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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蕪姜在線閱讀 - 第68節

第68節

    因著這件事,拓烈打算求他幫忙牽線赭青山買秋糧的事徹底泡了湯。拓烈原本要拉著妲安來給蕪姜道歉,蕭孑沒讓來,也沒把這件事說給蕪姜聽。蕪姜是從他手下將士的轉述中才曉得了各中經過。

    沒讓來更好,蕪姜一點兒都不想再見到妲安。妲安現在雖可憐,但這些都是她自己一步步走下來的,并沒有人逼她。這件事沒釀成惡果還好,倘若釀成惡果,蕪姜也不知道會把妲安怎樣呢,她也很記仇的。

    算了,過去了就忘記吧。

    出寨子的路上,碧草清河,天高云遠。蕭孑著一襲玄色刺銀藤紋修身長袍,墨發在風中微揚著,那馬背上的英姿勃發,只叫人貪看。

    對人忽冷忽熱的,冷漠起來叫人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溫柔的時候又把人整個兒魂魄都沾去。

    真壞。

    蕪姜撫了撫熱滿散不去的少腹,沖蕭孑扔了一顆小石子。

    咚,悶聲打在蕭孑筆挺的脊背上,蕭孑回頭看過來:“做甚么?一路悶悶不樂?!?/br>
    還悶悶不樂呢,好意思說。蕪姜問:“我阿耶阿娘和你說過的話,你可記得?”

    蕭孑劍眉微挑,作一副淡漠:“記得,怎么了?”

    “哼?!笔徑蜕鷼馄饋?,蹬蹬蹬打馬到前面去了。

    將士們面面相覷,小妞一路上隨在后面悶聲不吭,大家先還以為是姑娘家害羞,必是因著沙丘后那一幕而不敢上前?,F在又使小性子。連忙擠眉弄眼,讓蕭孑快去安慰。

    蕭孑自然是一目洞穿的,微扯了扯嘴角,幾步便追上前去。長臂去扯蕪姜的馬鞭,蕪姜扭頭不理。

    他就把她攬過懷里,清削的下頜磨弄她小臉蛋:“說,是不是想嫁給我了?”

    “誰想了,娶不娶隨便你。女人不過是你眼里的一件衣裳,你蕭閻王今日離了這件,明日就可以換另一件……唔,天底下就屬你最薄情……”蕪姜唇瓣被他堵住,氣得照著他俊逸的臉龐撓了一抓。

    蕭孑皺起眉頭,就勢把她的指尖含?。骸鞍虢锇藘?。那么多將士看著,再撓你試試?”

    “咳?!睂⑹總儾艣]看見,假作風輕云淡地扭過頭。反正在鬼谷小妞謀殺他性命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將軍是個妻管嚴了。

    一個個耳朵尖得跟貓頭鷹似的,這么小的聲兒都能聽見。蕭孑鳳眸冷斜了一眼,長臂環過蕪姜的腰肢:“幾度謀殺親夫未遂,現在卻想嫁給我做蕭家的少奶奶,還說不喜歡我。別動,讓我量量我這件‘衣裳’的小腰兒長胖了沒有?!?/br>
    “不給量,懷了也不給你生。下次不許你再把那個弄到我里面?!笔徑謸狭艘话?,這下眼眶都紅了。天天每夜的把她弄得沒力氣,原來是要給他懷了小東西才肯成親,這人怎么這么壞。

    她眼眶一紅,眉間就似暈染了桃花,每每叫人看得目不能放。蕭孑早就看穿蕪姜怎么想了,個精打細算的小妞,誰人也沾不得她多半分的便宜。吃了就是要負責的。

    暗自忍捺著好笑,把蕪姜扣進懷里:“傻子,本想等到最后給你天下最好的,既是現在就要,應了你就是?;仡^到了城里,這便讓人去給你裁新妝!”

    說著薄唇在蕪姜頸間一烙,雙腿夾緊馬腹,自往前邊無人處打馬而去。

    ☆、『第九十回』七夕

    駿馬在碧空下縱情馳騁,蕭孑的下頜抵著蕪姜的額角,漠野里曉風輕拂,將她清香的碎發拂上他的臉龐,他低下頭看她,這會兒終于又肯對人笑了。

    問他:“老看我做什么?rou麻死了?!?/br>
    小妞,脾氣來得莫名其妙,消得也轉瞬即逝。那眸瞳瀲水,不論笑與嗔與怒,眉間眼角勾弄的皆是風情。都經了自己那樣繁復的寵,恩愛時羞媚得似若無骨,站在人前時卻依舊褪不盡幾分少女的青澀。

    蕭孑忍不住輕扯唇角,捏了蕪姜一把:“心都被你吃掉了?!?/br>
    在他心中的男情女愛,若能長相廝守,其余煩文縟禮不過都是累贅——世間有多少夫妻成了親卻同床異夢?

    才打完戰的幾座城池必定蒼夷,他想要呈予她的那份榮華暫時還做不到。但她現在說要,他便盡力滿足她?;亓顺?,便命昊焱馬不停蹄地籌備起來,又托鳳凰閣給遠逃南越的蕭韓去了封信,告知了要成親的消息。

    今次勒城聯合臨近的兩座城池發兵挑釁,都被蕭孑一舉攻占。自此以勒城為中心,往西是扶風與代城,往南、往東分別是恪城與百昌,都納入了他的統領范圍。

    他打仗有一個狠招,就是必先一箭結果守城主將,倘若是曠谷里作戰,則必先取主將之頭顱,然后散而攻之。手段也寡絕,聽說勒城的城主就被他割破了喉嚨,掛在城墻下曝曬成了人干。不過那勒城城主一貫欺善怕惡、罪行累累,死就死了,倒是沒幾個人去同情他。

    對待百姓卻寬撫有度,但凡攻下的城池,城中之物一概不拿不搶。窮困人家倘若有男丁愿意從軍,則可獲得餉銀貼補家用;若無多余男丁可參軍,則婦人可紡線織衣,男人為軍中耕種或打制兵器,用來換取糊口的糧食。

    百姓早前還以為他是個豹頭環眼的魔頭,哪知竟然這般賞罰分明,自是紛紛擁戴起來。那口口相傳,只道他銀雕面具下藏著傾國之顏,乃是天將帝王之相;又說他是失蹤已久的梁將蕭孑,蟄伏大漠臥薪嘗膽后卷土重來。

    蕭孑對此也無所謂,懶得去解釋,依舊赫赫然打著“貂云”的招牌。周邊剩余的幾座小城池,看見他家的“貂”字旗幡便腿軟,見可有如此待遇,干脆主動投降歸附。蕭孑巴不得省事,便盡都受了下來。每座城池皆派得力干將駐扎,又專門選拔了一批信使,在幾座城池間消息往來,將一切盡都攏于他的掌控之下。

    自此,昔日陳國分裂的領土一時間唯他獨大。

    七月酷暑當頭,行宮中穿梭的夜風還算清涼。行宮叫“月明”,乃是從前陳國主為秋日出游時所建,可惜尚未來得及入住,國卻已皸裂。

    相傳那陳國主為人慷慨俠義,未承王位前曾在江湖一大門派“靈凰宮”中久居,與晉孝業帝早逝的皇后乃是師兄妹。卻半生孑然未娶,且心不在朝堂,自陳分裂后便不知所蹤,與“靈凰宮”一起成為世人心中的一道謎。

    見宮殿內一應布置清雅舒適,蕭孑便命人收拾了搬進來,也省得蕪姜繼續住在營房里。那丫頭閑不住,忽而喂喂馬兒,忽而又找黑熊、徐英學甚么舞劍,鎮日勾得營房里一眾士兵魂不守舍,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他又不能把她關起來,手底下那些個將士眼睛賊毒,他可不想讓他們看穿自己很吃醋。

    蕪姜也樂得有個清幽居所,她可羞了,蕭孑每天晚上精力都用不完,那常年打仗的肌腱看著線條雖瘦,冷酷起來的時候卻能索人的命。起初她還能忍得住聲兒,后來被他動靜漸狠,每每就情不自禁溢出嬌吟。也不知道那聲音到底是怎樣,反正每次白天出門的時候,只見從她身邊經過的士兵一個個都是紅著臉。羞窘的時候想“晚上再也不理他了”,等到了那時候卻又次次身不由己。

    本以為行宮這樣大,終于可以任由兩個人肆意而為了。哪兒想搬進來后,他卻又心性收斂。軍隊休養生息的時候唯他最忙,桌案上冊卷堆砌成山,整夜整夜地批文到三更。

    空寂的側殿下,大理石鋪就的地板光潔打滑,彤紅的薄紗帷帳在夜風中曼妙輕拂。殿內一應的物事與擺放,皆可看出原主的低調與奢華。

    蕭孑批閱公務時不喜歡有閑人在旁打擾,一應的貼身伺候都只是由蕪姜。才沐浴過的蕪姜輕系一縷蠶絲薄裙,柔亮烏發如青緞一般散灑在盈盈腰間,光著腳端一碗冰鎮雪梨走進來。

    那素手輕放,把碗擱在他肘旁的空位兒上,他也兀自沉浸在案卷中,眉眼不抬。

    裊裊的燭火將殿內打出一片氤氳,那朦光照在他冷郁的側影上,只見鳳眸薄唇,玉冠華袍。天下還沒打完一半呢,看起來就已經帝王氣宇十足了。

    見他桌角有一封半展的信,蕪姜便拿起來看。卻是蕭老爹寄來的,看著道骨清風的一個老頭兒,寫的字卻如同鬼畫符,除了滿篇的“金”和“銀”,其余的蕪姜幾乎看不懂。便把信放下來,從蕭孑的胳膊底下鉆去了他懷里。

    應是從營里回來后便潔過身,一靠近他便襲來一抹好聞的龍涎淡香。著一襲墨藍枝花暗底的斜襟寬袍,松散地開著口兒,依稀可窺見里頭硬朗的線條。鳳目底下卻掩著倦憊的青影,一連幾個晚上都沒有好好睡覺了。

    蕪姜就偏吵擾他,柔白的手兒從他的衣襟里探進去,一點點往下滑。小臉在他的胸口軟綿綿地蹭著,嬌嗔不明地說:“再不理我,我都快要忘記你了?!?/br>
    像只討人疼的貓兒一樣。蕭孑其實早就看見蕪姜進來了,只是方才耽于案卷,沒來得及理她。

    半月前北逖四皇子終于迫進宮中,成功登上了逖皇之位。聽說那陰險狠辣的大皇子慕容煙早就在內斗中被弄死了,癸祝見從此無所圖,當即就派人把藏于宮中的慕容煜送回去作了賀禮。眼下兩個大國明面上結盟,自己若然再從雁門關硬攻,只怕會惹來二者的聯合對抗。

    只能沿陳國方向一路南下中原,過景安城,經渠漓,近而攻楚國而直逼大梁。

    那景安城原是陳國的都城,多年前匈奴南下入侵,陳國主雖然求助大梁派蕭孑去幫忙,但一場戰打完后,陳國自己也就分裂了。各城劃地自居,連年征戰,陳國主亦不知去向。

    唯京都景安不知落入誰手中,不見城主,亦不見誰人與之爭斗。城內只見富足安泰,北方的玉石珠寶、中原的絲綢瓷器皆從這里路過,商人濟濟,成了西去絲綢之路上最大的一個商業聚集地。

    若能從景安城過,倒可以省下不少兵力。只是這城中不見主,卻又該如何入手。

    那小手逐漸調皮,廈處似游進來一只小蛇,蕭孑便洞穿蕪姜是想自己了。小辣椒,嘴上裝著不情不愿,疼慣以后卻果然是上了癮兒的,幾天沒寵她就饞。

    蕭孑偏把蕪姜亂拂的手兒一執,挑眉問:“做甚么,手被毒蟲爬過?”

    睚眥必報的家伙,很久以前趁她酒醉偷親了她,東窗事發后就是這么搪塞自己的。

    蕪姜纏著蕭孑的指頭:“我說我快要忘記你了……就記著你的仗,覺也不睡?!?/br>
    呵,只不過空窗了她兩天,就說出這般無情話。蕭孑睇了眼蕪姜白皙的襟口,那薄薄蠶絲下風景隱約,一切嫵媚都在衣縷下猶抱琵琶半遮面。

    可惡小妞,每次盡作這些欲拒還迎的小動作。又惦念起那晴濃時的沉醉,便把蕪姜托進懷中,輕蹭著下頜:“想我了?剛才在看什么?”

    蕪姜說:“在看你爹的信,信上都寫了什么,糊里糊涂?!?/br>
    蕭孑這才想起來那吝嗇老頭前日寄來的信。

    天生走狗屎運的命格,自去歲初冬與戒食一路藏到南越,先是承包了幾片山林種水果,不料果樹才植下,竟然又被他挖到金礦?,F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便成了當地最大的壕。

    雖然日子依舊過得不能再摳門,但聽說自己終于要與蕪姜成親,又感動得眼淚鼻涕一把。當天就托鳳凰閣匯了一筆巨款過來,說是給那被臭小子禍害的小丫頭做撫恤金。

    兩顆土豆大的大金珠亮閃閃的擺在桌面,蕪姜的眼睛都看得有些炫:“你爹真是個斂財迷,走到哪兒都能摳出得錢來,他到底給你留了多少財產?”

    蕭孑那勛貴世家的傲慢之氣頓時又出來了,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反正夠你花就是?!惫P尖著墨,見她頸下潔白,便好整以暇地點了一滴。那墨汁頓時從她高處裊裊蜿蜒,白與黑勾人刺目,他忽然想把她軋在書案上試一回味道。那精致薄唇便抵近蕪姜的耳畔,輕呵道:“這個月……有沒有了?”

    蕪姜的月事一直不太準,這次又跟之前和他吵架的那次一樣,只出一點點紅。

    沒想到他還記著自己的日子,心中只覺軟軟的甜蜜,便抵著他逐漸傾下的胸膛道:“來過兩天,你可別又對你爹說我懷上了,總是騙他的錢,小心他沖過來打你?!?/br>
    那老頭兒碎碎叨叨,多事又麻煩,眼下蕭孑二人世界過得正愜意,若然告訴他蕪姜懷了孕,必是寧可性命不顧也要殺過來。

    蕭孑可不想他來。

    壞壞地咬蕪姜耳朵:“懷了也不告訴他?!币娔悄螡u隱,忽而只覺渴望升騰,驀地扯住蕪姜的長發:“方才可是在勾引我?現在看朕叫你償還……”

    蕪姜尚未反應過來,便已被他扳在了桌案上。一不小心蹬開座椅,在空寂的殿堂內蕩開層層回音。曉得四方無人,內心里便掩不住一絲惶怕與等待。問他:“你怎么會這么壞,等將來做了皇帝,是不是要設三宮六院了?”

    蕭孑看穿她善妒的小心眼兒,偏作無情地戲她:“必然三宮六院……都是空的?!?/br>
    被蕪姜打了一拳。

    ……

    大殿下一片幽幽靜謐,只余兩道喘息聲淺蕩。外面的信使猶豫著要不要進來,忽而聽見里頭“咯噔”一聲,似又什么器物被撞倒。隱約睇見一幕綺紅的帷帳扯落,在夜風中翻飛糾纏,曉得這時候打斷將軍,必定是要被處死的,最后便悄無聲息地退去了。

    日子定在八月十五,成完親便預備主動往中原方向出兵。

    這次要成親的還有雅妹和昊焱,顏康也要成親了,顏麾把斛楓寨的二小姐硬送了來,逼著他不要也得要。顏康忙得根本沒時間送回去,又怕她一個人路上出事,很是苦惱得不行。把那二小姐安置在自己的營帳里,抱著被子跑去和昊焱擠,昊焱不讓他蹭,他便整夜端個酒葫蘆在cao場上買醉。

    蕭孑才不管他,巴不得他小子趕緊也成親呢,從前在顏家寨里惦記過蕪姜,誰曉得現在還在不在惦記。便做主把親事一并定了下來。

    早幾次在鳳凰閣給蕪姜定首飾,幾乎都是半賣半送,后來她母妃燕姬的骨灰盒子更是白贈,只有每次給自己換銀子的時候利率卻特別高。那鳳凰閣主倒是神秘。

    蕭孑隱隱懷疑過那閣主與蕪姜的關系,問蕪姜可有與誰早早定下娃娃親,蕪姜回憶了幾次也記不起來。這次成親,他便偏偏去鳳凰閣定了最昂貴的首飾與衣裳,果然不出意外,那癱子閣主給出的價格竟是翻了十幾倍。

    東有大梁,西有景安,都是應有盡有的富庶之地。從來與鳳凰閣交易都那般迅速,不信那鳳凰閣在景安城沒有貓膩。

    蕭孑便退下單子,準備帶蕪姜親自去景安城走一遭。七夕之日出發,也算是補償了這段時間沒有陪她的缺憾。

    ☆、『第九一回』太子

    七月的天,繁花錦簇,不幾日便到得景安城。巍峨的城門下左邊各立兩排守衛,那城墻上果然與代城一樣,不粘貼蕭孑與蕪姜的畫像。漢人與胡人往來進出自由,排查得并不縝密。一個亂世紛爭之下的城池,在沒有足夠強大的軍隊壁壘下,能做到這般“大意”也是底氣十足。

    蕭孑帶著蕪姜牽馬入城,兩個人打扮成仆從的樣子,蕭孑穿一襲鴉青色的斜襟長袍,蕪姜則穿一抹淺素的布衣襦裙。此次同行的還有雅妹、昊焱,顏康與斛楓寨的二小姐盈雙四個,雅妹與昊焱一樣作仆從打扮,顏康與盈雙佯裝成一對富足的胡商夫婦。黑熊與十幾個武藝高強的將士則扮成家丁的模樣跟著上路。

    一行人找了家并不十分顯眼卻雅靜寬敞的客棧落腳,待洗漱一番,睡一個午覺醒來便已是晚上了。左右閑來無事,便自往城中的街市上小逛。

    仲夏之夜帶著一股躁動的潮悶,街市上熙熙攘攘,人群往來熱鬧。這是個銜接西塞與中原的不夜城,藍眼睛、穿垮袍的番人牽著駱駝在各色小攤前穿梭,間或夾雜著一兩隊頭戴慕籬的黑衣江湖劍客;紅男綠女嗔嗤笑罵擠在其中,眉梢眼角勾動著生活的情愫。才從剛打完戰的幾座邊塞城池出來,忽然便像是入了另一道人間景致。

    幾人里頭,除卻蕭孑看慣了大梁京都的繁華,其余雅妹、盈雙與顏康幾乎從未踏足過這樣熱鬧的漢人城池。但見路邊攤子上吃的、玩的、雜耍的、妝飾的花樣琳瑯滿目,只覺眼目應接不暇,漸漸便各自走成了三對。

    蕭孑牽著蕪姜慢悠悠走著,并不與前頭的兩對兒去擠熱鬧。難得這般愜意,可不想受旁他人的打擾。

    才過七夕,那男歡女愛的情愫還未在空氣中消淡,看身邊一對對年輕的身影牽手而過,怎生那情愫也似能陶冶人心魄,牽著牽著,五指相扣間便勾濃了恩愛的味道。

    這還是他頭一次牽她的手逛街呢,從與他相遇以來,太多的回憶都是狼狽與算計。起初她打他的主意,想把他圈養起來,日后帶自己回中原救母妃;他也似一條伺機反撲的狼,忽然就沒聲沒息地跑掉了。后來就光剩下他欺負她。

    蕪姜想起蕭孑在陵春城當街欺侮自己,親完又裝作不認識;還大半夜跳進她窗子,試圖趁機占有她,不由鄙夷地翻了個大白眼。

    蕭孑低頭睇見,暗暗扯了扯嘴角,猜她一定又是想起之前的那些破事。個記仇的小妞,對她的好倒是忘得很快,唯獨把錢與一點兒壞記得牢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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