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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相當從容地點了點頭。 程晉立刻就坐不住了:“大人,我想去京城!” “時間還早呢,就不留下來陪本官聊聊空調和wifi?” 這個梗是真的過不去了啊,若擱平時, 程晉還能與鬼聊上兩句,但這會兒他接收訊息過載,實在沒這皮勁跟人侃了。 好在判官老爺性子雖促狹,倒也不是喜歡勉強的性子,很快就放程晉離開。 等程晉趕到京城衡王府外,已經是后半夜了。 京城的舊雪還未全部融化,今夜卻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大雪覆蓋了整座城市,也讓無人的鬼宅變得更加寂靜冷詭了。 索性程晉現在是神魂狀態,并不懼嚴寒詭譎。 而正是此時,黑山已經找到了想要再次陷入沉睡狀態的林四娘,他趕在最后一刻,阻止了對方。 “林四娘,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父親衡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嗎?” 林四娘臉上兇厲一閃而過,見自己竟無法與之匹敵,便立刻裝傻道:“閣下深夜前來,妾身不明白閣下的意思,妾身生前只是衡王府中一普通婢女,安能攀扯衡王爺!” 說實話,黑山剛才所言不過是學著程亦安詐上一詐,卻沒想到林四娘的反應這么激動,可見程亦安的猜測真有幾分可能。 黑山想到此,也不再追問,只直奔主題道,“本座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只要你回答本座一個問題,你待如何,本座不會過問?!?/br> 林四娘心中不信,面上卻道:“什么問題?” “衡王苦勸妄送命,卻得仙長復還生。你只需要告訴本座,這句詩中的仙長是誰,他人又在何處?!?/br> 林四娘:……你這是兩個問題。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句詩的意思:“閣下這詩從何而來,什么叫做衡王苦勸妄送命???”她說這話時,帶著股咬牙切齒的恨意,好像衡王是她什么仇人似的。 “不知道?!焙谏侥又亓耸稚系难?,“你不需要在意這些,你只需要告訴本座仙長是誰就行了?!?/br> 林四娘這會兒也不為了躲避地府追蹤急著沉睡了,衡王怎么可能復生呢,她絕對不容許:“可以,但還請閣下告知這兩句詩是何含義?!?/br> 黑山當然不知道,于是他決定訴諸武力,半點兒不懂什么叫做憐香惜玉。 要不是程晉來得還算及時,恐怕林四娘就要死成一片片影子了。 “……師爺,你冷靜一點點?!?/br> 黑山控制著妖力,居然還有余力回話:“本座很冷靜?!?/br> 那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啊,程縣令簡直槽多無口,好在他的話還是拉回了黑山幾分理智的:“師爺,你松開她,我幫你問啊?!?/br> “松開她,她就跑了,你就這么問?!?/br> 林四娘露出了一臉倔強,表示換個人她還是這個說辭:“妾身是絕不會說的,除非你們把那句詩的含義告訴妾身?!?/br> 程晉滿腦袋問號:“什么詩?” “衡王苦勸妄送命,卻得仙長復還生?!?/br> 程晉立刻明白過來,他一拍手掌便道:“那可不巧了不是,剛好知道,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林姑娘,若是我將詩句解謎,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們,你身上發生的故事呢?” 林四娘其實并不想說,但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現實并沒有給她另一個選擇。 “好,你說?!?/br> 程晉便道:“說可以,咱們得換個地方?!?/br> 至于什么地方能讓程縣令相對安心,那當然是湯溪的府衙了,林四娘作為黑山的“階下囚”,并沒有拒絕的權利。 “好了,這下你們總可以說了吧?!?/br> 程晉回到自己的身體,只覺腹中饑餓,他去廚房拿了碟阿從做的紅豆餅,又沏了壺茶,才將衡王的事情說了一半。 “他本該因塵世功勛位列陰司城隍,卻因被人復生,斷了陰德,以至如此?!?/br> 林四娘卻完全不信:“不,他那樣的偽君子怎么可能會位列陰司城隍,你簡直滿口胡言!” 這反應,很是微妙啊。 程晉和黑山都察覺到了,這林四娘似乎對衡王有股刻骨的恨意? 所以,這才是她寧可自稱衡王府下人,也不愿意用原本身份的原因嗎? “信與不信全在你,你我素不相識,我是吃飽了撐的大半夜編這么一套詞來誆你?我能有什么好處,這詩是圓一所作,你應該認識他吧?!?/br> 見林四娘恍然,程晉接著道:“這詩寫于前朝宣歷二十四年,那一年年初,林家青年小輩齊齊戰死沙場,只留衡王一人回京,他因此獲封,卻重病纏身?!?/br> “但他即便如此,卻依然忠于天子,在聽到佛道禍亂朝綱時,毅然進宮面圣,卻被天子狠狠懲罰,甚至因此送了命?!背虝x說到這里,作了陳詞,“這便是衡王苦勸妄送命?!?/br> “宣歷二十四年?不!這不可能!二十四年,他根本沒病沒災,甚至在年尾,連收了十房美妾!” 哦豁,十房啊,吃得消嗎。 “這便要說起后半句詩了,想必也不難猜,對吧?!背虝x說完,只道,“敞亮點說吧,我們無意追求前朝之事,只是與那復生衡王之人有些前仇,姑娘若有這位仙長的消息,還請告知?!?/br> 黑山聽罷,原本眼中的濃稠黑暗立刻淺淡了些,只一雙眸子仍然望著林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