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節
“他是中炎黃駐科林酋長國首席代表,正處級領導,你就是他特招的辦事處員工,待遇優厚,我都想去?!崩铞螡M臉的羨慕可不是裝出來的,不過在他的理解中,劉漢東迅速升職不是因為能力,而是因為鄭家的關系近。 合同很正規,五險一金都有,李思睿怎么想都覺得不是個騙局,于是簽了名字,編制暫時入省公司,借調國際關系部中東分部工作。 簽了合同,李思睿才開始后悔,去國外工作可不是小事,女兒還是上幼兒園的年齡,跟在自己顛沛流離的不是辦法,讓奶奶帶著又不放心,左思右想,他打了退堂鼓,給劉漢東發郵件說明自己的困難,想反悔。 劉漢東當即打電話過來,讓李思睿給孩子也辦個護照一起過來,他說這邊工程很大,沒有三年五載干不完,幾百上千的中國工程技術人員在這邊工作,是準備設立幼兒園、學校什么的,專供中國籍孩子讀書。 李思睿震驚了,劉漢東這貨從悍匪搖身一變成了國企領導,這個彎子未免太大,自己需要消化消化才能扭轉觀念,接受這個事實。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崩钏碱W罱K還是決定闖一闖。 …… 賀堅水芹的護照辦下來了,小刀的護照有些麻煩,這孩子連身份證都沒有,原籍戶口也注銷了,根本沒地方辦去,只能走偷渡路線。 一切就緒之后,劉漢東正要安排大伙兒乘坐包機來科林,秦鷹揚忽然找到他,說是家里出事了,王娟帶著一幫人,沖到秦莊把秦小偉搶走了,爭奪過程中還把秦顯揚的老母親打傷了,現在老人骨折住院,以淚洗面,村里人報警,警察不管,說這是家庭糾紛。 “反了她了?!眲h東大怒,“給臉不要臉?!?/br> 秦鷹揚憂心忡忡道:“沒辦法,王娟畢竟是孩子的生母,覃縣法院會把孩子判給她的,還有顯揚的撫恤金,怕是也要分一大半給王娟?!?/br> 正說著呢,國內電話來了,是北京國關部的工作人員打來,說是有一張河南覃縣法院的傳票寄到公司來了,王娟起訴劉漢東侵吞亡夫的撫恤金,一紙訴狀把他告上了法庭。 “三千多萬啊,沒人不眼紅?!鼻佞棑P道,“王娟家里在覃縣有些能力,無論是法律途徑,還是私下解決,秦家都斗不過他們?!?/br> 劉漢東怒道:“老秦,你也是秦家人,你就不管?” 秦鷹揚說:“我當真是一點辦法沒有,鞭長莫及不說,從法律層面上來說,王娟也占理,顯揚死了,總不能不讓人家寡婦改嫁吧,再說四歲孩子總要跟著生母吧,唉,顯揚的老婆跟了別的男人,孩子成了繼子,撫恤金也歸了李虎,心理上確實很難接受,可是又能怎么樣,總不能把李虎殺了吧?!?/br> 劉漢東想了想說:“也是,就這樣吧,打官司我奉陪,找幾個律師陪他們耗著就是,想要錢,一毛都別想拿到?!?/br> 等秦鷹揚走了,劉漢東給火雷打了個電話,讓他把這件事解決一下。 “用你的方式解決?!眲h東特地叮囑了一句。 火雷琢磨了半天,自己的方式到底是啥樣的,最后終于想明白了,拉上崔正浩,帶上小刀,連夜驅車趕往覃縣,半路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汽車換了兩塊假造的車牌,這年頭滿世界都是監控,必須小心從事才行。 李虎的家在覃縣城關鎮開發區,是一棟自建的三層農村別墅,外面一圈磚頭砌的圍墻,墻頭上插著鋒利的玻璃碴,大鐵門森嚴無比,院子里養著兩頭六親不認的藏獒,防的就是有人尋仇。 李老板的生意做的大,攤子鋪的開,最近經濟不景氣,砸了上千萬開的高檔酒樓門可羅雀,洗浴中心也沒什么客人,眼瞅著偏門越來越難撈,李虎準備進軍本縣房地產業,拿地,蓋樓,賺大錢。 房地產是個吃錢的行當,李虎這點身家不大夠,銀行貸款也只能解決一部分問題,正瞌睡有人送枕頭,他的情婦王娟的老公掛了,據說留下小四千萬的撫恤金,把這筆錢拿到手,存到縣農行抵押擔保,找張行長cao作一下,能再貸出三千萬來,基本上拿地就夠了。 李虎的小算盤打得漂亮,事情進展的也算順利,等外鄉人走了之后,王娟的起訴書就遞到了縣法院,爭兒子撫養權是其一,爭撫恤金是其二,法院上下都打點過了,再說這案子簡單明了不復雜,勝訴把握極大,就是把小偉搶來的過程稍微費點事,李虎派了十幾車人才把秦莊人鎮住。 今夜月朗星稀,李虎和兄弟們喝了一場大酒,讓司機開車把自己送回別墅,開啟電動大鐵門,寶馬x5駛入,李虎下了車,腳步有些發飄,扶著墻上樓。 “哥,沒事吧?”司機兼保鏢問道。 “沒事,剛子,你回去吧,挺晚的,別讓弟妹擔心?!崩罨[擺手,自己上樓。 剛子開著自己的摩托車走了,大鐵門緩緩關閉。 李虎上了樓,王娟穿著睡衣出來迎他:“怎么又喝這么多?!?/br> “老爺們干正事,你嘰歪啥,小癟犢子呢?”李虎道。 “孩子認生,鬧?!蓖蹙暾f,回身把秦小偉拉了過來,小孩臉上掛著淚,怯生生的。 “喊爸爸?!崩罨⒄f,滿臉兇相,捏著小孩的面頰。 孩子恐懼萬分,不說話。 “cao你媽的,喊爸爸!你個小癟犢子玩意?!崩罨⑴镜囊粋€耳光打上去,小孩哇哇哭起來。 “別打孩子啊,還小,等過兩年就認你了?!蓖蹙暾f。 “不喊爸爸就餓他,餓三頓就老實了?!崩罨⒆鲃萦忠?,嚇得孩子縮到墻角,哭的都抽筋了。 王娟和孩子也不親,抱著膀子在一旁看。 李虎用手指點了點孩子:“再哭把你扔樓下喂狗?!?/br> 院子里兩頭藏獒如同地獄犬般丑惡,小孩果然止住了哭聲,驚恐萬分,瑟瑟發抖。 李虎獰笑兩聲,攬著王娟進臥室了。 午夜時分,三個黑影接近了李家別墅,其中一個瘦小的家伙,噌的一下就上了墻,輕飄飄落在院子里,將大鐵門打開一條縫,另外兩人閃身進來,關在籠子里的藏獒被驚醒,狂吠起來。 李虎雖然喝了酒昏頭昏腦,但是多年江湖生涯讓他高度警惕,藏獒一叫他就醒了,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從枕頭下抽出一支五四手槍,這還是去年托人從云南邊境帶過來的,花了他好幾千塊。 槍在手,李虎的膽子就大了,起身下床,走到門口,握住臥室門把手,猛然打開門,外面一張黑白面孔,正是死鬼秦顯揚。 李虎膽子再大,也怕鬼,他下意識的認為是秦顯揚的鬼魂來找自己報仇了,嚇得倒退幾步,槍也脫手,話都說不利索了,定睛再看,不是秦顯揚,而是秦顯揚的遺像,拿著遺像的是牛頭馬面,不對,應該是帶著牛頭馬面面具的兩個人。 王娟迷迷糊糊醒來,一摸身邊,李虎不在,起身看看,臥室的門虛掩著,外面似乎有人在說話,她有些不高興,這么晚了還有人找李虎談事兒。 外面不是在談事,而是在審判,李虎跪在秦顯揚的遺像前,太陽xue上頂著一把槍,牛頭馬面簡單說了幾句,牛頭便扣動了扳機。 李虎像被人打了一悶棍般倒在地上,太陽xue上一個血糊糊的進口,血噴了滿墻。 站在門內的王娟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牛頭馬面正要走,忽然看到壁櫥里有一雙眼睛看著他們,打開壁櫥,是一個小男孩,小孩竟然絲毫不怕他們,反而很委屈的沖秦顯揚的遺像喊了一聲:“爸爸?!?/br> 第六十五章 出國旅游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娟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似乎一切正常,她懷疑那是一個噩夢,想想還有些后怕。 李虎不在床上,大概在院子里喂狗吧,王娟起了床,坐在梳妝臺前想梳理一下,鼻子嗅嗅,似乎有腥味,心中不安起來,推門一看,再次尖叫起來。 一具尸體橫在門前,李虎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手里握著槍,雪白的墻上萬紫千紅,盡是噴濺的血和腦漿。 王娟慌忙打電話報警,打110,隨后又給李虎的手下剛子打電話,最先來到的是剛子,他帶了一車人過來,可他們又不是警察,來了也無濟于事,過了半小時,縣里的刑警才來到,拍照,提取證物,忙了半天才把尸體抬走。 一樓犬舍里的兩頭藏獒也被人打死了,但是家里的錢財分文未動,殺手走的時候,把大門還給關上了,現場沒有遺留任何有價值的腳印、指紋和諸如皮屑、打斗痕跡之類,破案難度很大。 不過有一條線索極有價值,王娟的兒子秦小偉失蹤了,警方立刻展開調查,原來秦小偉被送回了秦莊奶奶家,孩子是被什么人送回來的,就是破案的關鍵點。 秦小偉只是四歲的小孩,上手段刑訊肯定不合適,刑警隊找了個年輕女警察,拿著玩具哄孩子,問他當夜發生了什么事,孩子一口咬定,是爸爸出現了,再問別的,一概不知道。 問秦莊的鄉親們,都說這孩子大早上的一個人出現在村口,是被拾糞的七大爺發現的,身邊沒有其他人。 案子再度陷入僵局,秦小偉的爸爸是秦顯揚,已經死在國外了,怎么可能出現在李虎的家里把他殺死呢。 法醫方面的檢測結果出來了,打死李虎的手槍是他自己的,擊斃兩頭藏獒的也是同一把槍,彈道比對完全符合,槍上也之有李虎一個人的指紋,警方推斷,李虎很可能是自殺。 可是李家的院子嚴實的如同堡壘,李虎自殺后,小孩怎么可能一個人走出大門,跋涉幾十里路回到秦莊呢,警方的視線再次落到了王娟身上,對她進行訊問。 王娟說看到了牛頭馬面,還有秦顯揚的臉,其他不記得了,倒不是她撒謊,而是刺激過大,記憶出現了偏差。 同時李虎的手下剛子也被刑警隊叫去問話,對他就沒這么客氣了,上了各種手段,最后還是一無所獲。 覃縣到處流傳著各種版本的故事,不過萬變不離其宗,都說李虎是被秦顯揚索了命,這貨欺人太甚,搶了別人的老婆不說,還搶孩子,連撫恤金也要搶,連閻王爺都看不過眼了,派牛頭馬面帶著秦顯揚從下面上來,拘走了李虎的魂。 一時間此事鬧得沸沸揚揚,連《走近科學》欄目組都聽說了,要來采訪一下。 警方壓力很大,最終在縣政法委的支持下,尊重科學,尊重事實,判定李虎死于自殺。 李虎一死,他的那幫手下做鳥獸散,生意也土崩瓦解,王娟消沉了幾天,很快從悲傷中走出來,她現在再想找對象也難了,覃縣誰不知道她是掃把星,連續克死了兩個男人。 王娟堅持打官司,索要秦顯揚的撫恤金,覃縣法院立案辦理,被告劉漢東委托的律師發了一份文件過來,直截了當的把官司掐滅了。 這份文件是科林駐中國大使館出具的,羊皮紙燙金,蓋著科林王國外交部的大印,正兒八經的外交文書,內容是證明秦顯揚的這筆撫恤金系國王陛下賞賜,交由劉漢東閣下全權處理,換句話說,這筆錢劉漢東想給誰就給誰,想怎么給就怎么給,誰也干舍不得。 覃縣法院再牛逼也管不了外國政府,只好銷案了事。 王娟大受刺激,從此在覃縣消失,秦小偉在奶奶照料下健康成長,每月都會有一筆款子從外國匯來,家里蓋了小洋樓,鄉親們也各種沾光,此事暫時告一段落。 …… 近江玉檀國際機場,貴賓候機室里坐著一群人,賀堅水芹兩口子,馬國慶王玉蘭馬凌一家人,火聯合包玉梅火穎一家人,還有李思睿和他女兒,崔正浩、火雷、小刀,一共十三個人,大包袱小行李的,快趕上旅游團了。 他們搭乘的是劉漢東租的包機,一架金鹿航空的灣流g500公務機,飛一趟迪拜的費用沒敢告訴大家,因為實在驚人,抵得上近江一套房子的價錢。 如今劉漢東趁錢,從冒險島上弄了上百萬美金,那都是不義之財,必須敗掉才能安心,中炎黃的首席代表這個職務可不是鬧著玩的,電廠、煉油廠、油田的所有業務,全都是劉漢東一個人當家做主,幾百億的項目過手,光是那些零零碎碎的業務就夠吃的了,大筆一簽,動輒都是幾十萬美元。 候機室里,馬國慶和火聯合高談闊論,從廣場舞說到南海爭端,俄烏戰爭,中東局勢,唾沫星子飛濺,毫無倦意,賀堅在一旁微笑著,也不插話。 馬國慶神采飛揚,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在仕途上沒什么發展,干了一輩子還是個副科級基層民警,生個女兒也指望不上,不過女婿倒是個有出息的,浪子回頭進了國企,不到一年就從正科升到了正處,連新聞聯播都上了,為國立下奇功,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女兒真是找對了人。 火雷畢竟已經是法律上的死人,對自己家里人不用瞞,可馬國慶是警察,總要避諱一下,他戴著墨鏡和帽子躲在一旁,也不做聲,不過馬國慶當了這么多年警察,一搭眼就看出是火雷了,但他保持了沉默,權當沒看見。 王玉蘭格外興奮,拉著水芹和包玉梅的手,說姊妹們,咱們在迪拜找個廣場,跳個最炫民族風,把中國文化傳播到阿拉伯去。 空姐進來了,笑容可掬說道:“你們好,可以登機了?!?/br> 玉檀機場是國際機場,設有海關和邊檢,包機走的是貴賓通道,邊檢查驗了所有人的護照,蓋了出境的戳子,放行。 出關之后,小刀松了口氣,所有人的護照都是真的,只有他的護照是假的,因為他連戶籍都沒有,根本沒地方辦護照去,這本護照是用的真照片假身份,在江北那邊托人辦的一本真的假護照。 灣流公務機停在較遠的地方,機場派車將旅客送過去登機,一路上看大型客機起降,眾人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優越感來,坐灣流就像是坐小轎車,坐波音空客就像是坐大公交,檔次自然不同。 飛機上裝潢奢華,寬大的真皮航空座椅,冰箱紅酒,專門為他們服務的空姐,都讓這些只坐過國內航班的土鱉漲了見識,一路上都興奮的嘴巴說個不停。 …… 科林王國中部,沙漠地帶,一片黃沙,艷陽高照,馴鷹人手腕上裹著皮具,托著一只蒙著頭罩的獵隼,遠處站著一人,搖動著手中的皮條吸引獵隼的注意,等獵隼飛撲過去,才猛然拉開皮條,以此訓練獵隼。 沙漠上搭建了一頂遮陽棚,棚子下面鋪著地毯,擺著歐式宮廷風格的桌椅,桌子上擺著水晶杯和冰桶,附近停著四輛蘭德酷路澤越野車,穿黑西裝的侍衛雙手交叉,站在棚子四周。 賽義德陛下穿著簡單樸素的長袍坐在棚下,這是他偶爾難得的閑暇時分,帶著兒子來野外訓鷹,劉漢東被招來陪王伴駕,他知道,陛下有事安排。 阿米爾王子在侍衛的幫助下訓鷹,周圍沒有其他人,賽義德說:“我決定特赦我的伯父一家人,允許他們流亡海外?!?/br> “陛下仁慈?!眲h東道。 “我的伯父七十歲了,但他的身體很好,他有四個妻子,最小的才二十五歲,是個法國三流女演員,除了哈立德之外,他還有五個女兒,一個兒子,小兒子十歲?!辟惲x德望著沙丘,目光悠遠。 劉漢東靜靜聽著。 “親王將會帶著他的家小前往沙特阿拉伯,他在那里有許多房產,銀行里也有許多錢,下一步才是倫敦,你知道,很多流亡政治家都喜歡呆在倫敦,那座城市充斥著中東人、穆斯林……” 賽義德頓了頓,拿起水晶杯喝了口水。 “我不希望再聽到關于他們家的任何消息,你去做吧?!?/br> 劉漢東心中巨震,生在帝王家就是如此悲慘,政治斗爭失敗,連性命都保不住,不是說賽義德是牛津大學的博士,崇尚民主自由的開明領袖么,光鮮的外表下,依然是冷酷無情的中古阿拉伯酋長。 “走,去看看中國人送給我的獵隼?!辟惲x德走向了沙丘。 劉漢東緊跟著走過去,他沒有犯傻勁去問要不要刀下留人,饒過女人和孩子這種問題,這有損于一個冷血特工的專業素質,他只執行,不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