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司機是去年才來的,對顧承銘還不算太了解。 卻不曾想,顧承銘要他開車去的地方竟是一片高級住宅區,是獨門獨戶的別墅。 顧承銘開了車門直接下去,司機忙跟上。 顧承銘在房子里一張張的看豆包的照片。其實他現在心里的是十分急切的,但是他不想讓沈琰察覺到什么。顧承銘很有耐心,他要一點點查出沈琰六年前到底是何居心,懷了他的孩子為什么突然要離婚! 顧承銘心情實在糟糕,到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方俊打來電話,說把東西發送到他郵箱了。 顧承銘打開郵箱,眼睛微微瞇起。方俊在電話那頭說:“顧總,沈小姐與你結婚后,其余的活動并不多,大多時候是呆在顧家的,她——” “呆在顧家?”顧承銘皺眉打斷他。 方俊愣了一下,說:“是,沈小姐沒有工作,基本是呆在家里的?!?/br> 顧承銘冷聲說:“她不是在樂團工作么?怎么會天天呆家里?” 方俊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如實說:“或許……沈小姐是自己辭職了,并沒有與您說……” 顧承銘突然就想起了沈琰曾經氣惱時說的話,她說:“你們顧家不是早做過這樣的事嗎?” 那時他要求沈琰辭掉工作,自私的讓她不要在皇庭工作。 顧承銘聯系這句話,很快便能明白什么。他愣了愣,比了一下眼,說:“繼續說?!?/br> “好?!狈娇≌f,“沈小姐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呆著,很少外出,來往的朋友也不多……幾乎可以說沒有,顧總,其實,這一點我是很奇怪的?!?/br> 顧承銘皺著眉,奇怪,當然奇怪。一個女人,即使只身來到另一個城市工作,那么也不可能是一個朋友都沒有的,不工作的情況下,卻整日呆在家里,不外出,沒有私生活?即使對顧承銘來說,這也是很匪夷所思的額。 如果不是沈琰天生沉默寡言不喜交際,那么顧承銘一定不會覺得奇怪,但相反的,沈琰非但不沉默不寡言,她反而非常熱情,非常開朗,如果不是這份執著的熱情,顧承銘這輩子恐怕都不會與她有交集,更不會被她騙了一次又一次。 顧承銘臉色又冷了下去,說:“她的家人呢?從沒聯系過么?” 方俊停頓了幾秒,低聲說:“沒有的,顧總?!?/br> 結婚一年,沈琰從未說起過父母,因為結婚太過倉促,沒有舉行婚禮,沒有宴請賓客,沒多久顧家生意出現問題,顧承銘所有精力都在公司里,便沒有注意這些,而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當年的沈琰有很多不同尋常的地方。 顧家生意出現問題的時候正是他與沈琰結婚不到一個禮拜的事情,顧承銘以為這個忙了幾乎好幾個月,等他將一切拖上正軌,將公司里的各種問題解決清楚,正到了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顧承銘讓秘書準備了禮物,在餐廳的燭光晚餐上,沈琰拿出了離婚協議。 顧承銘握著手機,聽著方俊在那頭細細的匯報。他的腦海里回憶起那時沈琰的表情。 很模糊……她當時是低著頭的,顧承銘因為太過震驚而沒有注意她的表情、她的聲音。 可現在想起來,他卻連那些細節都記不清了。他滿腦子都是對方那句“離婚”的話。 至于沈琰當年是何種語氣,何種表情來與他談離婚的,顧承銘記不起來了。 他眉目泛冷,他想,他真的忽略了太多的事情了。 離婚以后,顧承銘的記憶力已經不允許有沈琰的存在了,他不想再與這個女人有任何的牽扯,而關于沈琰的家人,他結婚前不知道,結婚后不知道,離婚后……便沒再想過。 現在回想,十分不同。 沈琰與他結婚一點,不提父母,不見父母。顧承銘沒問過,顧家的人不喜歡她,更加不會詢問。 沈琰就這樣與他結了婚,在顧家過了一年。 不知為何,顧承銘心里泛起一些異樣的感情,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他不允許自己現在有這樣的情緒存在! 沈琰就像一個突然闖入他生活的女人,來時帶著匆匆的烈火,走時也干脆的不留一絲情意。 顧承銘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女人竟然這樣不了解。 “顧總?”方俊說了一會兒,發現對面沒了聲音。 顧承銘說:“嗯?!?/br> 方俊說:“不過沈小姐的通話記錄有查到經常與一個號碼來往頻繁?!?/br> 顧承銘說:“什么號碼?” 方俊說:“號碼是……一個南方小鎮的,很遠?!?/br> 顧承銘說:“能查到是誰么?” 方俊說沉吟了一會兒,說:“時間過去太久……而且這個號碼也早已停機了?!?/br> 顧承銘說:“是哪個地方的號碼?” 方俊說了一個名字,的確不是大城市的,顧承銘甚至從未聽到過。但他隱約覺得熟悉……他皺著眉思索,熟悉……為什么會熟悉呢? 現在看來,沈琰與他的結婚或許真的不是那么簡單,顧承銘曾經很自信的認為這個女人是真的愛他,真的不是想要顧家的這個身份。 但現在……顧承銘卻有些不確定了。 他有些疲憊的嘆了一口氣,與方俊交代了兩句就掛了電話。他靠在沙發上,眼睛望著繁雜漂亮的吊燈,腦海里響起方俊說的那個地名。 從哪里聽過呢……顧承銘點了一支煙,瞇著眼吐出來。 “我家在興安,你聽過沒有???那兒很美,放假你可以和我一起過去玩兒呢……”女孩兒用著悅耳清脆的聲音笑道。 “喂,harrs,你不要這樣冷酷嘛?!?/br> “我叫fanny,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珂……” 顧承銘手上的動作停住,煙灰掉落在茶幾上,顧承銘的神情怔住,他愣愣的想著剛才那兩句話,卻大概因為過去太久,已經記不太清是什么人說的了。 顧承銘按住額頭,覺得有些難過。 * 靳亦航也有些惱火了,他冷笑著讓曼菲拿來手機,親自聯系顧承銘。靳亦航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兒,如果顧承銘當真不給他這個面子,顧家和靳家無法繼續合作,那么靳亦航便會早早抽身,不在這條船上浪費過多的時間。 靳亦航是這么想的,而顧承銘已經接了他的電話。 靳亦航廢笑著約他出來吃飯,顧承銘卻淡淡的再次拒絕,只是這次他說了理由。 “抱歉,靳總,我有些私事要處理?!鳖櫝秀懫降恼f。 靳亦航瞇了瞇眼,說:“啊,私事???淮南是我的地盤,顧總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直接跟我說呢?比如說,找人什么的?” 顧承銘笑了一聲,說:“多謝靳總,不過不必了,我想不用很長時間就好?!?/br> 靳亦航又假惺惺的說了幾句,大意總歸是需要幫助不要害羞啦直接找我就好啦等等的。 顧承銘一一端回去,不為所動。 靳亦航覺得十分沒勁,兩人便結束假惺惺的對話。曼菲低聲說:“顧總在這里置辦了一些房產?!?/br> 靳亦航當然已經知道了,說:“唔,那兒地價不低,看到顧總的‘私事’需要時間不短吶?!?/br> 曼菲點點頭,也沒多問為什么顧承銘方才那樣說。 靳亦航卻是想到什么,彎著嘴角笑了起來。 * 接下來的幾天,顧承銘沒有找沈琰。方俊那邊查的資料不斷的傳過來,六年前兩人交往以及結婚后的畫面也點點滴滴的重復在顧承銘的腦海里。 他沉默的坐在房間里,看到方俊所查的——結婚紀念日前三天出入醫院,拿到懷孕驗證,三天后提出離婚。 她是如此的迅速,這樣的想急于與他撇清關系,帶著他的孩子離開。 顧承銘不想往不好的方面想沈琰,可種種的事情卻讓他不得不這樣想。他覺得煩躁極了,幾乎要失去了耐心。 方俊是最了解這件事的人,他也知道顧承銘現在正處在極其暴躁和急切的心態中。他是局外人,自然看得比他們清楚。 方俊在電話里說:“顧總……我覺得您先不要急,畢竟……” 他的話沒說完,但顧承銘已經猜到了。 畢竟一切都是推測,豆包與他都沒做過血緣鑒定。顧承銘“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掛了電話,顧承銘讓司機開車去沈琰那邊。司機沉穩的開車往那邊去,不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解。 到了沈琰家樓下,顧承銘讓司機帶著禮物上樓。 司機拿著一個很大的包裝精美的禮物上樓,敲了敲門。沈琰開了門,見到陌生人,驚訝的問:“你找誰?” 司機說:“請問是沈琰沈小姐嗎?” 沈琰說:“我是。你……” 司機把手上的禮物遞給她,笑著說:“顧總讓我帶您下去?!?/br> 沈琰說:“顧總?顧承銘嗎?” 她愣愣的接過禮物,很大,不輕。 沈琰心里疑惑,司機只是點頭,不再多說。 沈琰說:“我……家里有客人,不下去了吧。這個是什么?給我的嗎?” 司機說:“是的,送給沈小姐的禮物?!?/br> 沈琰說:“謝謝?!?/br> “那沈小姐就隨我一起下去吧,還有沈君卓小朋友?!彼緳C說。 沈琰突然清醒過來,說:“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下去了,我家里有朋友在的?!?/br> 司機也有些為難了,說:“這……” 沈琰糾結的站在門口,秦筱抱著豆包從廚房里偷吃了出來,喊道:“干嘛呢?鍋要糊啦!” 沈琰哎呀一聲,把禮物放到地上匆匆跑過去。秦筱把豆包放地上,慢吞吞的走過來,一大一小嘴巴里還嚼著,雙雙瞪大了眼睛盯著司機。 司機莫名有些流汗,他低頭看了看那小孩兒,心想這孩子長大真是可愛。 豆包仰著頭也看他,秦筱說:“你找沈琰?有什么事嗎?” 她也看到了墻角的禮物,挺大一個盒子,不知道包的是什么。 司機說:“是顧總請沈小姐一同出去吃飯?!?/br> 秦筱“哦”了一聲,突然叫了一聲,“顧總?噢噢噢噢,沈琰那個前夫嗎?” 司機:“……”這位沈小姐竟然是前妻嗎?那一切就正常了。 司機擺正自己的表情,說:“是的?!?/br> 秦筱笑了一聲,溫和說:“真是不好意思,今晚沈琰的確是沒時間。不如這樣,你下去請顧先生上來好嗎?沈琰今天下廚,雖然廚藝一般,但好在也練了好多年,味道還是可以吃的?!?/br> 司機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秦筱當記者的,最不怕的就是目光。她從容的笑,豆包歪著腦袋好奇的聽他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