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看著mama肢體柔韌伸展,臉上氣血飽滿。在陽光下,幾乎看不到一點歲月的痕跡。鐘淺忽然問:“其實那天,你是故意那樣的吧?” 方瑩動作一頓,“怎么?” “你突然一個電話把我叫去,還選在天臺那種地方,用激烈的言辭刺激我,不給我一點猶豫的余地,你每一步都算好了的?!?/br> 方瑩動作依舊,“所以呢,你現在知道了,打算回頭去找他了?” 鐘淺搖頭,“不,我當時就猜到了?!?/br> “但是你的確喝了酒,而且人在沖動下容易失去理智,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敢去賭?!?/br> 鐘淺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新信息倒是不少,卻唯獨沒有那個人的。 她大致瀏覽一遍,心想這樣也好。不過還是覺得這人有點小氣,胸襟不夠,轉念又想,不會是壓根就給忘了吧……正要放回去,有來電。 是秦岳。 他說要送她一份生日禮物。 還說要送就送點特別的,他最珍貴的東西。 鐘淺被他調戲過一回,不會再多想,直接問,“是時間么?” 下午,某公園。 周末人多,花也多,走哪都是花團錦簇,喜氣洋洋,除了一家子帶小孩的,就是一對對情侶,他們倆在別人眼里應該也屬于后者。 秦岳今天穿了件白襯衣,深色牛仔褲,戴著墨鏡時跟明星下凡似的,墨鏡一摘又干凈清爽得像個大學生,對此他解釋,“多少年沒跟女孩逛公園壓馬路了,還真有點懷念,正好重溫一下青春的感覺?!?/br> 路過各種吃食或小玩意攤子時,秦岳問她要不要,鐘淺搖頭,他繼續感慨,“如果女孩子都像你一樣就好了,我們男人得省多少錢?!?/br> 正說著,就見鐘情腳步停住,他回頭望去,沒什么特別的呀。 哦,有個賣氣球的。 一個小孩子正央著大人買,氣球有各種動物造型還有什么小星星之類的,秦岳心說,這姑娘這口味還真獨特,人卻走到她身邊,低頭問:“喜歡?” 鐘淺沒答。 他徑直過去問小販,“這一共多少個?有一百嗎?” 鐘淺立即想起小白兔買小面包的故事,覺得這人是找抽呢,結果秦岳居然掏出幾張紅票子,全包了。錢也不用找,沖著她往身后豪氣一指,“都是咱們的?!?/br> 鐘淺無語,“這么多,怎么拿???” 秦岳一笑,從小販手里接過兩個心形氣球,遞到她手里,語氣溫柔道:“能都讓你拿著么,我像是那么不體貼的男人么?” 話音剛落,鐘淺驚呼,在秦岳身后,十幾個氣球飄起來,緩緩升至半空。 她看向他,他聳肩。 百十來個氣球陸續被放飛,無疑成了一道景觀。引得無數人仰望,發出驚奇或羨慕的噓聲。 鐘淺也仰著頭,看著各色各式氣球飄浮在湛藍天空中,儼如一個夢幻世界。又看著它們一點點分散,飄遠,仿佛飛向各自的歸宿…… 直到耳邊傳來低沉男聲:“感動吧?” 她收回心神,點頭。 “你看你害我受傷,還對我不聞不問,我呢,不但不追究,還花心思哄你開心,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br> 鐘淺被他說得有點理虧,“謝謝你?!庇秩滩蛔枺骸澳銥槭裁春鋈灰獙ξ疫@么好?” 秦岳長嘆一聲,“因為對你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從此以后念念不忘唄?!?/br> 鐘淺笑。 秦岳一挑眉,“不信?”他嘖嘖兩聲,“那就當少爺我樂善好施,有錢任性好了?!?/br> “這個理由我接受?!?/br> 兩人繼續慢悠悠往前走,秦岳換了副正經語氣:“我聽秦雪說,你最近情緒低迷,我猜是因為你爸媽剛離婚就要再婚吧,其實這種事兒就得看開……” 鐘淺腳步一停,緩緩扭頭,“誰再婚?” “你不知道?你爸最近正被某千金高調追求,圈子里都傳開了,照這架勢,結婚也就今年之內的事兒?!?/br> 鐘淺對自己說,忍住,忍住,這才生生逼退淚意。 可喉嚨仍是瞬間堵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心中卻反復念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對于眼下情形,鐘季琛也是始料未及。 真是人不可貌相。老李口中的“小清新”居然如此兇猛。這姑娘姓江名心亭,他也是事后才得知她的全名,而且還是想忘都忘不了。 因為自那次飯局后,江姑娘利用職務之便,一個勁兒往鐘氏跑,人也伶俐,總能找到各種合適理由面見他。逮著合適機會干脆表白:“只要你還沒結婚,即便是有交往對象,我也可以和她公平競爭?!?/br> 鐘季琛當時特別想說,其實我是變態,我喜歡自己的…… 公務本來就繁多,又每天斗智斗勇的,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這一晚到家時,小賤貓居然沒等在門口。 他再往前走,不由愣住。 客廳沙發上,悠然坐著兩位“客人”,一位雍容貴氣,眉目和善,另一位精神矍鑠,五官與他有幾分神似,看過來時習慣性地眉頭一擰,透著那種長年累積下來的不滿和研判。 鐘季琛平靜開口:“你們二老怎么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分開兩章了,下章見面,沒有痛苦的分離時刻,就沒有重逢時的親熱。。 下章更新時間:初十前。 ☆、一秒的天堂 鐘父把手里不知什么文件往茶幾上一扔,語氣不悅地反問:“我們不該來?” 接著“哼”了一聲:“再不回來看看,家底都要被你敗光了?!?/br> 老頭兒脾氣一向火爆,此番更是來者不善。 鐘母趕緊打圓場,“聽說最近事情多,你爸不放心,回來幫你把把關?!贝娂捐∽叩浇?,她拉著兒子的手上下打量,心疼道:“半年不見,又瘦了?!?/br> 鐘季琛摸摸臉頰,“還好吧?!?/br> “一個人過日子就是不行?!辩娔父锌痪?,優雅起身,“我去給你們煮點夜宵,正好你爸要跟你談公事?!?/br> 冰箱里的內容還算豐富,老太太頗感欣慰,卻不知道這改變來自何人。在廚房忙碌時,還偶爾能聽到來自書房的咆哮,她無奈地搖頭。 過了不多時,鐘季琛進來,走到母親身邊把手放在她肩上,這是年少時保留的為數不多的親昵舉動,“簡單做點就好,我不太餓?!?/br> 鐘母笑著拍拍他手背,說起另一件事:“我給淺淺帶了生日禮物,找時間叫她過來吃飯,我親自下廚?!?/br> 鐘季琛手一僵,悄悄收回。 隔了會兒,他開口:“媽,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對你們講?!?/br> “鐘淺她,不是我的孩子?!?/br> 鐘母臉上笑意立即退去,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鐘季琛心狠狠疼了一下,解釋道:“當年出了點意外,方瑩她也不知情?!?/br> “那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身后傳來重重一哼,兩人同時回頭,只見鐘父背著手站在門口,目光灼灼,嘴角下撇?!斑€能什么時候?肯定是十年前鬧離婚那次?!崩项^兒篤定道。 鐘季琛無言。 鐘父重重呼吸幾下,似乎有許多話,最后只是用手點了點兒子,“笑話。你就是個笑話?!闭f完轉身就走。 鐘母卻面色發白,身子晃了一晃,鐘季琛忙扶住。 老太太卻強自鎮定,“我沒事,讓我緩緩?!?/br> 鐘季琛陷入水深火熱中。 連家里的“池魚”都被殃及。那日后來,鐘父仍是又發了火,罵他胡鬧。話音剛落,不知從哪兒躥出一只小東西,眼睛滴溜溜與他對視。 老頭兒嚇一跳,瞪了半天,才確定這是一只貓。還是一只小得可笑的貓。頓時更氣,罵道:“玩物喪志?!?/br> 家事和公事攪在一起,糾纏了幾日,戰火又引到提過無數遍的問題上,結婚。準確說是再婚。 見鐘季琛一臉木然,老頭兒氣咻咻道:“折騰了這么多年,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以后這么大的家業誰來繼承?” 鐘季琛心里煩躁得很,出言不遜道:“我不是你們的種馬?!?/br> 摔門離去后,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好熟悉。 十七歲的他就是如此,他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改變。這些年的沉穩持重,斯文紳士,不過是一種假象。因為他做錯事,有內疚,又因為責任需要,他不得不換上另一副性情,另一副面孔。 按照以前的脾氣,接下來他會去飆車,會不管不顧地“失蹤”幾天,可是當他走到外面,感受到溫暖陽光和煦夏風時,卻忽然想念一個人。 非常非常非常的想。 他掏出手機,按鍵時一顆心急切得要飛出來。 聽到的卻是語音提示:“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br> 鐘淺此刻的心情是,既緊張,又亢奮,還有一種赴死般的凜然。 風大,噪音也大,近在咫尺講話都要用吼的,有人喊:“準備好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比了個ok手勢。 此時的她全副武裝,坐在直升機內,機艙只有三個人,同樣全副武裝的秦岳和一個女教練。而她即將開始一項極限運動——跳傘。 鐘淺跳的是雙人傘,由教練帶著,縱身一躍的同時,她失聲尖叫。 當然又是秦岳的點子,而她曾在節目中看過別人跳傘,也想著將來要嘗試一下,擇日不如撞日,現在的她正需要這種極致的刺激。 身體下墜,風聲在耳邊呼嘯。死亡般的恐懼,往往帶來死亡般的快感。人飄蕩在天與地之間,似乎也就飄蕩在生與死之間。 在不遠處的秦岳姿態很自在,像是比劃著跟她大喊什么,她聽不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她就這樣死了…… 耳邊忽然很吵,有人跟她嚷什么,仔細辨認,原來是教練提醒她該打開降落傘了。她卻沒有反應。 余光可見秦岳的傘已打開,像那日的氣球一般綻放在藍天下,而她則依然極速下降,就在教練提醒已到極限高度時,她拉動裝置,同時用盡全力大聲喊了三個字。 事后,秦岳嚴厲批評鐘淺,“真是被你嚇出一身冷汗,沒想到你這么敢玩,簡直是個小瘋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