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就是這里了!劉漢東心一橫,把上衣脫了,兵器放在手邊,駕駛汽車開過去,不斷加速,到了養狗場大門口,降擋踩油門,一頭撞了過去。 大鐵門看起來異常堅固,但只是表象而已,沒有鋼筋混凝土加固,僅僅是在墻上打了幾個膨脹螺絲而已,大門瞬間倒塌,圍墻也塌了一段,塵煙彌漫,場子里很寬敞,兩邊全是磚混加鐵門的犬舍,各種烈性猛犬在狹窄的籠子里瘋狂地叫著,撞擊著欄桿。 空地上擺著兩個小圓桌,幾個馬扎子,四五個大漢正喝啤酒吃烤串,見到撞進來的汽車都驚呆了,他們后面就是辦公室,一棟面積頗大的農村紅磚大屋。 劉漢東沒有猶豫,沖著這幾個家伙就壓過去,他很清楚,任何一絲憐憫都會送掉自己的性命。 大漢們反應還挺快,紛紛避開汽車,小圓桌被撞飛到空中,扎啤漫天揮灑,烤串天女散花。 劉漢東繼續猛踩油門,汽車徑直撞進了屋里,頓時墻倒屋塌,哈弗的前臉也撞得面目全非。 …… 王星被抓來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他先飽受了一頓痛毆,段二炮手下的人都是專業打手,出手極狠,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肋骨斷了好幾根,眼睛腫的只剩下一條縫,頭上幾個豁口,血流下來結成痂。 此刻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鐵絲深深的勒進手腕皮rou里,有幾根手指被折斷了,疼得鉆心,巨大的痛楚讓人難以承受,酷熱的天氣下,幾個小時沒喝水讓他出現脫水狀況,嘴唇干裂,嗓子眼噴火。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星越來越焦躁,營救的人還沒出現,難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如果妻兒再有三長兩短,他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懊悔、沮喪,焦急、恐懼重壓下,王星的頭顱越來越沉,一點點地低下去。 忽然一聲巨響,緊跟著又是一聲巨響,一輛巨大的汽車出現在面前,車頭變形扭曲,保險杠脫落,引擎蓋上全是磚頭瓦塊木屑。 王星眼睛瞪大了,這不是自己的哈弗么! 段二炮的手下們圍了上來,他們裝備了及其強悍的武器,一水的陽江出產的大砍刀,帶鋸齒和鐵環,雪亮無比,震懾力極高。 車門打開,劉漢東跳了下來,赤著上身,左手持盾,右手拎著一把奇怪的武器,二尺長的鋼管前頭連著短短的鋼環扣,環扣上焊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鋼球,球體上許多尖銳的突起,看起來就讓人心驚膽戰。 王星知道,這玩意叫連枷,是中世紀時期的武器,威力極其巨大,別說刀槍了,就是重甲在它面前都形同虛設。 劉漢東以前沒耍過連枷,但他會用雙截棍,懂得這種勢能武器的用法精髓,一個大漢舉著雪亮的長刀沖過來,被他一連枷甩過去,鋼球自下而上,擊中了那人的下巴,當時半張臉就爛了。 一把長刀劈過來,劉漢東左手持盾抵擋,右手歇著將連枷甩過去,鋼球帶著風聲飛過去,那人急忙回刀格擋,可是連枷前頭是活動的,鋼球還是擊中了他,頓時放倒在地,劉漢東毫不留情,緊跟著砸在他背心上,這人口吐鮮血,掙扎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黑t恤們愣了幾秒鐘,同伙的血反而激發了他們狂熱的斗志,怪叫著一窩蜂沖過來,劉漢東一按機關,鋼管內的環扣瞬間釋放出來,兵器打擊范圍大大增加,掄圓了揮舞過去,一掃就是一大圈,稀里嘩啦倒下一大片。 空中回響著連枷鋼球嗚嗚的破空之聲,劉漢東大開殺戒,將段二炮手下五人全部放倒,完全喪失戰斗力。 王星瞇縫著眼睛完完整整看到這一幕,此刻他仿佛置身古代戰場,冷兵器時代的萬人敵猛將莫過于此了。 劉漢東將蘸著血泥骨頭渣的連枷丟回車里,上前解開王星的綁繩,扶著他站起來。 “等等,隔壁屋里可能有人,你去看看?!蓖跣敲懔φ酒?,扶著墻擦拭著臉上的血,剛才劉漢東大殺四方的時候,他又濺了一身新鮮的。 劉漢東一腳踹開隔壁房門,里面惡臭熏天,鐵架子床上綁著一個男子,最駭人的是,這人兩只手都沒了,手腕處齊齊剁下來,還包裹著骯臟的紗布,這人微睜著眼睛,麻木的眼神看著他。 肯定是段二炮綁架的人質,劉漢東沒有多想,將人解開扛在肩上,丟進了汽車后座。 王星蹣跚著從那個下巴被打碎的家伙身上搜出了自己的蘋果手機,還不忘給他拍個照,這小子半個臉都碎了,雖然沒死,也是重度殘廢,吃飯說話都受影響。 “你回避一下?!蓖跣钦f。 劉漢東上車發動,不去看他干什么。 王星撿起一把刀,挑了那人的腳筋手筋,他干這個也是內行,即便送到醫院也無法接上了。 “快點,有人來了?!眲h東說。 大門外,雪亮的車燈照射過來,距離還有幾百米,起碼兩輛轎車,估計是段二炮殺回來了。 劉漢東繼續擰著鑰匙,可是汽車怎么也發動不起來,眼瞅著敵人就要殺過來了,急得他猛砸中控一拳,引擎竟然咆哮起來,發動了。 破爛不堪的哈弗迅疾退走,倒車的過程中感到車輪軋到了人體,也顧不上看了,倒進院子,劉漢東又突發奇想,駕車撞向犬舍,整整一排犬舍被撞塌,各種猛犬從瓦礫堆中拱出來,瘋狂地撲向汽車。 哈弗落荒而走,高底盤四驅車的通過性良好,過農村溝渠田埂沒有任何壓力,當段二炮帶著兩車人趕回的時候,留給他的只有滿地狼藉和遠去的尾燈,以及到處亂竄的狗。 第二十九章 江湖風云起 段二炮沒有任何猶豫,打開后備箱拽出一把鋸短槍管和槍托的雙筒獵槍,上車猛追,可是他乘坐的轎車很快拋錨,前輪被卡在溝渠里,只能眼睜睜看著遠處的尾燈漸漸消失,段二炮氣得從車里跳出來,單手持槍朝天射了兩發,悻悻回去。 老巢損失嚴重,大門倒塌,屋子也塌了半邊,留守的五個人血rou模糊地躺在地上,意識已經喪失,一群嗜血的惡狗在撕咬著他們,場面血腥而殘忍。 段二炮抬槍擊斃了兩只杜賓,其余的狗見狀迅速逃走,弟兄們上前檢查傷勢,沖段二炮搖搖頭:“怕是不行了?!?/br> “媽的,送去搶救,我段二炮對兄弟就兩句話,不拋棄,不放棄!”段二炮將雙筒獵槍扛在肩膀上,滿臉的豪邁。 傷員被抬上汽車運走,當然不會送到正規醫院救治,這種嚴重的外傷醫院方面肯定要報警的,黑社會都有自己的外科醫生,有些甚至相當高端,可以實施復雜的手術,呼吸機、透析機等設備也都具備。 忽然段二炮想到了什么,推開內室房門一看,囚禁的人質果然不見了,氣得他一腳將一把單薄的木椅子踢得支離破碎,七零八落。 自己的弟兄是什么水準,段二炮心里很清楚,能把他們五個打成半死不活的重傷,起碼要出動二十人以上,看來對方實力很強啊。 …… 大燈壞掉的哈弗車在黑漆漆的田野上顛簸上,開出一段距離終于上了馬路,王星從手套箱里拿出一瓶純凈水一口氣喝完了,又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哼哼起來,也不知道是舒服的還是疼得。 后座上的斷手傷者爬了起來,戰戰兢兢問他們是誰。 “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是段二炮的對頭就行,你這手怎么回事?”劉漢東反問他。 原來這人叫黃家訓,是浙江一個縣里的企業家,還是人大代表,因為在近江投資了一項生意,和合伙人發生經濟糾紛,忽然有一天就被段二炮帶人綁了,要挾三千萬,一天不給剁一根手指,兩天不給直接剁手,三天不給再剁一只手,接下來就是挖眼,黃家訓親眼見到段二炮挖人眼,用一個不銹鋼湯匙將另一個倒霉蛋的眼珠子生生挖出來,場面非??植姥?。 “謝謝你們救了我,我一定厚報!”黃家訓劫后余生,重出生天,激動得熱淚盈眶。 劉漢東直接開回了自己的汽修廠,哈弗傷勢不算嚴重,換保險杠、大燈,鈑金噴漆一番和新的一樣,來到鐵渣街就覺得氣氛不對,遠遠看見汽修廠門口大堆人圍觀,急忙將車停在巷口里,自己過去查看究竟。 汽修廠門外站著一幫看鬧熱的,院內一片狼藉,冰柜玻璃蓋全部雜碎,桌椅板凳更是變成了木板碎屑,地上還有斑斑血跡,火穎孤零零的一個人拿著掃把在清理垃圾,一見劉漢東進來,委屈地喊了一聲東哥就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怎么回事,是不是段二炮帶人過來的?”劉漢東心里明鏡一般,段二炮既然先抓到了王星,下一個目標肯定是自己,只是沒想到他們來得如此迅速。 火穎抽泣著說:“來了兩車不認識的人,進來就砸東西罵人,還打了我一巴掌,我哥就和他們打起來了,還有萬林哥他們都抄家伙上了,結果全被砍倒了?!?/br> “嚴重么?” “血糊糊的大口子,背上老長一條,現在已經送醫院搶救了?!被鸱f比劃著。 劉漢東卻定了神,砍傷刺死,其實大砍刀這種武器重在威懾性,真正的高手砍人的時候很有分寸,專門往rou多血管少的部位招呼,看起來嚇人,其實死不了人,皮外傷而已。 “東哥,他們是來找你的,你趕緊走吧,我沒跟著去醫院就是留下等你的,你手機也打不通……派出所剛才也來了,讓你去一趟接受調查呢?!被鸱f連珠炮一般說道。 派出所是萬萬去不得了,去了等于自投羅網,劉漢東思忖片刻,從屋里拿了自己的旅行包,細軟平時都放在里面,以備隨時跑路之用,想了想又從包里掏出三萬塊錢遞給火穎:“給你哥他們住院用?!?/br> 火穎也不矯情,接了錢問:“東哥,你去哪兒?啥時候回來?” “我去把這事兒解決一下,辦完就回來?!眲h東上了自己的富康,猛踩油門,大燈猛閃,圍在門口的群眾頓時散開,富康轟鳴著沖了出去。 哈弗不能再開了,暫時丟在鐵渣街上,王星和黃家訓轉到富康上,開到韓梅梅藏身的旅館,馬凌已經在這兒了,正手忙腳亂的給孩子換尿片,見傷痕累累的王星出現在門口,韓梅梅立刻撲了上去,眼淚直流。 王星拍拍韓梅梅的后背:“給你看樣好東西?!蹦贸鍪謾C調出照片,“這逼就是差點把咱寶寶扔下樓的那個,手筋腳筋都讓我挑了,下半輩子就是殘疾人了?!?/br> 韓梅梅很解氣:“活該!他這臉怎么回事,好惡心?!?/br> “火車撞的?!蓖跣菦_劉漢東狡黠的眨眨眼,蹣跚著走進洗手間,清洗了臉上身上的血污,韓梅梅安頓好孩子,幫丈夫處理傷口,敷藥包扎,熟練無比。 “嫂子是護士出身么?”劉漢東好奇道。 “不是,以前在江北的時候,王星就經常跟人打架,我都練出來了?!表n梅梅解釋說。 劉漢東轉頭對馬凌說:“那筆錢惹出麻煩了,我們先出去避一避,你回去上班,順便幫我打聽消息?!?/br> 馬凌執拗道:“不,我跟你走?!?/br> “別鬧,廠子讓人砸了,家里需要人鎮著,你走了,誰來管這一攤子?”劉漢東輕撫馬凌頭發,一句話就說服了她。 事不宜遲,趁著倆嬰兒入睡,幾個人收拾東西走人,馬凌打車回家不提。 劉漢東駕駛汽車,黃家訓坐副駕,王星夫婦抱著孩子坐后面,連夜直奔江北,路上王星打了好幾個電話安排,凌晨兩點鐘,富康駛出江北段高速公路收費站的時候,已經有十幾輛車等在這里了。 悍馬車的司機先下來打開后門,卓二哥從車上下來,后面跟上幾個馬仔,專門有一個幫他拎著傳說中的馬刀。 疤子、孟知秋等人也從車上下來,罵罵咧咧說很久沒人敢動光哥的人了,劉漢東等人也下了車,簡單寒暄,車隊浩浩蕩蕩開往卓力旗下的五星級酒店,開了并排的四個房間給他們住宿,嬰兒奶粉尿片加上保姆一應俱全,外科醫生帶著器械藥品也趕到了,王星只是皮外傷,黃家訓傷勢重一些,傷口有惡化感染的趨勢,再不及時救治就要連小臂也截肢了。 眾人碰了個頭,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梳理完之后,卓力說:“基本明白了,到了江北就不用擔心,誰也不敢動你們,這個段二炮,什么來歷,誰知道?” 孟知秋說:“我聽近江的朋友提過,這人不是江東本地人,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就知道是從大西北蹲了十年出來的,這小子打架特別狠,不要命,有一回肚子都讓人劃了,腸子淌出來用手塞回去繼續砍人,絕對的猛人一個,做事也很講義氣,聚集了一批人,起先給人看賭場,后來自己單干了?!?/br> “他后臺是誰?”卓力打斷問道,他知道這種愛惹事的狠角色背后一定有人罩,否則早就驚動公安了。 “可能是詹子羽?!眲h東道,他這么說有依據的,先是區法院的白吃黑,然后是段二炮黑吃黑,幕后指使者肯定是同一個人。 “詹子羽的父親是近江市局一把詹樹森,這半年他把全市的派出所長都給換了一遍,他們爺倆在近江絕對是呼風喚雨,只手遮天?!蓖跣沁M一步說明。 卓力沉吟片刻道:“這事兒是段二炮先不講規矩的,江湖事,江湖了,還是先禮后兵吧,等天亮我會找人帶話,看他們給不給我這個面色?!?/br> “謝謝二哥?!蓖跣橇⒓幢響B,并且以眼神制止劉漢東,他心里明白,這場沖突是自己這邊占了便宜,養狗場那五個人已經被劉漢東徹底廢掉,而汽修廠這邊的都是輕傷,沒有可比性。 劉漢東還是開口了:“那黃家訓怎么辦?” “這是另案,讓他報警,回當地報警?!弊苛ρ燮ざ疾徽5卣f道。 …… 第二天上午,閱江樓茶館,近江人沒有喝早茶的習慣,客人很稀少,只有幾個服務員在打掃衛生,二樓上卻已經坐了兩桌客人,氣氛略微緊張。 一桌是皮天堂和他的四個保鏢,另一桌是段二炮和七個橫眉冷目的壯漢。 “江北卓二哥托我問你一句話,這事兒有的談么?”皮天堂首先開腔。 “誰動我的兄弟,我就要誰的命,把人交給我,其他免談,我不管什么二哥三哥的,我認識你老幾啊?!倍味跉庋鎳虖垷o比。 “怎么和皮先生說話的!懂不懂江湖輩分!”皮天堂的一個保鏢一拍桌子,怒容滿面站了起來。 這邊八個人全都站起來,慢慢抽出雪亮的開山刀。 皮天堂的四個保鏢紋絲不動,他們在等老大的眼色。 皮天堂站起來哈哈大笑,將自己的保鏢按回座位。 “別動氣,我就是受人之托帶個話,這事兒和我沒關系?!?/br> 段二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生意吧,沒事少幫人帶話?!?/br> 第三十章 大夏天穿貂的男子 皮天堂早年也是混社會的,這幾年洗白上岸當了政協委員,生意也越做越大,身家上億,來往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角色,就是廳局級領導見了他都得稱呼一聲皮總,如今被一個江湖新人當眾奚落,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可是皮天堂竟然真的咽下了這口氣,他一點不動怒,笑瞇瞇說:“好,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卓二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