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我去找容庭!”陸以圳一邊跑,一邊回頭向喬崢解釋,“謝謝喬老師,回頭我再請你吃飯!” “喂??!” 喬崢的喊聲模糊在了陸以圳的身后,陸以圳幾乎用從未有過的速度迅速沖出了飯店,等在門口的陳坦有點意外,但他還是立刻向對方揮了揮手,“陸老師!我在這邊!” 陸以圳迅速拉開車門,上了車,“陳坦,送我回家……啊不不,去片場!去容庭的片場!” 陳坦雖然照常發動油門,卻還是疑惑地從后視鏡里望向陸以圳,“是容老師出什么事了嗎?” “不,不是……”陸以圳望向車窗外,“是我做錯事了,要去找他道歉?!?/br> 然而,就在陸以圳話音方落,他掌心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是來電。 “喂,你好?” 聽筒里,傳來清晰而熟悉的聲音,“陸以圳,你死哪兒去了?家里怎么沒有人??東西都被搬空了!” 陸以圳一怔,迅速將手機拿開耳邊,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mama。 “媽??你在哪呢?” “我在咱們家??!我回國了,回國陪你過年??!”電話里,女人的聲音雖然尖銳,卻有著陸以圳所熟悉的溫柔,那是屬于他堅強的母親所特有的性格,“小兔崽子,本來想給你個驚喜,你倒好,居然不在家!” “媽……”陸以圳看了眼手腕的表,又看了眼正在往容庭片場方向開車的陳坦,似乎有點難以抉擇,“那個……我現在不在咱們家那邊,也已經……不在家里住了?!?/br> “sowhat?”陸mama一如既往的強勢,“半個小時!不管你在哪兒鬼混,立刻給我回家!” 79 陸以圳從小到大都是“聽話”的孩子。 他在開始懂事的時候看著母親和父親的分開,然后陪著母親從一無所有、白手起家,到漸漸有了自己引以為傲的事業。 他看見過母親的狼狽,看見過所謂婚姻與丈夫對母親的背叛和羞辱,看見過母親一個人是如何硬撐起他的家……因此,從小到大,陸以圳從不會在家里挑戰母親的權威,不會讓母親生氣,不會違拗每一個母親的要求。 陸mama把電話在三秒鐘后掐斷。 陸以圳看了眼手機屏幕,有些掙扎地望向車窗外。 “陸老師,你沒事吧?” 陸以圳回過身,抬頭望向后視鏡,他與陳坦關心的視線交匯。 心里天人交戰。 可是……那個人不是普通的朋友,不是他生命里隨隨便便路過的誰,而是,或許要在今后幾十年,甚至是剩下的人生里,要陪在他身邊的人,更是他想陪伴著的人。 陸以圳認真地權衡了下,最后告訴自己,容庭……是從今往后,唯一可以與mama相提并論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我沒事,你繼續開吧?!?/br> 陸以圳重新將號碼回撥過去,“喂?mama,是我?!?/br> “現在是北京時間九點整,那就是……紐約時間晚上九點,有時差,您肯定困了,先躺一會休息下,家里的被子褥子我收到了衣柜的最頂層,您拉開柜門可以看到,家里的供暖費我每個月都在交,暖氣肯定是有的,如果冷得話開空調也可以,遙控器在床頭柜的第二層抽屜里,我現在有一點事情,暫時沒法回家,我中午十二點會回去給您做飯?!?/br> 陸以圳看了眼手表。 他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嗯,我和助理在一起,他開車,我保證能準時到家,您先睡一會吧?!?/br> 掛了電話,陸以圳搭住了陳坦的肩膀,他手上不自禁地用力,“陳坦,車開快一點,半個小時內我要見到容庭?!?/br> 京郊的一家影視基地。 雖然剛剛下過雪,為了拍攝場景的要求,所有工作人員早晨七點開始清除場地內的積雪。 此刻,容庭和薛瓏瓏正在拍攝《高速公路》這部電影中,他們遇到的第四個“意外”。 前三個“意外”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時空,這條高速公路上危機四伏,他們已經連著兩次不得不打回到這條公路上的起點,從頭再來。 雖然漫長的旅程似乎還沒有行進到一半,但駕駛汽車的孟凱已經十分疲憊,而樊斯云也驚躁不安。兩個人因為第三個“意外”剛剛大吵一架,雖然最后證實樊斯云是對的,但樊斯云并不知足,她盯著窗外,仍然不斷絮絮叨叨地責罵著孟凱,最后,像所有女人一樣,她將雞毛蒜皮的話題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孟凱,我問你,你到底愛不愛我!” 然而,樊斯云話音方落,原本一馬平川的高速公路上,忽然有一個婦人,翻過了欄桿,不管不顧地橫穿整個公路。 孟凱與樊斯云大驚失色,為了不撞上對方,孟凱急急踩下剎車,迅速打轉方向盤。 樊斯云坐在副駕駛上尖叫著。 就在關鍵時刻,孟凱選擇用駕駛座撞向安全帶,氣囊猝然彈出。 樊斯云雖然受到了驚嚇,但卻并沒有一點傷痕,相反,孟凱卻是因為車窗玻璃的破碎,整個人頭破血流,暈了過去。 “孟凱!孟凱?。?!” 在特地搭出來的“事故現場”,薛瓏瓏驚恐地搖著雙眼緊閉的容庭,很快,她眼中蓄滿淚水,“孟凱,你醒醒?。?!為什么不回去……為什么我們不能回去??” “卡!”在畫面最后定格在薛瓏瓏悲憤交加的表情上,衛國非常滿意地宣布這一條的通過,“化妝師幫忙補一下妝,拍下一個吻戲鏡頭?!?/br> 容庭揉著眼睛從車座里坐直身子,戚夢和化妝師同時跑了過來,他配合地仰起頭,方便對方將他臉上的血漿弄得更真實。 戚夢靠在車邊上,小聲地問:“你確定你沒事?如果不舒服就和我說?!?/br> 宿醉一夜的人,卻還是早晨八點半準時到了拍攝現場。 容庭按著額心搖了搖頭,“我沒事……手機有響過嗎?有短信嗎?” “沒有?!逼輭舭欀伎椿瘖y師給容庭遮黑眼圈,然后往他嘴里塞了塊口香糖,“一身酒味,還要拍吻戲……你的職業道德都去哪了?真是煩死你?!?/br> 很快,衛國那邊宣布其他部門已經就位,化妝師簡單幫薛瓏瓏補了補粉底,就迅速離開了。 容庭與薛瓏瓏對視上。 薛瓏瓏稍顯反感地盯住了容庭的嘴唇,“容老師,不好意思……我不是針對您,我就是……不太喜歡男人……” 容庭疲憊地揮揮手,“沒事,理解你,我會盡量錯個位置幫你擋一下的?!?/br> 要拍彌留之際的深情一吻,和完全沒有感覺的女演員拍也就算了,偏偏對方還是個女同性戀,每次親他都跟親豬rou一樣滿臉痛苦,想起兩個人上一次的合作,一個吻戲拍了差不多十條……這讓本就缺覺的容庭更頭疼了。 當然,真正像一把火一樣燒在容庭心里的,卻是戚夢剛才告訴他的話。 陸以圳還沒有聯系他。 從昨晚十點到現在……整整十二個小時過去了,陸以圳沒有給他發過一個短信,沒有打過一個電話。 那么,他應該已經知道白宸被逮的事情了吧?現在他在哪?是不是就陪在白宸身邊……安慰他、鼓勵他,告訴他,他相信他? 容庭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胡思亂想,頹敗地閉上眼。 “!”衛國的聲音傳來。 薛瓏瓏柔軟的手臂抱住他,一反戲外嫌棄又無奈的狀態,而是痛徹心扉地哭著,“孟凱……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容庭適時地睜開眼,表現出掙扎又痛苦的樣子,他虛弱地張了張嘴,“斯云……我當然愛你啊……” 他“費力”地扯出一個笑,兩人雙手交握,接著,薛瓏瓏含著淚低下頭,兩人的唇瓣貼在了一起。 “容庭!小郝,你看到容庭了嗎!” 安靜的片場,一聲極不和諧的叫喊,忽然打斷了衛國的拍攝。 “cut!”衛國有些不滿地叫停,接著回過頭。 在劇組的圍欄外,陸以圳雙手撐著膝蓋,著急地皺著眉頭,氣喘吁吁地拉住了容庭的助理小郝。 只有零下幾度的冬日,陸以圳卻是滿頭大汗,他抓著小郝的袖子,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打擾了拍攝,還在追問:“我問你話呢??!容哥呢,我有急事找他!” 小郝尷尬地指了指不遠處,被薛瓏瓏抱在懷里,滿頭是血的某人,“容哥在那邊……” 陸以圳的目光立刻越過了所有人,定定地落在了容庭身上。 仿佛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被忽視。 而立刻,容庭伸手推開了薛瓏瓏,一躍跳出了撞得亂七八糟的車,“以圳!” 他路過化妝師,順手扯了一塊毛巾擦了擦臉上的血,接著路過衛國,他毫無歉意地道歉,最后,小跑著來到了陸以圳面前,“怎么了?什么事?” 陸以圳伸手扶住了容庭的胳膊,幾乎帶上了哀求的口氣,“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你現在能不能不拍戲?我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好?!比萃ジ纱嗟卮饝聛?,他隨口向戚夢交代了幾句,直接翻出圍欄,拉上陸以圳,“你想去哪里說?保姆車?我自己也開車來了……或者去化妝間?” “化妝間!”陸以圳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距離兩人最近的后者。 容庭握著他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后悔似的,“好,我帶你過去?!?/br> 作為劇組地位卓絕的男一號,容庭自然是獨享一個配有淋浴間的化妝室。 容庭剛推開門進去,隨在他身后的陸以圳就立刻將門反手鎖上。 門落鎖的聲音,讓容庭不自覺回過頭去看,“以圳,你想說什么……” 陸以圳背對著門站著,他定定地望著容庭,唇峰抿成了一條線,眼圈卻是一點一點發紅。 “以圳?”容庭驚疑不定地盯著對方,生怕從他嘴里下一秒就會說出什么傷人的話。 然而,出乎容庭的預料,就在他想要開口問些什么的時候,陸以圳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接著仰起頭,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突如其來的吻,陸以圳兇狠得像一個饑餓已久的小狼。 他攀住容庭的肩,明顯夠得有些吃力,但這并不妨礙陸以圳貪婪地索取著容庭所能給予他的安慰與溫暖。 容庭在須臾的怔愣以后就回了神,只是,他還帶著一點不可思議,仿佛懷里的人就是一場夢,只有在夢里,陸以圳才會有這樣的主動與熱情。 然而,當他的手試探地攬住陸以圳的腰,手掌中卻是最真實最熟悉的觸感。 他就在他懷里,在他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就算爭吵或分歧,他依然沒有選擇離開或分手。 像是卸下了心里一個沉重的負擔,容庭渾身緊繃的弦松弛下來,他擁住陸以圳,配合地低下頭,免得對方太辛苦——然后,認真地回應這個索吻。 反守為攻,容庭糾纏住陸以圳的舌尖,進而向他唇齒間探索去。這是永遠不會感到乏膩的探索旅程,是永遠值得開墾的天地。他輕啜著他的下唇,像是在品嘗這世界上最甜蜜的糖果。 然而,就在容庭漸漸投入進這個吻的時候。 “咔嗒?!?/br> 容庭一怔,他松開陸以圳幾分,但見對方原本還抱著他的雙臂,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了下來,近乎熟練了打開了自己皮帶的搭扣,然后拉下了拉鎖。 “以圳……?”容庭雙手撐在門上,雖然沒有阻攔對方,但他仍是出于緊張地、將喘息著的陸以圳禁錮在了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圍內,“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