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婆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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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里,白富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她不愿意承認兩人兜兜轉轉,錯過了這么多年,都是自己的責任。    于是嗔道:“所以這都是怪我了?你從來不表白,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會喜歡你?不做朋友有什么了不起?做戀人不就行了!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大混蛋,害我白白浪費了這么多的時間!白白耗費了我大好的青春!你說這是不是都是你的錯?因為你這個膽小鬼!因為你婆婆mama、磨磨唧唧!讓我在感情上受了那么多的傷,流了那么多的淚,有了那么多的委屈!”    其實白富美這話就有些無理取鬧了。    但在戀愛中,女人是有特權的。    對的是對的。    錯的也是對的。    于是黑子只能承認自己的錯誤:“怨我,都怨我。都是我的錯,我是一個大傻子?!?/br>    白富美破涕為笑:“你當然是一個大傻子,要不是今天我逼你,你可能真的永遠就失去我了。我要是真答應和別人結婚了,我看你怎么辦?”    黑子此時還愣愣地問呢:“所以,你沒答應和別人結婚是么?”    白富美沒好氣地在黑子的身上錘了一下:“當然沒有了。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隨便的人么?我還能上午嫁一個,下午嫁一個么?”    黑子咧開嘴,嘿嘿傻笑。    “對……對啊……”    “對你個頭?”    白富美又在黑子的身上錘了一下。    只是這下的動作溫柔多了。    黑子只知道繼續傻笑。    “別傻笑了,再笑后槽牙都出來了?!卑赘幻类恋?。    黑子只能用手捂嘴。    “走吧,我們去選婚紗吧?!卑赘幻婪愿赖?。    “???你不是說結婚是假的么?怎么還選婚紗?”黑子一臉懵逼地問。    氣得白富美用腳踹了黑子一下。    這下不留力氣了。    “你想讓我穿睡衣和你結婚么?”    黑子一愣。    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挑選和我結婚的婚紗??!好,我們馬上就去!”    白富美氣呼呼地說:“是啊,你都耽誤我這么久了,難道你不想馬上舉辦婚禮么?還是你想直接把我耗成了人老珠黃,然后你再去找那些年輕小meimei么?”    黑子急忙搖頭:“不!不!我們馬上就結婚!”    白富美:“這還差不多,不過我警告你啊,你選西裝的時候給我靠譜點,不許再打扮得像是一個生日蛋糕一樣,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黑子從善如流:“你放心,只要你嫁給我,你讓我穿睡衣結婚都行?!?/br>    白富美與黑子一起上了車。    在上車之前,白富美扭頭看著陳丹。    “丹姐,謝謝你的提醒,讓我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你也要加油啊,你一定也會幸福的?!?/br>    陳丹同樣揮了揮手。    認真地說:“是的,一定!我一定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br>    ……    陳丹一個人,來到了嚴闖的老家。    一個規模不大,以工業為主的城市。    與那些以商業繁華著稱的城市不同,這樣一個工業小城,處處都是體現著計劃經濟時代的氣息。    樓房都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統一建設的六層樓。    以灰色和暗紅色為主。    規規矩矩、方方正正、有條不紊、一絲不茍。    從小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城市。    從積極的方面講。    會養成規矩、自律、整潔的性格。    從消極的方面講。    也容易讓人覺得枯燥、乏味,甚至是壓抑。    然后,陳丹終于到了嚴闖的家。    見到了嚴闖的mama,嚴麗群。    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所有的人孤立。    明明與大家活在同一片藍天下,但卻孤獨得如同活在平行空間里面的嚴麗群。    陳丹在見嚴麗群之前,心里面當然經過了激烈的思想斗爭。    那是鼓足了勇氣的。    雖然在婚禮上,陳丹已經見過一次嚴麗群。    那那天的事情太混亂。    所以陳丹根本連與嚴麗群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后來聽了嚴闖的介紹。    此時在陳丹的心中,嚴麗群是一個充滿了怨氣的女人,是一個做事不擇手段的女人,是一個對親兒子都能下死手的女人,是一個心理變態的女人。    可憐又可恨。    是棄婦、怨婦與潑婦的結合體。    與這樣的女人打交道。    說實話,陳丹的內心中,充滿了忐忑、緊張與不安。    自己要是對她說,我是真的喜歡你兒子,我想當你的兒媳婦,上一輩是上一輩的事,我們這一代是我們自己的事,請你成全我們,嚴麗群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呢?    是破口大罵、怒發沖冠,還是歇斯底里?    甚至直接動手?    想到嚴闖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陳丹的心中是一陣的不寒而栗。    但為了愛情,為了自己與嚴闖的未來,陳丹還是來了。    寧可被嚴麗群打一頓,但只要能放下心里的芥蒂。    同意她和嚴闖在一起。    陳丹也認了。    “咚咚咚”。    陳丹敲門。    而她的心跳,比此時敲門的聲音還要大。    一會兒,門開了。    隔著防盜門。    露出了嚴麗群那張有些陰郁的臉。    “阿……阿姨……”    陳丹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了。    在來之前,關于見到嚴麗群之后要說什么。    其實陳丹已經在心里面彩排了好多次了。    包括臉上應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    陳丹也對著鏡子反復練習過。    包括稱呼。    本來陳丹打算見到嚴麗群后,不管對方是什么反應。    自己都要喊一聲“媽”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    用一聲“媽”,拉近彼此的關系。    但是當門開了。    露出了嚴麗群的那張撲克臉后。    陳丹發現自己之前準備的那些詞語,似乎都忘光了。    就連稱呼,那聲已經醞釀了好久的“媽”,也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喊了一聲“阿姨”。    但是讓陳丹意外的是,看到是她,嚴麗群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常。    沒有黑臉。    沒有罵人。    更沒有動手。    反而很平靜,很克制。    甚至還很有禮貌。    在臉上露出了一絲沒什么溫度的笑容:“啊,是陳小姐啊,請問有什么事呢?”    雖然嚴麗群在笑。    但陳丹覺得,還不如沖著自己破口大罵呢。    因為她已經做好了迎接嚴麗群發飆的心理準備。    打定了主意。    不管你打我,還是罵我,我都會堅持懇求。    以真誠真情換諒解。    以委曲求全換認同。    可現在,嚴麗群居然對自己如此客氣。    倒是讓陳丹覺得手足無措起來。    是啊,雖然嚴麗群在笑。    但誰都能看出來,那臉上的笑容與快樂沒有關系。    那笑,不過就是面具罷了。    “我……我是來找……”陳丹的話還是斷斷續續的。    因為她緊張啊。    “找嚴闖么?不好意思啊,他不在家?!?/br>    嚴麗群倒是顯得平易近人。    甚至還把門打開了,讓陳丹進屋了。    陳丹打量著嚴家的布置。    雖然不豪華,但也不寒酸。    最大的特點就是干凈。    是那種一塵不染的干凈。    外面的陽光照進來,開著窗,窗臺上甚至連一點的浮灰都看不到。    不知道一天要擦多少遍。    這也顯示了嚴麗群這個人的性格。    認真、較真、一絲不茍。    “我不是找嚴闖的,我是來找阿姨你的。嚴闖我之前見過了?!?/br>    坐在沙發上。    陳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覺得好像沒有那么緊張了。    “喝水么?要不吃個蘋果吧?”    嚴麗群沒有直接答陳丹的話。    反而是很熱情地招呼。    像是一個好客的主人,在款待客人。    不明真相的人絕對想不到。    這兩個女人,是婆婆與兒媳婦。    更確定地說,是處心積慮報復的婆婆與被坑得很慘的兒媳婦。    “不,我不渴,也不吃蘋果,阿姨,你不用太客氣了?!?/br>    陳丹急忙說。    嚴麗群聽到了陳丹的拒絕。    但是卻沒有在意。    還是給陳丹倒了水。    并且從果盤里面拿了一個蘋果,開始用水果刀削皮。    從這個細節就能看出。    這是一個很自我,很有主見,控制欲很強的女人。    她與其說在征求你的意見。    不如說是在重復自己的意見。    你聽或者不聽,都不會影響她的舉動。    這樣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是很難被說服的。    陳丹盯著嚴麗群削蘋果的手。    以及手上的刀。    她發現嚴麗群削蘋果的水平很高。    蘋果皮一圈一圈地落下。    中間都沒有斷的。    陳丹剛想沒話找話地稱贊一句,阿姨,你削蘋果的水平好高啊。    卻忽然想到了嚴闖說的那件事。    他從門縫外面,看到嚴麗群拿著刀子在割腕自殺。    忍不住就是一陣的毛骨悚然。    那恭維的話是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嚴麗群的蘋果削了一半。    忽然這才開始幽幽地問道:“你之前見過嚴闖了?呵呵,還是你的本事大啊,我這個當媽的都不知道他去哪了??磥砟蔷鋬捍蟛挥赡?,真是說的一點錯都沒有?!?/br>    這話暗藏鋒銳。    讓陳丹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話了。    嚴麗群悠然地削好了整個蘋果。    這才又開口問道:“找我?找我有什么事么?”    那語氣平淡得,似乎陳丹只是一個陌生人。    與她沒有任何的交集與關系。    也沒有被她處心積慮地打擊報復一樣。    陳丹鼓足了勇氣,然后很認真地說:“阿姨,我這次來,是想讓您同意我和嚴闖在一起的。我知道你們上一代有很多的恩怨,但我覺得,把你們的恩怨強加在我們的身上,是不公平的,我希望……”    陳丹滔滔不絕地闡述著自己的理由。    主旨就是不要讓嚴麗群阻止自己和嚴闖在一起。    但陳丹只說了幾句。    就被嚴麗群面帶微笑地打斷了。    她臉上帶著無辜的笑容:“陳小姐,你們想要在一起?那你們就去吧。不論是結婚還是生孩子,都是你們的自由。與我有什么關系?你不用來請示我的。你說的對啊,你們都是年輕人,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行了?!?/br>    在來的路上,陳丹能想到的最好結果,就是嚴麗群能夠在發了一通脾氣后,表示接受她。    不再對她與嚴闖的戀情表示反對。    可以說,現在嚴麗群的態度,比陳丹能設想到的最好效果還要好得多。    那么她應該感到歡欣鼓舞么?    不。    當然不是。    陳丹感到的只有渾身的冰冷和深深的絕望。    因為此時嚴麗群表現出來的,比她能設想到的,最壞的態度還要差。    比破口大罵,比張牙舞爪,比兵戈相向都要差得多。    因為哪怕嚴麗群的態度再惡劣,都代表了她的情緒。    都代表了她對陳丹與嚴闖兩人的關注。    那么在激烈的情緒釋放了之后。    也許就可以心平氣和地好好談了。    但現在,嚴麗群則是一副完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她是真的不關注么?    是真的不在乎陳丹要和嚴闖在一起么?    當然不是。    她當然關注和在乎。    只是她連談都懶得和陳丹談。    別說門,連窗戶縫,嚴麗群都封鎖得嚴嚴實實。    不給陳丹的游說留哪怕一絲的空隙。    不給一點的機會。    再艱難的談判,只要雙方肯坐下來談。    盡管條件再苛刻,但還是有達成協議的機會的。    可如果直接連談判的意思都沒有。    連談判都懶得參加。    還怎么達成一致呢?    原來,我不打你,不罵你,還給你倒水,削蘋果,也可以把事情做得這么絕?    把所有的路都斷了?    陳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繼續說了。    明明肚子里有那么多的話。    可面對油鹽不進的嚴麗群,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怎么辦?    就這么灰溜溜地走嗎?    不可以!    真要是就那么走了,那豈不是白來了?    在問題解決之前,陳丹打定了主意。    自己哪里也不去!    就和嚴麗群耗上了!    陳丹的心里暗暗憋了一口氣。    是,我承認,你嚴麗群是一個狠人。    你做事夠狠,夠絕,夠堅持,夠有個性。    但我陳丹,也一向是以有個性,一條道跑到黑聞名???    我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主!    就看我們誰能耗得過誰。    于是陳丹笑瞇瞇地說:“阿姨,你這話說的是太見外了?;橐鲞@事,不就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我們兩個人當然要尊重您的意見。您可能不知道,現在嚴闖在外面正忙著事業呢,他不能在堂前盡孝,那我這個未來的媳婦自然就要好好表現了。這樣吧,我就留在這里陪您了?!?/br>    聽陳丹說居然要留在這里不走了。    本來一直表現得云淡風輕的嚴麗群,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顯然沒有想到,陳丹居然會這么做。    微微一愣后,這才道:“陳小姐,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但你留在這里就不必了?!?/br>    哪知道陳丹卻很堅持。    “阿姨,你不用和我客氣,把我當成你的親人,隨意使喚就可以?!?/br>    陳丹想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還有,我知道我mama當年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雖然那事情與我無關,但有那么一句話叫做父債子償。作為女兒,我也有義務為我媽當年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我就在這里,你有什么氣,什么火,都可以沖著我發出來?!?/br>    本來,在陳丹的計劃里。    她是絕對不想主動提起自己母親的。    因為這是嚴麗群心中的一個結。    是陳丹極力想回避的。    不想提到刺激嚴麗群。    可現在陳丹卻是改變了主意。    主動提了出來。    因為這個心結,就橫亙在嚴麗群的心頭。    像是一個永遠都無法的傷疤一樣。    每次想到,都會從舊傷流出新血。    逃避是沒有用的。    只能去面對它。    解決它。    讓它不再成為生活中的刺。    那樣,以后的生活才會充滿陽光。    嚴麗群不說話了。    很是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陳丹。    然后這才有些感慨地道:“你這個人,還真是夠坦誠啊?!?/br>    陳丹裝作沒有聽出嚴麗群話里面的譏諷。    就當成了對自己的贊美。    于是道;“是啊,我這個人沒什么優點,但坦誠是其中的一個?;蛟S嚴闖就是喜歡我這一點吧?”    從前,陳丹也不好在嚴麗群的面前,過于表現自己和嚴闖的感情。    但現在,也覺得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嚴麗群笑了。    此時的笑,與最開始的笑,有了些不同。    最開始的笑,完全就是假笑。    一點溫度都沒有。    而此時的笑,雖然仍然不代表嚴麗群心中有了快樂。    但卻已經比之前那種完全的敷衍,代表了更多嚴麗群的真實內心。    什么內心呢?    好斗!    是的,激起了嚴麗群的好斗之心。    顯然,她現在把陳丹的行為,當成了一種挑釁和示威。    是對自己的宣戰。    說得更直白一點。    就是來和自己搶兒子的。    于是嚴麗群淡淡地說;“好啊,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就住下吧。只是我這個人一個人生活慣了,有些孤僻,我覺得你不會習慣的。當然了,你可以放心,我是不會拿你出氣的,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br>    陳丹點點頭。    因為此時她已經下定了和嚴麗群耗下去的決心。    所以反倒是不緊張、不糾結了。    “我一定會習慣的,一定會照顧好你的起居!”    ……    陳丹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    從這一天開始,陳丹就真的在嚴家住了下來。    就住在嚴闖之前的房間。    完全就是以這家的兒媳婦自居了。    陳丹雖然不能算是千金大小姐,但也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之前從來都沒怎么做過家務。    別說洗衣服、做飯了。    她連地都很少掃過。    因為家里面有保姆。    她又受寵。    那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后來在大學的時候,雖然是住的宿舍,但也只限于打打熱水,洗洗飯盒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