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哪來的吸血鬼,沒文化,少說話!”王屠夫呵斥王老漢。 “嘿!你一個人殺豬的能有多少文化,三年級沒上完就因為揪人家鞭子給開除了,你文化能多高,那外國電影里都是這樣放的,怎么就不能有吸血鬼了?!”王老漢見爺爺在場,就挺著脖子跟王屠夫爭辯。 “好了,別吵了?!睜敔旈_口喝止他們,然后問道:“怎么不見文忠和文義?” 文忠和文義是村長的兩個兒子,現如今都已經年近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光棍,倆兩兄弟平常好吃懶惰,游手好閑,閑著沒事老是調戲外村的大姑娘,所以沒少挨村長的鞋底兒,咱們村的媒婆給他們介紹過幾次對象都黃了,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的懶名,第二就是因為他們是王家村的人。所以現在兩兄弟還是和村長住在同一個大院子里。 “不會還在睡覺吧?”有人說道。 “都他娘的什么時候了還睡覺,那么大動靜都吵不醒他們,難不成還真成豬了?!”爺爺說話間就進了村長家的大門,他朝堂屋喊了幾聲,見沒人答應,就推門進去,誰知門推開后,見到四條腿在空中懸著,正是村長的兩個兒子文忠和文義,可憐原本兩個胖叔叔已經被吸干了血,瘦得差點看不出來人樣了。 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的王家村村民發出驚恐的叫聲,身上止不住地顫抖,爺爺回頭看了大伙一眼,讓王大海和三子哥把這兩具尸體搬下來,和村長的尸體放在一起,接著爺爺走到門口從一棵旱柳樹上折斷幾條柳枝,將柳枝編成手環套在村長這爺仨的手腕上。 以前爺爺幫村里的老壽星主持過一次白事,那老壽星斷氣的時候也是他折得柳枝,那時我問爺爺這是什么意思,爺爺并沒有告訴我,后來師傅告訴我,人死之后的三天內,手上帶陽柳就是驅邪,帶陰柳就是招鬼,陽柳就是平常村里見到的柳樹,而陰柳是長在墳頭上的哭喪棒發芽長成的。 但有一點注意的是,男戴左,女戴右,就算帶錯一般也沒事,但絕不能兩只胳膊都戴,這是自古以來就流傳下來的規矩,也是農村喪事的禁忌,沒人知道是為什么。 那時候我跑到村長家的門口,剛好看見爺爺將柳條編成環套在村長爺仨的手腕上,他套的剛好是六個。 劉全接到報警電話很快就趕到了村長家門口,他的身后是今年剛入編的幾個小警察,帶出來歷練一番,可是當他們掀開白布看到下面的三具尸體的時候都嚇得雙腿發軟起來。 “他是怎么死的?”有個小警察怯懦地問道。 “表面上是上吊,實際上是吸干了血,咱們把他抬下來算不算破壞現場?”爺爺問道。 “算?!蹦蔷煜乱庾R的回道,可是他看了劉全一眼,馬上又搖了搖頭說:“不算,不算?!?/br> 爺爺示意劉全將尸體抬走,可王家村的人就不樂意了,他們苦著臉說:“王書記,警察同志,您倒是說說這咋回事啊,村長一家咋就一夜間全死了呢,而且您看看那尸體,哪還是人啊,怕是三個加在一起也不到80斤,萬一要是真有個專門殺人吸血的鬼怪啥的,咱們王家村的人該怎么辦?” 劉全見爺爺沒有開口,就說道:“這不還在調查嗎,要是知道是什么東西殺的人,那也不用調查了!” 一群人跟著嚷嚷起來,村長一家三口絕了戶,死法又這么離奇,王老漢叫嚷著說:“孟老太臨死前對村長說了句奇怪的話,一定是她殺了村長?!?/br> “王老漢,咱們書記都沒開口,你瞎起哄什么?”王屠夫看不慣王老漢一副乍乍驚驚的樣子,對他向來嗤之以鼻。 “我哪里起哄了?孟老太一家五口都被吊死,她臨死前又對村長說了些奇怪的話,現在村長一家也是被吊死,誰說一點關系都沒有?”王老漢解釋說。 爺爺抽了口旱煙說:“王老漢說得也不無道理,村長一家被什么東西吸干了血,但是這樣的情況我的確沒見過,一時半會也猜不出是什么東西,今晚大伙都小心點,燈都打亮了不要睡覺,我夜里出來查查是怎么回事,要真是鬼,明天就去請后山請吳真人?!?/br> 爺爺說完就走出人群,他順手從人群中把我拎起來放在他的背上,我掙扎了一下說:“爺爺,我自己走?!?/br> 爺爺似乎是愣了一下,看著我認真地模樣,然后將我放在了地上。 大伙聽到爺爺這樣說了,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一些,若是什么歹人殺了村長一家,以爺爺的本事還有留下來的劉全等人定能抓住行兇的惡徒,若是孟老太的鬼魂所為,那就只能去后山的太陰觀請吳真人。 可是我知道,害死村長一家的不是什么歹人,也不是孟老太的鬼魂,而是孟老太的丈夫,已經死了二十年的王大夫。 我不知道爺爺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我說:“爺爺,我昨晚看到王大夫站在你家門口,還有一個小孩?!?/br> 爺爺聽到我的話,停下了腳步,我仰著頭,竟然從側面看到爺爺的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我不知道爺爺為什么要笑,他問我:“現在沒有再發燒了吧?” 以前我每次看見不干凈的東西第二天一早準就發燒,今天竟然什么事都沒有。 我點了點頭,然后看到爺爺的目光里,在那一瞬間閃耀著一絲炙熱,就像是他得到了某種渴望很久的東西一般。 我的心里忽然想起虎子那天晚上托夢給我的話。 “陽子,小心你爺爺?!?/br> 第025章尸變 村子里最近不太平,母親就沒讓我去上課,她在家親自教我讀書認字,母親原本是書香世家里的大家閨秀,因為愛上窮困潦倒的父親,遭到家里的極力反對,可那時候母親已經懷上了我,母親的父親也就是我姥爺無可奈何之下見了我父親一面,看他的人還算忠厚,也就準備答應這樁婚事,可是當他知道我父親是王家村的人后,他大發雷霆,讓人將我父親打了一頓,然后拖出家門。 姥爺對母親說:“你跟他在一起會害死我們一家的,王家村是個什么地兒你不知道么,當年知青下鄉我就是去了那里,你要是還想和他在一起,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于是母親毅然決然地離開她備受疼愛的家,嫁到了王家村,和父親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生了個女兒不到三歲就夭折,生了個兒子還病怏怏的。 晚上的時候母親沒讓我去我的房間睡,而是讓我在她的床上睡覺,她和父親則看在一旁,爺爺說了,今晚王家村的人都別睡覺,他和劉全他們會在暗中觀察。 凌晨1點的時候,母親稍稍打了個盹,父親讓母親也上床睡覺,他自己在旁邊看著就行,那時候我早已睡著很久,母親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側臉看了她一眼,可是母親卻沒有任何反應。 母親就躺在我旁邊的枕頭上,我在母親疲憊和美麗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母親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很快就睡著了。然后我爬起來,看到父親坐在床邊,他似乎也沒有瞧見我,我繞過父親推開堂屋的門,看到月光下我的身上散發溫和的白光。 我又聞到了那股刺鼻的惡臭,也清晰地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知道是王大夫來了。 孟老太臨死前對我的詛咒我到現在還心有余悸,我不知道他她為何會如此恨我這么一個小孩子,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昨天晚上王大夫站在爺爺家門口應該是想找爺爺報仇的,但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被嚇成那樣,倉皇而逃。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殺了村長一家后,還要把他們的血吸干。 現在,那種如黃泉嗚咽的喘息聲已經到了我家門口,我推開門,看到三個臉色慘白的人站在我家門口,他們的臉我都見過,在孟老太家的靈臺上。一個是王大夫,一個是王大夫的兒子,還有一個是他的小孫子。 王大夫的身上依舊穿著破舊的白大褂,身上布滿尸斑,他的臉似乎比昨天晚上我看到他的時候多了一絲血色,但這些仍不足以消弭他身上腐rou的惡臭。 王大夫的兒子倒是爛的沒那么嚴重,可他的腹部幾根腸子滴拉拉地掛在外面,黑色的血和不知名的粘稠物從腸子里流出來,他卻絲毫也不在乎。 王大夫的孫子不知道為何比我昨天晚上看到他的時候腐爛得更加嚴重了,他的半邊頭都已經爛的不成樣子頭骨上開了洞,一些蛆蟲在他的腦殼里爬來爬去,看起來十分惡心。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活過來的,明明都已經死了二十年了。 我知道他們是來殺我的,也許他們奈何不了爺爺,所以才來對付他的至親,可我知道父親和母親一定會拼死護住我,我怕極了,可是卻不得不攔在他們面前,我不想讓他們傷害我的父親和母親,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但是王大夫三人卻徑直穿過我的身體,走向我家的大門,王大夫的身體穿過我的身體時,他驚咦了一聲,回頭看向我的位置,緊接著槍聲想起,王大夫應聲而倒。 房頂上傳來砰砰砰持續的槍響,王大夫爺孫三人都躺在了地上,我看到他們的腦袋上都流出膿血,惡臭鋪面而來,讓我不得不后退。 劉全從屋頂跳下來,看到月光下三人的尸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屋頂的幾個年輕的小警察也是膽顫,他們從來沒開過槍,更何況第一次開槍殺的就是這么幾個不知道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