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聽說副主任醫師一個月值班一次而已，怎么前幾天我住院時見你值班查房，昨天又值班？”

    那邊沉默了一下，“……換班?！?/br>
    “好，我一會兒就過去?！奔毤氄f完，腦海里浮現上回他穿軍裝的樣子，心噗噗飛快跳了幾下，又無比嬌羞地補充道，“你等我呀?！?/br>
    “好?！?/br>
    細細把車開到八一醫院對面停下，住院部幾個昨晚值班的護士和女住院醫生遠遠望見后，一陣sao動?！翱纯?！那輛車又來接江老師了！風雨無阻！”“真的耶～我上次看到那個小胖妹給他送早餐，是餛飩哦?！薄斑@年頭都流行倒追，你說江老師會被她拿下么？”“八成有戲，你們沒見江老師最近都不開自己的車，就坐那輛f0？而且啊我跟你們說哦，那個小胖妹前幾天在咱們這兒住院的時候，江老師明明沒有值班，卻主動跟小王換班，還去查房了呢?！薄罢f實話，只是胃炎而已，哪里需要住院啊，我們床位多緊張，但江老師說要留院觀察兩天?！薄巴?，不是吧，他喜歡那種rou.感的女人啊，看不出來喲?！薄拔疫€聽說江老師陪她去拿藥?！薄笆裁此?？毓婷還是媽富??？？”“死開啦，是鹽酸依托必利分散片和嗎丁啉?！?/br>
    江醉墨打了把黑色的雨傘，先將雨傘上的水甩干一些，放進車后座，接著才貓腰進了副駕駛。細細看見他外套的領子上沾了些水珠，就拽了兩張面巾紙給他。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多年老夫老妻一樣默契。

    老夫老妻？細細甩甩頭，駛向江濱路。

    按簡崎說的位置，細細繞了很久才找到那家牛rou粉。不得了，人還挺多，細細排了十分鐘的隊，進去點了一碗牛rou粉，一碗牛rou丸粉。

    “吃貨不會點兩碗同樣的面?！奔毤毭硷w色舞地解釋道，一臉自以為是的得瑟，“待會兒我們就能既吃到牛rou，又吃到牛rou丸，如果你愿意跟我交換的話?！?/br>
    江醉墨看著墻上的價目表，一言不發。細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菜單上清楚地寫著：

    牛rou粉15元

    牛rou丸粉15元

    牛rou、牛rou丸雙料粉15元

    細細的臉抽搐了兩下，呆呆地看著價目表，忽然眼睛一亮，指著上面一個“炸十里香10元”，“那是什么？咱們叫一份試試？”

    江醉墨抬眼看去，似乎想到什么，看了看細細，表情忽然輕松起來，“好?！?/br>
    “一份夠嗎？”細細開始盤算，“去肯德基吃雞米花我都是吃兩份的?！?/br>
    “雞，也是有尊嚴的?！苯砟吐曁嵝?。

    細細那時還不知道他為什么扯到雞身上，“老板，一份炸十里香！”

    老板笑瞇瞇地親自把兩碗面和炸十里香端過來，還夸細細很會點餐。細細照例先拍了照片，夾起一個炸十里香，沾了沾番茄醬，吃了一個又一個，“唔……味道有點奇特，到底什么是十里香呢……”剛要叫住老板問個明白，只聽江醉墨回答：

    “就是雞屁股?！?/br>
    細細愣住，貝爺好像忽然從《野外生存》節目中跳了出來，舉著一塊十里香表情扭曲地喊：

    ——雞rou味，嘎嘣脆！

    第7章 路虎是只紙老虎（四）

    盤子里剩下的炸雞屁股被冷落了，可憐地被推倒桌子最角落，沒有人再會去動它哪怕一下。

    “既然知道，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呢？！”細細怒瞪江醉墨。

    他安然垂著目光，攪動著碗里的粉和牛rou，“你問我了嗎？”

    “我發出過疑問?！?/br>
    “我暗示過你?！?/br>
    “你有嗎？！”

    江醉墨抬頭，“我說，雞——也是有尊嚴的?！?/br>
    “浪費可恥！”細細指著那盤雞屁股，“你必須吃完它?！?/br>
    “no.”

    “為什么！”

    “我，也是有尊嚴的?！?/br>
    “敢情我就沒有？！”細細表示很不可思議。

    “我不知道?！苯砟粗?，表情很無辜。

    細細作罷，用勺子分了一下碗里的牛rou和牛rou丸，雖然她知道自己這種行為看起來非常傻氣。牛rou粉是名不虛傳的，加了一些中藥跟牛骨一起熬的湯頭喝起來香濃卻爽口，湯上浮著綠色的芹菜、香菜和紅色的枸杞，牛rou用淀粉抓過，嫩滑間保持的牛rou的原味，牛rou丸味道調得很好，吃起來非常有嚼頭。只是，在吃粉的時候，細細似乎遇到了麻煩。粉很滑，在guntang的湯里一浸，更加滑了，細細用筷子艱難地夾，通常夾起來幾根吹一吹涼，最后滑下去大部分，送進嘴里的只有一兩根，還不能用力，一用力直接就給夾斷了。

    就在細細苦哈哈地跟牛rou粉作斗爭的時候，眼前忽然伸過來一雙筷子，插.入了細細的碗中，輕易夾起一些牛rou粉，送到細細唇邊。細細抬眼，江醉墨帶著一絲同情的目光和她大眼瞪小眼。

    他拿筷子的手勢跟她不一樣，難怪在他看來這個動作如此簡單。細細鼓著腮幫吹了吹，吃下一口后驚叫：“這筷子是你剛才用過的吧??！”

    “就算我肝功能一切正常，也做不出這樣的事?！苯砟謯A起一口喂她，細細發現他的筷子好好端放在碗邊。吃了幾口，細細又覺得他們這樣實在曖昧，這一想不要緊，細細的臉忽然就熱起來，且漸漸有發展到耳根之勢，她奪過筷子，不讓他接著喂。

    盡管還是吃得很艱難，可細細心安理得。吃貨，是不能被其他情緒影響的。

    江醉墨看了她好一會兒，扔下一句“帕金森要盡早治療”就自顧自解決他眼前的牛rou粉。

    中午趕稿子的時候，細細看著牛rou粉的照片，總是想起江醉墨握筷子的那雙手，干凈而修長，又不失男人骨節分明的硬氣。完蛋……細細心煩意亂起來，為什么我一想到他，哪怕只是一雙手，就有一種骨頭酥酥的感覺？

    鬼使神差一般，細細在百度上打下“八一醫院消化內科江醉墨”幾個關鍵詞，進入到他們醫院的官網上，看到他少許資料。他畢業于解放軍第二軍醫大學臨床醫學系，博士修的是病理學，畢業后就一直在八一醫院內科，今年剛剛升副主任醫師。三十出頭的副主任醫師啊……細細猜想，有貓膩，院長是女的么？

    “你搜什么呀？”小余路過她身后，隨口問。

    “沒什么沒什么?！奔毤氌s緊關掉頁面，做賊心虛地假裝找文件。

    紫安告訴過細細，喜歡一個人，就是從對他的資料和經歷十分好奇開始。比如，她喜歡上鷺洋后，先是翻他的微博和空間，接著是去查他所有的id，同城論壇的、校園論壇的、八卦論壇的，他發表過什么帖子，回復過什么人，她都一一去看。這在她看來是一種深入的了解，漸漸，就把所有的心思花在了解鷺洋一切信息上，細細知道，紫安跟鷺洋戀愛到結婚的那一年里，沒寫過一篇小說，連原來開了個頭的一個小短篇，都沒再碼出一個字。

    有紫安這個前車之鑒，細細害怕自己變成那樣。

    因此，最后一天送江醉墨去上班和去店里接回紙老虎的時候，細細幾乎不敢跟他有任何眼神交流，話也盡量變少，但免費的點心還是沒少吃，雖然，服務員一眼認出了她，還是用一種“小三去死”的目光暗暗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