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出蛋的母雞(三十八)
38 晚香睡了一個沒有夢的覺。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 她幾乎夜夜都做夢,夢到的都是以前的事。就像在看戲, 以前忽略掉的事情, 突然回頭再看似乎總能夠堪透一些以前不懂的道理。 難得無夢,所以她醒來的時候格外神清氣爽, 可她很快就發現了一件事,有人在看她。 她雖沒有睜眼,但能很明顯能感覺到。 晚香這才反應過來昨天她成親了, 而且還跟問玉睡了一個屋。 與此同時,她還感覺到自己正被人摟著,一種很親密的姿勢, 由于兩人離得太近, 她甚至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溫度。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醒了吧, 剛睜開眼, 就看到側上方的眼睛移了開。 “嗯……” 晚香動了一下,古亭并沒有松開手的意思, 她只能有點尷尬地道:“現在什么時候了?” “還早, 才卯時?!?/br> 確實還早, 晚香聽了下, 外面并沒有其他動靜,說明都還沒起來。 “還是起了吧, 我去做早飯?!彼f著就想坐起來, 可腰上的手臂似乎并沒有拿開的意思。 “你……” “外面天還沒亮, 還是再睡會兒?!?/br> 古亭一抬手,就把晚香掀起的被子給蓋了回去,似乎并不想讓她起。 什么時候這么霸道了? 晚香只能繼續躺著。 可被窩里是兩個人,又是獨立的一方天地,無端就讓人局促尷尬。溫度似乎在升高,晚香明明耷拉著眼皮,卻又感覺到一種被注視感。 她有點忍不住了,問:“你總看我做甚?” 他默了一會兒:“看你好看?!?/br> 就在她側上方,古亭的眼神很專注,似乎從來沒有看過她的樣子。晚香忽閃的目光接觸到他的視線,一陣耳熱心跳。 “你……” “我想這樣很久了,沒想到過有一天會得償所愿?!?/br> 還不及晚香反應,一道陰影籠罩了過來。 半晌后,鼓鼓的被子被掀了開,晚香氣喘吁吁坐了起來,臉頰紅得像火,嘴唇光潤亮澤,古亭被掀翻了在一邊。 她摸了摸腫疼的嘴唇,又羞又惱地掐了他一把,氣呼呼地背過身。越想越羞,越羞越氣,就想遠離他,拖著被子往旁邊挪。 也只挪了兩下,人被從后面抱了住。他也不說話,就是拖著她,她要是想挪,就得拖著個人一起挪。 “你什么時候這么無賴了?!”晚香氣道。 “臭無賴、大流氓!” 連罵了好幾句,對面都沒有聲音。 晚香好奇地轉頭去頭,正好看見古亭的眼中閃過一抹苦澀。 他松開了手,躺了回去,默默的,也不吱聲。 如此這般,倒弄得晚香有點愣神。 想到他之前說的那句得償所愿,又想到曾經他做過的種種,羞惱頓時不翼而飛,只剩下了局促和不自在。 晚香其實知道問玉對自己的心思,也許以前不懂他為何總是壓抑,總是裝得漫不經心,可重活一回卻懂了。 包括之前從不主動,方才為何又那樣。 到底曾經身份有別,她是皇后是太后,他就算是權傾朝野的解公,也是云泥之別,所以還是會……自慚形穢的吧。 曾經的曾經,晚香從來不主動去想這里面說不清道不明的事。 可現在每次想到以前,心里就鈍生生的疼,疼得她發慌。 她轉過身來,端坐好,試著想解釋:“我其實也不是怪你,就是……不太習慣……你也別……” “還是再睡會兒?!惫磐ぽp聲道。 說著,他動作輕柔地將她抱了回來,被子又蓋了上,再度回到之前的狀態。 晚香心里還惦著他會不會多想,想了又想問道:“你沒生氣?” “我生你的氣做甚?” 他聲音很低也很輕,輕飄飄的,高挺的鼻梁,半垂的眼皮,睫羽卷翹,少年的膚質細膩光潤,淡色的薄唇,襯著從窗外透進來晨光,組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 晚香看得有點愣神,也就沒注意古亭一只手正閑閑地把玩著她的衣角。 “沒生氣就好?!辈恢獮楹?,她竟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輕笑了下,手指覆上她唇瓣,親昵地揉了兩下。 “其實也怪我太孟浪了,疼不疼?” 晚香想到方才,臉頓時紅了。 “還、還好……” 古亭很認真也很真誠地看著她,道:“其實都怪我沒經驗,以后多幾回就好了?!?/br> “多、多幾回?”晚香嘴唇都得打顫了。 “難道你不愿?夫妻之間,床笫之歡,此乃正常?!?/br> 古亭的樣子很一本正經,晚香倒想說點什么,可又想到方才他神情低落的樣子,怕他以為自己是嫌棄他,只能默不作聲。 “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聲音近得仿若在耳邊低喃,兩人的臉近到只隔了一指的距離,呼吸噴吐之間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 “我也沒有不愿……”她聲音極小道。 話音還未落下,就感覺耳垂被人輕咬了一下。 * “姐,你臉怎么那么紅?” 晚香回過神來,摸了摸一側臉頰,道:“有嗎?可能是被火烤得吧?!闭f著,她裝作若無其事去看鍋里的菜。 王長安撓了撓頭出去了,現在古亭臥病休養,家里的吃水砍柴都是他來做,可惜他力氣沒有古亭大,以前古亭一趟就能把水缸挑滿,換他得去兩趟才行。 大芽兒和小芽兒在院子里玩,低著頭的晚香感覺弟弟出去了,松一口氣的同時不禁又摸了摸嘴唇。 也不知想到什么,臉頰又紅了起來,所幸灶房里就她一個人,也沒人能看見。 吃飯的時候,小芽兒問了句娘你的嘴唇怎么腫了。 當時都在,晚香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還必須把這事敷衍過去,只能佯裝無事說方才做飯時嘗咸淡不小心燙到嘴了,之后卻沒少給古亭甩眼刀子。 這般情況,就算王長安再傻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等吃罷飯,他悄悄地找了個間隙問晚香:“姐,你該不會是和古亭哥吵架了吧?” “我跟他吵什么架?” 王長安一見她這樣,忙擺手道:“沒吵架沒吵架,是我瞎說的?!?/br> 他這邊說完人就沒影了,連帶兩個孩子都帶出去了,說是吃太飽消食,留下晚香有氣沒地撒。 過了會兒,她進了屋。 堂屋里沒人,古亭在西屋,她又不想去東屋,只能坐在堂屋里生悶氣。 屋里靜悄悄的,晚香生了會兒氣倒也消了,這時西屋傳來一聲脆響,她下意識便站起來去了西屋。 進去后才發現古亭坐在炕沿上,地上落了個杯子,已經碎了,水灑了滿地都是,而他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 “你要喝水?” 古亭微微的點了下頭,嗯了聲。 見他這樣,晚香也狠不下心不理會,就把地上收拾了一下,又去灶房倒了壺溫水拿進來。 她給古亭倒了杯水,遞給他。 正打算收回手,手就被人連杯子帶手握住了。 他的手很白皙,也很大,骨節修長,包著她的手毫不費力。 “還在生氣?你每天都要午睡,不要因為生我的氣就……早上是我沖動了,也是一時情難自禁……” “你閉嘴!”晚香羞惱道。他一說,她就想到早上的情形。 古亭頓時不說了,只是默默看著他。 少年無疑是消瘦單薄的,蒼白的臉頰,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膚質,隱隱能看見頸子上細細的青筋,一種十分干凈的脆弱感。 不得不說,人的長相是很具有欺騙性的,晚香也說不清是因為原主年紀比古亭大,還是長相的原因,他每次這么看自己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心軟,就會想到這具身體里還藏著一個讓她為之心疼的人。 “你喝水就喝水,哪兒來的這么多話?!?/br> “那你陪我睡一會兒,我一個人……總是睡,也睡不著?!?/br> 晚香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之后放了水杯,她便脫了外衫上了炕。這次有經驗,她專門把兩床鋪蓋擺放的遠了些。 即使期間古亭一直看著她,晚香也裝作沒看見,照自己的想法去擺。 這次古亭很安分,晚香躺了會兒困意就來了,半夢半醒之間,就感覺身邊多了個人。 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進她被子了。 “你……” “一起睡,暖和?!?/br> “可是我……” “夫妻之間,耳鬢廝磨,乃正常。你這么排斥,是不是心里其實并不想嫁我,只是為了給兩個芽兒遷戶籍的事,才順水推舟拿我湊數?” 說著,古亭又露出那種蒼白隱忍的表情,晚香頓時說不出話了。 見此,他心滿意足地將人抱進懷里,表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微薄的嘴唇勾了勾。 只可惜晚香并沒有看見,心里還在尋思怎么防這個人纏她。 結果就是被纏了一下午,根本沒辦法睡覺。 晚香也搞不懂問玉現在是怎么了,性格變得讓人很無奈,嘴里保證著不惹她,說完轉頭就忘了。 兩人就這么在炕上‘耳鬢廝磨’了一下午,直到王長安在門外問她醒了沒。 結果就是兩個芽兒發現娘的嘴唇更腫了,不過這次沒人敢問。 * 天似乎一下子就冷了起來,可村里卻鬧得沸沸揚揚。 從楊家的老太婆鬧去芽兒她娘家,到和李家老婆子大撕了一場,最近這幾天村里就圍繞著整件事議論紛紛。 有的說苗氏這么做也不是沒道理,有了后爹就有后娘,有的說李家老太婆和苗氏是多年積怨,兩人年輕的時候就不對付,還有人說是不是馬丁黑和芽兒她娘的事定下了,不然苗氏也不至于會鬧上門。 總體來說,主要還是集中在晚香改嫁,楊家人上門要孩子上頭。 這中間少不了有人想借機打探消息的,且不說晚香一家人最近都甚少出門,院子里還養了那么大一條狗,看著就兇,在院子外探看想借機套話的人不少,但多數都不敢上門。 另一頭苗氏那日和李家老太婆大撕一場,她把李家老太婆打得不輕,自己也沒少受傷,臉上被抓了好幾道血印子,以至于多日不敢出門。 不過她不敢出門,還有田蘭花和黃桃兒,兩人被她逼著出去造勢,大體集中在晚香若是改嫁,把楊家的孩子帶走就是她不對。 田蘭花倒不想去,但苗氏把楊耀宗祭出來,田蘭花就不得不去了,畢竟平日里還指著從苗氏手里扣錢供楊耀宗讀書。 等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又見外面的風頭多數是向著自家,苗氏打算再上門一趟,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村里竟然有人說晚香已經改嫁了。 事情的來由還出在楊里正家的大兒媳婦身上,是她在外面說漏了嘴,說婚書都遞到衙門里去了,前陣子她爹才幫著辦的。 這件事在村里引起陣陣議論,可事不關己旁人也不好上門去問,還是苗氏聽說了,親自上門去問的。 楊里正親口證實了這件事,事情一經傳出全村嘩然。 ※※※※※※※※※※※※※※※※※※※※ 汗,記錯時間被關小黑屋了,不過我還是會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