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頂罪
戚謀還未動,閻不識卻動了。 衣服一輕。 閻不識直接抓起戚謀沒用過的一瓶藥水,喃喃念了句戚謀聽不懂的話,往身后砸了多去。 敵人的時間頓時停止,控制效果拔群。 箭矢也被司斯用劍挑開。 戚謀對閻不識的懷疑越來越深了。 這巫師,到底該誰來做? 閻不識迅速轉身,拉著戚謀要再次逃跑。 在逃亡之際,誰也沒想到戚謀會忽然反水。 戚謀翻出定身水,撒了閻不識一身,又敏捷地從人身上摸出那張畫像。 上面的閻不識頂著和現在一般無二的面容。 戚謀摸了一把。 在空白的地方,還有些下凹的筆跡,好像藏著什么。 “果然有秘密啊,我的顯真水呢?!逼葜\邊說邊找,把翻出來的藥水撒在了這張畫像上。 閻不識的臉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戚謀自己欠揍的臉。 戚謀笑了,戳戳司斯:“你們騎士營怎么回事,把我的畫像保存的這么仔細?” 司斯無語。 想來騎士營不會有人有如此閑心,來一場這么苦澀的暗戀。那這個畫像出現在騎士營,就只有一個理由,這是通緝令。 戚謀給閻不識擦擦已經干掉的定身藥水:“好吧,罪人竟是我自己?!?/br> 閻不識隱瞞劇情失敗,臉上閃過一絲喪氣:“哼,先逃?!?/br> 逃向哪里是個技術活。 司斯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拽著兩人,往孤兒院逃。 不錯,騎士的老巢。 —— 三人狼狽落拓,猶如喪家之犬,被孤兒院收留了。 女看護疑惑地給他們倒水:“怎么了,急成這樣?” 戚謀坐下來:“一些意外。女士,你能否告訴我,司斯經歷過什么?” 之前在八芒塔上,閻不識說過,司斯知道自己是上次故事慶典唯一活下來的人,但別的都記不住了。 司斯也點頭看向女看護。 女看護沒有多疑:“他本來是孤兒院的孩子,那時還沒變成啞巴。有人說他是罪人,把他抓去故事慶典了?;钪貋砗缶驮僖膊徽f話了……我不是很清楚,但這里有本書?!?/br> 司斯接過來,和閻不識一起看。 戚謀翹著腿,又一次被孤立。 閻不識拉著長音:“這里面寫,不舉行故事慶典,王會死,國家也會毀滅。上一個準月王,也就是我們的小伙伴,就是這么死去的。上次的罪人是孤兒司斯,但是由于準月王的心軟,沒有處刑司斯。導致災難引發,參加的人全死了?!?/br> 司斯點頭,但指了指書又搖頭。 這說明閻不識念的沒錯。 不過內容不可信。 戚謀也覺得。 既然只有一個人生還,那么記載這個故事的書是誰寫的? 閻不識看穿戚謀的疑惑,說:“署名是s?!?/br> 又是s。 天色快晚了。 女看護適時說:“休息吧,床位有點簡陋,將就一下?!?/br> 與此同時,系統響了。 【由于你們提前勘破關鍵信息,請在半小時內寫出下一個故事?!?/br> 太過分了。 他們先去房間。 這是有點簡陋嗎?太簡陋了。 灰撲撲的墻,一張大通鋪。 戚謀本想選貼墻的位置,但轉念一想,躺去中間了。 不能讓這兩人糊弄自己,得隔開。 他開始寫上一個故事的續集: 【騎士痛失了兩個公主,這是他風流多情的代價。 故事慶典要開始了,罪人卻不在塔里。 人們勢必要將他抓回去,進行處罰。 騎士營奮力追捕,可沒想到,真正的罪人竟然是流浪的巫師。 真正的巫師為了拯救愛人,自愿頂替,成為罪人。 三人逃亡到了孤兒院,被無情地催稿。 天亮之后,還能見到光嗎?】 交卷之后,戚謀就累得沉沉睡了過去。 他寫的已經越來越不像最初的黑暗風格了,反而有點溫馨。 “可這是事實?!逼葜\在夢里想。 他們在孤兒院睡了一夜。 —— 醒來時,光還在。 但身邊少了個人。 戚謀發現司斯不在了,便晃了晃閻不識。 閻不識睡眼惺忪:“哈欠……” 一無所知的模樣。 “我也沒起多晚吧?”見這個隊友犯懶,戚謀摸摸下巴,決定出房間看看。 門口的女看護見他醒來,悄悄地走過來:“司斯給你留了紙條?!?/br> 戚謀有些意外:“謝謝,幫我念一下?!?/br> 女看護拿起紙條念,念得有些迷惑:“騎士選擇在這個副本里承擔他的責任,將自己以罪人的身份參加故事慶典,獻祭期間的一個小時,你有最后的機會的查明真相?!?/br> “他去頂罪了?”戚謀啊了一聲,輕輕搖頭笑,“真夠兄弟的?!?/br> 女看護摸摸手:“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么,但希望你能帶他回來?!?/br> “那么,時間很緊迫,再見?!?/br> 戚謀一轉頭,見后面閻不識還是慢悠悠的,干脆直接給他橫抱起來,快速掠出門。 懷里的人意外的不重,輕得像只貓。 貓好像還說了什么,不過戚謀沒聽清。 一個小時。 不再是布局的時候,該收網了。 一切故事都該有結局,那么最初的也該有。 戚謀去往森林,尋找當時那個念暗黑童謠的小獵戶。 “小兔子喊爸爸……”還是那個清亮的少年音。 英俊的小獵戶身邊有幾只兔子,公母都有,活的好好的。 大兔子還抱著小兔子,小兔子拱拱大兔子。 父慈子孝。 戚謀過去問:“還記得我么?” 小獵戶嚇了一跳,隨即驚喜:“是你呀!真是謝謝了,有了你的藥,兔子爸爸真的好起來了,我mama很高興?!?/br> 獵戶揪了揪大兔耳朵,給戚謀看。 是很健康。 好吧,這很不對勁。 戚謀點頭:“童謠能跟我全唱一下么?” 小獵戶就張口:“小兔子喊爸爸,去把野兔打趴下,打了野兔又打兔爸爸,小兔子回家找mama。mama掛起來了啊,一晃一晃的真不像話?!?/br> 明明童謠這么黑暗,那旁的兔子一家還其樂融融。 …… 戚謀笑問:“你喜歡美好的童話,還是相反的?” 小獵戶撓頭:“隨便啊,反正我們生活都挺美好的,那些黑暗血腥的不都是編的嗎!” 不都是編的嗎? 是的。 到現在為止,半分故事里的恐怖場景都沒見到。 之前的故事里的沖突一下子都有了解釋。戚謀想通了,放下閻不識,跑向廣場。 閻不識問:“哎?做什么去?” 戚謀轉頭噓了一聲:“做一個賭?!?/br> “系統,沉眠者系統,我現在能寫最后的故事嗎?” 【哦?可以?!?/br> 戚謀握著紙筆,一邊寫,一邊往故事祭趕去,字跡十分潦草、敷衍。 既然人們都是真的,戚謀也反應過來。 這個國家只有書籍和傳說是假的。 所以——假女王想要他寫的故事,是想給真女王看的,真實美好童話。 【在這個國度里,女王與他的仆從阿婭姐妹情深。在女王虛弱的時候,阿婭代替他執政,卻也使得女王錯過了與復活的青梅竹馬準月王再次相聚。 但在多年之后,準月王也許會再度復生吧。 那時女王也會恢復健康,和他們兩個快樂地玩耍,念童話書,像過去一樣?!?/br> 這是美好的童話結局。 【巫師和罪人都沒被獻祭,是他們的朋友、也是上一任的罪人,騎士頂替的,他們兩個結束了逃亡的生活,開始了浪漫的旅行。相信了童話的美好?!?/br> 這是也是童話結局。 戚謀停下了筆,已趕到了故事慶典的現場。 還差最后一個主角的童話結局。 有關上一場故事慶典,和當初準月王的死。 戚謀喘了兩口氣,四處環顧。 桌子上擺滿了他們寫下的童話故事,人人傳閱。 慶典現場的蔬果盆里,戚謀見到了想要的東西。 鮮紅的蘑菇,和回憶中閻不識烤的一樣。 那時閻不識說,這個有毒。 來參加的都是貴族高官,還有戚謀眼熟的侯爵。 戚謀拿起紅蘑菇,拉住了侯爵:“這是什么?” 侯爵說:“從未有人見過的果實,書上說是森林降下的全新饋贈。放下它,只有這個,慶典結束了才能吃,別的隨時可以?!?/br> 好呀,這么紅的蘑菇也敢吃。 當時記憶里的閻不識,不,應該是巫師說它有毒。 既然真相中的閻不識不是罪人,那么這句話,就應該是是真的。 蘑菇有毒。 在百人歡笑聲里,戚謀走到那鎖著罪人的監室門前。 身前的門底有著三丈鮮紅。 幾十個人去把地上的“血”蘸到食物上,抓到手里吃。 戚謀笑了:“要是真血,人都成干了?!?/br> 但不是。 他的鼻子很靈,但沒聞到血腥味。 【還有五分鐘,故事慶典結束。請迅速交稿?!?/br> 戚謀站在門前,輕輕一拉,門就開了。 三丈果汁香甜。 里面的罪人司斯一手拿著咬了一口的果子,一手蘸著果汁在地上趕稿。 見到戚謀來,司斯還指了指地上,像是要他抄。 戚謀嘆氣:“你又忘了我看不懂了?!?/br> 氣得司斯又狠狠咬了口果子。 戚謀繼續寫下。 【當初準月王浮卓的死是意外。人們被書騙了,在故事祭后吃下有毒的紅菇,死了一堆人。而當年作為罪人的騎士被關在監室里,沒有吃紅菇的機會,所以幸存。 而如今,他又一次幸存,只是和人們同樂了一番。 在故事結束后,就又要去承擔騎士的工作了?!?/br> 這是司斯的童話結局。 卡點交卷。 這個世界終于有一本像話的書了。 大家聽完故事,都笑瞇瞇地飽食一頓。 【全員提交完畢,正在——載入結局?!?/br> 噠、噠、噠。 所有人都停下歡笑的嘴巴和手頭的事情,緩緩看過去,神情逐漸茫然和不可置信。 戚謀也看了過去。 有一個人走在光里,身形孱弱,但臉上有笑和淚。 是真女王,她從那個逼仄的小密室里,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