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傅聽歡的聲音忽然中斷了。 習武之人的五感向來靈敏,傅聽歡的五感只會更為靈敏。 他有些不太確定、有些遲疑地在還帶著一點夜晚寒涼的空氣中嗅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將自己的目光從蕭見深臉上,滑到他正抓著的被子上;又一忽兒從那織山繡水的被子上再轉到蕭見深臉上。 他的目光開始緊緊地盯著蕭見深,眼睛在夜里就像是北極星一樣明亮。 然后這樣的明亮妝點了他整張臉,他的唇角開始向上挑起,挑出了一個非常愉快而開朗的弧度。 他看起來想笑,還想要開心地大笑。 蕭見深覺得自己就如同冰雕一樣冷靜。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走了。 但他被掩蓋在被子下的身軀剛剛一動,傅聽歡就以更為迅疾地速度來到床邊,并趁著蕭見深一只手抓著被子不肯松開而把人給直接壓在了床上! 蕭見深:“………………” 隔著一床被子,兩人已經身體交疊。 這時的傅聽歡已能十分清晰地嗅到了他所有想要嗅到的味道,他將自己的額埋在蕭見深的脖頸之中,悶悶地笑出了聲來。 間斷而溫熱的氣流噴灑在蕭見深的皮膚上,讓他再一次感覺到戰栗躥過身體的不自在。 這樣的不自在讓他已如同巖石一樣的面孔都有點龜裂,皺著眉頭剛說了一句“起來”,唇就被傅聽歡給直接堵住了。 這是和夢里一樣的感覺。 但又并不完全相似的。 它更為濕漉,更為炙熱,更為的……能夠讓蕭見深聽見,屬于對方的呼吸與心跳。 傅聽歡和蕭見深親吻。 他的唇舌纏繞在一起,并不激烈,也不瘋狂,就那樣像兩個剛剛結識了彼此的動物一樣,克制而又好奇的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 在這樣的碰觸中,傅聽歡還能按著蕭見深的唇角,將要說的話從自己的喉嚨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哺喂到另一人的嘴中。 他在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可愛之人——” 他笑起來:“見深,你簡直讓人懷疑,男子究竟該是怎么樣的——” 然后一個念頭就自然而然地從心間升起并被腦海捕捉。 似蕭見深者,若能輾轉求歡,也不知何等銷魂蝕骨? 似蕭見深者,哪怕被其輾轉求歡,只怕也——叫人無從抗拒? 蕭見深的舌頭已被一只貓叼走了。 他看著傅聽歡,默了又默,就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講話而傅聽歡也準備聽他講話的時候,倏忽一道掌風在兩人間卷起! 傅聽歡驟然吃了一驚,身形剛動,正要閃躲,腦海中卻靈光一現,生生止住了自己離開的動作! 但這時已經遲了,一股柔和的力道順勢將傅聽歡推開,繼而“砰”地一聲響起,傅聽歡定睛看去,只見榻上人去被空,窗外月影幽幽,天還暗著——而蕭見深裹著被子直接跳窗跑了! xxxxxx 京師,一間奢華之住處,此間主人正在廊下逗鳥。 曾易容成皇帝模樣,出現在蕭見深面前的刺客正站于此人身前。他報告著自蕭見深東宮中出來的那十四個男寵的結局:“已全部處理完畢?!?/br> “無用者便該如此?!倍壶B之人口吻平淡道。他放下手中鳥食,負手在廊下慢慢散步,“太子妃自與太子大婚之后便足不出戶,別說百官命婦,就是東宮中人有也一大批不曾與太子妃蒙面。但那十四人卻已知悉一切。雖生前不能傳出消息,死后倒算立了一功?!?/br> “太子妃非孫氏女,乃是書生薛茂卿?!鳖D了頓,復又道,“乃是危樓樓主傅聽歡?!?/br> 這竟是當日寫信與龍王梁安,叫破傅聽歡身份,險讓傅聽歡喪身瓊樓之中的人! “只怕這樓主另有目的?!贝炭兔嫔?。 “這不重要。人皆有目的?!痹撊诵钠綒夂?,“但傅樓主倒給謙心你指了一條明路?!?/br> 方謙心一怔。 該人微微笑道:“告訴了我們太子究竟喜歡何種之人,豈不是好?” 方謙心究竟好不好姑且另說,蕭見深最近確實有些不太好。 自那一夜亂夢之后,他整個人都在進行著來回往復的崩潰與重啟,這樣的崩潰與重啟的后遺癥就是他每每看見傅聽歡總是忍不住一陣恍惚。 但與他相反的是,在那一次相對尷尬之后,傅聽歡卻特別愛在各種各樣的時間里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現在蕭見深的面前。 每一次無可奈何的見面中,蕭見深都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有一塊地方在默默地發生在改變……直到某一天,蕭見深在自己的書房內批閱奏折,耳中只聽窗戶“咔”的一動,便知有人自此處入內。他頭也不抬,只道:“茂卿今日來得早了一些?!?/br> 熟門熟路自窗戶入內的傅聽歡登時一怔。 現在距離那日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堪堪五日時間。 見慣了在前四日百般回避的蕭見深,突然間又見到一個特別淡定的蕭見深,傅聽歡心中不由得興致高漲,湊上了前就含笑說:“今日見深倒不避我了?” “前幾日有些事情?!笔捯娚畹?。這當然是他的借口,奈何長著一張太過于耀眼的面孔,便說什么都讓人覺得這正是世間真理。哪怕是心中早有答案的傅聽歡,也不由得升起了一點疑慮。 這時低著頭的蕭見深正好在一本折子上寫完批語,便將手中的筆擱下,抬頭直視傅聽歡。 那眼神坦蕩無愛,并且確實就準確的停留在自己臉上。傅聽歡心中微小的疑慮擴大了一點。 蕭見深道:“茂卿這張臉……是行事方便嗎?” 傅聽歡此時依舊易著薛茂卿的容,確實也是作著方便的考量。實際上他行走江湖向來少以真面目示人,否則當日蕭見深以傅聽歡之肖像指示飛鷹部調查,最后便不會得到推斷的結果。他笑道:“明知是易容,怎么還叫這個名字?” 蕭見深仔細端詳著傅聽歡的容貌。 他本不會這樣想,但他突然意識到也許傅聽歡正不愿意讓人這樣想;他本不會這樣做,但他同樣突然意識到,也許這樣做才是正確的。 他微微一笑,只道:“茂卿之容,尤勝聽歡?!?/br> 傅聽歡果然立時便揚起了眉,那狹長的一橫,似薄刃般斜切而上:“你眼睛沒有問題?” 蕭見深只微笑不語。 傅聽歡便冷笑數聲,抬手沿著臉頰一劃,便是一道艷紅之色!數次之后,他臉上屬于薛茂卿的那張面容已經千瘡百孔,如被利刃劃了無數傷口之后的感覺,等他再抬袖遮掩面孔片刻,那張面孔便消失無蹤,只剩下了傅聽歡的。 蕭見深:“……” 他的心中又油然升起了無語之感,他簡直不能理解傅聽歡,無可奈何說:“何苦自己與自己較勁?” “這不正是太子想見到的嗎?”傅聽歡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但這一回是蕭見深自桌案后起身,拉住了對方的胳膊。 傅聽歡掙了掙,沒有掙出,便一掌挾著五六分內力,直拍蕭見深胸口! 這一掌所帶起的罡風切金割玉,擾得書房內其余裝飾嘩啦作響,但當其拍在蕭見深身上之時,卻如泥牛入海,無有聲息。 蕭見深眉眼不動,只道:“茂卿之容,尤勝聽歡——但美丑又與我何干?”他想著這個時時變臉還不忌憚別人知道他變臉的jian細,心中又添了一層無可奈何,“我總知道是你?!?/br> 他心想這一句說出之后對方指不定真的拂袖而去,沒想到在他話語出口之后,本要離去的傅聽歡卻再也不動,幾息之后反笑了一笑。 那真是春風十里,百花爭艷。 然后他聽見傅聽歡含笑戲謔說:“什么話都讓你說到了頭,只這眼睛要再洗一洗才好?!?/br> 說著便在蕭見深毫無預料中上前,將一枚柔如落羽的親吻烙在了他眼瞼之上,繼而伸出舌尖,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舔上了一舔。 蕭見深:“………………” 他被震懾住了! 這樣的親吻并未只停留在一處,當顫動從傅聽歡的眼瞼傳到蕭見深的心底時,他開始順著對方的五官向下,從眼眉到鼻梁,從鼻梁到嘴唇,又一忽兒滑過棱角倔強的下顎,落到了對方的脖頸上。 修長脖頸上,象征著男性的喉結并不明顯。然而蕭見深知道,對方的另一個更明確的象征一點兒都不會不明顯。 而他的手掌已經撩起對方的衣服,探住了那昂揚之物。 但他心底最深處屬于理智的部位,還是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他在奇怪地想:為什么我會明白對方的男性象征十分雄偉?難道我什么時候,在今夜之前……見過它嗎? 但這點額外的理智不足以攪醒此刻一切都十分完美的夢境。 蕭見深很快繼續自己行為:他的另外一只手已脫了對方身上的衣服,當被一件一件衣物包裹的身軀坦然展露在幕天之下的時候,蕭見深分明聽見天地都悄悄抽了一口氣。 他慢條斯理地撫弄著傅聽歡欲望,以肘支撐身體,拉開彼此間的距離,滿意地看見更多盛景——那淡淡的緋色已經如紋路一樣爬滿了仿佛玉石造就的身軀。 對方胸膛上兩粒粉色的乳珠正在他的注視下因緊張而悄然立起??雌饋砭拖裾诺幕ǘ湟粯計赡劭扇?。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些惡劣的想法,比如想要用力地搓揉它,想要啃咬舔舐它,想要弄破它……看它是否會像那些不能碰觸的花朵一樣凋零。 但蕭見深心中知道并不會。 它只會更加艷麗,更加腫大,更加展現出平日所不能看到的美景。 蕭見深的動作稍停,身下的傅聽歡卻隨之合身而上,他的雙手張開抱住了蕭見深的肩背,喑啞著聲音在他耳旁問:“怎么不繼續?” 這具難以形容的完美身軀正輕輕地摩擦著蕭見深的身體,早已硬起的部位因為沒有得到足夠的安撫,正欲求不滿地戳著蕭見深的大腿外側。 蕭見深將傅聽歡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他的動作并不劇烈,卻細致而耐心。他像剛才所期待的那樣用自己的舌頭品嘗著對方胸前乳珠的味道,富有彈性的小小一點在他唇齒間隨心意而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顏色也從淺變深,好像一顆果實從青澀到瓜熟蒂落的過程。 他的另一只手順勢滑入了松松掛在臂膀上的衣服,沿著對方背脊上的一根脊柱骨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