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干的漂亮!”在一旁圍觀的錫德,忍不住叫了起來。 “沒錯,這豹子還是很聽話的,就是體力差點!”教官佩亞力也表示贊成,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獵殺技巧也不行……還有反映也慢……” 但這個評價對于圍觀的眾人來說,根本起不到任何動搖的作用。 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一只餓了七天的豹子,在那樣饑餓占據大腦的情況下,竟然能夠以如此精神飽滿的狀態,完成這樣一系列指令,毫無疑問,不論先前前錢帝倫和生物學家怎么說,這都是一只,優秀的南豹!雖然……大概真的弱一點,但最重要的品質,卻彰顯無遺。 錢帝倫也在圍觀這一幕,他恨得咬牙切齒。 每次都是這樣!上一次,自己的meimei跑去羅伊斯,原以為可以就此和羅伊斯聯姻,并且通過這種方式控制羅伊斯,結果被橫插出來的羅煥弄得全部破產,心愛的meimei到現在還不明不白呆在羅伊斯不肯回來。 而這次,又是這樣,那只豹子咬死了自己的愛犬,卻眼看著就要光明正大的從審判庭走出去! 錢帝倫的臉上劃過一絲陰狠,他轉頭,朝著自己身邊的人低聲說了兩句。 他身邊的一名衛兵立刻走了出去。 “喬恩雖然毛色不同,但并不是一只失格的豹子。相反,他能夠忍受比上一次更加可怕的饑餓,完成人類給他的各種指令和任務,毫無疑問,這是一只,優秀的南豹!”羅煥站在自己的豹子身后,朝著眾人大聲說,“它現在還只是一只不滿周歲的幼豹,對于控制自己本能沖動的考驗,卻已經通過。它應該跟在自己的主人身邊!” “咕~!喳喳!”羅煥話音未落,一只脖子流血的雞,忽然被丟入這個巨大的籠子。 血!雞!rou! “天?。?!”人群發出一聲驚呼,甚至有人開始不忍看這畫面。 “天啊……”毛小花的肚子發出一聲咕咕的叫聲,他剛剛做的那一切,已經是極限了。 現在,一只帶血的公雞就在他面前撲騰…… 該死的大腦又被豹子的靈魂占據,毛小花本能地想要往上撲…… ☆、反撲 一只帶血的公雞,在毛小花面前撲騰。 幾乎是無法控制的,一道完美的白色弧線,在空中劃過,然而羅煥的動作更快,他搶上一步,拔出自己腰間的匕首,唰的一聲輕響。 當那道白色閃電再次落下的時候,大貓的嘴巴里,叼著主人正在流血的手。 “不……危險!”已經有人在大聲驚呼起來。 一只餓了七天的豹子,面對血的誘惑,而且已經送到嘴巴里的血的誘惑,根本不可能抗拒的。 別說是豹子了,就算是人,在這種情況下,也絕對不可能。 “它會咬掉你的手!吃掉你的!”聚變陡起,亞斯多拉圖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 而錢帝倫則趕緊招呼周圍的士兵:“快,為了保護學員的安全,射死那只豹子!” 可羅煥并沒有離開,他剛剛在那種時刻,用匕首將自己的手劃破,將滴著血的手,塞到了毛小花的口中。 “喬恩,記得我說的話!”羅煥沒有理會周圍的sao動,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那只豹子。 而豹子的目光,也看著面前的少年。 天啊,那種鮮血的味道,刺激著毛小花的每一根神經,簡直讓他發瘋發狂。 而正在流入的腹腔的那種溫熱的血,更是刺激得他味蕾全面綻放,胃部繼續收縮,分泌出大量的胃酸和唾液。 好想,咬一口下去,將到嘴的rou,吞到腹中。 毛小花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成了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要被這種進食前的刺激,弄得幾乎崩潰。 “不能……不能這樣做……”最后一絲殘存的理智,被本能擠壓到某個角落,在掙扎著呼喊。 “喬恩,不要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羅煥低聲喃喃,仿佛那個寒冷的冬天,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 毛小花睜開眼,看見的就是當年自己臨死前,見到的那雙眼睛。 溫柔,堅定,卻充滿了信任和力量。 饑餓,渴…… 毛小花的牙齒往下走了兩分,他聽得見自己肚子瘋狂的咆哮聲。 但他也聽得見,另外一個聲音在心中叫喊:松開!松開!必須松開! 一人一豹長久對視著,血緩緩地從指尖滴落豹子的口中,又從豹子的口中,順著它的下巴低落地面。 幾乎是花費了全身的力氣,毛小花松開自己的牙齒,它伸出舌,輕輕卷了一下。 就像所有受傷的猛獸舔舐自己的傷口那樣,它輕輕舔舐著羅煥的傷口。 南豹的唾液中,那種神奇的愈合功能,在迅速的發揮作用。 它的舌輕柔的包裹著他的手掌,手指,舌尖劃過傷口,流淌的血液侵占著它的整個口腔,瘋狂地刺激著它的神經。 但他沒有吞下這些血,更加沒有咬掉那只已經到嘴邊的手。 而是,一下下,認真的舔舐著。 周圍的人們見到這一幕,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就算是那位生物學家,也一下子跌倒在自己的座椅上:“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那只被餓了七天的豹子,竟然在……竟然在……” 他說不下去。 那只豹子,竟然在面對這樣的誘惑時,不受干擾,舔舐主人的傷口,幫助他愈合。 最終,毛小花的肚子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刺激,軟軟的癱倒在地。 而羅煥高高舉起自己的手:“我說過,我的豹子,是一只合格的南豹!不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都不會傷害他的主人!” 大廳中響起熱烈的掌聲,幾乎要沖破穹頂。 而亞斯多拉圖和眾位研究院的教授,也一致通過:這只白色的豹子,不論體能如何,訓練中表現如何,它都有資格,留在阿蘭衛學院,作為羅煥最忠實的盟友,陪伴他渡過學院生涯。 “哼!”錢帝倫面色鐵青,看著面前這一幕,不甘心的打算離開。 然而一柄短劍,攔住了他的去路。 羅煥一只手持劍,另一只手,提著那只被人放血,故意丟進來擾亂豹子的公雞,聲音森然:“阿蘭衛學院的訓導主任錢帝倫,污蔑我的豹子,攻擊我的名譽,現在還當眾作弊,企圖顛倒是非。這樣的人,必須得到懲罰!否則阿蘭衛引以為傲的公理和正義,根本就是狗屁!” 錢帝倫冷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羅煥:“就憑你,還想要審判我?” 羅煥的目光,冷冷的盯在錢帝倫身上,聲音堅決不容更改:“我要求對錢帝倫行駛“陶片放逐法”裁決,我不是以阿蘭衛一個學員的身份來要求這件事情,而是以魯納聯邦的盟主,羅伊斯王子的身份,來要求這件事情!” 這句話一說,在場的人震動更大,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再此之前,大家只知道羅煥是來自羅伊斯那個地處北方,寒冷又野蠻的未開化之地。雖然他成績優異,但也沒有過多的重視。 但現在,羅煥在眾人面前主動亮明身份。 他不是普通的羅伊斯貴族,也不是哪個將軍的兒子。 而是英勇善戰,喜歡打仗的腓力的獨生子,羅伊斯唯一的繼承人! 眾人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想起三年前那場戰爭,腓力帶著羅伊斯大軍兵臨城下,強行阿蘭衛簽訂合約,成為聯邦盟主。 那簡直是阿蘭衛的傷疤。當時有很多人都以為,阿蘭衛會就此完蛋。 但幸運的是,腓力那個鄉巴佬并沒有統治阿蘭衛的想法,他只是得到了盟主的位置后,就又回去繼續和更北邊的蠻族開戰,開疆擴土去了。 可即便如此,人們對腓力的印象,依舊是“可怕的野蠻人”,而羅伊斯,也已經繼奔尼撒之后,成為聯邦最善戰的國家。 “我們羅伊斯人,從來不是一個任由人欺負的民族!在受到這樣大的侮辱之后,也絕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羅煥的目光緩緩的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聲音平靜,但卻有著不可更改的力量:“如果阿蘭衛拒絕我的要求,我將會帶著我的豹子和伙伴們返回羅伊斯,并且把在這里受到的侮辱和不公,告訴所有的羅伊斯人!”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這種威脅還非常的有效。 “我相信,羅伊斯的將軍會為他們的兒子討回公道,我的父親腓力,不會放任羅伊斯被人這樣侮辱;而我的母親,奔尼撒的公主佩里克,也更加不會放任某些人,在sao擾了她的婚姻之后,還欺負她的兒子!” 羅煥手中的短劍,劍鋒直指錢帝倫的脖子,上面那種血腥的味道,再一次沖進這個中年男人的鼻腔,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至于我自己,今年六月的那場戰役,羅伊斯的右翼軍團,我就是統帥!” 而同一時刻,羅煥的教官,來自奔尼撒的佩亞力,立刻大聲說:“沒錯!我們奔尼撒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同時,和羅煥一起來的幾名伙伴,錫德等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入大廳中央,表明自己的立場:“如果羅煥殿下離開阿蘭衛,我們也不會留下!返回羅伊斯后,我們會把在這里發生的一切,告訴每一個羅伊斯的士兵!” 學術大廳的議論聲音更加激烈了,坐在高臺上的幾十名教授開始商議。 如果對方只是羅伊斯一個普通的少年,大可以糊弄一下過去。 但對方不是,他是腓力唯一的兒子,將來羅伊斯的繼承人,魯納聯邦對抗沙赫的最強有力的國家。并且在今年六月,也就是三個月前,還剛剛率領過右翼軍團。 今天這件事情已經很明顯,錢帝倫的確在污蔑羅煥,并且在最后的關頭,企圖作弊來干擾豹子的測試。 剛剛的測試結果已經證明,那只豹子,無異是只優秀的,擁有極佳品質的南豹。 身為羅伊斯的王子,在受到這種侮辱后,要求全民公決錢帝倫,簡直是天經地義的,合理的不能夠再合理的要求。 坐在高臺上的亞斯多拉圖和眾多教授都紛紛起立:“阿蘭衛存在幾百年,追求的就是公平公正,智慧和正義。我們阿蘭衛學院,同意羅煥的要求,對這次的肇事者錢帝倫,行駛陶片放逐法裁決!” ☆、動心 “我們阿蘭衛學院,同意羅煥的要求,對這次的肇事者錢帝倫,行駛陶片放逐法裁決!” 這句話一說,整個大廳都人聲鼎沸了起來。 陶片放逐裁決,那可是難得一見的整個阿蘭衛公民都會參與的大會! 這條法令,可以說是阿蘭衛最可怕,也是最無稽的法令。每年十二月的全民大會上,執政官都會詢問參加會議的公民們,是否要進行陶片放逐投票,針對的就是某些不受歡迎,或者是廣受歡迎,最有可能成為僭主的人。 這是創立阿蘭衛城的三千名勇士留下來的規矩,這項規定是為了保證阿蘭衛永遠是一個自由獨立的民主國家,不會淪為某個政治野心家的玩物。 如果在這次公民大會上,公民們認為不必須要,那么就算了;如果這次會議的結果是“要舉行放逐投票”,那么參加大會的公民,每個人都會在陶片上寫下自己認為應該放逐的人的名字,得票最多的那個人,將會被要求離開阿蘭衛,五年內不得進入這個地方。 近三十年來,一共有過五次陶片放逐,阿蘭衛的公民們已經趕走過兩名執政官,一名雄辯家,一名科學家,以及一名很不受歡迎的哲學家。 因為這個法令并不是每年都會被執行,而且參加這個投票的公民數必須要達到六千人以上才有效,所以錢帝倫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命運會落在自己身上。 而且……竟然不用走全民大會這個程序,就直接公決自己! 錢帝倫的臉色鐵青,他惡狠狠的等著羅煥和他的豹子,恨不得將這一對主仆生吞活剝。 但羅煥只是挑眉笑了笑,將劍插回自己的劍鞘,絲毫不理會錢帝倫的痛恨,繼續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阿蘭衛學院針對這樣的被裁決者,還有一條規定!” 亞斯多拉圖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他和身邊的幾名學者低聲討論了一下后,點頭說:“沒錯!根據阿蘭衛學院的規定,凡是被陶片放逐法表決的人,必須立刻停止在阿蘭衛學院的一切職務,在十年內,不得進入阿蘭衛學院。除非……他能夠在陶片放逐大會上,獲得所有公民的支持。所以,從現在開始,聯邦軍事首領錢帝倫,不論你在阿蘭衛擔任什么職務,但阿蘭衛學院,已經將你驅逐!” 錢帝倫聽到這么個決定,腳下一個踉蹌,氣的差點昏了過去。 這項規定是阿蘭衛學院的規矩,自己固然可以不聽,帶兵包圍這里,強行進入。但如果這樣的話,城里的那些貴族,光是唾沫就能夠砸死自己了,還有軍費……他們肯定也不會再出了…… 而獲得所有公民的支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意味著,自己剛剛當了不到兩個月的訓導主任,就這樣被革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