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謝天謝地的是,由于這一整天充實的辛勞,心情平靜下來之后白秀麒很快就進入了睡眠,而且睡眠的質量還算不錯。 這天后半夜,今年春末的最后一波冷空氣進了城,玄井公寓里又正巧鬧過“百鬼夜行”陰氣有點重,裹著被子睡覺還真有點舒服。 只是一覺醒來之后,白秀麒發現溫暖的被子里又躲進了一個人——江成路的睡相還真不敢恭維,不過那張英俊的臉龐配上睡得亂糟糟的發型,看上去竟然還有一點……可愛?! 白秀麒真是覺得自己的腦子壞掉了。他轉過身去故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懶腰,然后將壓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搬開,坐了起來。 江成路果然被他吵醒了,打著哈欠單手支起腦袋:“呵……早啊?!?/br> 白秀麒點點頭,跳起來穿好衣服,又皺著眉頭看洗手臺里那堆昨天晚上沒有清理的碎玻璃渣子。 哎,沒有辦法,總得有人著手清理吧。 想到這里,他卷起袖子就準備去撿玻璃渣子,這時候還躺在**上的江成路忽然跳了起來。 “你別動你別動?!彼麃頂r白秀麒的手:“放著我有辦法?!?/br> 說著,他就趿上拖鞋,穿著背心褲衩出了門,上樓梯到了三樓。過一會兒又原路返回,手里頭還抱著一大坨扁扁rourou、活像是融化了的大塊干酪的淡黃色團塊,上頭也纏滿了紅線。 白秀麒看見江成路把那團東西丟在水池里,接著就一屁股坐回到了**邊上。 他正想要問接下來怎么辦,就聽見水池子里一陣碎玻璃碾壓的吱嘎聲,緊接著一段段茶杯大小的嫩黃色團塊從水池子里爬了出來,有些在灶臺上打轉,有的跌在了地板上,還有一些甚至鉆進了一旁的漱口杯和毛巾架上……就在白秀麒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江成路又在地上鋪開了一大張報紙。 只見那些個小小的黃團又一點點地往報紙上移動過去,重新聚成了一大團。江成路重新將它抱起,白秀麒這才發現原來散步在各處的玻璃渣子已經全部被黃團團收集到了報紙上。 “這是什么東西,這么神奇!” “你猜?!苯陕穼ⅫS團團重新用紅繩捆扎起來,好整以暇地反問。 “……” 在做出回答之前,白秀麒伸手摸了摸那黃團團的表面,硬邦邦的,卻很滑膩。 “靈芝?”他猜想著既然能夠成精,多半應該是什么稀罕東西:“要不就是傳說中的太歲?” “怎么可能!你聽說過這兩種東西能夠清除玻璃渣嗎?”江成路夸張地搖著頭:“再猜再猜?!?/br> 白秀麒原本不想陪他玩猜謎游戲,但是心里頭又確實有些好奇,于是耐著性子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感覺摸過那東西的手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肥皂?” 他說出了這個連自己都不太確定的答案,接著竟然得到了江成路的首肯。 “對嘍,肥皂粘玻璃渣子本事最好了,也虧得我們有一位肥皂大仙,不然就得浪費好幾卷膠帶紙了?!?/br> 白秀麒愕然:“蒲葦能成精我勉強也就信了,可你現在說連肥皂都能……” 說到這里,他自己也覺得好笑,捂住嘴肩膀抖個不停。 可江成路反而板起臉來:“嚴肅點,誰說肥皂不能成精了?你知道不知道,西方古代的肥皂里含有動物性油脂,那些動物的靈魂就一直留在肥皂里,百年之后修煉成精,再和其他的肥皂里的靈魂互相融合,然后就變成了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了?!?/br> “……感情這一大團還是外國貨?”白秀麒啞然失笑:“外國的肥皂也能成中國的妖怪?” “它是在清朝末期,隨著傳教士的海船來華的。估計混在海船上的時候在貨場里如魚得水,下船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副尊容了。外來的和尚會念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br> …… 白秀麒知道自己在這方面道行還淺,也就不再糾結,反倒找起了江成路手上紅線的麻煩。 “就算是塊肥皂,你拜托人家做事,完了還把人家綁起來,什么道理啊你?” 江成路露出了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這也是在幫助它修行。就和達摩面壁似的,當這些妖怪被紅線綁住之后,就會進入蟄伏狀態,在自己修煉出的壺天里修行、生活?!?/br> “修煉出的壺天,那是什么東西?” “你閉上眼睛?!苯陕泛鋈灰蟮溃骸伴]上眼睛然后想象自己待在一個全然不同的空間里。那是什么樣子的?” 白秀麒愣了愣,但還是照做。過了一會兒回答道:“一大片草地,遠處有幾個水塘。風很大,吹得草原簌簌作響?!?/br> “挺樸素的嘛?!?/br> 江成路笑了一聲,繼續說下去:“你剛才想象中的就是一種壺天,只不過因為你沒有修為,所以這種壺天極不穩定,幾乎只存在于一念之間。有修為的人,不僅能夠讓壺天穩定地出現,還能夠逐步擴大壺天的范圍、里面的地形地貌以及物產,一些頂級的神仙還能夠將壺天化為實體——或者說,我們這個世界,從某種角度來說正是他們的壺天?!?/br> 白秀麒聽得一愣一愣的,過了一會兒才問道:“那你有壺天嗎?” “我啊,睜開眼睛閉上眼睛,都只有這座玄井公寓?!苯陕沸Φ?。 等他們差不多收拾好屋子、洗漱完畢,樓下的李坤也睡醒了。三個人潦草地吃過早飯,已經到了早上九點左右。飯后李坤不情不愿地被派去洗了碗,江成路正在計算著房屋維修的費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陶川打來的,說查到了王清枝家人的報案記錄,根據購票記錄和公共場所的監控探頭顯示,王清枝在失蹤之前購買了一張前往本省a市的長途客車票,而最后消失在這個城市西部的濕地公園里。 沒有人知道她接下來去了什么地方,這個濕地公園里地形復雜,有很多懸崖、深潭和沼澤,人就算是掉進去也很難發現。前一陣子就有驢友脫隊落單,結果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王清枝去這里是干什么,是散心還是真的準備自殺?”白秀麒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可能……都不是?!币慌缘睦罾づづつ竽蟮亻_口了,“她,應該是去埋伏我的?!?/br> 眾所周知,李坤是個富二代。他家主要從事的是房地產生意,但也開酒店,比如開在濕地公園里的那個度假酒店。 當李坤還和王清枝要好的時候,他曾經帶著她到過那家酒店。作為酒店的少東家,他在那里的頂樓有自己專屬的房間,每年的四五月份,濕地公園里都會舉辦垂釣節,那時包括李坤在內的很多李家人都會入住酒店——這事兒李坤自己嘴賤曾經和王清枝提起過。 推算起來,王清枝失蹤的時間正好是釣魚節前夕,來這里守株待兔等候李坤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別處不找,偏偏選在這個僻靜的地方,其動機也非??梢?。 “我勒個去啊,她是準備在那兒找我算賬的啊?!崩罾ず笾笥X,脊背發涼。 但如果這個屬實,那至少說明了王清枝一開始并非有意尋死。而是因為某種突發狀況而失去了生命,而在她死后,李坤入住濕地公園的度假酒店,就是那個時候被飛過來的雄蒲葦附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