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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可醒了?!?/br> 姬長侓摸了摸眼角的淚水,一時竟根本控制不?。骸拔?、我這是怎么了?” “夫君,我知道你心中難過,但還請你保重身體,方才我進來……”姬夫人原本該高興的,她現在可是狀元夫人了,可這會兒家中出了這些個事,實在沒法讓人高興起來。 姬長侓卻好似記憶回籠般,他掀開被子便要往外跑,姬夫人見此,忙拉住人道:“夫君,你要去做什么?” 姬長侓已經打來了門,外面的冷風吹進來,一瞬間便讓他清醒過來,他忍不住抬頭看黝黑的天空,是啊,他現在又能做什么呢。 “我……夫人,我是不是很沒用?” 姬夫人是個溫婉的性子,聞言當即搖頭 :“自然不是,夫君你怎會這樣想?” 外祖父那些話壓在他的行頭,幾乎快要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姬長侓面對溫柔的妻子,終于忍不住傾訴:“夫人,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姬夫人雖說溫婉,但如今姬家就她一個女主人,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自然不是尋常女子,聽完夫君的話,她已是氣得把手里的帕子都絞爛了:“夫君可是顧念舅舅曾經對你的照顧?” “我……我不知道?!?/br> 姬夫人卻道:“如今姬鄂兩家鬧成這樣,外人不知你品性,只會說你招惹來禍端害死了外祖父,公爹一直說你舅舅非是好相與的人,夫君你還要在朝為官,倘若受名聲苛責,恐怕行路頗難。此時你若就此揭過,你舅舅定會得寸進尺?!?/br> “夫君你是個實心眼,我怕你會被算計?!奔Х蛉撕苁菗鷳n道。 姬長侓對妻子很是尊重,即便這話入耳實在不算好聽,但他依然也聽進去了:“我就這般好算計嗎?” 姬夫人陷入了沉默。 姬長侓默默將頭埋在了被子里。 “夫君你是打算,去尋那位鬼神大人出手嗎?” 姬長侓沒想好,原本他信誓旦旦地要拿狐妖償命,可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反而左右掣肘,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我……那日對鬼神大人多有冒犯,他恐怕不愿再見到我了?!?/br> 姬夫人聽到夫君說著話,唔,怎么說呢,并不令人意外。她夫君這性子,說的好聽是溫厚恣肆,向來是認同的人掏心掏肺地對人好,但不認同的人,任憑你說破了嘴皮子也不會得他半點好的。 就在她組織語言想要安慰夫君時,屋內忽然響起了一把溫厚清朗的聲音:“冒犯倒也不至于,畢竟你看了我給你的信,不是嗎?” 姬長侓忙要行禮,卻發現對方連身形都沒顯現。 “不必拘泥這些虛禮,如今你就信我那些話了?不怕我誆騙于你,故意離間你們甥舅之間的感情?” 姬長侓被懟得沒了聲,還是姬夫人出言替夫君開脫。 “還是姬夫人深明大理,既然你們有心解決此事,倒也不算難辦。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鄂家與那只狐妖之間尚有些因果未斷,當然與你家的因果,就更深了?!?/br> “為何?” 程晉便指出姬家后院偏處的那個供奉小牌:“狐妖錯拿了你家兩百文錢,你可還記得?他現在是你家的家仙?!?/br> 姬長侓大驚:“這……怎么可能?” “放心,他也不想做你家的家仙,只要你同意解開家仙契約,那么你舅舅那里,他會幫你讓其開口說真話的?!币娂чL侓面色猶豫,程晉也就多費兩句唇舌,“安心,妖有妖的守則,不會傷了你家好舅舅性命的?!?/br> “這是契書,只要你按下血印,我就能感應到?!?/br> 姬長侓伸手接過從天而降的契書,上面的文字他一個都不認得,讓他不禁有些猶豫。 “夫君,怎么了?” “我明日要去趟寶參堂找李大夫問問外祖父的病情?!?/br> 第二日,姬長侓一大早就出了門去,先是去了寶參堂找李大夫,問清楚后,他又去了趟鄂家。鄂家依然不歡迎他,他只在外面駐足看到天黑,這才回家。 鄂常德收到管家的通報,剛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正準備軟化對姬長侓的態度呢,他夜間就開始發噩夢了。 樂十七郎老早就想對付鄂常德了,要不是受制于家仙契約,他哪里會去舍近求遠搞那蠢笨姬狀元啊,這會兒長老替他付了姬家十倍的銀錢解除家仙契約后,他擼起袖子就是一頓揍。 “讓你算計姑爺爺我!” “請家仙還不給錢,你還當官呢!當臭蟲吧!” “我真是瞎了眼,才覺得你是個好人!” 樂十七郎狠狠出了口惡氣,才拎起鄂常德道:“我要你寫下自己罪行,貼到東陽府各處告示欄中,若你不照做,我便鬧得你鄂家雞犬不寧!” “你大可以去找道士和尚!我看他們誰能收得了我!” 有妖王和離長老作靠山,樂十七郎才不怕呢,鄂常德確實早早請了道士,但很顯然,再厲害的道士,也擺不平鄂家這妖禍。 最后鄂常德沒法子,只能起草罪己書。 東陽府很快變得熱鬧起來,這姬家和鄂家的熱鬧可謂是一層又一層,眾人一邊忙著唾罵鄂常德,一邊同情鄂老太爺養了這么塊叉燒,又覺得狀元郎真是太好心腸,才被鄂常德這個壞舅舅蒙騙了一場。 至于鄂常德,他本就在熱孝,他張貼罪己書后,狐妖是不來鬧了,但滿城的書生卻天天來鬧,他苦不堪言,反正職務也被停了,他干脆帶著家小回了鄉下祖宅,從此再沒有回過東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