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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線這種存在若是一退再退,那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說句不恰當的,本朝對有功名之人頗有優待,便是有人罵了天子,天子也做不出將人亂棍打死的事情,頂天了就是往南貶謫,這錢家如此霸道行徑,你讓本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抱歉,本官做不到?!?/br> 李主簿大怔,他第一次將這位新任縣令仔細瞧了一遍,能說出這番話,品行確實有君子之風。但想起湯溪的情況,他心里卻對這位意氣風發的探花縣令不大看好:“大人高義,老朽自嘆弗如?!?/br> “那還請老先生將那商士禹的案卷交于本官,至于之后如何,老先生瞧著便是了?!?/br> 話都說到這份上,李主簿當然沒有再拒絕的理由,他此刻才算明白,這位大人看著和煦如春風,但心性卻非常堅定,不是他只言片語就能搪塞過去的。 “請大人稍等片刻?!?/br> 李主簿手里果然還有留存的案卷,不僅如此,除了商士禹案之外,還有其他很多不往上送的案卷。 程晉拿著這些案卷回到衙門沒多久,黑山就帶著商家三兄妹回來了。 有過祝生案的經驗,雖然沒有衙役,但程縣令已經駕輕就熟,準備沒一會兒就開了堂。 商士禹有一老妻,共育有二子一女,大兒子商臣,字明路,小兒子商禮,字明莘,小女兒今天不過十六,閨名三官。 商士禹讀過書,從這三兄妹的取名就可以看出他對仕途的遺憾和渴望。而從三兄妹的談吐來看,應是都讀過一些書,不過從李主簿的案卷上看,商臣和商禮卻都沒有功名在身。 按理說,有秀才父親教導,只要不是學渣中的學渣,考取童生應不是什么難事。 “大人,這是某在瑯琊鄉得到的鄉親證詞?!?/br> 有商秀才詐尸不愿下葬在前,都是鄉親,說錢家事大家都謹小慎微、不敢言語,但說一下商秀才生前的事情,卻無傷大雅。 那日戲臺喊冤,商士禹只說自己醉著說了錢家的壞話,這未免過于籠統了些。果然,程晉一看證詞,就發現并不止如此。 “商明路,本官看你儀表堂堂,談吐不凡,為何不考取功名,報效朝廷???” 商明路一聽,也不隱瞞,本朝有規定,童生試須得在籍貫本縣考取,且報名須兩位秀才保舉,商臣商禮是不想考嗎?當然不是,他們是根本沒辦法參加童生試。 “……父親生前,求遍同窗好友,無一人愿意為我兄弟二人保舉,后來打聽了許久才知曉,是我父親年輕時曾譏誚過錢家幾句詩詞,后來被那些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翻出來,那錢二便因此為難我家。我父親聽了氣不過去,日日喝酒,終于還是酒后吐真言,卻誰料那錢二如此狠毒!” 便是事情已經發生一年之久,商明路說起來,還是悲痛異常。 程晉也能理解,不過他沒想到,這商士禹年輕時竟還是個狂生。 “酒后吐真言?那都說了些什么?” 商明路有些猶豫,畢竟父親醉酒后,說的話著實狠辣辛酸,這新任縣令比他還年輕,真能與那錢家抗衡? 他一猶豫,站在后方的商家小女商三官卻不想如此拖拖拉拉,既然決定一試,便沒有隱瞞的道理,遂往前一步,開口道:“大人容稟,那錢家盤踞湯溪多年,近些年與匪寇勾結,不僅壓低藥農們的藥價,更是以次充好,延誤他人病情。他家在本地開設的誠安堂出了名的店大欺客,不是有錢人根本看不起病,不僅如此,他們還驅趕其他的大夫,若是不投靠他們誠安堂,便打斷手丟給山賊處理。我父親看不下去,旁人不敢言說,他卻敢!大人您說,這有錯嗎?” 程晉想給小jiejie鼓掌了:沒錯!完全沒錯??! 第20章 強勢 “那錢家因此便記恨我父親,不僅阻撓我家兩位兄長的科舉事,更是放出話來,說家兄志大才疏,除了我父親,其他秀才公都看不上,我家敢怒不敢言,即便是如此,那錢家也沒放過我父親?!?/br> 商三官跪叩在地上,聲聲泣血:“大人,求大人還我父親一個公道?!?/br> 這誰說女子不如男,論果決勇銳,商家小女比她兩個兄長強多了。 程晉打現代而來,縱使在古代呆了十來年,但他的三觀早就形成,當然不會覺得商三官搶白無禮。商臣商禮本還擔心meimei行徑僭越,想開口圓話,卻未料這位新任縣令非??烊丝煺Z,只聽得人道:“好,若本官查證無誤,必定還你父親一個公道。但若你三兄妹胡亂攀扯,本官也不會因此法外容情,可明白?” 商家三兄妹聞言叩謝。 官府斷案,不能憑主觀臆斷,當然也不能聽信片面之詞,即便是城隍爺讓鬼魂來找他伸冤,程晉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給錢家老二定罪。 錢家是湯溪首富,雖然這點兒家底擱在京城算不得什么,但在湯溪卻真是實打實的土財主。最初的時候,錢家只經營誠安堂,因醫術精湛成名,后來又做了藥材生意,等到了錢員外手里,生意更是一擴再擴,借由山賊的壟斷之路,成就了自己的首富地位。 “怎么了,你潘大牢頭知道這戶人家?” 潘小安拿著個香瓜吃著:“沒聽說過,不過姓錢,應該很有錢吧?” “哦,是嗎?那姓黑,豈不是很黑,小安啊,膽子挺大呀,居然都敢影射大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