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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舒提心吊膽,生怕自己進了城之后,看見的是血流成河的景象。 然而等他們一步步進了榮昌街之后才發現,這里居然和往常沒什么兩樣。 街邊的小商鋪早就收了攤,門上高高掛著燈籠,為巡夜的人照亮前方的路。 一路走來,居然連一滴血都沒有瞧見。 元舒心里一直是害怕的,因為她知道有戰爭就必定會有無辜人員的傷亡,可是此刻看來,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支軍隊,如今又到了哪里? 像是察覺到了元舒心中的疑惑,傅黎淡淡道:“我早就下了命令,不許傷及無辜。想必此刻,大軍已經攻破皇城了吧?!?/br> 他抬首遠遠眺望,像是能夠看到皇宮里四散奔逃的人,和零零落落的火光。 傅黎帶著元舒回到了小院子里,才推開門,雪團就叫著撲了上來,元舒連忙把它抱在懷里,細細地安撫著。 從山腳下一路走來,耗費了不少時間,此時已是深夜,傅黎看了看天色,把雪團從她懷中搶走,道:“很晚了,先睡吧?!?/br> 元舒的眼睛一下子睜大:“睡?” 難道今天不應該是一個不眠夜嗎?傅黎不應該立刻趕往皇宮,把隋侯鈺趕下皇位嗎? 為什么他還能這么輕描淡寫的,說出讓她早點睡這種話?! 她不禁有些懷疑,傅黎真的是在“謀權篡位”嗎? 為什么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傅黎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挑眉:“怎么,還要我陪著你嗎?” 元舒連忙收起自己臉上所有的表情,把尚在他懷里亂動彈的雪團搶回來,回到自己房中,憤憤關上了房門。 既然他都不著急,她又何必擔心。 反正想要這皇位的人又不是她。 元舒本來以為,自己會擔憂的整夜睡不著覺,可誰知腦袋才沾上枕頭,便沉沉睡了過去。 不過她心中到底還是藏著事,一晚上并沒有睡得太踏實,早早就醒了過來。 等她推開房門的時候,卻驚訝地看見菡萏就在院中等著她,見到她出來,連忙跑來拉住她的手。 “小姐您醒了?奴婢這就帶您回府!” 元舒下意識地朝隔壁張望了一眼,卻看見房門大敞著,里面空無一人。 看來傅黎是一早就出去了。 于是元舒便抱了雪團過來,跟菡萏一起朝著侯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穿過幾條街,街邊的小販照常同往日一樣開門做生意,似乎昨晚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一樣。 侯府門前的封條已經被撕下來了,元舒跟菡萏敲了門,開門的老管家見到是她,連忙邁開步子去通報。 時隔數日,元舒終于見到了侯夫人。 她本以為,侯夫人受了這么久的牢獄之災,必定會被磋磨的不像樣子,可是等真正見了面,元舒卻驚訝的發現,侯夫人面上不僅沒有絲毫憔悴,反而還泛著喜色。 兩人進了正廳,元舒這才從侯夫人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侯夫人和元遲在牢中的這些日子,從來就沒有受過半分苛待。 明面上他們是在牢房里等著處置,可是他們所在的牢房,卻應有盡有,吃穿用度比起侯府來,那是分毫不差。 元舒這會才明白,傅黎當時所說的“打點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又問:“那父親呢?還有皇上……” 侯夫人嘆了一口氣,面上起了三分愁容:“皇上如今,是大勢已去了?!?/br> 昨日行刑之際,元侯卻突然帶著人回來,怒斥皇上背信棄義,故意陷害他。 圍觀的老百姓們這才知道,原來元侯行軍的路線,正是宮內之人送出去的,所以才會被人打得個措手不及。 若非被人相救,只怕他早已冤死。 而他回來,便是要為南陵的百姓討個公道! 有這樣的人做皇帝,該如何叫百姓們信服? 事情遠沒有元舒想的那般復雜,隋侯鈺太心急,一切都沒有部署好就貿然下手。 反觀傅黎,默不作聲地將網一點點織好,只等隋侯鈺自己走入陷阱。 昨日一役,隋侯鈺慘敗,已是成了傅黎的手下敗將,再也翻不起任何風浪了。 所以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她再也不用擔心什么了。 元侯從宮里回來的時候,一臉的疲憊。 侯夫人上前去問,才知道他在宮里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而那個人,正是數月前慘死于代國人之手的齊大人! 他這才知道,齊大人竟然是傅黎的親舅舅。 早年間,齊大人代替晉國的皇子來南陵當質子,后來先帝起義,混亂中齊大人被亂箭射傷,險些命喪于深山老林之中。 后來他被一位老婦人救起,老婦人孤身一人,為了償還她的救命之恩,齊大人便決定做她的養子,好好奉養她。 于是他便參加科考,成了南陵朝堂中的一員。 也是后來傅黎部署當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當元舒聽到這些的時候,心中不由得唏噓。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傅黎就已經開始布局了,所謂的代國,也只不是一個幌子,為了轉移隋侯鈺的注意力而已。 他這倒還真算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