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一涌潮汐(二) 然而同樣的日光照耀下,卻并非每個人的心情都會隨著這樣的好天氣而好轉的。 在悠悠的海浪聲中,夏千終于醒了過來。昨夜的醉酒給了她一些后遺癥,她晃了晃腦袋,才把那種殘存的恍惚給搖晃走了。 昨晚的一切就像是她的一個夢,但說不清是好夢還是噩夢,她記得自己在那意識朦朧的夢里放肆地向溫言表白,她記得自己任性地拉住溫言的手,溫言溫柔地給她蓋被子,到這里為止,一切都還稱得上是一個好夢,然而她表白之后,溫言卻并沒能給出她什么積極的答復,他只是愣住了,然后他開始逃避,那是夏千的第一感覺,因為她覺察出溫言那種執著把自己的手從她手里抽離的堅決,他甚至沒法再直視她的眼睛。這接下來的便是一個噩夢,是的,自己被拒絕了,被理所當然的拒絕了。 從床上翻坐起來的夏千揉了揉眼睛,然后她留意到了自己手上的禮帶,那種淡淡的紫色,被打成了一個漂亮的禮結,正好遮蓋住了手上的紅痕。 這本來溫柔的像是上天掉下來的禮物,然而夏千看著自己手上的禮帶,卻感覺到手心出汗驚慌失措。 她昨晚的記憶有些斷點,原來她以為與溫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自己醉酒后的一個夢,然而現在想來,昨晚那種皮膚的觸感也未免太過真實了。 夏千有些慌亂地意識到,或許昨晚的一切,并非僅僅是一個夢。 而當夏千與昨晚扶自己回房間的那位smt工作人員確認后,卻更加頭疼了和慌亂了。 “昨晚??????我給你喝酒之后我自己有點困,我就想去樓下買杯咖啡,結果在門口就遇到溫先生了,他說你和他一起救了那個輕生的女孩子過來謝謝你,這之后他不就進去和你講話了么?你沒印象了?反正我買好咖啡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我看你睡著了,就也回房間睡了?!?/br> “怎么了?你昨晚這么點酒就趴下了?” 電話對面的工作人員還在疑惑地詢問,而夏千卻覺得自己整個臉都像是燃燒了起來。天啊,她昨晚都做了什么?! 現在的夏千只希望昨晚溫言來看自己的時候自己已經睡著了,那些表白和被拒絕也只是自己夢中的片段而已。 然而當她整理好著裝,下樓到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早飯時,溫言的態度讓她的祈求再一次破滅了。 夏千進餐廳的時候溫言已經坐在窗邊的桌子上進餐了。透明的玻璃窗外就是大海和沙灘,和煦的陽光正打在溫言的側臉上,夏千看著他用刀切開了一小塊土豆,他的吃相相當文雅,比任何那些演繹貴公子的演員都更加貴氣。 夏千幾乎是在看到溫言那么文雅地低頭的瞬間,心就加速跳動了起來。她不得不捂著胸口,按捺住情緒,幾乎是忐忑而手忙腳亂地拿了餐盤隨意選了一些食物,然而她便端著盤子走到了溫言的對面。她需要確認昨晚的事。 “我可以坐這里么?” 溫言似乎也沒預料在這個時間地點見到夏千,他微微愣了愣,才點了點頭。 然而夏千坐下之后,溫言卻明顯的不那么自然了起來,他甚至在切土豆沒有掌握好力道讓刀在餐盤上劃出了難聽的聲音,這種低級的失誤并不應當發生在溫言身上。 溫言并沒有看夏千,他顯得像是在認真對付他的土豆,可是那種態度有些過于認真了,反而顯得虛假。 夏千放下了刀叉,她猶疑了片刻還是開了口:“我想說說昨晚…… ” 然而當她的話音剛落,溫言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抱歉地對夏千笑了下:“我出去接個電話?!比欢樕下冻龅膮s仿佛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夏千看著溫言走遠,她只能一個人賭氣地切著餐盤上的食物,然而等她又吃了兩盤食物,溫言卻還是沒有回來。 “小姐,對面的餐盤還需要么?” 夏千看了看對面溫言的餐盤,他的餐盤上還有著煎雞蛋和培根,甚至一大半都沒有動,那顯然是并未結束的狀態,然而夏千知道,溫言應當是不會再回來了。 她朝著服務生笑了笑:“不用了,你收走吧?!?/br> 此時的夏千已經覺得很飽,然而她忍不住繼續吃著餐廳里的甜點,就像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夏千也喜歡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吃甜食,仿佛那種膩到骨子里的甜味能中和她心中的苦澀和無措一般。 “一個人吃早飯也能胃口這么好?” 正當夏千大快朵頤之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插了進來。 “徐路堯?”夏千抬頭看著來人自來熟地拉開了自己對面的椅子,放下餐盤端坐在了自己對面。 “哦,不用謝?!毙炻穲蜃匀坏匕雅D痰谷肟Х壤飻嚢?,“不用對我讓你脫離一個人孤寂的早餐而太過感謝?!?/br> 徐路堯的心情看起來似乎不錯,然而夏千的心境卻并不愉悅。 “我一點也不想感謝你?!毕那Т丝痰男木w混亂,根本沒能顧慮到徐路堯也是□□t股東的這層考量,她只是又塞了一口巧克力,“我不知道有什么該感謝你的,真的,是感謝你對我的誤解?對我的污蔑?對我不禮貌的言辭嗎?如果換成你是新聞記者或者娛記,我想你對我的那些不現實的猜測,比如和溫言的關系的臆想和攻擊,應該構得成是侵犯名譽和誹謗了吧?” 然而這一次,面對夏千的咄咄逼人,徐路堯反而很謙和。 他抿了抿嘴邊的咖啡奶泡:“過去那些誤會我確實很抱歉,是我的錯,用偏見來看你了,所以說其實我今天來,也是為了能夠消弭我們之間因我的過錯而造成的不愉快,也誠心在此向你道個歉?!?/br> 一向以來,徐路堯給夏千的感覺便是自大甚至有些狂妄的,因此這番態度大轉變,讓她也有些措手不及,連伸向慕斯蛋糕的手也停了下來,她遲疑而有些戒備地看著徐路堯。 而夏千的這番反應卻都在徐路堯的意外之中。他朝著夏千笑了笑:“我確實是真心想道歉,因為我個人并不欣賞溫言,所以因此在之前錯誤的認為你與溫言有關系而對你非常敵視,就像我一直非常厭惡溫言的那位緋聞女友林甜一樣。但不得不說,你與溫言或許并非一種人。尤其是昨晚你不計回報地幫忙救援,我覺得你值得一個道歉?!?/br> 徐路堯以為自己的低姿態無論如何都應當讓夏千對自己友好起來了,尤其此次他作為smt股東緊跟溫言之后便一同奔赴馬來西亞同馬來媒體商討合作項目,夏千一行人是絕對已經知曉的。那應著自己股東的身份,以及自己此時這個道歉的下臺階,夏千也是會對自己微笑以對的。 然而讓徐路堯沒有想到的是,夏千對他此番說辭卻并不買賬。 “或許你對我的那些也并非偏見誤會也說不定呢。徐先生你在完全不了解我的情形下認為我是一個妄圖攀附圈內貴人走捷徑的人,然后又在仍舊完全不了解我的情況下又認為自己之前那個結論是錯的,進而毫不調查就立刻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感知而立刻向我道歉了。因此在我看來,你這樣的道歉仍是非常倉促和沒有根據,恕我愚鈍,我真的沒法看出這樣不經調查的道歉與你之前的誤解有什么意義上的差別?!毕那дf到此處,舉起手中的玻璃杯喝干了最后一口橙汁,“因此我沒有辦法接受你這樣的道歉,你并不了解我,我會怕你日后有一天又突然的對自己道歉的行為后悔和否定起來?!?/br> “抱歉,我還有事,我想先回酒店了。徐先生慢慢吃?!?/br> 夏千說完,朝徐路堯笑了笑,便拎著包離開了座位,徒留下徐路堯一個人對著夏千的一桌子殘羹剩飯和空盤子。 他看了眼夏千遠去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夏千比他想象的有意思。 徐路堯一邊轉動著咖啡杯,一邊低頭笑了笑。夏千的態度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并不生氣或在意,因為誠然夏千所說,他的道歉并不是那么誠心的。徐路堯也很難說清自己的心理,他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剛才眼前的那個女孩子,是溫言也在意的人,只這一點,就足夠構成他去接近她的理由了,也因此,他需要先重新讓兩人之間冰釋前嫌,這才是他道歉的初衷。而夏千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徐路堯根本不在乎。 徐路堯所不知道的是,此時遠去的夏千,也同樣并不對徐路堯的那番道歉在乎。徐路堯于夏千而言,只不過是一本彩色故事書里的一頁黑白線稿,在夏千的意識里,他只是個過客。 夏千真正在意的是溫言,而溫言早上那番回避的態度確實刺傷了夏千。她甚至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回了房間,自己最壞的那種猜想確實發生了,在溫言刻意回避自己的那一刻,夏千就意識到,自己昨晚拉著溫言表白的那一切,都不是夢。而溫言的拒絕,也不是夢。因為這一切正是溫言如今對自己態度的緣由。 而驗證這一切之后,最初的那種忐忑和羞赧已經不見了,轉而代替的是夏千心中忽上忽下忽冷忽熱的沮喪和失望。 而也直到現在,夏千才意識到,溫言于她,不過是一場時裝。夏千可以在t臺下面近距離的看著他,看他飄逸而美好的像是天上的云彩,華美的不像是出現在煙火人間里能被任何普通人穿著的衣裳,像是她在午后做的一場柔軟細致絲滑的美夢。而因為距離他太近了,導致夏千產生了錯覺,錯以為這樣的時裝她可以據為己有。然而她卻忘記了時裝的初衷。那是奢侈的,僅供大眾駐足欣賞的限量品,而能讓所有貧窮的落魄的普通的女孩子在慘淡的現實里繼續做夢,這才是時裝的終極意義。 夏千的臉一陣guntang,然而手腳卻出奇的冰涼。 在這種心境下,想來想去也是心煩,夏千索性在沙灘上散了一會兒步,就又回到房間倒頭睡了一覺。 再醒來的時候夏千是被一陣鈴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現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電話里是smt那位工作人員的聲音:“喂,夏千你在房里嗎?怎么一下午都沒見到你?哦哦,對了,我們現在在酒店北面的沙灘上開篝火晚會哦,酒店這邊主辦的,節目很多呢,你過來一起放松放松吧。哎哎,太吵了,那邊叫我去跳舞了,我先掛啦,待會見?!?/br> 夏千本來想本能的拒絕,然而對方還沒等她細說,就掛斷了電話。夏千茫然地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愣神了片刻,才終于起身整理儀容。 她看著鏡子里面色慘白魂不守舍的自己,想了想,或許去參加那個篝火聚會才是她應該做的。夏千在剛才的電話背景里就能一窺那篝火晚會熱鬧的盛況,她聽到人群歡快的尖叫聲和輕松跳躍的音樂聲。 夏千洗了把冷水臉,從行李箱里挑了一件最為艷麗又頗性感的海灘裙,細細地對著鏡子化起妝來。 即便被溫言拒絕,即便被徐路堯誤解,即便或許得不到任何人認可,夏千仍舊拒絕平庸和落魄。 她朝著鏡子里漸漸精神和亮麗起來的自己笑了笑。她想要活得漂亮。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周末愉快呀~~~~~ ☆、一涌抄襲(三) 當夏千裊裊婷婷走向篝火的時候,確實引起了一些小小的sao動。那種貼合身體線條的裙子讓她的好身材一展無疑,而伴隨著海邊的風,那種薄紗質地的大裙擺微微飄逸,顯得她性感而不低俗,反而有一種精致的艷麗。 她所過之處的有些大膽男人們甚至吹起了口哨。 “嘿!新來的女孩,對,叫你呢!” 夏千到的時候,篝火邊的所有人都已經三四成群圍成了一個圈,只剩下離篝火不遠的西北角,只有孤零零的一個身影,火光映照在那個人臉上,明明滅滅,夏千只瞥了一眼,并沒有在意這個人長什么樣,因為她還沒有時間去注意,便被人叫住了。 “哦,新來的女孩,你來的正巧,我們正在準備玩小組ice breaking game,每個組可以先自行組合,剩下的由我們來安排組合,你看,其余小組都組建完畢了。那邊有位先生也是剛來的,你介意和他一組么?我們待會會安排下一位到來的朋友與你們一組,到時候破冰游戲就開始啦!今晚的篝火晚會也正式開始?!?/br> 夏千自然點了點頭,然后她便被指引著走到了那個火光照耀的男人身邊。 “徐路堯?” 也是這個瞬間,那張之前影在火光里的臉抬了起來,也正是這張臉讓夏千驚訝地叫了起來。 而相比之下,徐路堯就顯得淡定的多了,他朝著夏千笑了笑:“確實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br> “哎!有新人來啦!”剛才那位主持篝火晚會的酒店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招呼夏千坐下,便轉頭高興地叫了起來,“那邊那位先生,過來這一組吧,這樣我們的破冰活動就可以正式開始了?!?/br> 夏千循著這位主持人的聲音轉頭,因為聯想到今天早晨餐廳里發生的事,此刻就讓她與徐路堯面對面坐著確實有一些尷尬,因此她幾乎是對那位新來的組員抱著救場的期待。 然而夏千的這種期待很快落空了。 新來的組員不僅不可能緩解她和徐路堯之間的氣氛,反而讓她和徐路堯都更尷尬了。 夏千想,徐路堯大約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因為她看到徐路堯皺著眉頭看著那位新組員慢悠悠地朝著他們走來。他們兩人一起看著溫言走近,站定然后旁若無人地坐在他們的對面。 他甚至并沒有和對面的徐路堯與夏千打招呼,而只是坐下來,眼睛盯著篝火。夏千從他的眼眸里看到火光的跳躍,他的臉也因此被映照的像是染上了紅色,那讓他顯得生動而鮮活,一掃過往的冰冷和漠然。 而直到這一刻,夏千才悲哀地發現,自己的眼光仍舊不自主地跟隨著對方,她用眼光勾勒著對方漂亮的側臉線條,從對方長長黑黑的睫毛到對方高挺的鼻梁,最后是對方弧度恰到好處的喉結。 是的,沒有女性能夠抵抗時裝的魅力和華美。 “溫言,怎么竟然你也會來參加這種篝火晚會?” 好在徐路堯的聲音打斷了夏千的聯想。 然而溫言只是用木棍撥弄了撥弄面前的火堆,頭也沒抬:“因為酒店方是□□t下個在馬來西亞的合作拍攝項目的投資方,酒店董事親自邀請我務必來參加酒店一年一度的篝火晚會。當然,你雖然什么都沒有調查和了解,只因為個人的愛好來參加這個篝火晚會,也算誤打誤撞讓酒店方很滿意了?!?/br> 徐路堯想要駁斥,但卻被篝火晚會主持人的聲音打算了。 這次對方拿了個大喇叭,因此聲音非常具有穿透力:“各位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們,既然大家有緣相聚在這里,那我們今夜就一同來參加篝火盛會,在晚會開始之前,我們有一個ice breaking game,意圖讓大家之間消弭掉陌生的氣氛,互相了解熟悉起來。而作為這個破冰游戲,我們已經安排大家三四人一組,每組的一位成員在進場前都有我們發放的號碼,大家可以拿出來看一下,每個小組都有被安排不同的破冰游戲哦,請大家好好執行?!?/br> “看看我們被安排的是什么游戲?” “啊,天啊,竟然被安排在沙灘上畫畫?!?/br> “哦,我們是被安排進行沙雕作品呢?!?/br> “我們是小問卷?!?/br> 主持人的話音剛落,周遭的氣氛便活躍了起來,有些小組一旦確定了自己的游戲,就開始態度積極熱烈的準備起來,一時之間海灘上越發熱鬧起來。 而夏千、徐路堯和溫言的三人組合在這時便顯得有些安靜地格格不入了。 徐路堯和溫言之間有些什么過節。這是夏千的第一反應。溫言總是冷淡而疏離,然而一向玩世不恭的徐路堯,卻顯然能夠覺察出他在與溫言同處的情況下豎起渾身的刺一般防備和具有些微的攻擊性。 “所以我們是抽到了什么游戲?” 這種怪異的安靜實在太過折磨人,夏千終于開口試圖活躍起氣氛來。 好在這句話確實緩和了現場的氣氛。 徐路堯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張紙開始展開:“哦,我來的時候主持人要我抽過。我看看?!?/br> “是真心話大冒險?!毙炻穲虬鸭垪l遞給夏千,然后他突然朝著溫言笑了笑,“很好,這個游戲我喜歡,我也是難得有機會能和smt的溫先生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呢,只是不知道溫先生加入不加入了,畢竟無論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也都是要有足夠膽量的人才玩得起?!?/br> 面對徐路堯這么明顯的挑釁,夏千原以為溫言會一走了之,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溫言不但沒有離開,他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