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段二炮依舊很客氣地打招呼,一圈人介紹下來,開始喝酒,段二炮每杯必干,盡顯英雄本色,大家都夸贊說,近五年沒見過這么霸氣的漢子了。 “這么說五年前有人能趕上我?”段二炮似乎很不服氣,“我倒想會會他?!?/br> 吳興發笑笑:“是有個人和你差不多,后來判了死刑,前年執行了?!?/br> 段二炮臉上就有些不悅,這話聽著就晦氣。 不過吳興發接下來的話又讓他轉怒為喜。 “那小子不懂事,一味的好勇斗狠,和二炮哥沒有可比性,如今二炮哥可是黑白兩道通吃,絕對的近江第一猛人,聽說前幾天把江北掃蕩一圈,全鎮了?!?/br> 段二炮大大咧咧道:“都是瞎玩?!?/br> 大家又是一陣吹捧,接著才談起正事,詹子羽說:“我看龍開江是不行了,他留下的可不是爛攤子,而是一座金山,咱們得想辦法把這座金山開采出來……” 段二炮不愛動腦子,這些事情和他關系不大,聽著聽著就打起了哈欠。 忽然詹子羽的一句話讓他打起了精神。 “……近江的土石方市場也必須規范起來,我覺得這一塊交給二炮做比較合適,全面壟斷起來,一年下來幾千萬不成問題,二炮你覺得呢?” “必須的!干!”段二炮沒多余的話,端起分酒器又是一口干。 “我這個兄弟,就是豪爽!絕對的性情中人,講義氣,下手夠狠,我們一塊上中學的時候,都是練體育的,我是短跑,他是舉重,經常一塊兒玩,喝酒泡妞打群架,有一次和體校的混混干架,二炮幫我擋了一刀,這個情,我記一輩子!” 詹子羽說完,也端起分酒器滋溜干了。 段二炮想起往事,也動了感情回憶起來,“后來我揣一把刮刀過去,直接把那貨捅了十八刀,都不是要害,送醫院沒法縫合傷口,活活淌血淌死的?!?/br> “痛快,喝一個,喝一個?!崩铍S風哈哈大笑,舉杯提議,眾人都干了,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詹子羽要罩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家伙,原來還是舊交,按說殺人該槍斃的,這個段二炮只蹲了十年就出來,想必也有詹家cao作的功勞。 又喝了一圈,詹子羽說:“二炮,聽說你又砍人手了?” 段二炮喝大了,瞪著通紅的眼睛說:“砍手怎么了,該砍,就是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教訓!要依著我的脾氣,得砍脖子?!?/br> 詹子羽說:“沒事,你繼續砍,我這邊壓得住,實在不行你就交個人出來頂著,給個十萬八萬的,進去幾年等于鍍金,出來就能上位,小弟們都搶著去的?!?/br> 李隨風笑著說:“二炮兄弟很有意思啊,干脆成立個砍手黨算了?!?/br> 段二炮說:“太俗,我們叫血魂堂,以后見到穿黑t恤,胸口印血手印的,就是我的兄弟?!?/br> 大家都贊美這個名號霸氣上檔次,段二炮頗為自豪地笑了。 忽然李隨風想起一件事,問詹子羽:“老弟,那個劉漢東怎么處理的,這小子打死我的兩頭獒王,還領著緝毒大隊抄我的場子,這筆賬我可一直給他記著哩?!?/br> 詹子羽說:“這小子絕對不一般,去年和世峰對著干的事兒你們都知道的,上上個月這逼在平川,半夜摸到市長家里把人家兒子打了個半死,最后一點事沒有,絕對有手段,有能力,想辦他真不容易?!?/br> 段二炮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雖然他很有同感,這個劉漢東絕對是個人物,一個人放倒自己五個弟兄,但這種時候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一拍桌子說:“交給我了,七天之內,我砍他兩只手?!?/br> 詹子羽笑著說:“二炮,這回就不麻煩你了,警方已經立案辦他了,等進了看守所,咱們再cao作?!?/br> 又是兩瓶茅臺下肚,李隨風讓服務員上了一箱紅酒,詹子羽開玩笑說:“不是你店里賣的假酒吧?” 李隨風笑道:“假酒也是真的,沒繳關稅的走私酒而已?!?/br> 大家接著喝,喝的天昏地暗,差不多該散場的時候,吳興發隨口問要不要吃點飯,段二炮說給我來一份面條吧。詹子羽補充說要大份的。 吳興發讓廚房下了一盆面條,大家眼睜睜看著段二炮狼吞虎咽把面條吃了,暗暗感慨這貨絕對是猛人,放在古代那就是李逵式的萬人敵。 詹子羽還有公務,先行離去,段二炮沒啥事,坦然接受李隨風的安排,叫了兩個小姐陪他雙飛。 李隨風和吳興發坐在亭子里,吹著江風抽著煙,商量事情,他倆喝的雖然多,但腦筋一點不糊涂。 “興發,你說詹子羽的提議怎么樣?生態城那塊地交給咱們cao作,我總覺得有些風險?!?/br> “大哥,富貴險中求,我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龍開江倒了,能吃飽一群人,咱做事有分寸就好,大頭是詹老板和幕后大老板的,咱喝點湯就好?!?/br> 李隨風點點頭,其實他已經決定,只是征求一下老伙計的意見而已,接著扯到兒子的事情:“興發,你上回說的辦法真有用,李抗從戒毒所出來之后,就讓他玩網游,結果天天不出門,再也不碰那些粉啊冰啊的了?!?/br> 吳興發哈哈大笑:“我就說嘛,游戲比毒品還上癮,還不傷身?!?/br> “還省錢哩,買個裝備也不過十幾萬,再過幾天讓他和葉婉兒結婚,收收心,該干點正事了?!崩铍S風瞇起眼睛,愜意得很,再過幾個月,他就能抱孫子了。 “對了,大哥覺得段二炮這個人怎么樣?”吳興發突然問道。 李隨風笑笑:“他就是一個快死的人罷了?!?/br> 第三十二章 喝酒不開車 吳興發深有同感:“這樣的猛人隔幾年就出來一個,橫行不了一年半載就得讓人弄死,不知道段二炮還能活幾天?!?/br> 李隨風說:“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違反,哪怕是公安局長家衙內的發小也不行,這個社會上牛逼的人多了去了,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一個下場,死,江北卓老二那是好欺負的么?你等著瞧好了……”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懸念,趁著酒勁,吳興發又提到了近江黑道的傳承問題:“再過十年咱們就都老了,你說誰會是下一波領軍的人物?” 李隨風想了想說:“那個劉漢東算一號,他和段二炮不同,該狠的時候狠,不該狠的時候很有分寸,而且不拿不該拿的錢,這人來近江之后,光手上的人命就七八條,外面說是謠傳,不過子羽這邊的消息說,基本都是真的,這他媽才是真正的殺神!段二炮狗屁不是?!?/br> 吳興發說:“段二炮手底下折了好幾個人,聽說又是劉漢東干的?!?/br> “對,所以這個人留不得,將來我老了,李抗還年輕,不被人吃得死死的啊?!崩铍S風將煙攔腰掐斷,淡然笑道。 …… 詹子羽喝的醉醺醺地從江心島出來,游艇上的工作人員勸他醒醒酒再走,或者打車走,至不濟找個代駕也行。 “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闭沧佑鹄_手包,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小手槍,他本來也算是個有分寸的人,但喝了酒就忘形,脾氣暴躁不說,還喜歡顯擺。 工作人員不敢說話了,只是暗暗祈禱待會大街上的人都小心點,別被他撞上了,死了也白死。 游艇靠岸,詹子羽叼著煙走進停車場,上了自己的英菲尼迪fx,開起重搖滾,搖頭晃腦駛向出口,一個五十來歲的看車老頭攔在車前示意他停車繳費。 “十五塊?!崩项^伸出五根手指說,他有些不高興,因為這輛車是橫著停的,占了三個正常的車位,所以要收他三份錢。 詹子羽本來還打算付錢的,中控臺上已經放了一張五元鈔票,一聽對方獅子大開口要十五元,頓時雷霆大怒,下車重重摔上車門大吼一聲:“宰人宰我頭上了,活膩了吧你老逼樣的!” 看車老頭也是見慣各色人等的,再說這家濱江停車場小有背景,所以也不怕他,挺起胸膛對罵道:“橫什么橫,不就開個破奇瑞么!” 詹子羽氣得轉了個圈,英菲尼迪被人當成奇瑞,這老逼真是狗眼看人低,他也懶得廢話,直接一記直拳打過去,老頭四仰八叉放倒,然后上去猛踢:“媽了個逼的,奇瑞是吧,讓你奇瑞!” 看車老頭的老婆從小屋里跑出來大喊:“來人啊,救命啊,打人了?!比缓筇稍谟⒎颇岬宪囕喦?。 詹子羽才不吃她這一套,上車準備壓過去,老太婆機靈得很,一骨碌爬起來,車輪擦著他的身子開過去,晚一秒鐘都被被壓死。 “報警!我記下車號了?!崩项^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說道。 “打110,這人喝酒了,是醉駕!”老太婆也恨恨道。 詹子羽駕駛著“大號奇瑞”飛馳在沿江大道上,開得飛快,他急著趕場和朋友喝下一場酒,開著開著就見前面有交警攔車,于是不耐煩地靠邊停車,降下車窗將警官證伸了出去。 “市局的,有任務?!闭沧佑鸢欀碱^說。 負責查車的是蘊山大隊的吳良海和譚家興,他們只是例行檢查而已,可是攔下這輛英菲尼迪之后,車內一股濃烈的酒味沖出,差點把人熏個跟頭,妥妥的醉駕啊。 “請出示駕駛證行駛證?!弊T家興檢查了警官證之后,依然不買賬,這個自己喝了太多酒,必須控制起來,不然繼續駕車很可能會釀成車禍。 “你他媽的沒腦子么,看不見我是誰么?”詹子羽將警官證摔到譚家興臉上,繼而下車,抬腳就踹。 譚家興閃避開來,正面對著詹子羽,他胸前有執法攝像頭,可以記錄下執法過程中的影像聲音。 “你涉嫌醉駕,最好別開了?!弊T家興并不想鬧大,誰沒個喝醉酒的時候,又是市局的同事,犯不上較真,不過對方這氣焰是夠橫的,居然動腳了。 “醉駕,醉駕你媽!”詹子羽剛才在停車場就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脾氣上來,非得瀉瀉火才行,對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照打不誤。 一巴掌扇過去,譚家興一低頭,警帽飛了。 再一拳,依然落空,詹子羽惱了,翻身回車里拿槍出來,指著譚家興喝道:“你再動?再動我一槍廢了你!” 吳良海已經在用對講機呼叫支援了,見詹子羽掏槍,趕緊報告:“呼叫特警,這邊動槍了!”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譚家興不敢再躲避,對方是醉鬼可真敢開槍。 詹子羽上前猛踢譚家興,踢得他滿地亂滾,反光背心也開了,對講機電池也掉了,吳良海見不是事兒,從后面抱住了詹子羽,圍觀的司機們一擁而上,抓胳膊按腿,將詹子羽牢牢制服。 譚家興從地上拿起來,拿了酒精檢測儀讓詹子羽吹,他拒不配合,被眾人強行捏著鼻子吹了一口,酒精含量超過醉駕標準三倍半! 這時候交警增援力量趕到了,將醉駕打人者控制起來,塞進車里,中隊長一看這不是詹子羽么,趕緊讓人把他送去醒酒,又讓吳良海和譚家興先不要執勤了,回隊里把事情經過寫下來。 第二天,詹子羽才從宿醉中醒過來,依然是頭昏腦漲,拿起手機一看,幾十個未接電話,按照對方的重量級一個個回過去,才知道昨天自己闖了禍。 先是停車場老夫妻報警稱自己不交費還打人,這案子在派出所就給壓下了,不過聽說這對老夫妻打算鬧大,把視頻傳到網上去。 第二件事是醉駕被交警抓了,幸虧中隊長認識自己,事兒也被壓下了。 詹子羽有些郁悶,怎么自己這么倒霉,什么人都蹬鼻子上臉,還他媽上網曝光,找死吧!他一個電話打給段二炮,“二炮,哥哥讓人欺負了,你說咋辦?” “還能咋辦,剁手!”段二炮毫不含糊。 “就在江心島游艇碼頭附近那個停車場,看車子的兩個老不死,你處理一下,別鬧出人命就行?!?/br> “馬上辦!” 然后詹子羽又打給交警支隊的頭兒,“你們交警不大給面子啊,讓我很難看,很沒有面子啊……” 交警支隊長趕緊賠禮道歉,承諾處理當事人,改天請詹子羽喝酒。 當天中午,譚家興被停職。 下午,江邊停車場,一伙穿黑t恤的青年沖了進來,將年逾六旬的管理員砍倒一陣亂劈,又將屋里的爐灶被褥熱水瓶等全部砸毀,這才揚長而去。 110接到報警趕赴現場,將管理員送到醫院搶救,老頭的一只手被砍斷,被推進手術室急救,老太太因為去買菜而幸免于難,坐在手術室門口號啕大哭。 早報的記者白娜接到線報來到醫院,采訪了案件當事人,老太婆得知對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早報白記者,立刻象盼到了救星一般,哭哭啼啼將事情原委敘說一邊。 白娜最近在關注“砍手黨”的案子,這是近江一個新興起的黑社會團伙,特點是喜歡砍人手,短短三個月,砍的手都夠開一桌麻將了,給社會帶來極大的恐慌氣氛,采訪警方,只推說正在調查,而砍手黨依然肆虐,這是最新的一宗。 “就是昨天那個開奇瑞的喊來的人,我有視頻,白記者,我把證據給你?!崩咸藕苊靼椎準率窃趺磥淼?。 白娜跟著她回了停車場取證,可是發現監控攝像頭已經被砸爛了,老太婆從痰盂底座上拿起一張存儲卡說:“我早防著他們了,視頻在這里頭?!?/br> 白娜將存儲卡里的視頻拷貝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里,卡依然還給老太婆:“您留著,多備份幾個?!?/br> 回到車里,白娜打開視頻文件,看到一個兇悍的男子推搡毆打管理員,氣焰十分囂張。 這是一張熟悉的面孔,白娜知道此人,乃本市臭名昭著的衙內之一,市局一把手兼副廳長詹樹森的公子,詹子羽,同時他也是市局的一名干警。 一個大膽的設想出現在腦海里,“砍手黨”能逍遙法外,是不是仗著這個詹子羽的包庇?很有可能,白娜決定把這個案子查下去。 …… 深夜,鬧市區的糖果酒吧,段二炮帶著手下趾高氣揚的駕臨,四名血衛都穿著黑色緊身t恤,胸口印著血手印,道上懂行的見了急忙退避三舍,經理親自招待,給他們倒酒,上果盤。 酒吧里射燈光怪陸離,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臺上穿著三點的洋妞在跳著鋼管舞,段二炮叼著煙,隨著音樂晃動著身體,旁邊一桌有四個女的,都是濃妝艷抹,穿著淘寶上買的暴露禮服裙,搖晃著蘋果手機,時不時向這邊瞄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