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何榛榛:“……”太太是什么鬼?!她抬頭,瞪向顧安城,顧安城沒看她,何榛榛只好默默地咽下到嘴邊的質問。一是這里是療養院,不適合大聲交談,二是她跟著顧安城半個月了,知道他處事的分寸,這么說一定有他的道理,作為一個優秀并且雞汁的助理,這種時候是不能拆臺的。 于是,她憋出個笑容,“你好,我是……顧太太?!?/br> 聞言,顧安城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女醫生的表情僵硬了片刻,然后勉強笑道,“哦,是這樣啊,因為每次都是顧先生一個人過來的,所以有些陌生……” “徐醫生,帶我們過去吧?!?/br> 徐醫生很快收拾起情緒,恢復成平日里嚴謹的態度,“這邊請。周阿姨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不少,院方已經在考慮給她逐漸減藥,如果減藥三個月后沒有反復的情況發生,表示阿姨已經可以在家里靜養了,院方會通知顧先生來接?!?/br> 說話間,他們就走到了一間房間外,徐醫生敲了敲門,“周阿姨,顧先生來看您了?!?/br> 很快,門就被打開,露出一張被歲月深刻下痕跡的中年婦女的臉。 何榛榛一驚,這不是……顧安城的mama嗎?因為高中時去找顧安城時經常被他mama擺臉色,所以她對她印象還蠻深的。 周茹一看到顧安城,臉上就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小城,你來了?!?/br> 徐醫生提醒了一下周茹休息的時間,然后就轉身離開了。 周茹喜笑顏開,“來,小城,進來坐?!闭f完她就去收拾桌椅上的雜物,想給他們騰出個位置來。 何榛榛有些猶豫,她不知道為什么顧安城要帶她來這兒,所以沒跨進門檻,這時顧安城突然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識地想抽開,他卻紋絲不動。 她低聲道,“你干嘛?你來看你mama,拉我來干什么?” 顧安城沒說話,拉著她走了進去,在椅子上坐下。 何榛榛對上周茹慈祥的笑容,如坐針氈,記憶中周茹從來沒用好臉色對她過,更別提笑容了。 周茹仔仔細細地打量她,“小城,這個姑娘是……?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呢?” 顧安城攥緊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周茹,“媽,她是何榛榛,你還記得嗎?” 周茹一愣,怔怔地看著何榛榛,許久后才縮了縮肩膀,小聲地回答,“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原來你們都長這么大了……在一起好,小城,媽總算沒拖累到你,沒耽誤了你……” 不知為何,聽著周茹說話的語氣,何榛榛突然一陣鼻酸,毫無征兆的。 她輕輕地扯了扯顧安城的手,“什么叫……拖累耽誤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阿屹的地雷!么么噠=3= 嚶嚶嚶不舍得虐他們qaq我果然是親媽_(:3」∠)_ 上章留言辣么少!縮!你們是不是外面有狗了?。?!【微笑】 22| 周茹拉著兩人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不知不覺,時針已經指向了九。療養院統一時間九點半就要熄燈休息了,顧安城和何榛榛沒有繼續待著,很快就在護士的催促下離開。 走出療養院,冷風呼呼地吹來,何榛榛不由打了個哆嗦。顧安城伸手過來,環住她的肩膀,她抬頭看了看他,沒有推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覺得暖和了很多。 坐進車里,顧安城打開暖風,然后從車后座拿了條毯子,給何榛榛蓋腿。 何榛榛猶豫了一會兒,問他,“阿姨怎么會住在療養院?她……生了病嗎?” 顧安城淡淡地嗯了一聲,靜默后補充,“精神病。這幾年斷斷續續發作過好幾次,只有住到療養院里才會穩定下來?!?/br> 何榛榛一噎,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叵肫饎倓偰莻€滿面滄桑卻依然慈祥笑著的女人,心里翻涌起酸澀,“我記得以前見到阿姨的時候,她的身體很健康,怎么會……” “就是我高考完的那段時間,我才發現她的精神和行為都有些失常?!?/br> 車子悄無聲息地滑入夜色之中,路燈的光一輪接著一輪從車窗外照入,襯得顧安城緊抿唇角的側臉異常冷峻,“你知道,我高中時家里經濟狀況不太好,父親走了之后一直是我媽在靠微薄的薪資支撐著我讀書生活,她的壓力一直很大,唯一的期盼就是我能上個好大學。我那時候不懂她的難處,成績出來后,填了杭州的x大,沒有去她一直希望我上的廈大。她那時候很生氣很失望,經常半夜都會哭醒,我很愧疚,所以趁暑假到處找兼職,希望能賺點錢讓家里寬裕一些?!?/br> 何榛榛干干地問,“為什么要來杭州?你的分數超出廈大二十多分了……” 一個猜測在腦海里成形,她忍不住對顧安城的回答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懼。 顧安城沒有看她,語氣平淡地仿佛在嘆息,“如果不是承諾過高考完要跟某個傻瓜說一件事,我怎么會背著我媽,偷偷地填報了x大?!?/br> 何榛榛胸口有些悶悶的,低著目光看著自己的腳尖,“那……后來呢?” “我從早到晚都在外面做兼職,直到某天回家,才被告知,我媽因為想拿刀砍人,被警|察抓到局里去了?!?/br> 何榛榛微微一窒。 顧安城眉頭皺著,沉浸在回憶里,“那之后我才知道,長久以來的壓力和煩悶讓她精神上出了問題,對所有人都懷抱著惡意,原來她只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卻常常對人辱罵不休,還逢人就說我上的是廈大……我以為她是生氣,如果我早點發現她的反常的話,也許她不會被強制入院單獨禁閉了一個月?!?/br> 聽著顧安城的話,何榛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周茹在電話里告訴她顧安城去了廈大不是故意要騙她的…… “榛榛,那段日子真的很難熬。我每天都在自責痛苦,我試圖找過你,但找不到,我只好先把時間放在打工賺學費上。后來我終于得到允許去看我媽的時候,她哭得很厲害,一直在說什么害了我的胡話。后來我才從醫生那里得知,我媽的病還沒確定是先天的還是后天的,如果是先天的,有可能會遺傳到我?!?/br> 遺傳……好像有只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的心臟,何榛榛下意識地拽住了他的袖子,所有話好像都哽在喉嚨。 顧安城空出一只手,安撫般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溫熱的溫度讓她高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完好無損地在她面前,那么他一定沒事的,對吧? 顧安城在路邊把車停了下來,大路上車流如川,車內卻靜謐地連呼吸都能聽得見。 他轉過頭,深深地看著她,那雙眼睛里仿佛盛著凝重卻讓人心臟為之一顫的光,“所以我沒有再去找你,榛榛,我不想連累你。大學四年,我去過很多心理醫院,也在逐一調查我媽那邊的親戚是否有同樣的病史,榛榛,那時候我是做好了這輩子不再見你的準備的,我想的很清楚,如果我真的遺傳到這個病的話,我就帶我媽回老家,就在家里照顧她?!?/br> 他的語調那么平靜,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但是誰都能想象,那時才大學的他過得有多難。何榛榛只覺得眼睛一陣陣發酸,不敢抬頭對上他的目光。 “治療了很多次,我媽的病情才慢慢地穩定下來,醫生也給出準確的診斷,我媽的病是后天精神過度抑郁才引起的。那時候我已經四年沒見過你了,說起來有點可笑,那時我有些不敢去找你,四年,足夠改變很多了,也許你不再喜歡我了,也許你的身邊已經有其他人了,這些都是未可知的。后來是我媽讓我去把你找回來,我才想盡了各種法子,聯系上了跟你關系好的向蕊,想打聽你的消息,卻得知你已經出國了?!闭f完,他扯起嘴角,苦笑了一聲,“其實說起來還是我占便宜,你從高一等我到大二,四年,而我只等了你兩年。兩年,榛榛,你過得還好嗎?” 堵在心里多年的陰霾全都散開,何榛榛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的鎮靜,她捂住嘴巴,眼淚溢出眼眶,幾乎是泣不成聲,“你為什么不跟我說,你為什么全都瞞著我,你知道這幾年我有多難受嗎,我恨不得每天吊打你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