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陸敘在旁瞧了一晌,覺出她今日是不會主動理睬自個了,心下明白,多是昨日傷了她的心。他略咳嗽一聲,不需她請,便在她對面一張圓凳上坐下。 面前是丫頭早盛好的粥,他先是舀了兩勺進嘴里嘗了一嘗,之后便執起筷子夾起一個蒸餃吃。佟姐兒從未同他一道用餐過,眼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自在模樣,自己卻沒來由的有些羞起來。 片刻功夫,一碗粥便盡數下了肚,陸敘將瓷勺一擱,便又執起筷子吃起小菜來。 佟姐兒心里雖是不明,不知他怎地突發奇想同她一道用起早飯來,她一碗粥才只吃了一小半,眼下還余大半在碗里,看一眼他跟前的空碗,到底怕他吃的不飽,起身走近了要為他再盛出一碗。 陸敘亦是只字未言,眼睛卻是盯著她一雙素手看,佟姐兒心下本就緊張,眼下離得這樣近,又叫他直直盯著,心里便越發緊張起來,手上一個不穩,guntang的粥便灑在了手上,燙的她一下撂了粥勺,誰知又濺出幾滴燙著另一只手。 還未反應過來,陸敘便奪下她手上的碗,一把拉著她進了內室,徑自往盆架走去,取下架上搭的濕毛巾一下便將她兩只素手包了進去。 兩人離得十分近,濕毛巾一包,手上的燙傷便不那般疼了,佟姐兒望著他的衣襟,自個身量只到他胸膛這處,這時間玉面上早已緋紅一片,再不敢抬起頭來,只垂著眼睫盯著包在濕毛巾外的一雙手看。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十分好看,佟姐兒吸吸鼻子,便聞到一股草藥味兒,想是自他衣袍上散出來的,她這樣一想,面上便越加發燙起來,為自個方才的舉止感到害羞。 陸敘一直盯著眼下這個烏黑的頭頂看,見她一張小臉都快埋進胸里了,不由溫聲開口,“可還覺疼?” 這是他今日頭一次開口,佟姐兒遲一會兒,方回道:“不,不那般疼了……” 聞言,陸敘便慢慢解開濕毛巾,解了幾圈方露出她那一雙白皙柔嫩的玉手,此刻無了遮蓋,手背上沾了層水汽,佟姐兒正要縮回手時,卻叫他兩只大掌一下給包住。 佟姐兒心頭一顫,一下便抬起了頭,陸敘動作極輕極緩地撫弄著掌心里這雙柔嫩的小手,只覺得實在太小太柔若無骨,嫩滑的似那上好的絲綢。 佟姐兒已經不能用羞怯來形容,整張玉面已是粉透,抿著櫻唇睜大眼睛看著他。 陸敘受不了她這一雙眼睛,遵照心愿地慢慢低下頭,佟姐兒驚得退后一步,陸敘連忙一把環住她的腰肢,佟姐兒失防,身子便一瞬毫無保留地貼緊了他。 陸敘將她箍的十分緊,以至于她嬌挺的胸房也緊緊貼著他,佟姐兒被擠壓的有些發疼,心房的小鹿不停亂撞。 陸敘也有些動情,一手環住她的腰肢,一手尋到她細巧的下巴抬起來,佟姐兒害羞地垂下眼睫,不敢去看他,陸敘似是有些眷戀地用手指慢慢摩裟她嬌嫩的唇瓣。 屋子里靜默無聲,呼吸之間盡是他的氣息,佟姐兒一顆心臟已經快要跳出來,身子就快軟成了一灘水。 他一條有力的手臂緊緊攬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則在她面上細細描繪著,一會兒是唇,一會兒是臉頰,一會兒是眉眼,最終他再次俯低了身子,于她額上印下一個吻。 “小宛……” ☆、第52章 拋不開 “小宛?!?/br> 佟姐兒只覺額上燙的不行,臉埋在他懷里,好似整個人踩上了云端,格外的飄忽不踏實。呼吸之間盡是他身上的氣息,干凈的氣味夾雜著淡淡的藥香,此刻他身上的體溫熨得她的小身子一陣發軟,頭暈面紅,心跳不止。 屋子里靜靜悄悄,二人皆未出聲。 許久后,陸敘方松手放開她,佟姐兒離了他的胸膛,一張粉面便失了遮掩,正要抬起玉手遮一遮,誰想卻被他一下給擒住。垂眼看他一只大掌包住了她的小手,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他。 陸敘心中漸漸柔軟起來,牽著她一路出了內室,復在桌前坐下。 羅mama三人雖未在邊上瞧著,可心里多少也能猜出一點,眼下見姑娘粉面含春,眼波盈盈,便知是叫陸大夫躲在屋內給占了便宜。羅mama并平安未進去,獨放了如意一人近前,待為陸大夫新盛了碗粥擺好,又給姑娘碗里涼下的粥換成熱的,便才退下。 二人用畢早飯,陸敘未多作停留,待他離開后,佟姐兒一張粉面上的紅暈才漸漸淡去。 平安收拾了碗筷送到廚房去,眼瞅著姑娘面上染了胭脂似的紅,羅mama心里便又喜又酸。佟姐兒何嘗看不出來她要問,便細了嗓音同她直說道:“未說旁的,倒是,倒是親近了不少……” 佟姐兒話一說完,才將要散去的躁意,登時又升起來,面上一瞬便又紅了起來。 羅mama俱看在眼里,因而便話里含憂地叮囑道:“姑娘可別叫他占了大便宜,眼下到底八字還未一撇,可不能叫他早早就得了手?!绷_mama眼底盡是憂色,就怕姑娘不韻世事,叫那性子深沉的陸大夫給欺負了。 她這話一道完,佟姐兒耳朵根子也叫羞惱的紅起來,“他不是那樣的人?!辟〗銉杭毬曓q解,美眸里滿是于他的信賴與愛慕。 “這可說不準,總歸姑娘日后定要警醒著些,未嫁入他陸家之前,萬不能叫他壞了身子?!辈还至_mama把話說的這樣直,眼下她主仆幾個處在他的腳下,他若有心便能娶了姑娘進門,那自是極好。若是往那壞處去想,姑娘如今已然對他動了情,一旦真叫他得了手,日后受苦的便是姑娘自己。 “mama放心,我省的?!痹挷诶聿徊?,知道奶母是一心為了她好,佟姐兒雖是覺著有幾絲難堪,卻仍舊好聲好氣同她保證道,“我不傻,自不會斷了自個的后路?!?/br> 話音一落,佟姐兒又不免蹙了蹙眉,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眼下他待自己的態度有所好轉,可仍舊未向她許下承諾,他那一個母親又是那般的不待見她,這般一想,先前的甜滋味兒頓時淡了不少。 陸敘再是想要避開他娘,可礙不住二人同處一院,每日里難免要碰上那么兩回。 甄氏早兩日前尚還嚷著要將佟姐兒趕出去,她那時雖在氣頭上,可心里卻是明白,不好真的將她趕了出去,光憑兒子那副上心的模樣,她便不好這般去行。再則,事情一旦鬧大,丟臉損面子的還是他陸家的人,兒子的前程必然也要因此染上污點。 她便是嚷,也只好在屋里嚷,決不能叫外人聽見。 兒子這幾日是日漸寡言,甄氏原還盼著兒子親自來認錯求情,哪知叫她想錯了,不說認錯求情,光是在一處用飯竟是都成為一種奢望。 知子莫若母,如何不知他這是在暗里同她對峙,甄氏心里又怒又心疼,怒的是兒子不聽話,心疼的是見兒子終日緊縮著長眉,可見是心里藏了不少放不下的心事。 可憐天下父母心,甄氏捱個幾日便忍不住了,兒子不開口說話,她便主動開了口?!皫兹諄矶家娔阍绯鐾須w,這是在忙甚呢?” 飯桌上,甄氏到底開了口,陸敘實則心中早已有愧,可他深知娘的性子,絕不好同她硬碰硬,那般只會適得其反。 如此,他便終日顯出一副憂心忡忡的煩愁模樣,一不去同他娘爭執,二不去向她求情,只一味靜默寡言,娘見了他這副模樣,定然要心生惻隱,不日便能達成目的。與前世相比,所用的法子雖然略有不同,可歸根結底都是認準了親娘的不忍心罷了。 “幾日后便逢月考,課業自然繁重起來,這幾日皆是去了學里?!标憯⒋鸬?,甄氏方點一點頭,二人都未再提那事。陸敘心想,左右便是要娶小宛進門,也需有段時日,如今不求娘做別的,只要不再去鬧事,他便心滿意足。 甄氏卻不知他如何作想,她只知道將那禍水留在醫館,遲早是要叫她勾走兒子。眼下兒子既未明說他二人的關系,她便只假作不知?!俺杉伊I,先成家后立業,娘也不同你賣關子了,兩日前那陳家又送了請帖來,說是要辦個甚么桂花宴,你為人比娘還要仔細,自然能猜透其中之意?!?/br> 這陳家算是青州城聞名的商戶人家,家底殷實富足,不比那孫家差了多少,只一個經營絲綢布莊,一個卻是從事首飾典鋪。 陳老爺一家祖代從商,在這青州城內可謂早已立住了腳跟,他那太太便是當地一個老秀才家的閨女兒。陳太太自嫁入陳家后,起先還因妝奩過薄娘家清貧的緣故,在夫家很是兢兢戰戰了一段時日。 商賈之人雖是銅臭味足,理應不須似那名門世族整日里循規蹈矩,持守禮節,可這陳家不同,不說在青州一眾商賈之中地位數一數二,便是那一份家底,也是尋常商賈心之所向的。 一座宅子便深不見底,更不消去算里邊仆婢成群。陳太太之所以能嫁進陳家,便是因著陳老爺喜愛知書達理的女子,她家里雖不富足,可礙不住有個書香后族的名稱,這一樣好名稱安在頭上,這陳家才來了說媒的人。 她那幾個妯娌,全是富商之女,獨她一人與她們身份不搭,婚后的前兩月她是日日提著心,唯恐哪處行差踏錯,待近了第三月便查出有喜,她這一顆心才算放了一半進肚里。 心底煎熬了近十月,產房內穩婆子喜呼一聲“少爺”,她這顆心才算完全放進了肚里。有了兒子傍身,心下便有了底氣,在陳家亦是有了立足之本,這當家太太的姿態才算拿了出來。 陳家有三房,卻是二嫡一庶,她不好不壞恰好嫁了陳家的嫡幺子陳老三,頂上有一個嫡大哥與一個庶二哥,二人皆是娶得商戶女。 這親大嫂嫁進來生下個長女后,生產時便不幸傷了身子,不說再難懷孕,身子也是每況愈下。二嫂子子女緣好,她未嫁進陳府前膝下便有了幾雙兒女,身子骨也是好的不能再好。 可便是如此,老太太仍舊一手把持著府中中饋,大嫂子身子不好便長期臥病在榻,老太太本就偏寵著幺子,觀她進門不久便誕下麟兒,心里一歡喜索性就將府中中饋交與了她管。以至于迄今大嫂子去世多年,大伯又新續了弦,這陳府后宅主事的還是她一人。 陳三太太生下長子不久,同年就又給懷上一個,次年就誕下了次子,這樣一來老太太并陳三老爺便越加喜歡她。五年過去了,只當再不會生養,誰知又給診出了喜脈,這回誕下的卻是個閨女兒。 如今正值豆蔻年華,陳三太太并丈夫二人如珠如寶的養大,取了個陳寶姝的名兒,有了好東西皆是先由了她選,便是兩個兒子都得靠邊站。 陳家是青州的大戶,這樣的事兒不難傳出來,倒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消遣。按著陳家的排名兒,這陳寶姝該是行五,已然到了說親的年紀,此番送了請帖來,不難看出其意。 這姑娘在青州城里的名聲算好,爹娘寵著,哥哥疼著,可脾氣性子卻是未叫養刁。甄氏便是未見過本人的面,卻也是聽見過有關于她的傳聞。 知道是個圓臉盤,生了一張愛笑的面孔,平素里對待下人溫和可親,孝順父母,同兄嫂之間相處融洽。這陳三太太接連兩次送了請帖來,一回是邀她上門賞荷,再一回便是這一回了。 頭回她是推說身子抱恙給婉拒了,那時她亦是知道一些風向,這陳五姑娘雖是名聲好,可她心里篤定兒子還能中舉,日后只有更好的,絕無比這差的,因而便未放在心上。 眼下卻是不同,兒子身邊正藏了個隱患,她明的不好與兒子強來,命他將人趕出去??山柚鵀槟傅膽n心,卻好同他說叨。左右兒子便是中舉,還需有一段時日,眼下這陳家又來相邀,不妨先過去看一看再論。 “娘思著已是回絕過人家一回,這回再不好拒絕,日子便是明日,娘便過門看一眼?!闭缡险f道,一雙眼睛便抬起來瞅向兒子。 “娘怎地上回未與我道?”陸敘擱下筷子,聽娘這話,除了這回陳家還來邀請過一回,他雖從未關注過陳五姑娘,可不妨礙他想的深遠。 陳家三太太是青州有名的賢婦,持家有道兒女孝順,為人處事更是叫人挑不出錯來,尋常百姓多拿她為榜樣效仿著。她既送了請帖來,那便不光只邀了他這一家,定是也邀了青州本城其余考中生員的人家,或許還有那家底不逞多讓的幾個大商賈。 陸敘這般想來,如何不明白其中之意,只他心意已定,如今便是叫他娶那郡主千金,他也絕不可能拋開小宛,讓她一人孤苦無依。更何況他如今在青州名聲并不如何顯赫,在陳三太太眼中想來也只是候選之一罷了。 ☆、第53章 怒難平 次日,甄氏到底還是應邀去了。陳三太太處事妥帖,此番雖是邀了一眾女眷過門賞桂,可不論她心內的打算如何,總歸是處在了女方一面,自然不會傻到當面問出來。 甄氏活了四十余年,從未進過這樣大的宅子,她本意是不愿來此,一是擔心自個見識短,屆時會鬧出笑話來損了兒子的體面;二是她本就未將這陳五姑娘放進兒媳婦兒的候選之中。 自昨日同兒子道了這事后,她便猜中兒子定不會贊同,今日之所以前來,不過是因著陳三太太前后送來兩次請帖,再要拒絕,只怕日后要得罪了這一家。 兒子看不看得上陳五姑娘,她是真的未放在心上,打心眼兒里甄氏實際并不如何看好這陳五姑娘,如今是兒子有了功名,若是依早先兒子未考功名時,她心內擇媳婦的標準便是吃苦耐勞,孝順本分,模樣只要不是太差,身子骨健全好生養,那便萬事好說。 可如今不同了,依照兒子的志向,日后沒準兒還需做官,那一旦做了官,家里安個這樣的媳婦兒又是格外不妥。因而甄氏早先盤算好的,俱是打了水漂,全都無用。 便是如此,這陳五姑娘亦不是她所滿意的,在娘家就千嬌萬寵,日后嫁入了她家里那還了得,她便是脾氣性子養的再好,終歸都是蜜罐里養大的,如何就能老實孝順的聽她使喚。 甄氏心里搖著頭,倒叫兒子一番洗腦給洗得明白了,今日便是來做客,也只當作不知那陳三太太的意思,有樣學樣的跟著一眾女眷賞賞桂花,喝喝花釀。 陳宅確實風□□派,陳三太太請了一眾女眷入座花廳,這花廳還分一二兩層,底下一層坐的俱是婦道人家,陳三太太便坐在這一席招待,那頂上一層卻都是些未出閣的姑娘家,不時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想來便是那陳五姑娘又在逗趣兒。 八仙大圓桌上擺滿了糕點果子,甚個栗子糕、鴛鴦卷、蜜餞海棠、香酥蘋果、合意餅、雪山梅、奶油菠蘿凍、花盞龍眼、芝麻南糖、五香杏仁、腰果兒等等,應有盡有。 這味道是嘗得出哪樣是哪樣,可這外形面貌卻是發生了大變化,個個不是切成了花樣便是砌成了花樣。若不是陳三太太不時在邊上介紹,一部分人倒還不知這為何物。 陳三太太抿嘴兒笑起來,“我家里這個囡囡最是鬼點子多,平日里無事了便愛鉆進廚房,竟還自個擬了個食譜兒,不時求教廚娘照譜兒做出來。原還只當她是鬧著玩,誰想盛出來便送到了老太太跟前,我家老太太于吃食上最是講究,竟還能自她口中道一個贊字出來,我心下便稱奇,回頭自個也淘了一碗來吃,竟還能入得了胃?!?/br> 陳三太太一道完,面上笑意便越發濃起來,有兩個同她常期來往的,聽了亦是笑道:“可見五姑娘自小便懂事孝順,三太太果真好福氣?!?/br> “這話倒也不假?!标惾Φ?,“家中老太太并我家老三同我,身上穿戴的也基本是她縫出來的,便是她的兩個已然成婚的哥哥那處,也是時不時做個護膝護腕送過去,卻是有些子省心?!?/br> “這何止省心,實在是太過體貼孝順,三太太好福氣,若是我有這樣一個女兒,卻是恨不得將她一輩子拘在家里,半點也不愿便宜了別家?!边@說話之人卻是三太太的一個好友,她今日便是受托前來撐場子的。 她笑著剛道完,一桌子人便都笑起來。 適才不久前,陳三太太便領了陳五姑娘同眾人見了禮,那些個未曾面睹過的算是認了一回人。 確實是個模樣討喜的,圓臉盤寬額頭,眼睛生的大大的,一笑起來嘴兩邊便陷進一個小梨渦,小嘴兒又生的甜,挨個地叫過來,倒是十分惹人喜歡。便是連甄氏這樣愛挑刺兒的人,皆要道一句好。 陳三太太在后宅里摸爬滾打這般多年,早練就出一副看人的本事,這邀請來的幾家,各自的家底兒早叫她一樣一樣的摸清楚,除了她的兩個好友之外,其余幾人的兒子皆是尚未說親。 青州本城十余名生員當中,只得三名尚未說親,其余不是新婚不久,便是膝下兒女成雙,剩下的一個是孫家的,一個是柳家的,再一個便是陸家了。 這孫家的兒子孫昱清,甚樣的脾氣性子陳三太太自是知曉,家中通房小妾無數,性子又放蕩油滑,自然不會傻到將愛女送/入虎xue。之所以送了請帖與孫家,不過是面上走走過場罷了。 柳家這一個算好,模樣也是入得了眼,家中父母健在,一家子的為人品行在坊間亦算不錯,因而柳太太算是她誠心邀來的。 最后一個陸家的,若單論那陸敘她是萬分滿意,早先他還只是一介大夫時,她便于他有些好感,要論陸敘同那柳家公子相比,必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是模樣長得俊,二則身姿挺拔修長,三則便是穩重妥帖,是個能擔大任的模樣。 小陸大夫是樣樣皆好,叫她挑不出錯來,可他那一個娘卻不好說,愛挑刺兒性子厲害那是整個青州城的人皆知曉的,因著這一層,她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起來。 陳三太太面上笑呵呵,心里卻是將各項關系一一梳理了一番,在座的幾人哪個都不是傻子,兒大當婚女大當嫁,彼此都是有兒女的人,自然是心底清楚的很。 柳太太許是有些子瞧中了這陳五,因而笑著道一句,“我家那個小子亦是愛研究吃食,早先我同他爹還在打趣兒,道是日后家中不必請廚娘了,干脆叫他頂了這項活計,倒還可省下一筆開支?!?/br> 柳太太這話一出,眾人便知她是有意想要搭腔,俱都豎起耳朵來聽?!八菆坦P桿子的人,哪能進廚房去埋汰了,定是心里想著孝順你二人罷了?!?/br> 柳太太笑著點頭,那起先就開了口的陳三太太的好友卻是艷羨一句,“你們倒好,家中瑣碎不多,我是日日盼著清閑,卻是清閑不得,只要那現了身,孫兒孫女便纏上來,白日里你是甭想有那清靜的時候,也只能捱到了晚間方才喘上兩口氣來?!?/br> 她嘴上說著埋怨的話,眉眼間卻盡是喜樂,眾人見她這般,哪里還會去同情,不咒罵她一聲嘚瑟便算是不錯了。 “你這已經兒孫滿堂,家中熱熱鬧鬧的,我們這還連個媳婦兒的影子都無,可別再顯擺了啊?!绷鹱魇箽獾匕姿谎?,伸手抓了把椒鹽松子慢慢剝了吃。 “是是是,我也是早盼著兒子娶了媳婦兒,我是見一回別個的孫孫,便紅一回眼睛,眼饞的很吶!”靜坐了老半天的甄氏,這時候不由急著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