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第91章 信至 紀許雖然對宋卿的態度很是怠慢,但是收到信之后,跟書院請了假,第二天一早就起程趕去了蒼城。途中其實也有過拆信的念頭,他實在是有點怕宋卿會在信里寫一些動搖蕭川的話。但是想到宋卿當時對自己說赤誠坦蕩四個字時,眼中的信任欣賞。讓紀許覺得手里的信封有些燙手。 早知道干脆就不答應了。 紀許一邊騎在馬上疾馳,一邊在心中后悔不迭。 第三天的早上,紀許就趕到了白狼軍的大本營。 蕭鎮旭直接讓紀許把信交給他代為轉交。紀許是死也不肯,非要親手交到蕭川手里,磨了少說也有半個時辰,嘴皮子都磨破了蕭鎮旭才勉強松口答應了。 把紀許帶到了他的住處,又叫人把蕭川叫了過來。 蕭川剛剛晨練完,深秋只著一身薄衫,渾身騰著熱氣進來,一見到站在那里的紀許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走過去對著紀許的肩膀揮了一拳臉上一臉驚喜:“你小子怎么來了?!” 紀許夸張的捂著肩膀叫喊:“嘶——蕭川,你的拳頭怎么硬的跟石頭似得。骨頭都被你打碎了!” 蕭川樂的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又覺得有些奇怪的問道:“不過你怎么過來了?不會是首城出了什么事吧?”他一問完,心里就是咯噔一聲,問道:“不會是宋青有什么事吧?” 紀許卻不答話,只是看向蕭鎮旭。 蕭川也跟著看向蕭鎮旭。 蕭鎮旭立刻眼一瞪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兩人:“看我干什么?!這是我的地方?難道還想讓我出去??!” 兩個少年只是盯著他,不說話。 “半個時辰!”蕭鎮旭說著就踢門出去了,只剩下一句臟話飄散在空中:“奶奶的,小兔崽子過河拆橋倒是拆的挺快!” 蕭川還不放心的去門口看了看,確定蕭鎮旭走遠了之后才關上門走回來一臉焦急的問紀許道:“宋青到底出什么事了?” 紀許老大的不滿意,往凳子上一坐就開始數落起蕭川來:“唉,我說蕭川,我們兩個好歹也是認識了十幾年的情分吧?怎么我感覺現在宋青比我重要???小爺我騎了一天的馬屁股都顛疼了,你問也不問一聲,就只關心那個宋青?哎,你倒是跟我說說,他到底好在哪兒了?” “哎呀。你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么?還用問什么啊。宋青不是因為經常闖禍我才擔心點啊?!笔挻ㄐ奶摰慕忉尩?。 紀許瞥他一眼,說道:“人家現在在宮里混的風生水起,好的很。越太子放了那些話出來,宋青現在可是兩國的和平使臣,要緊得很,誰敢動他?他自己也是長袖善舞,不說別人,就說那個眼高于頂的游子晏也不知道是喜歡宋青什么,一天到晚的往東宮跑,跟你那個宋青啊親近的很。宮里誰都知道游子晏對你那個宋青看重的很。哪兒輪得到你cao心呢?!?/br> 蕭川是越聽臉就越黑,最后憋著氣說道:“你到底是來找我做什么的?不會就是專門來跟我說這個吧?” 紀許翻了個白眼:“宋青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一丁點的時間給你寫了封信,讓我帶給你?!闭f著就從胸口掏出那封信來。 蕭川愣了一下,臉上的黑云一下子就散盡了,一臉的驚喜:“宋青的信?宋青給我寫信了?” 紀許在心里哀嚎。敢情自己剛才白費了一通口水了,這個蕭川,看來是真的已經陷下去了啊。拉都拉不動啊...... 蕭川一把就從紀許手中把信奪過來,把信封翻過來看著信封上的蕭川親啟四個字。嘴巴就忍不住的咧開了:“是宋青的字......這字寫的真好?!?/br> 紀許又翻了個白眼,實在是受不了蕭川這個樣子,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信里的內容,強忍住走的沖動,把自己釘在了位置上。 蕭川小心的刮掉信封口處的火漆,然后將信從信封里取出來,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盯著紀許,不說話,意思很明確。 紀許跟剛才蕭鎮旭的反應如出一轍:“你看著我做什么?不會是想讓我出去吧?蕭川!做人不能這樣的啊,我千里迢迢給你送一封破信你就這么對我????” 蕭川只是咧著嘴一個勁的笑。 把紀許弄的不勝其煩,最后實在是沒辦法,猛地一站起來就往外面沖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放狠話:“蕭川,我保證我下一次絕對不會再送第二封信給你!”說完就氣沖沖的出去了。 紀許一出門,遠遠地就看到蕭鎮旭正站在那里對著自己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那意思很明顯,小子,報應來得很快吧!哈哈哈哈! 蕭川見到紀許氣沖沖的沖出去,一點也不以為意,兩人認識了十多年,也不是一路相親相愛長大的,放過的狠話也有一籮筐,現在還不是好的很。紀許對于蕭川來說是永遠不用擔心會失去的兄弟。 現在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了,他放心的把信從信封里抽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來。 抬頭只見蕭川二字,再之后就是見信如晤。宋卿的字是被魏夫子夸獎過的漂亮。 看到這六個字,蕭川好像看到了宋卿正低頭專注的提著筆在信紙上寫上這六個字的情形,心弦就好像是被誰的手指輕輕地撥動了一下,嘴角已經是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但是轉瞬,他就覺得不大對勁了,不過是一封信而已,自己怎么會高興成這樣?!他清了兩下嗓子,才強迫自己從那種莫名愉悅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然后才開始看信的正文。 宋卿考慮了很久,將所有可能都想到了。宋簡趙良高鳴的前程固然重要,但是蕭川的性命更重要。 宋卿決定相信蕭川。 她在信中并沒有提及南嶺那些少年中可能有楚國皇子。她只是說上次被綁架之后偶然間得知從南嶺出來的少年中有可能有楚國的jian細,又在信中提了自己的顧慮,然后讓蕭川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就算是宋簡趙良高鳴也不可盡信??梢栽诎抵杏^察可疑之人。最后再次強調了蕭川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 蕭川看到最后,眉頭緊蹙了起來,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宋卿字里行間都帶著對他的關切擔心,而且他有這樣的懷疑,第一個想到的是告訴自己。蕭川又何嘗不知道,如果這個消息泄露出去,那么那群南嶺來的,一個都活不了??墒羌幢闶沁@樣,宋青為了他的安全還是選擇了告訴他,也是絕對相信他不會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緣故。 被人信任著的感覺總是好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宋青。 而讓蕭川憂的是,如果真的如宋青懷疑的一樣,那群南嶺來的人中有楚國的jian細,那么事情就很難辦了。不過幸好,在顧彥池把那些人送過來的時候,是直接就安插進了蕭鎮旭的手下,倒不至于分散到全軍,如果真是打亂分散到了各個隊伍,想要查出些什么蛛絲馬跡來,那就真的是難于登天了。 “看封信看這么久,怎么我記得我拿來的時候也就是薄薄的沒兩張啊。怎么你跟看書似的看那么久呢?” 蕭川見到紀許進來,一臉若無其事的把信折起來塞回了信封里。 可是紀許是什么人,從小跟蕭川一起長大的,基本上是蕭川的眼珠子動一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這會兒雖然蕭川裝出了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紀許還是一眼就看出不對來,一臉狐疑道:“宋青信里寫什么了?” 蕭川把信封放進自己的胸口處,說道:“沒什么啊,就問問我在軍中過得好不好?!?/br> “蕭川,你是知道我從小就最會看人家撒謊了吧?沒什么?沒什么你那么平靜?宋青要是就只是寫信來跟你寒暄,你不得歡天喜地的?”紀許一語點破:“宋青也不至于無聊到要我送一封這樣的信來?!?/br> 蕭川騙不過他,只能說道:“反正跟你沒關系就是了?!庇峙录o許追問,只能生硬的轉移話題說道:“你什么時候來軍中???難道一定要再過兩年?別到時候我當了將軍,你還是小兵??!” “我可不喜歡你這樣打打殺殺的。我就算要從軍,也是當軍師?!奔o許鄙夷的說著,然后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靠的是這里?!?/br> “嘖嘖嘖。明明是自己從小就不擅武力,還要找出諸多借口來給自己臺階下。要不咱們現在就切磋切磋?”蕭川說著還挑釁的把袖子擼了起來。 紀許一頭黑線:“誰要跟你個粗人莽夫切磋。都說了我是用腦的,算了,跟你個武夫沒什么好說的。我在書院才請了兩日的假?,F在啟程明兒一早還能趕上,就要走了?!?/br> 蕭川一愣:“現在就走?” “就為了送你這封信,我耽擱了兩天的課程,這筆賬你可給我記在心里。等回了首城我再跟你算我再跟你算??蓜e想用一頓華林樓的飯菜就打發我!” 兩人一邊說著到了外面,已經有馬備在了外面。 紀許上了馬,又想起了什么,低頭問道:“對了,你不寫回信么” “軍中平常不許寫信。再說了,我的字也寫得不好?!北容^起宋青的字來,就更拿不出手了,可不能讓自己在宋青心目中的形象受到一丁點的玷污。蕭川心中想道,嘴上只說:“你就幫我帶句話給宋青就行了?!?/br> “什么話?” “讓他安心?!?/br> “就兩個字?” 蕭川笑起來:“嗯,就這兩個字就行了?!?/br> 紀許覺得蕭川的笑怎么看怎么刺眼,就撇了撇嘴說道:“知道了。行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闭f完不再給蕭川說話的機會,口中清喝一聲,便駕著馬揚起一路的塵土疾馳而去了。 蕭川眼見紀許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處的天地間,才收回了目光,眼底沉了一抹冷色,楚國的jian細也真算是有些本事了,居然能夠通過南嶺和顧彥池的雙重考驗潛伏進了白狼軍中,我蕭川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隱藏的天衣無縫,一點破綻都不露! ☆、第92章 蠱發 聽到蕭川托紀許帶的話,宋卿也只是微微一笑點頭表示知道了就不再提起。到讓紀許頗為郁悶,感覺自己只是個外人,甚至只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只會送信的信鴿。 日子還是照常過。 太子似乎沒有什么變化,但是宋卿卻敏銳的感覺到他的冷淡和疏遠,以往一早梳洗更衣時,宋卿總是會自己找些話來說,太子雖然沒有主動說過什么,但是往往宋卿開了個話頭,他也總會善解人意的順著說些什么,但是現在,雖然他也還是會搭腔,但是總顯得那么漫不經心輕描淡寫,往往一句話就把宋卿接下來準備要說的話給堵死了。 他是在怪罪自己么?怪罪自己不應該自作主張,也許現在在他的眼里已經把自己明確的歸于了顧彥池的陣營?已經對她失去了信任?但是不應該啊,自己一開始來東宮的時候太子就已經知道自己是顧彥池的人,又怎么會到現在才發作呢? 宋卿并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甚至她在人際交往中往往是那個被動接受的人,別人退一步,她就會退十步。 因為摸不清太子到底是什么樣的態度,宋卿也想明白了,反正用不了幾年,等到太子登基自己就要出宮的。只要保證他的性命,順利的登基她這種伺候人的活也就干到頭了。實在沒必要跟太子太過親近培養感情。 想通這一點之后,宋卿也不再做那樣的努力,話也越來越少。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是越來越沉默。 倒是期風盼雨覺得奇怪,私底下問過宋卿,宋卿也只是含糊著應對了過去。 宋卿蔥白般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太子的衣襟前靈活的系著暗扣,然后取來玉帶,張開手臂環住太子的腰身,用手把腰帶從另一頭扯過來,這個動作她已經重復了百次,已經可以做到不貼上太子的身體就可以把玉帶輕松的系上,她莫名的有些得意,嘴角忍不住微微揚了起來。太子垂下眸來,宋卿嘴角的笑意還沒有散去,太子微微一怔,下意識的開口問:“你在笑什么?” 話一出口,太子自己也怔住了。 宋卿也愣了一下,抬眼詫異的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反應過來,移開了目光正視前方,眼底卻分明閃過一絲懊惱。 宋卿回過神來,下意識說道:“沒什么?!?/br> 這回是宋卿讓談話截止了。 氣氛又冷了下來。 太子眼神微微一暗。 突然,腰間一緊,他低頭一看,卻正好看到宋卿臉色煞白的抬起頭來,臉上是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恐慌絕望。 那種毫無預兆的痛楚宋卿雖然只經歷了一次,卻一輩子都忘不掉,那是她人生中體驗過的最大的痛苦。忍不住伸手揪住了太子,抬起頭來,艱難的顫抖著說:“殿下,請立刻讓顧先生來一趟......??!”一股鉆心的疼痛從腹中傳來,這是一種讓人痛到想就這么死了算了的疼。宋卿膝蓋一軟就往地上跪去,卻被太子一把扶?。骸澳阍趺戳??” 宋卿幾乎疼的要哭出來,卻只能發出破碎的音調:“叫......叫......顧、顧先生......” 太子直接將宋卿打橫抱起,一邊往床邊走一邊焦急的問:“宋青,你到底怎么了?!” “啊——”又是一陣疼痛傳來宋卿疼的大叫一聲,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此時已是深秋她臉上卻是瞬間就滲出了一層冷汗,雙眼緊閉,身體不斷的顫抖抽搐。她艱難的睜開眼睛,聲音中充滿痛苦和哀求:“快......快去叫顧先生.......??!”宋卿在床上身體整個像是一只蝦米一樣弓了起來,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很難想象宋卿此時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太子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重重的緊握了一把,整團揪了起來,一下子就透不過起來了一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變得難看無比:“他對你做了什么?”但是宋卿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更無法回答。太子轉頭對著聽到聲音推門進來的期風喊道:“快去朝陽殿叫顧彥池過來!立刻!馬上!快!” 期風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卻是第一次看到太子這樣聲色俱厲的樣子。頓時就被嚇了一跳,只來得及看到在床上縮成一團的宋卿,不敢再問,腳下不敢耽擱,扭頭就匆忙往外奔了去。 床上的宋卿已經縮成了一團,身體在劇烈的抽搐著,她隱約覺得這一次的疼痛比上一次的更加猛烈,她不知道是什么環節出了錯,明明距離下一次蠱發的時間還有大半個月,怎么會這樣毫無預兆的就發作了,腹部的疼痛一陣接著一陣一陣比一陣更加猛烈的疼痛,而且根本不會麻木,疼啊,真疼啊.......疼到她想咬舌自盡! 宋卿用最后一絲理智支使著自己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用了最大的力氣咬下去,皮開rou綻的疼痛根本比不上腹部被萬蟲噬咬的疼痛,甚至宋卿覺得這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只有腹部的疼痛一陣接著一陣涌上來好像永不會停息。 宋卿從未想過,這樣的痛楚居然會有第二次。 手腕瞬間就被她咬的皮開rou綻鮮血橫流。 太子皺著眉伸手捏住宋卿的嘴,一個用力就把宋卿的嘴捏開,把她的手腕取出來,然后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此時宋卿幾乎已經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閉著眼睛張嘴就咬,牙齒瞬間深陷進rou里,立刻就有血滲出來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看起來十分可怖。手臂上傳來的痛楚讓太子狠狠一擰眉,卻轉眼舒展開來,仿佛并沒有感受到疼痛一般,坐在床邊,另一只空出來的手在宋卿濡濕的頭發上一下接著一下的溫柔撫弄,總是冷淡的聲音此時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柔軟:“宋青,沒事的,會沒事的,他馬上就來了.....” 有咸腥的血進入宋卿的口腔,順著喉嚨流了下去...... “顧先生!殿下請您現在速趕去東宮!”氣喘吁吁的期風在朝陽殿門口將顧彥池攔了下來。 “怎么回事?太子出什么事了?”顧彥池問道。 “不是殿下......是宋青,宋青不知道怎么了......”期風話還沒說完,就是一陣輕風拂過,就只見顧彥池已經提步步履匆匆的朝著東宮的方向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