菱角的漏網之魚一般都會震驚業界的駭人表現。 而樂讀根本不具備此要素,卻在僅僅一個月內又重回他的視野焦點中,屬實怪異。 這讓他愈發琢磨不透沉思仁的意向。 長吁一口,投資經理站起來,分外客氣地諂笑道,“嗯,可以,那沒有什么事我先走了?!?/br> 周元微微頷首,正想起身送他,卻見放在桌角的白色手機閃爍起來。 “喂?” 瞧見投資經理有眼色地帶上會議室的門后,周元立即接通電話。 “對賭終止吧?!?/br> “為什么?” 周元有些詫異,沉思仁素來不會如此毫無過渡地開啟對話。 沉思仁略顯惋惜第說,“今天剛收到的消息,國家要整頓教培行業,消息很快會發布,艾斯沒有前途了?!?/br> 周元聽見,霎時膝蓋一軟跌回座椅內,“教培整頓,那國際學?!?/br> “國際學校沒事,但艾斯肯定是要不了了?!?/br> “那就好?!?/br> 懸在嗓子眼里的心回落,周元抬手敲了敲發脹的頭。 沉思仁端起桌面茶杯,小啜一口,提點道,“只不過我猜未來政府對國際學校應該會出臺一些干預政策?!?/br> 周元略一思忖,品出他言語中的深意,”你的意思是樂讀該轉型了?“ 沉思仁盯著杯中如棕墨厚重的茶湯,眼角噙出笑意,”嗯,好好想想,現在教育業不如其他行業吸錢,政策利好丁點沾不到?!?/br> 周元若有所思應下,還想再說什么,誰知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腳步。 沉思仁的聲調登時變得正經,匆匆一句“再聯系吧,有事”,便掛斷電話。 擱下手機,周元仰進椅背,盯著天花板開始思考樂讀未來的出路,半晌后只覺得愈發迷茫。 正欲起身召集各部門開會商討對策,手機震動不期然地再度響起。 周元眼光投向白色手機,卻發聲源并非來自于它,遂轉而看向另一只,屏幕清晰地顯示出來電人名字——SY。 盛耀突然找她為了什么? 手指定在屏幕上遲遲未動,直至屏幕暗下去,周元仍猶豫是否該接。 誰知震動只停頓一秒,繼而又連續響起。 周元托腮咬住下唇,覺得分外反常。 照理說緊湊的來電有悖盛耀的一貫行事風格,反而跟沉思仁平日里找不到人不罷休的方式有些類似。 不過事到如今盛耀的一切行為都以正常無從解釋,而想要弄清他的隱藏意圖,便逃不開與他聯系。 清了清嗓,周元接起電話。 “喂?” “你在哪?” “在公司?!?/br> “晚上來我家?” 周元略想一下,旋即推辭道,“不好吧,沉思仁都發現了?!?/br> 似是未料到會有這般回應,那頭默了數秒,而后傳來一聲輕笑,“你怕了?” 周元聞言,稍有不悅地皺起眉,“怎么算怕了?” 盛耀不答反問,”沉思仁跟你和好了沒有?” 周元撇嘴,心下冷哼,還真是每通電話必圍繞沉思仁展開。 “沒有呢,上次見完之后他說分開冷靜一段時間,直到現在還不理我?!薄痹趺磿??“”事實就是他不理我?!?/br> 盛耀自辦公桌前起身,走至窗邊佇立。 此刻若是有人進來,定能瞧見晌午陽光灌溉下的濃艷五官,透露著與平日麻木不同的神情,那是一種澎湃的得色,于盛耀的表情中甚是少見。 “那可以再想想辦法?!?/br> 周元瞇起眼,把玩起手邊的白色手機,神情很是玩味。 “好啊,那我今晚去找你,跟你商量一下吧?!?/br> 抬手頂了頂鏡架,盛耀問,“幾點,我去接你?” 周元不假思索即婉拒,“不用,我打車去?!?/br> 沉思仁查道路監控的手段迄今仍令她心有余悸,周元決計不會于同一個坑里栽兩次跟頭,如今道路布控中的車牌與人臉識別技術日趨成熟,坐第一排無疑是再度將自己送往雷區。 “…那行,晚上見?!?/br> 掛斷電話后,盛耀重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手虛握成拳敲擊實木桌面。 不用? 擔心跟他的見面會被沉思仁發現? 這么看來,沉思仁應當是原諒她了。 從煙盒中抖出一支煙,盛耀甩下眼鏡摸過火,點起幾裊煙霧。 吞吸吐納間,方才的生動情緒從他的五官中淡去,無波無瀾的模樣重新回歸。 他略有些想不通,沉思仁為何偏偏只對他窮追猛打,卻對周元輕易放過? 莫非…沉思仁早就看出端倪,知曉了他的別有用心? 不,不應該。他很快搖頭,否定這個想法。 不經意間目光掠過桌面左側的日歷,大紅色的“立秋”二字在漆面紙上甚是擢眼。 下齒磨咬唇珠半晌,他長嘆一口,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 首發:γǔsんǔωǔΜ.cδм(yushuwum.) яǒǔяǒǔщǔ.χ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