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還有!”管修想了想說道,“一旦確認了密函的所在,立刻想辦法通知我,千萬不要自己單獨行動!” “嗯,如果有消息我們怎么聯絡?”子午謹慎地說道。 管修在子午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子午說道:“好!” “切記,如果有消息千萬不能單獨行動!”管修最后叮囑道。 “放心吧!”子午輕松地笑了笑說道。其實管修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一方面他唯恐子午只身涉險,折了性命;另一方面也怕倘若自己失敗,會打草驚蛇。 兩人將計劃商量妥當之后,子午又將竊聽器安裝回去,以免被武田察覺,之后才趁夜離去。這時管修拉開燈,靜靜地坐在桌子前面,從時間上來算,恐怕潘俊他們現在已經快要拿到驅蟲師家族秘密的關鍵了,只是這事情越是接近尾聲,他越要謹慎,以免出現差池,前功盡棄?,F在事態瞬息萬變,他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然后尋找機會。 坐在桌子前面,管修的眉頭微微皺著,身上的傷還尚未完全好起來,隱隱的痛感不時從傷口處傳來,提醒著他那場發生在道頭村金家密室中的爆炸案。初始經歷那起爆炸案,似乎覺得一切都順理成章,然而細想之下,管修不禁皺了皺眉。武田正純精心策劃了那起爆炸案,將自己抓獲,卻又找出一個理由將自己放掉,聽上去這個交易似乎合情合理,但是管修總覺得這里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究竟是哪里呢?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管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一陣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天氣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燥熱。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四季分明,一場雨瞬間將夏天拖進了秋天。管修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傷口依舊隱隱作痛,不僅如此,現在肚子也“咕咕”直叫。他走出住所,在巷子里繞了兩圈,走上大路,路上到處是坑坑洼洼的水坑,看來昨晚那場秋雨著實不小,此時的路上已然是車水馬龍了。 管修一面向前走,一面用余光向四周打量著,按照武田的做事方式,他不可能不安排人暗中監視管修,可奇怪的是,這一次武田的舉動顯然超出了管修的意料,管修打量了一番卻始終沒有發現尾巴。 他在街邊找了一家拉面館,走進店里,要了一碗拉面,隨便點了幾樣小菜,然后坐在桌前,目光依舊敏銳地在周圍打量著。此時這家拉面館里人很少,幾張桌子邊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人,管修環視一周,并未發現異常,這時小二吆喝著從里面端出一碗拉面,小心地放在管修面前。 管修微微笑著說道:“小二,今天的客人不多??!” 那小二憨憨一笑,沖著外面努了努嘴,管修順著小二的目光望過去,只見一隊巡邏的日本兵正跑步從門前經過,“街上整天有巡邏的,食客自然也少了不少!” “呵呵!”管修淡淡笑了笑,然后從一旁拿過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只見一輛馬車和一輛黃包車撞在了一起,那黃包車翻倒在地,車夫抱著腿倒在地上“哎喲、哎喲”直叫。那馬車上的人極為傲慢,不但不下來施救,反而就坐在馬車上,看著黃包車車夫在地上打滾。那黃包車車夫本來也沒有大礙,他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見沒有作用,索性站起身來,與那馬車上的人吵了起來,三句話沒說完,那黃包車車夫竟忽然跳起來,一把將馬車上的人拉了下來,接著兩個人扭打在了一起。 他們這一鬧,周圍很多看熱鬧的人都圍了上來,這屋子內吃飯的人也都伸頭向窗外望去。只見那兩個人雙雙將對方拉倒,此時都已經灰頭土臉,黃包車車夫的臉上和鼻子上都流出了血。這時從看熱鬧的人中走出來一個人,將兩個人扶起來,當中調停。那馬車上的人也受了傷,他擦了擦嘴角,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銀元遞給黃包車車夫,然后上了車,揚長而去,而那黃包車車夫也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拉著車子離開了。 這時那店小二又從后廚走了出來,他一面吆喝著一面撩開簾子,卻見管修的桌子上放著幾張票子,食客卻沒了蹤跡。小二拿起錢疑惑地問道:“這……這位客官呢?” 第十章 鎖深牢,兄弟雙葬身 屋子里的幾個食客相互對視了一眼,臉色陰沉,也相繼留下錢離開了面館。 管修一面快步在面館后面的小巷子里向前走,一面不時回頭張望,他的手心緊緊握著一張紙條,這張紙條是被人揉進面團內,然后放進管修的碗里的。管修將那紙條輕輕展開,只見上面寫著:從面館后門速離。就在這時,管修的耳邊傳來了那陣嘈雜的吵鬧聲。 他沿著那巷子徑直向前,快要走到巷口的時候,一輛黃包車從巷子的一側走了出來,管修快步上了黃包車,然后將車簾放下。車夫立刻拉著車,小跑著離開了巷子。管修坐在黃包車里向外望著,只見此時幾個穿著便裝的人神色緊張地在街上四處尋找著什么。 黃包車在大街上轉了幾圈,然后轉向一條偏僻的巷子才停下。管修下了車,他認識這條巷子,這是裕通當后門所在的巷子。黃包車將管修放下,沒有停留,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管修則邁開步子向裕通當的后門走去。 他在裕通當后門前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沒有人跟來,才輕輕在門上叩擊了兩下,不一會兒,內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后門被打開了一條縫。當鋪里面的人見到管修之后,立刻將門開大,管修閃身進來,那人又伸出頭向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關上門。那人關上門之后,扭過頭上下打量著管修,然后驚喜地說道:“你是怎么出來的?” 說話的人正是裕通當的老板佟虎。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管修謹慎地說道。 佟虎剛剛也是因為太高興了,這時才反應過來,即刻帶著管修向后堂走去。這裕通當的后堂雖然與前面只有一個院子之隔,但是佟虎嚴令不準任何人踏入后堂,因此非常安全。佟虎將管修引入后堂之后,未等佟虎開口,管修便將那張紙條拿出來遞給佟虎說道:“剛剛街上的混亂是你安排的?” “嗯!”佟虎點了點頭說道,“我見一直有日本人跟蹤你,所以想出這個辦法,將他們引開,讓你逃出來!” “哦!”管修微微地點了點頭,“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來的?” “昨晚師父將我叫去,讓我暗中監視武田正純的動向,我便立刻開始跟蹤武田,誰知卻看到他的車向劍道館駛去,沒多久你便出來了,我怕你后面有人跟蹤,所以今天才想辦法和你見面!” “你是怎么出來的?”佟虎接著問道。 “說來話長,師父現在何處?”管修急著想向潘昌遠匯報自己的經歷。 “還在關帝廟里!”佟虎接著說道。 管修思忖著在屋子里來回踱著步子,過了片刻他停住腳步說道:“你這里安全嗎?” “絕對安全!”佟虎拍著胸脯說道。 “好,那你現在去一趟關帝廟,把師父接過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管修長出一口氣說道。 “嗯,我現在就去,你暫時在這里等一下!”佟虎說完便推開門向外走去。 此時屋子內只剩下管修一個人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點上一根煙,一面吸著煙,一面理順著幾天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這時后門的方向傳來了一陣嘈雜聲,管修警覺地站起身來,然后快步走上二樓,從二樓的窗口小心地向外望去,只見一輛馬車正停在距離裕通當后門不遠處,馬車的簾子垂著,根本看不見里面的狀況,幾個人急匆匆地上了車,然后匆忙地趕著車離開了巷口。 管修見那馬車離去,這才放下心來?,F在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他也覺得自己神經有些過敏,不過多年在特高科的臥底生涯讓他養成了一種謹慎的習慣,不允許中間生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他從二樓緩步走下來,靠在椅子上,靜靜等待著師父潘昌遠的到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管修的耳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他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與此同時眼前的門被緩緩推開了,佟虎引著潘昌遠出現在了門口。 管修見到潘昌遠,立刻迎了上去。師徒二人雖然只分別了幾天,但管修卻是死里逃生,因此兩個人情緒都頗為激動。潘昌遠緊緊地抓著管修的肩膀,激動得眼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轉。兩個人相視不語,過了片刻三人落座之后,管修將自己離開關帝廟之后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潘昌遠。 只見潘昌遠攢眉蹙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角。 “事情就是這樣,我想武田正純應該會在近期聯系我!”管修講完之后望著潘昌遠,希望他能拿個主意出來,而潘昌遠聽完管修的話,一時間也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潘昌遠站起身,說道:“為今之計,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不如這樣!” 潘昌遠將管修和佟虎叫到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管修臉色大變說道:“這怎么行?如果這是一個陷阱怎么辦?” “即便是一個陷阱,我們也只能闖一闖了!”潘昌遠雙手背在后面,在屋子中踱了幾步,說道,“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吧!” 管修還想要爭辯,但當他看到潘昌遠大義凜然的神情之后,還是放棄了。 潘昌遠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說道:“佟虎,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管修說!” 佟虎應了一聲,走出房間,隨手將門重重關上。 此時房間內只剩下潘昌遠與管修兩個人,潘昌遠望了管修一眼,略顯猶豫地說道:“管修,如果這次是武田正純的計劃的話,我想恐怕是兇多吉少,萬一我有什么不測,你要將我接下來的話告訴潘??!” “師父,還是讓我去!”管修極力勸阻著,潘昌遠輕輕地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再爭了,你只要記住我說的話就可以了,這是天懲最高的機密!” “天懲最高的機密?”管修不解地望著潘昌遠。 潘昌遠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么多年,天懲一直在布置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關系到所有驅蟲師的命運!” “關系所有驅蟲師的命運?”管修不解地皺著眉。 “嗯,這件事要從天水城的那場瘟疫講起!”潘昌遠淡淡地說道。 管修從裕通當走出來的時候,天色漸晚,此時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潘昌遠告訴自己的那個關于“天懲”的計劃,簡直聳人聽聞,直到此時管修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局,而驅蟲師家族就是這局中人。 回到住所,天已經徹底黑了下去,管修沒有開燈,靜靜地坐在屋子里,他現在只希望子午能夠盡快確定武田將那份密函藏在何處,越快越好。 而此時子午的身體正緊緊貼在劍道館房檐之上,雙手牢牢扣住神農的細絲,然后身體倒立,緩緩將身子向下放,隨后將頭貼在窗子旁邊。這間屋子是武田正純在劍道館中的辦公室,屋子里布置得井井有條,一張辦公桌,桌子后面是一個巨大的文件柜,此時武田正純正伏在辦公桌上雙眼緊盯著手中的文件。 子午屏氣凝神,一面觀察著武田正純的舉動,一面警覺地環視四周,這劍道館的戒備十分森嚴,倘若不是他之前學過土系驅蟲師的驅蟲術,根本不可能進來。但是他發現每隔十分鐘,便會有五人組成的小隊,在劍道館周圍巡邏一圈,從那些人的步法來看,應該都是經受過專門訓練的軍人。如果被他們發現,恐怕會立時斃命。 武田正純對窗外的偷窺者毫無察覺,依舊埋頭在桌案上緊張地忙碌著,時不時拿起一旁的茶喝兩口?,F在武田正純雖然已經取代了松井尚元,而且搬進了松井尚元的辦公室,但是子午發現武田幾乎不在辦公室內辦公,他將所有的工作都轉移到這個秘密的劍道館內。武田忙碌了一會兒,然后身體向后,靠在椅子上,雙眼微閉,輕輕地揉著太陽xue,休息片刻后,合上了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打開后面的檔案柜,將文件小心地放進檔案柜中。此時子午敏銳地發現,在那檔案柜中還有一個小小的保險箱,武田極有可能將那些絕密的信函藏在檔案柜中。 正在此時,子午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十分有力,而且正是向著自己的方向而來,應該是巡邏的日本兵。子午連忙抓住神農的細絲,雙肘用力,支撐著身體向后退,誰知房檐上的瓦片因為年久早已經酥軟,他稍一用力,一塊瓦片發出輕微的“咔嚓”聲,隨后碎裂成兩半,從房檐凸出來的一邊快速向下滑。子午雙手用力扣著神農細絲,勉強支撐身體,根本不可能騰出手來接住那片瓦,如果那片瓦掉落在地上的話,自己立刻便會被發現。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子午連忙將脖子縮了回去,那滑落的瓦片不偏不倚正好夾在子午的喉嚨處。不過,其中一個極小的碎片還是從房檐滑落,隨著一聲輕微的撞擊聲,碎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武田正純十分警覺,立刻停住手上的動作,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窗前,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后立刻抬起頭向上望去,此時子午已經快速縮了回去,正緊緊貼在屋頂上,大氣也不敢喘。子午心里緊張至極,如果武田現在派人上來的話,自己恐怕兇多吉少。 就在這時,武田正純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武田猶豫了一下,走到電話前面,卻并不急于將電話接起,而是靜靜地等待著,那電話響了三聲之后,便停歇了。武田微微點了點頭,即刻鎖上文件柜,關好窗子,然后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燈暗了下去,貼在房頂上的子午這才長出一口氣,剛剛的那一刻子午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不過,現在子午可以確定,武田正純一定是將那些重要的機密文件藏在了劍道館。但是如果現在潛入里面將其偷出的話,恐怕不但自己有去無回,還會像管修所說,打草驚蛇。他今晚的目的已經達成,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管修,然后再商量如何取得密函。子午又在房頂上趴了片刻,等體力恢復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摸著房頂爬向一旁早已用神農挖好的秘道,土遁離開了劍道館。 武田正純離開劍道館,并未坐車,而是步行向東交民巷的方向走去。夜晚的北平城街上人并不多,武田正純在一家賭坊的門口叫了一輛黃包車,坐上黃包車直接向東交民巷的方向而來。在一個巷口,武田正純下了車,掏出幾張票子遞給車夫,然后自顧自地向巷子深處走去。東交民巷錯綜復雜,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武田正純在這迷宮般的巷子內來回走了幾圈之后,在其中的一個四合院前面停了下來。 他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有節奏地叩了叩門。片刻之后,內中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一陣“吱呀”聲后,那扇門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一只眼睛從門縫中向外張望,當他看到武田正純的時候,急忙將門打開,十分恭敬地說道:“您來了!” 武田正純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后邁步走了進去。武田正純進門之后,那人連忙將門鎖好,走到武田正純前面引路,武田正純緩步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問道:“她還好嗎?” “嗯,她知道您要來,一直在等著您!”男人一邊小聲地說著,一邊引著武田正純向內中走去。從外面看,這里只是一個四合院,但卻內有乾坤,這四合院套著兩個小院落,每一個院落都有一道月亮門,在門前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 當武田正純來到第二道月亮門的時候,月亮門前面的日本兵忽然伸手攔住了他,武田正純站在門口對那日本兵說了兩句,日本兵眉頭皺了皺,然后點了點頭,向內中小跑而去。武田正純掐著手,站在門前耐心地等候著。不一會兒,那日本兵從內中跑出來,然后站在武田正純面前說道:“どうぞ(請進)!” 武田正純點了點頭,然后邁開步子走了進去。走進院子,內中的警備更加森嚴,在那圍墻邊,三步便有一個荷槍實彈的日本人,他們見武田正純走進來,機敏地回過頭,目光犀利地在武田正純身上游走。此時月亮門里面的屋子里亮著燈,昏黃的燈光讓人有種溫暖的感覺。當武田正純來到門口的時候,站在門口的警衛立刻上來,準備對武田正純進行搜身,誰知內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用了,讓他進來吧!” 那兩個日本人聞言,立刻退到了兩旁,武田正純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輕輕推開門。門剛一推開,只覺得一股淡淡的幽香沖進了鼻孔,這是女人專用的香水,清香撲鼻,而眼前的房間也布置得頗有韻味。 一張紅木方桌,楠木雕花大床,青銅鏡子,一道梨木雕鳳的屏風,在屋子的墻上掛著一幅字,上面寫著“無為”二字,這筆跡非常熟悉,很像是出自潘俊之手。武田正純走進房間,隨手關上房門,這時一個女子穿著一身軍裝緩緩從屏風后面走出來,她臉上帶著淡淡的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對武田正純說道:“武田君好久不見!” 武田正純微微笑了笑,說道:“云子小姐!” “事情辦得怎么樣?”眼前的女子神態自若地說道。 “我已經將管修放出去了!”武田正純站在云子身旁低聲說道,“不過,我與管修同窗多年,非常了解他,這個人十分聰明,而且做事謹慎,他這一次會按照我們計劃的做嗎?” “呵呵!”女子笑了笑坐在紅木圓桌前淡淡地說道,“武田君,你了解賭徒嗎?” “賭徒?”武田不明白女子的意思,疑惑地望著她說道。 “每一個賭徒在最開始賭博的時候,都會有一個最基本的原則和底線,他們都會告訴自己,我的頭腦是清醒的?!迸油矍暗臓T火說道,“可是他們之所以能保持那種清醒,是因為籌碼還不夠大,不足以引起他們的興趣。一旦我們加碼,籌碼足夠讓他動心,那么不管多么清醒的人,也會不惜身家性命地賭一把!” 武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管修和他背后的人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除掉潘穎軒!”女子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說現在我們將潘穎軒拋出去,他們會不上鉤嗎?” “嗯,確實如此!”武田正純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我們真的要舍棄潘穎軒嗎?” “現在留著他已經沒有意義了!”女子冷漠地說道,“這些年潘穎軒雖然表面上是與帝國合作,實際上卻只是借助帝國的力量,幫他鏟除異己,一旦他得到了驅蟲師家族的最終秘密,會立刻和我們反戈相向,這樣的人還是趁早鏟除為好!” “可是現在殺死潘穎軒的話,我們如何能得到潘俊手中的東西呢?”武田正純追問道。 “這個你不用cao心,我自有辦法。你現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除掉潘穎軒,還有就是找到東野惠子!”女子凝眉望著眼前的蠟燭說道,“還有一點,以后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暫時就不要到我這里來了!” “好的!”武田正純說完辭別了女子。走出四合院,武田正純為了防止有人跟蹤,又在街上繞了幾圈才回到了劍道館。 坐在劍道館的辦公室中,武田正純手中盤著松井尚元那副上好的獅子頭核桃,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他決定明天行動。想到這里武田站起身,將雙手背在身后走到窗前,雙目凝視著外面,此時窗外繁星似錦,淺淺的銀河顯得格外清晰。 當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管修剛剛推開門,就看見門口放著一個盒子。管修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將那盒子拿起來,然后回到房間中,將盒子打開,內中是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行字:今晚子時,有車會接你進入炮局監獄。 這張紙條很明顯是武田正純發來的信號,管修看完那張字條,立刻離開了家。他在街上轉了幾圈,這一次他比之前要警覺得多,很快他發現在他身后確實一直有人尾隨。他佯裝在街上閑逛,從裕通當門口走過,這時佟虎正站在裕通當的門前。管修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將一個紙條放在了巷子轉角處的磚縫中,隨后快步離開。 佟虎見尾隨著管修的人已經被他調開,這才泰然自若地走出門,邁著四方步走到巷口,從磚縫中取出字條,緊緊地捏在掌心,然后在街上閑逛了一圈,直到確定沒有人跟蹤,才若無其事地回到典當行。 進入典當行,佟虎在前堂吩咐了一下,然后快步向后堂走去。潘昌遠因為一直在等待管修的消息,所以并未回到關帝廟,見佟虎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走進來,他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佟虎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好,然后將手心中的紙條遞給潘昌遠。 潘昌遠望著佟虎手中的字條,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如果一切都不可避免的話,不如來得早一點。 “佟虎,收拾東西,成敗就在今晚!”潘昌遠一字一句地說道。 管修送完那字條之后并未停留,而是繼續帶著幾個尾隨自己的日本人在街上兜圈子。對于北平城,他比那些日本人要了解得多,他在那多如牛毛的小巷子里兜兜繞繞了幾圈之后,來到了琉璃廠,琉璃廠人頭攢動,人員混雜,管修在人群中快速穿行,然后鉆進了一家古玩店。他在古玩店內逛了一圈,直到確定那些跟蹤自己的尾巴被甩掉之后,才從古玩店里走出來,徑直向大柵欄西南的櫻桃斜街走去。這櫻桃斜街的兩邊完全是兩個世界,一邊是琉璃廠,而另外一邊則是京城著名的八大胡同。 管修想也不想地快步走進百順胡同,只見不遠處一家青樓上寫著“胭脂閣”三個字,他走進去立足未穩,一個“茶壺”已經迎了上來。未等那“茶壺”說話,管修便搶在前面說道:“清音閣的客人到了嗎?” 那“茶壺”一愣,然后連忙笑著說道:“客人已經來了,您里面請!” 說罷引著管修上了二樓,這二樓的每一間房間都有一個極為風雅的名字,“明月閣”“聽水閣”等等,內中不時傳來絲竹聲,還有女子鶯燕之聲?!安鑹亍币苄迊淼健扒逡糸w”前,管修從口袋中摸出兩塊銀元遞給“茶壺”說道:“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們!” “好嘞!”“茶壺”笑著將兩塊銀元揣在懷里,然后吆喝著向樓下走去。管修站在“清音閣”門前謹慎地左右打量了一番,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屋內正坐著一個人,便是子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