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當一個人習慣了這個喧囂的世界,突然陷入黑暗中,就會變得暴躁不堪,這也是聾啞人通常脾氣不好的原因,但是不同于聾啞人的是,這些死士不僅聽力完好,而且還異常靈敏。即便是銀針落地的聲音幾十米外都能聽得到。 三天后,幾名死士已經快要被折磨瘋了,他們在封閉的空間中,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的聲音,有些死士試圖通過唱歌來慰藉自己,然而唱了幾首歌后,他們就痛哭起來,因為害怕。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不怕孤獨的,這些死士也是。 人活于世上,便要用五感感受這個世界,五感沒了,便不知道自己在哪,會懷疑起自己的親人,懷疑世界的真實性,懷疑自己。 懷疑自己此時也許是被埋在泥土里,也許被送到了永恒黑暗的太空,也許陷入了死亡,但是他們卻明明感覺到自己還沒死。這時候的人瀕臨瘋狂,想要吶喊,想要問問到底有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些死士試圖溝通那些將他們關在這里的人。試圖找鏡頭,摸黑打著手勢,告訴他們自己會將他們想知道的都說出來,但是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們。 兩周之后,無論那些吶喊還是不吶喊的人都已經神經失常,他們在寂靜的空間里,覺得自己已經聾了,但是他們卻不敢有任何動作,甚至是呼吸聲都要極力控制得均勻一些,因為這是他們能聽到的唯一的聲音,這樣的聲音環繞在腦海里,形成有節奏的節拍。稍稍大了一點聲。就感覺像是在打雷,尤其是在他們找水喝,找吃的東西的時候,那些聲音極其刺耳,讓他們心理崩潰。 死士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們有人試圖想要自殺,結束這樣可怕的寂靜,但是他們發現自己所在的空間內除了水和食物,實在是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可以用來自殺。 撞墻?自己把自己掐死?喝水把自己嗆死? 沒人有這樣的能力,求生是人的本能,人在瀕死的時候,都會試圖掙扎。 一個月后,當軍方開啟封閉空間的時候,發現那些死士半瘋半死,一半死于絕食,一半精神癲狂,他們見到人后涕淚滿面,既喜又怕,但凡軍方所問一切,無所不答。 我聽了姬子爭講的這些,心中駭然,黑暗和枯寂,可以讓一個人的感官無限放大,讓人崩潰和絕望,他們都以為我只是睡了三個小時而已,可是這三個小時對我來說,便是三年。 三年里,我掙扎了無數次,懷疑了無數次,我想要平心氣和地打坐練氣卻無法讓自己心安,我不知道師傅曾經有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悟道情境。 滄海桑田,一眼萬年。 我的心境沒有變得平和,也沒有狂躁,而是有些失落。 我身上的傷并沒有完全痊愈,但我的氣都已經恢復到巔峰,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氣比以往精純了許多。我看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山貂王,它的身上隱隱散發著一種靈性的氣息。 山貂能長得如此之大,非尸即靈,但是我沒有從它的身上感受到了尸氣,我看著滿身是傷的安小武他們,找來一些枯木生起火來。 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圍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著山貂王的rou,那山貂王是一只紫貂,在東北,山貂的皮毛被成為“軟黃金”,尤其是紫貂的皮,被稱為“裘中之王”,傳聞有風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的功能。這老爺嶺的山腹下面也有些陰冷,寒氣襲人,我將山貂王的皮扒下來送給了石小雪以作御寒之用。 山貂王的rou讓大家逐漸有了力氣和精神,此時我們的身上已經沒了食物,只能靠山貂的rou充饑。 之前我們從王姥姥家里逃出來時,所帶的東西也在被貓臉老太追趕的途中丟得七七八八,從山上破廟掉下來后,東西更是所剩無幾,我們將烤好的山貂rou用布包好戴在身上,休息了片刻就開始向山洞光亮的傳來處進發。 我們踏過成片成片的山貂尸體,沿著山洞一路前行,洞壁上的確有不少猛獸留下的爪印,可這里是老爺嶺的山腹之中,怎么可能會有猛獸的爪印,爪印與山貂王的爪子根本對不上,那會是什么東西,難道是老虎不成? 我們走了大概一個半小時,終于來到了宋剛所說的露天空間,我看到了他們所說的盤天柱。盤天柱是一根回旋而上的石柱,石柱直通山頂,隱隱可見天光傳來,但是盤天柱髙逾千米,洞口處山風迅疾,而且這盤天柱的周遭棧道根本就不是給人設計的,哪怕是我以道氣加持也不可能上去,更別說安小武他們。豆醫醫劃。 我也看到了他們所說的鐵鏈,鐵鏈上拴著一只已經散架的獸骸,看不出什么生物,在這處空間的四周墻壁上,是各種各樣形態詭異的白石石雕,沒有顏色,歲月的風塵將它們覆蓋。 我輕輕地啟開手掌,一股清氣以我為中心向四周波及,墻壁上的灰塵散落,露出淺淺的石雕壁畫,一共十二幅,在前六幅壁畫上,每一幅壁畫上都鐫刻著一只狐貍,那狐貍生動而形象,看起來栩栩如生。 前六幅壁畫上的內容大概是一只狐貍正在山巔渡劫,忽然一群獵戶聞聲而來,射傷了這只狐貍。狐貍負傷而逃,雷光劈在它的身上,讓它皮開rou綻。 后來狐貍跑到一座山巔古廟,遇到了一個道人,那道人將她藏起來,并騙說獵戶們看到狐貍往另一個方向逃走。 狐貍見獵戶離開,便從廟里鉆出來,不知道為何忽然撲向了道人。 之后的內容就是狐貍被關在一只奇怪的牢籠里面,被一群人壓到了某個山洞門口,那山洞周圍有很多人,似乎是在修建地下宮殿,而那道人卻將黑狐關押在了地下宮殿之中。 接下來的幾幅畫已經被破壞,一道道爪印將墻壁上的白石都抓透,我能從這爪印上充滿無邊恨意。 壁畫的最后一幅是一個道人和一個和尚站在一起,他們一起望著關押在宮殿中央的黑狐,看不出表情。而那只黑狐卻向空中仰望,它的搖動著尾巴,眼睛發出妖異的光芒,像是重瞳。 “這壁畫上面畫的難道就是傳聞中的黑狐貍,被郭守真鎮壓了?”宋剛一邊摸著壁畫一邊問道。 我搖了搖頭道:“道家地仙之中,狐,黃,蟒三仙地位崇高,而且狐是排在首位,那大道士郭守真也是神仙中人,既然能封黑狐為仙,這些壁畫不該是指他們才對?!?/br> 姬子爭聽了我的話問道:“道家之術修煉到最高境界是否可以長生不老,你是否又見過有什么鬼怪妖狐的東西可以幻化成人形的?” 我搖了搖頭,相傳彭祖活了八百年,終究也是塵歸塵土歸土,后來的道家奇人里面,陳摶,王重陽,張三豐等人也都是年歲有終,再者說,當今世上道術最強的人莫過于我師傅,他老人家道氣驚天亦不能青春永駐,何來的長生不老? 至于鬼怪狐妖幻化成人的說法,更是聞所未聞,已經超出了科學所能解釋的界限,當年河童如此厲害,也不能將自己和糖娃兒變成正常人那樣,何來幻化人形之說? 姬子爭聽了我的解釋,想了一會說道:“既然如此,那只傳說中的黑狐貍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人,即便是有人封它為仙,她還是牲畜,郭守真與黑狐貍在道家地位都頗高,可是真正明白人當然知道其中玄妙,牲畜始終還是牲畜,只有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br> “你是說,那黑老太太成仙的說法是假的,它是被郭守真鎖在了山腹里面,鎮壓住了?”宋剛詫異地問道。 姬子爭說:“封仙的事情我可沒說是假的?!?/br> 第124章迷霧洞天 姬子爭說:“封仙的事情我可沒說是假的。那釋迦牟尼成佛,rou身依舊坐化,關羽一世無敵,后人皆拜,卻也是被人所殺。大凡歷史上所載的道仙圣佛,哪個不是死后才為天人?黑老太太既為道家地仙之一,而且又傳是黑狐貍,就怕封仙是真,成仙是假?!?/br> 姬子爭的話若是給外人聽到一定會有人罵他胡言亂語,不知天高地厚??墒撬脑捈毤毾雭?,也不無道理。道仙圣佛皆為人所封,若說人死之后,精神脫離rou體才能成神。豈不是rou身成了最大的累贅? 理論上雖說如此,人死之后,rou身腐朽,可道家之術玄而又玄,有些事情也不能完全用科學解釋,長生之說虛無縹緲,卻并不是不可能,因為那次我在夢中聽到了爺爺和jiejie的對話。就談及了長生的事情,包括我身后為什么沒有陰燈。豆爪臺才。 這黑老太太為道家地仙,肯定有什么過人之處,郭守真所在的年代是明末清初,都已經過去三四百年,華夏大地幾經戰亂,很多東西都無法考證,人的記述尚且不明,更何況是黑狐貍? 可是這最后一幅畫上的內容卻讓我產生深深的疑惑。第一,郭守真為什么要把黑狐關在這里?第二,如今已經過了三四百年,那只黑狐是死是活?第三,郭守真旁邊的和尚是誰?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但是我卻覺得不可能。 我摸著白石壁畫,這才發現一個疑點,這些壁畫從表明上來看的確是巧奪天工,出自大師之手,但是手指觸碰在上面才發現,上面的刻紋粗糙不堪,而且凹槽里的石坎并未清道打磨,很顯然,這位石刻的能手刻得很匆忙。 同樣的石刻壁畫,放在現在來說,沒個一年半載根本不可能完成,但這樣粗糙的作品對于刀工深厚的人來說。不用半個月就可能完成。甚至時更短。 “這里四周都是封閉的,只有這根盤天而上的柱子通往外界,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難道這里有其它出口?”安小武說著就在石壁的四周敲敲打打起來。 他這么一說,大伙都動起手來在這處空間尋找是否有墻壁中空的地方,可是大家敲敲打打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哪里的墻壁不對勁。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殿下宮殿,埋著黑狐的古墓?”我心里暗暗想到。 我想起當年在龍墓的入口之處發生的事情,那龍墓的入口大廳里面有五個門,但是只有一個是正門,若是打開錯了,門內的機關啟動,就會引發墓室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