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然后在沉重的呻吟砸在地面的悶響聲中,蕭見深翻身坐起,在床沿冷靜。 他的人生觀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戰。 他的精神世界正岌岌可危。 他,竟對,一個男人……? ……不不不不不。 蕭見深連著用五個“不”否定了自己的那個可怕的念頭。最初的震驚之后,他總算可以冷靜思考了。 從武學的理論來講,功行全身必然氣血充盈;從身體的角度來講,耳鬢廝磨之下,就算心中沒有想法,rou體也總是又感覺的。 所以——他頓了一下,有點釋然,在心中和自己解釋說:這不過因為剛才兩個人打斗得太激烈又太貼近的緣故,只是不慎摩擦到的關系而已…… 正在蕭見深百般給自己找理由的時候,被蕭見深摔到了屋外的傅聽歡因剛才的岔氣,沒來得及穩住身子,而是結結實實地用自己的背部和地面親吻了一下。這一下親吻倒正好撞通了他剛才堵塞的經脈,他翻身而起,扭頭嗆咳,一口血便劍似地吐到了地上。 這一下也不知是身體還是精神,亦或兩者都有,傅聽歡只覺得自己從身到心的放松下來,這樣的放松甚至讓他保持著跪坐在地上的姿勢就悶聲笑了起來。 他抬眼看了下自己跳進去又被扔出來的窗戶,又看著天上那尖尖著角,勾人心魄的明月。 他拖長了聲音:“見深——殿下——殿下——見深——” 叫魂呢,不管他,待會就好了。里頭的蕭見深仔仔細細地穩定自己的人生觀。 外頭的聲音果然在片刻后安靜了下來,就和蕭見深想得一模一樣。 但他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只聽外頭突然傳來了:“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又唱,“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再唱,“金鞭美少年,去躍青驄馬——” 正在穩定世界觀的蕭見深:“……” 窗外著聲音還是漸漸歇了,但不多時,又再一次起來,這一回變作了: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和“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蕭見深來到窗戶邊。 傅聽歡依舊懶洋洋盤腿而坐的姿勢,唱完了情詩唱怨詩,還準備著再從自己的記憶里翻些熟悉的東西呢,就見屋內人影一晃,蕭見深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他揚眉一笑,得意洋洋:“舍得出來了?” 蕭見深:“哪來得這么多怨憎癡恨?!焙喼毕駛€男鬼。 傅聽歡臉上的笑容稍稍一收,轉瞬又化為他臉上的漫不經心:“我唱功好?!?/br> 蕭見深:“今夜真要呆在這里?” 傅聽歡:“這還有假?!?/br> 蕭見深:“那就乖乖呆著?!?/br> 傅聽歡:“沒有問題?!?/br> 蕭見深本要走了,但他再掃了傅聽歡一眼,又補上一句:“先去沐浴凈身?!?/br> 傅聽歡:“……” 他微妙地瞅了太子一眼……片刻后,道了一聲“好”。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兩人依次去凈房沐浴,外頭的宮人則進來整理一應雜亂之處。等蕭見深再自凈房中出來的時候,殿內已經大略整理完成,床上的帳子也放了下來,正虛虛沿著背后的事物。 面對著這一張毫無威脅且自己極為熟悉的床榻,蕭見深罕見地遲疑了一下,繼而才進了床帳。 明黃色帳子之后的光線有些黃蒙蒙的黯淡。 換了身衣服的傅聽歡已面向里邊睡了下去,似乎閉上了眼睛,正在小憩。 就像之前那一次一樣……蕭見深給自己做著心理準備。他像往常一樣擁被躺下,平平整整地在自己這半邊躺好之后,剛閉了眼睛,就覺一條滑溜的魚蹭過自己的手臂,跳進了自己的懷中。 他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 一個含著淡淡血腥味的輕吻就落在他的口中。 然后是傅聽歡低啞而平和的輕笑:“真奇怪……好像每一次,你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br> “那——”他說,“你真的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嗎?” 蕭見深沒有回答。 他突然間好像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 他感覺到了再鮮明不過的欲望。 對著傅聽歡的。 ☆、章二六 蕭見深意圖鎮定:“夜深了,別問那么多,好好睡覺?!?/br> 一句話說完,他又憑著直覺補了一個詞:“乖?!?/br> 傅聽歡:“……” 他有點新奇,很是稀罕地看了蕭見深一會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是緊接著就笑起來,接受了這句話,裹著被子睡覺去了。 時間隨著天上的星河一起向遠方淌去。蕭見深平躺在床上,沒有如傅聽歡一樣睡著,他一點睡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