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
警察以為他聽不懂粵語,又用普通話說了一遍,讓他把身份證件拿出來。 詹子羽收回自己的身份證,沖劉漢東幸災樂禍的笑了一下,擦肩而過。 “先生,請你配合?!本旒又亓苏Z氣。 沒轍,跑吧,劉漢東做恍然大悟狀,正要作勢去掏證件,忽然警長肩上的摩托羅拉對講機傳出急促的粵語指令,大概是附近出了什么緊急狀況,四名ptu也不管劉漢東了,匆匆出門拔腿疾奔。 劉漢東松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弟兄們已經悄無聲息的各自散了,詹子羽站在遠處,沖自己冷笑。 此處不宜久留,劉漢東朝詹子羽比出中指,揚長而去。 出門不遠,就看到一群人在路邊圍觀,ptu正在處理兩伙人的爭執,其中一方正是火雷和小崔,和他們發生沖突的是幾個香港年輕人,都戴著塑膠框的眼鏡,穿著胸前印著蝗蟲的t恤和波鞋,手拿硬紙牌子,上面寫著驅逐大陸蝗蟲的字樣。 警察到場之后,雙方情緒依然激動,尤其是那幾個香港年輕人,似乎找到靠山一般,大聲嚷嚷著,有一人還唱起了蝗蟲歌。 火雷本來脾氣就屬于暴躁類型,不主動惹事就謝天謝地了,他雖聽不懂粵語蝗蟲歌,但卻能聽出這破歌是在對自己進行侮辱,這還了得,他當場就動了手,練過散打的人就是不一般,一記側踹就將唱歌的小子踢出去七八米遠。 警察立刻高聲制止,兩人抓住了火雷的胳膊,警長拿出了手銬,剩下一人警戒。 一直沉默不語的崔正浩忽然暴起,動作簡單,快如閃電,四名ptu連槍套的搭扣都沒打開就被放倒在地,等他們爬起來,疑犯早已跑的影都沒了。 聚攏在四周的圍觀者大多是大陸游客,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居然鼓起掌來。 警察們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用對講機呼叫總臺求援,報告了崔正浩和火雷的體貌特征,港島到處遍布攝像頭,巡警密布天羅地網,量這兩人也逃不掉。 白車趕到,將被火雷踢飛的少年抬上救護車,人沒死,不過肋骨斷了好幾根,嘴角流血,屎尿都飆了出來,傷的當真不輕。 …… 三小時后,火雷和崔正浩回到了住處,鄭晨在九龍城道五號干線附近的漆馬大廈給他們租了幾間房子,這兒是一棟香港常見的公寓樓,住著許多印度人,馬來人,彼此形同陌路,誰也不管誰的閑事。 這倆貨惹下大禍,香港是呆不住了,反正兜里有剛分來的錢,不如跑路去外國,這兒人生地不熟,想找黑市買假護照都難,好在有鄭晨幫忙,當夜就弄到了兩本真的假護照。 東南亞是假護照泛濫的天堂,據說泰國有假護照交易中心,全球的護照都能買到,而且都是真貨,香港這邊也有不少,鄭晨買的是兩本韓國護照,照片用得是真的,火雷人高馬大又英俊,弄個都教授的帽墊發型,看起來和整過容的韓國帥哥差不多,小崔更不用說,本來就是朝鮮人,裝韓國人天經地義。 “火雷,沒事跟你崔哥多學點韓語?!眲h東說。 火雷嗤之以鼻:“得了吧,跟學他一嘴北棒子口音,到韓國還不丟死人?!?/br> 崔正浩忽然說:“其實我會說南方話,以前在南派工作組預備隊專門練過,請的是從漢城綁架來的電臺播音員?!?/br> 劉漢東奇道:“小崔,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朝鮮的軍人?!贝拚骑@然不想回憶往事。 香港的海關很嚴,從這里出關比較困難,鄭晨安排了一艘去馬來西亞的貨船,費用二十萬港紙,劉漢東替他倆付了錢,親自送到葵涌貨柜碼頭邊。 遠處就是著名的青衣大橋,海面煙霧籠罩,貨柜碼頭上堆積如山的集裝箱,黃色的龍門吊,汽笛長鳴,空氣中都充滿了離愁別緒。 火雷這么大一條漢子,居然紅了眼圈,鼻子發酸,咬著嘴唇不忍離去,和劉漢東擁抱了再擁抱,抽泣道:“哥,照顧好我爸媽,我meimei?!?/br> “放心,家里我替你照看,出去之后脾氣不要那么暴躁,遇事多動腦子?!眲h東拍打著火雷的后背安慰道。 “這把槍你帶著,外面用得著?!眲h東將glock19塞給火雷。 崔正浩望著海面,迎著風抽煙,海風瑟瑟,吹起他的頭發,昔日蹲在垃圾堆旁又丑又臟的朝鮮難民,如今已經變了模樣,穿著銅鑼灣商鋪里買來的體面衣服,依稀有些像大韓民國的人了。 時間差不多了,小崔丟掉煙蒂,過來和劉漢東告別。 劉漢東伸出手:“小崔,耽誤你不少時間,其實早該送你去韓國的?!?/br> 崔正浩冷著臉,握住劉漢東的手,猛然將他拉過來,狠狠一個熊抱。 “小崔你這樣熱情我很不習慣哦?!眲h東笑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么,其實我是崔龍亥次帥的警衛員?!贝拚圃趧h東耳畔輕輕說。 劉漢東一驚,小崔原來是朝鮮二把手崔龍亥的貼身衛士,怪不得身手這么好,前年崔龍亥被朝鮮當局秘密逮捕,三日后槍決,再次震驚世界,這種內部清洗,身邊人首當其沖,小崔能擺脫追捕逃到中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血火磨難。 “再會了,朋友?!贝拚仆撕笠徊?,舉手敬禮,然后拎起行李,大踏步的走了。 “棒子哥,等等我?!被鹄滋崞鹣渥幼妨诉^去,跑了幾步回頭道:“東哥,網上聊啊,微信聯系?!?/br> “一路順風!”劉漢東揮手告別,心中悵然若失。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崔正浩和火雷終于走了,劉漢東和其余人等也通過鄭晨的幫助返回大陸,帶著香港采購來的東西啟程返家。 …… 森哥回去之后,找老友深入了解鄭晨的背景,果然嚇出一身冷汗來,慶幸沒和他作對,又想到黃展東背著自己搞小動作,氣不打一處來,決定再懲戒一下這小子。 “阿強,打電話叫阿展回香港,我有事找他?!鄙绶愿赖?。 電話接通,黃展東說自己在內地暫時過不來,三天后回港。 “那件事讓他不要查了,我已經處理好了?!鄙缦氲竭@件事就有些不悅,需要發泄一下。 森哥有個習慣,喜歡光顧樓鳳的生意,尤其喜歡波大腿長的北姑,素質比馬來妹和本地貨強太多,而且放得開,什么花樣都敢玩,森哥有痔瘡,最愛玩獨龍鉆,他有個經常光顧的地方,每回只要八百港幣,可以盡情的玩一下午。 安排好了社團的業務,森哥帶著阿強和司機去老地方娛樂,他讓阿強在附近等著,自己上樓,熟門熟路,敲門進屋,坐在板凳上等了一會兒,前一個客人出來,森哥進去,北姑叫小麗,長得磕磣點,但條子不錯,一米七的身高,34d的胸圍,小麗打了盆水幫森哥洗洗,自己也胡亂洗了下,漱了口,開始服務。 兩小時后,身心舒泰的森哥下了樓,拿出手機準備叫阿強過來接,忽然發現附近有幾個身影在游蕩,都是印巴人面孔,手里拿著報紙包裹的長條狀物體。 森哥警惕起來,道上的命案一般都是印巴籍的刀手所為,他們比本地人更狠辣,更無所顧忌,收費還低廉,砍完了直接拿錢跑路,回印度老家蓋房子娶媳婦,不要太瀟灑。 阿強不接電話,森哥有些擔心,回頭想上樓,卻見樓梯里也出現了兩張黝黑的印度人面孔,他忐忑起來,出來玩的時候身上沒帶家伙,如果廓爾喀狗腿彎刀在手,還怕這幾個家伙么。 印巴刀手們慢慢揭開報紙,露出雪亮的西瓜刀,殺機畢現。 森哥拔腿就跑,邊跑邊將外衣脫下纏在胳膊上,他健步如飛,刀手們緊追不舍,到底年紀大了,五十幾歲的人,平時又疏于鍛煉,跑出去百十米就氣喘吁吁,速度放慢,后腦傳來破風聲,森哥下意識一低頭,西瓜刀貼著頭皮劈過去。 繼續猛跑,前面有一輛車,車牌號碼如此熟悉,是自家的車。 “阿強,救我!”森哥聲嘶力竭地喊道。 一張戴著墨鏡的面孔從車里探出來,阿強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森哥,車窗玻璃冉冉升起。 森哥明白過來,阿強背叛了自己,巨大的打擊讓他雙腿無力,腳步放慢,刀手們追了上來,亂刀劈下,森哥抬手抵擋,單薄的衣服擋不住鋒利的西瓜刀,胳膊差點被斬斷,身上也挨了幾刀,勉強又跑了幾步,后背上又被斬了四五刀,他感覺力氣在一點點流逝,再也跑不動了。 刀手們圍著森哥一陣亂砍,把他斬的血rou模糊,然后一哄而散。 車門開了,奄奄一息的森哥看到一雙熟悉的皮鞋,吃力的抬頭望去,皮鞋的主人正是黃展東。 第二十六章 君子報仇 黃展東下了車,蹲在森哥面前,只剩四根手指的左手捏著墨鏡腿,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森哥試圖爬起來,無奈手腳都被斬斷,只能趴在地上茍延殘喘。 “阿強,叫白車送森哥去醫院?!秉S展東道。 森哥已經無力說話,他的肺部中了一刀,呼吸都很艱難,恨恨看了黃展東一眼后,嘴里吐出一串血泡,兩眼翻白休克過去。 救護車很快趕到,將血人一般的森哥拉走搶救,無奈失血過多,醫生無力回天,和聯勝第十六任龍頭大哥宣告死亡,終年五十六歲。 森哥掛了,和聯勝群龍無首,下一任龍頭大哥的競爭在森哥的喪事上就拉開了帷幕,黃展東和阿強作為森哥的嫡系小弟,披麻戴孝,招待各路道上朋友,把森哥的喪事做的排場隆重,社團內其他人雖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阿展和阿強是最有實力接任龍頭大哥的兩個人。 處理完了喪事后兩天,阿強悲傷過度酒醉駕車沖入大海,隨森哥去了,黃展東順利上位,成為和聯勝新的龍頭大哥。 新晉大哥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尋仇的事情只能暫時先擱在一邊。 黃展東可以等,詹子羽卻不能等,自打他在銅鑼灣見了劉漢東一面后,就吃不香睡不著,坐立不安,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降低了他的智商,居然打長途電話到近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投訴警方不作為,放跑殺害臥底警察的毒梟劉漢東。 接電話的警察很重視這個匿名的投訴電話,將記錄上報領導,刑警支隊是胡朋負責的,直接將事情轉給禁毒支隊,耿直當然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反而判斷出電話是漏網之魚詹子羽打來的,建議市局協調深圳警方,緝拿逃犯詹子羽。 詹子羽思前想后覺得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近江市局這幫官僚身上,要懲治劉漢東還得自力更生才行,他決定把事情鬧大,上微博,上天涯,昭告天下,揭露劉漢東的畫皮! 說干就干,詹子羽坐在電腦前一通忙活,上傳完畢,心滿意足的睡覺去了,醒來看戰果,卻發現自己的id都被封了,他這才意識到不妙,檢查視頻,原來后半段被人篡改成了波多野結衣的av! 詹子羽心慌了,翻出所有的備份查看,無一例外被篡改,氣得他臉紅脖子粗,繼而深深恐懼,這些東西他一直帶在身邊居然被人動過,說明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深圳也不安全,必須撤離。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劉漢東我早晚收拾你!詹子羽咬牙切齒的發下誓言。 “老公快來看陪我看電視?!蹦莻€四川二奶嬌滴滴地喊道。 “有什么好看的?”詹子羽隨口問了一句。 “喜羊羊和灰太狼,灰太狼好笨哦,整天吵吵著要抓喜羊羊燉了吃,忙和了幾十集也沒見他吃一只羊,真是個大笨蛋,嘻嘻嘻?!倍烫煺鏍€漫,卻沒發現老公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 …… 近江,鐵渣街黃花配件經營部,舒帆正拿著劉漢東的手機瀏覽在香港旅游時候拍的照片,陳八尺在外面為顧客更換電動車的電池,路旁的梧桐樹葉子枯黃,不知不覺已經是初冬季節。 安馨和佘小青出去辦事了,劉漢東果然弄到了八百萬資金,電池代理權已經是囊中之物,余下的錢還能給馬凌整容,買房子買車,基本都夠。 “大姐,換電池么?”外面傳來陳八尺的聲音。 “師傅,我找人,劉漢東在這兒么?”是個甜潤的女聲。 劉漢東瞄了一眼,外面站著個小巧玲瓏的女孩,穿著輕薄的羽絨服,絨線帽子加口罩捂得嚴嚴實實,正是傷愈出院的彭佳。 “進來坐?!眲h東道。 “不了,我就來和你說一聲,我準備離開近江了?!迸砑褯]摘口罩,她臉上有傷疤。 “嗯,這樣也好?!眲h東點點頭,想了想拿出錢包,抽出里面所有的大鈔遞過去。 彭佳沒接,退了一步說:“東哥,我不要你的錢,你已經為我做了太多,我知道李封和他的那些走狗是你打死的,你為我報仇了,大恩不言謝,我也沒什么東西報答你,就給你磕個頭吧?!?/br> 說著就要下跪,卻被劉漢東一把拽起,好說歹說才勸好,一步三回頭哭哭啼啼的走了。 “劉經理,這個女的是干啥的?”陳八尺洗著油污的臟手,笑呵呵問道。 “風塵女子,被黑社會毀容了,心灰意冷回家嫁個老實人過日子,也許就是最好的歸宿了?!眲h東似乎是在回答陳八尺,又像是自言自語。 “劉經理,你看我夠老實不?”陳八尺望著彭佳窈窕的背影半開玩笑道。 劉漢東仔細打量一下陳八尺,答道:“你夠老?!?/br> “哥哥,快來看,我發現美女了?!笔娣弥謾C大呼小叫,劉漢東趕忙進屋,舒帆指著手機屏幕上的一個人影道:“身材不錯吧?!?/br> 劉漢東拿過手機仔細端詳,這張照片是在香港回歸祖國紀念碑附近拍的,自己擺出剪刀手,笑的很燦爛,不遠處一個女子匆匆經過,肌膚雪白,筆直長腿,看側影酷似辛曉婉。 曾經以為今生再也無緣相見,沒想到卻在他鄉擦肩而過,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劉漢東不禁黯然神傷,出門抽煙,陳八尺湊過來問道:“劉經理,說真的,幫我介紹一個唄,我不嫌棄以前干過啥,能老老實實跟我過日子就行?!?/br> 劉漢東瞄了一眼遠處的梅姐洗頭房,揶揄道:“發廊老板你能接受不?” 陳八尺把頭搖的像撥浪鼓:“那個不行,她有病,紅斑狼瘡尖銳濕疣,下面都爛了,上回害我花了八百塊錢打針哩?!?/br> 劉漢東奇道:“紅斑狼瘡又不是性病,你瞎扯什么呢?!?/br> “不是性病,電線桿上怎么貼著廣告,專治紅斑狼瘡尖銳濕疣還有什么尿道紅腫小便刺痛,反正她不行,再說年紀也大了,還帶著個孩子,我看不上?!标惏顺哙椭员?,他現在好歹也算黃花經營部的股東之一,鳥槍換炮,前途似錦,娶媳婦也提上了日程,以前要求極低,是個女的就行,傻的殘的也無所謂,現在不但要年輕的,必須四十歲以下,還得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