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張煒等人不知所措,劉漢東居然就這樣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綁票,而且對方是帶槍的,這已經大大超出了大一新生的處理能力,不過看起來兩位大四學姐倒是毫無懼色,讓他們頓生敬佩之心。 天真的學弟那里知道,宋雙的父親曾任公安廳長,朱芃芃的父親是交警總隊一哥,怎么會怕這種小混混。 “還是報警吧,雙雙?!敝炱M芃拿出手機。 “不用,你沒看見劉漢東臨走的時候沖我們擠眼么?!彼坞p嘆口氣,“這個沒義氣的,有好玩的自己獨吞,從不想著別人?!?/br> 劉漢東蹲在漢蘭達車廂里,車的座位被拆下,想必是為了裝貨方便,兩個巨肥的軍裝漢子夾著他,手里竟然拿著hk416卡賓槍,越野車音樂轟響,開到前面路口忽然停下,車門打開,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被推了進來。 男孩臉上五道清晰指痕,身上衣服沾了許多塵土,想必是被他們揍了一頓抓來的,不過這孩子一點也不緊張,臉上卻帶著冷笑。 越野車開了十幾分鐘,駛入一個破舊的大院,兩人被押下來,十幾個壯碩的軍裝男子圍上來,一個個痞氣十足,橫眉冷目,葉楓挨個給他們上煙,點火,恨恨道:“就是這倆小子壞我的好事,哥哥們,好好修理他們!” 漢子們活動著手腳,扭動脖子,脫下軟殼和戰術背心,露出肥耷耷的白膩上身來,可笑的是身上還刺著猙獰的狼頭刺青,沒有威懾力,反而有種極強的違和感。 劉漢東心中暗喜,很久沒暢快的揍人了,今天終于等到了機會,他扶了扶平光眼鏡,瑟瑟發抖:“你們要干什么?” 葉楓走了過來,鄙夷道:“現在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害怕了吧?告訴你丫的,晚了!” 劉漢東驚慌失措:“解放軍不能欺負老百姓……” 葉楓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塑料皮的證件,上面印著軍官證字樣,打開來伸到劉漢東眼前,“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br> 劉漢東定睛一看,證件上印著部別:中南海中央警衛團,軍銜是少將,照片上,葉楓少將英姿颯颯。 “我們是大內出來的,背后有國家撐腰,就算殺你全家,公安局都不會管的?!比~楓用軍官證啪啪的抽著劉漢東的臉,一雪前恥。 劉漢東不但不躲閃,還問他:“少將哥,抽的舒服不,解氣不?” 忽聽那少年道:“冒充現役軍人,偽造軍官證,綁架學生,你們還敢膽子再大一點么?” 葉楓冷哼一聲,走了過去,挑起少年的下巴:“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要不是看王琪的面子早把你廢了,記住,我的女人不許別人碰?!?/br> 少年很不耐煩:“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向我賠禮道歉?!?/br> 劉漢東兜里手機在震動,他摸出來旁若無人接電話:“啥事,什么,工地大門讓人堵了?我靠,誰這么大膽,我馬上過去?!?/br> 葉楓被這倆人氣得發瘋,一點都沒有被綁rou票的覺悟,他手一揮:“給我打!” 白胖大漢們早就躍躍欲試了,聽葉楓發話摩拳擦掌圍上來,劉漢東急著去處理工地上的事兒,沒閑空陪他們玩,他舒展一下關節,渾身上下發出卡啪卡啪的骨節摩擦聲,漢子們頓覺驚訝,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劉漢東的拳頭就到了面前。 劉漢東自幼跟爺爺學習武術,基本功極其扎實,長大后練的是混合格斗,就是全無章法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散打、跆拳道、空手道的招數都雜糅其中,和這幫小流氓打架特根本不留手,因為在以寡敵眾的情況下,任何疏忽大意都會送掉自己性命。 當他三拳放倒三個胖子之后,已經沒人敢阻攔他,鼻梁骨被打斷的胖子們躺在地上哀號,很好的說明了劉漢東的戰斗力。 狼牙隊員們知道遇上了扮豬吃老虎的硬茬子,紛紛往后退,手里打bb彈的燒火棍全然派不上用場,劉漢東撿起一把m4卡賓槍,在膝蓋上折成兩段,波箱齒輪汽缸天梯各種零件散落一地。 葉楓嚇得臉都白了,拔出手槍想對準劉漢東,手卻在發抖。 劉漢東一把奪過手槍,朝他臉上嘡嘡嘡嘡開了四槍,bb彈嵌在臉皮里,疼得他嗷嗷叫。 “你拿假證抽我四下,我打你四下,兩清?!眲h東把槍一扔,上了越野車,招呼已經看傻眼的少年:“上車?!?/br> 少年跳上了車,劉漢東一踩油門,在狼牙們驚恐的目光下離開了這座破敗的大院。 “我叫劉小飛?!鄙倌晗騽h東伸出手。 “我劉漢東?!眲h東和他握握手,贊了一句:“膽色不錯?!?/br> 劉小飛不屑道:“一幫拿假槍的軍迷,嚇唬誰啊?!?/br> 劉漢東說:“此言差矣,你要知道玩氣槍是違法的,他們能玩得這么猖獗說說明有恃無恐,你看他們哪個人的裝備行頭不得上萬塊,還有這車,好好的漢蘭達涂成這個熊樣,家里還是趁點糟錢的,這樣的人,咱一般老百姓惹不起?!?/br> 劉小飛說:“不就是一幫富家公子哥么,有什么了不起的?!?/br> 劉漢東說:“今天不是我在這,就算他們把你打死,最多也就判個緩刑什么的,你還別不信,當然了,你要是家里也有勢力,那另說?!?/br> 少年不言語了,陷入深深思索中。 車到前面路口,劉小飛下了車,自己打車離去。 劉漢東駕車趕到歐洲花園工地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半,下車之前他給宋雙發了條信息報平安,又給馬凌打了個電話說工地上有事,可能晚點回去。 打完電話他才下了車,工地大門已經被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全是十七八歲吊兒郎當的少年,染著黃毛鼻子上串著鐵環,穿的五顏六色,一個個正蹲在地上抽煙,路上停了十幾輛運沙子水泥的卡車,前面幾輛的車窗玻璃被砸,司機全都不知去向。 劉漢東徑直走過去,那幫少年也沒攔他,只是兇巴巴瞪著他,看樣子他們的任務只是攔車,而不是攔人。 祁慶雨在工地坐鎮指揮,安排了十幾個工人拿著鐵锨嚴陣以待,防范他們進來搞破壞,見劉漢東來了,他才松了一口氣:“你可來了?!?/br> “怎么回事?”劉漢東掏出煙來。 “剛丟下?!逼顟c雨苦笑一下,還是接了煙點上,“不清楚哪一路的人馬,大概是想把持工地建材供應,比如沙子水泥涂料這些技術含量低的,其實哪地方都一樣,搞土方,拉沙子的都是黑社會,我以前經常和他們打交道,這回疏忽了,覺得有你老弟鎮著不會出這檔子事,沒想到還是讓人堵了大門?!?/br> 其實劉漢東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提前讓人放風說歐洲花園是自己管的,沒想到還是有不開眼的來鬧事,看來有必要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手段了。 和黑社會講道理,是永遠也講不通的,他們唯一能懂的語言就是暴力,不過以劉漢東今時今日的江湖地位,不可能親自打打殺殺,尤其對手是一幫從城鄉結合部花一人二百塊的價錢找來的小流氓的時候,他更不能出手了。 金樽倒是養了二十多個身強力壯的保安,不過一碼歸一碼,那是葛天洪的人,而且人數太少,拉出來不夠威風。 “報警了么?”劉漢東問。 “打過110了,這幫小孩沒拿兇器,就這樣堵著門,警察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護著工地,繞一圈又走了?!逼顟c雨很無奈,干工程總要面對各種各樣復雜棘手的問題,他早就習慣了。 劉漢東想了想,決定動用另一股力量,那就是江北卓二哥,卓力是他認識的朋友里最有實力的一個,而且人很仗義,和這種朋友應該有來有往,加強聯系,沒事都要找點事套套近乎,何況如今是真有事需要幫忙。 他當即打電話給卓力:“二哥,我劉漢東,工地大門讓人堵了,什么,明天調人過來,好,我等你喝酒?!?/br> 不論對劉漢東還是祁慶雨,這都不算一件大事,劉漢東沒在工地久留,直接開著搶來的越野車回家,路過一條臭水溝,停下查看一番,將車頭對準河溝,掛上前進擋,松開剎車跳下來,站在一旁看著汽車駛入水溝,車頭慢慢陷進淤泥,這才打了輛車回去。 剛到黃花小區,手機響了,是個陌生來電,對方自稱是東門派出所的刑警,讓他馬上到所里來一趟。 劉漢東明知故問:“啥事?” “你別裝糊涂,你兩小時前把人打傷了,臉上四個洞,人家報警了,你立刻給我過來,不要讓我去請你!那樣性質可就變了?!睂Ψ娇跉夂苡?。 劉漢東緩刑在身,在公安機關是掛了號的,聯系電話都有存檔,所以警察很快就找到他了,這不足為奇,奇的是冒充軍人還敢報警。 “行,你等著,我這就過去?!眲h東從不在專政機關面前耍橫,他知道那是人家的職責所在。 不過他又給徐功鐵打了個電話:“徐主任,東門所傳訊我,你陪我走一趟吧?!?/br> 第四章 今夜無眠 徐功鐵正忙的不可開交,當即回道:“祖宗,你就不能消停點?上了大學就要有個大學生的樣子,說吧,又犯了什么事兒?” 劉漢東故意嚇他:“大事,涉槍的案子?!?/br> 徐功鐵一聽頭都大了,他沒覺得劉漢東是開玩笑,他對這貨闖禍的能力太相信了,涉槍和命案都是必破的大案,可不是打架斗毆這樣的小事,他不敢擅作主張,深吸一口氣說:“你人在哪兒,我讓刑警大隊的胡朋過去找你,爭取把案子接過來?!?/br> 二十分鐘,胡朋駕車來到黃花小區,蹲在大門口的劉漢東沖他招手。 胡朋很警惕的將上了膛的手槍藏在身后,下車迎過去,他和劉漢東沒什么私交,只是接觸過幾次,知道這人的厲害,不得不防備著點。 劉漢東大大咧咧的掏煙給胡朋,看到他藏在背后的右手,就笑了:“別緊張,今天有幾個玩電狗的小混混找茬,被我教訓了一下,朝臉打了幾發bb彈,沒大事?!闭f著撩起衣服展示一下,身上沒藏家伙。 胡朋氣得不行,悄悄將槍別在后腰帶上,罵道:“下回別這么開玩笑好不好,仿真槍和真槍能他媽一樣么?” 劉漢東嬉皮笑臉爬上他的車:“你們公安機關不是把仿真槍當真槍處理的么,這回我送你一個大功?!?/br> 胡朋沖后面路邊停著的兩輛車擺擺手,示意暗藏的偵察員可以撤了,然后駕車送劉漢東去了東門派出所。 來到東門派出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接警室里坐著兩個民警,幾個協警,劉漢東自報家門,值班民警沖里面喊:“老邵,劉漢東來了?!?/br> 從辦公室里出來一個中年便衣,打量一下劉漢東:“你就是劉漢東?” “是我?”劉漢東不卑不亢。 “你過來?!鄙劬俎D身就走,帶著劉漢東來到走廊里,指著墻角說:“蹲那?!?/br> 劉漢東說:“有事你就處理,讓我蹲著算什么意思?” 邵警官拿出手銬:“你還來勁了是吧?!?/br> 胡朋插言道:“到底什么案子,立案了么?” 邵警官斜眼看他:“你誰???” 胡朋掏出證件:“我胡朋,市局的?!?/br> 邵警官態度立刻就變了,胡朋是沈局長的嫡系,系統內誰不知道,他也不讓劉漢東蹲墻角了,把兩人帶到屋里介紹了一下案情,原來是熟人報案,說家里小孩臉讓人打傷了,還沒確定是公了私了,所以沒立案,只是把人傳訊過來嚇唬一下。 “那小伙子家里挺有背景的,他爺爺是原先化工局的局長,他父親是搞房地產的,還有個叔叔在司法局,都是熟人,我看還是私了吧?!鄙劬俚故莻€直爽人,竹筒倒豆子一點沒隱瞞。 胡朋問劉漢東:“你為啥打人家?” 劉漢東問:“有電腦么?” 邵警官說:“戶籍室有,不大好用?!?/br> “那算了,還是看手機吧?!眲h東拿出手機上網,進入江大論壇找出下午宋雙發的帖子來給他們看,倆刑警看了都苦笑不已。 “我就拿玩具槍打了他幾下,輕微傷都算不上,這小子把人家女學生肚子搞大,冒充軍人,私藏仿真槍械,哪一條較真起來都夠他喝一壺的,還報警抓我,我看他是腦子里有尿?!眲h東說。 邵警官沉吟片刻:“這樣吧,你們自己協商解決,我打個電話聯系一下?!闭f著拿出手機出去打電話,過了十分鐘回來了,兩手一攤:“人家根本不承認,說孩子破相了,現在連私了都不同意,非要把劉漢東辦進去?!?/br> 胡朋沖劉漢東使了個眼色,劉漢東會意,借口上廁所就出去了,然后胡朋甩了支煙過去,和邵警官閑聊了幾句,不大工夫劉漢東拿著兩條硬中華進來,往桌上一擺,邵警官就站了起來:“這樣吧,我給胡大隊面子,你先回去,有事再聯系,那邊要是拿不出驗傷報告,我這邊也不會立案的?!?/br> 雙方握手話別,胡朋把劉漢東送回黃花小區才回去,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剛到家門口,手機又響了,是江浩風打來的:“東哥不好了,金樽讓抄了……”話沒說完電話就斷了。 劉漢東趕緊打車過去,出租車開到金樽附近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大片警燈閃爍,夜總會門口停著十幾輛警車,店里的服務員、保安、公主、小姐低著頭排成隊往外走,其中就有江浩風。 警方出動了上百警力,其中大多數是身穿黑制服的協警,并無特警參與行動,幾個民警拿著dv拍攝著,其中沒有熟面孔,應該屬于跨區執法。 劉漢東沒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押走。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警察把人全帶走了,夜總會里只剩下滿地狼藉和一群六神無主的掃地大嬸,葛天洪接到劉漢東的電話趕到現場,也是一籌莫展,這場風暴來的悄無聲息,沒聽說最近要嚴打啊,沒轍,趕緊找人吧,打了一通電話終于得知,掃場子的是望東區公安分局治安大隊,而金樽處在蘊山區,這屬于標準的跨區執法。 “是不是最近惹到什么人了?”葛天洪看著劉漢東。 “有可能,這幾天我不在店里,沒聽說有什么糾紛?!眲h東心里也疑惑,江浩風雖然年輕,做人還算八面玲瓏,社會上朋友也多,就算招惹了不該惹的主兒,也會通過其他途徑解決,不會鬧到這一步。 葛天洪到底是老江湖了,氣定神閑,拍拍劉漢東肩膀讓他回家休息,這不是急就能擺平的事情,等明天先找朋友把人撈出來,再慢慢想辦法解決矛盾,把事兒處理了。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劉漢東回家睡覺,雖然金樽被查和他沒關系,但他身為鎮場子的大哥,總覺得過意不去,心里疙疙瘩瘩的。 …… 夜深了,楓林路上車輛稀少,樹影婆娑,路燈下挺拔的身影是執勤的武警戰士,一輛火紅色的奔馳sl350跑車駛向一號別墅,雪亮的車燈照在爬滿藤蔓的墻上,大鐵門緩緩打開,跑車駛入,車上下來一個苗條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正是飛基金慈善理事會的會長徐嬌嬌女士。 徐嬌嬌進了別墅,保姆上前打小報告:“小飛可能和同學打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