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想到這里,杜言打起了精神,甭管其他的,現在這份工作對他來說比什么都重要,哪怕事情真的發展到他不愿意去想的那個地步,他也終歸要吃飯不是? 順利的做完匯報,杜言松了口氣,走下去坐到位置上的時候,不經意的就看到了徐姐臉上帶著些微得意的笑容,杜言低下頭,轉了轉手上的那只戒指,看著蛇眼位置上的那幾顆黑色的寶石,又有些出神了。 從白暉家回來的第二天杜言才發現這只戒指也被他帶了回來,有心想還給白暉,可杜言實在不想自己送上門去,這事也就拖了下來。一個星期下來,這戒指就一直戴在了杜言的手上,同事看到了,直笑杜言是不是真背著大家去結婚了,這戒指都戴到手上了。 杜言每次也只是打諢過去,仔細看看這戒指的花紋,杜言總覺得有些熟悉,正出神呢,卻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杜哥,想什么呢,都散會了,徐姐說等一下去海鮮樓,包廂都訂好了,你坐黃工的車去?!?/br> “哦,知道了?!?/br> 杜言點點頭,拿起手邊的資料站起身,小劉卻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念了幾句得快點過去。杜言卻在看到小劉的動作之后呆住了,腦中靈光一現,他想起來了!那只懷表,這戒指的花紋和那只懷表表殼上刻畫的一模一樣! 第六十三章 杜言又做夢了,依舊是那個古舊的宅院,那個冷冰冰的不帶絲毫人氣的房間,那個擺在墻邊的景泰藍花瓶,還有那張掛著厚厚帷帳的木床,以及那兩扇幾乎隔絕了室內室外兩個天地的雕花木門。只不過,這一次,雕花木門大敞著,床上的帷帳也被撕裂,墻邊的花瓶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那朵紅得詭異的花也被碾碎,花瓣散落,流出的汁液濃稠腥紅得像是鮮血…… 姿色絕艷的男人長身玉立在房間中央,低著頭,半長的發垂落肩頭,黑色的雙眼木然的不帶一絲神采,白瓷一般的肌膚,薄薄的嘴唇卻紅得妖艷。隨手擦掉臉上的兩三點血漬,將染著鮮血的指尖送進嘴里,微微瞇上了雙眼。 杜言飄在半空,視線牢牢的被站在房間中央的那個男人吸引住,明明是一副詭異的違和情景,杜言卻仍舊無法從男人身上移開自己的視線,那雙漆黑的眼,哪怕是沒有一絲的情感,也足以蠱惑世人。 隨著男人腳步的移動,杜言才從魔咒般的恍神中清醒,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刺激了他的神經,低下頭,屋子里的青石地板早已經被一道道的血跡畫得凌亂,每當男人走過一步,便會留下一個染著血的腳印,血印一直延伸到了門邊,男人垂在身側的那只手,正抓著一具已經面目全非的尸體,從那具尸體的穿著打扮,杜言依稀能辨認出,這是當初跟在那個白發老婦人身后的女人中的一個,也是之前給男人灌藥的那個女人。 女人衣服的領子被男人提在手里,頭卻無力的耷拉著,發髻散亂,烏黑的發披散在周身,像是蜘蛛織成的網,脖子已經被折斷了,隨著男人的走動一晃一晃的,四肢也以扭曲的形態被拖在地上,尸體拖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醒目濃重的血污。 男人依舊向前走著,直到跨過雕花木門的門檻,一瞬間,他似乎有些迷茫,也似乎有一種解脫的快意,站在門前,閉上雙眼,揚起頭,陶醉的呼吸著空氣中所有的氣息,哪怕現在的天陰沉得可怕。杜言看著男人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心酸,一陣快意,一陣仇恨得到發泄的滿足,緊緊的攥住了自己的襟口,這是他的感情嗎?摸上臉頰,不知何時,兩行淚水竟然從眼角滑落,而站在院子里的那個男人,也慢慢睜開雙眼,臉上也出現了兩道淚痕,只不過,他的淚水,是鮮血一般的腥紅。 男人看著沾著血紅的手,突然發狂一般的笑了起來,笑聲刺耳,刺耳中帶著幾分狂亂,幾乎是要把嗓子扯裂一般的叫喊,杜言捂住雙耳,不是因為男人的聲音,而是因為那聲音中難以抑制的某種情感,那種情感讓他害怕。 慢慢的,男人的笑聲停了,臉上的淚痕也漸漸消失,再睜開雙眼,黑色的眸子已經完全變成了金色,只在瞳孔處留下一道豎直的細線,杜言愣住了,那雙眼睛,和白暉的眼睛是那么相似,相似到他根本就無法否認!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突然響起,男人仍舊維持著原本的姿勢站姿原地,動也沒動,只是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有些詭異,嘴角竟微微勾起,似乎就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一般。杜言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白發的老婦人出現在了院子的門口,在她身后,是另外三個木然著表情的女人,而在那些女人身后,杜言還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是上次那個偷偷來給男人喂血的女孩,她似乎長大了一些,雙髻也編成了一條大辮子盤在了腦后,只不過,依舊簪著那只銀色的梅花簪。 老婦人看著眼前的情景,幾乎是憤怒到了極點,可在憤怒之中,似乎也夾雜了某種意料之外的喜悅,喜悅過后,那雙翻白的雙眼則是涌上了恐懼,男人不知何時竟到了她的面前,修長的大手緊緊的扼住了她的脖子,指尖上鋒利的指甲劃破了她的皮膚,鮮血正從傷口中一點點的流出。原本提在男人手上的尸體已經被丟在了一邊,腥紅色的血慢慢的從尸體的傷口流出,漸漸的匯聚成了一道細線,流入了院子里那棵槐樹的樹下,滲入了土中,被樹根吸收。老婦人身后的三個女人終于不再是一副木然的樣子,恐懼開始染上了她們的面孔…… 這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杜言的眼中,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只是南柯一夢,但是他卻可以體會到那個男人的憤怒與怨恨,還有滔天的殺意…… 杜言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視線仍舊有些模糊,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夢中清醒過來,天花板上的吊扇正一圈一圈的旋轉著,杜言這才想起,最近天氣已經看是慢慢轉涼,為了省電,自己已經很少再開空調了,可現在看著這吊扇,聽著這種聲音,杜言竟然覺得一陣的胸悶,單手搭在額前,頭疼的呻、吟了一聲。 “醒了?” 正打算躺一會,等到那陣暈眩過去再起床,杜言突然被房間里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顧不得還有些迷糊,忙不迭的坐起身,就看到白暉正坐在臥室的窗邊,一條腿支在在窗臺上,另一條腿踩在地上,一只手隨意的搭在膝頭,另一只手則是把玩著一塊圓圓的東西,早晨的陽光透過半拉起的窗簾灑入,一瞬間,杜言竟然覺得白暉整個人都在發光。再仔細看看,白暉手上拿著的,居然是自己從老家帶回來的那塊懷表!他明明記得把這東西鎖到柜子里的。轉頭看看柜子,果然,上邊的鎖已經被從柜門上給整個卸下來了,原本鎖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個不規則的缺口,缺口邊上,五道醒目的劃痕清晰可辨。杜言縮了縮脖子,忍不住的就開始比較,要是這五道是劃在自己身上的話,估計他立馬就得去見上帝。 看了看鬧鐘,也是時候起床了。 杜言自顧自下了床,疊好被子,又一聲不吭的去浴室洗臉刷牙解決五谷輪回問題,清清爽爽的走出浴室,去廚房給自己熱了一杯豆漿,煎了幾片饅頭兩個荷包蛋,又切了兩條醬瓜,坐到餐桌前開吃,喝一口豆漿,咬一口饅頭夾雞蛋,再吃一片醬瓜,恩,味道很好。 白暉看著杜言這一系列舉動,破天荒的呆了一下,跟著杜言到了客廳,斜靠在沙發上,看杜言吃得香甜,忍不住伸手抓過杜言,舔了舔杜言的嘴唇,道了一聲,“難吃?!?/br> 杜言仍舊沒理會他,見白暉沒打算繼續下去,又坐回去繼續吃自己的早餐,吃完了,去廚房洗好碗,擦干了雙手,對著穿衣鏡正了正衣領,撥了兩下頭發,拿起電腦包和鑰匙就打算出門,臨走之前,白暉叫住了他。 “你不問我怎么來的?” “你都來了,我還問什么問,問了也沒用?!倍叛源┖眯?,想了想,對白暉說道,“你和我一起出門不?要是打算再呆一會,記得從你來的那個窗戶走,走前別忘了幫我把窗戶關好。反正我從里面鎖上你都能打開,估計這也難不倒你?!?/br> 杜言木著一張臉說完這些,在白暉陰晴不定的目光注視下,悠悠然然的出了大門,快跑幾步擠上了公交車,終于忍不住的咧開了嘴角,而且越咧越大,小樣的,讓你半夜爬小爺家的窗戶!小爺惹不起你,也打不過你,晾著你,看誰難受! 一想到白暉剛剛的表情,杜言就覺得自己總算扳回了一局,至于白暉為什么會半夜跑進他家,砸了他的柜子拿著那塊懷表看,杜言暫且不打算細究,反正早晚能知道原因。 杜言在這邊美滋滋的想著,覺得自己能把白暉噎成那樣實在是大快人心,完全沒注意到他身邊幾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生怕大清早的就遇上個神志不清的,那可就倒了大霉了。 杜言一天的心情都不錯,工作起來也是倍兒有精神,組里的幾個人看杜言這樣,也不敢放松,小劉小錢更是從早上上班開始電話就沒離手,一桶純凈水只一個上午就下去了三分之一,沒辦法,講電話講得嗓子干??! 對比其他人,已經開始正常上班的大張則有些消沉,雖然他的臉色已經不像之前那么難看了,杜言給他的那張符也一直貼身帶著,但他現在這副陰沉樣子,鬧得其他人也不怎么樂意接近他,除了杜言和小劉,公司里和他說話的人都沒幾個了。徐姐私下里還給杜言透過口風,大張要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杜言再保他也是沒用了。 杜言本想著下班之后和大張聊聊,開解開解他,結果卻被突然通知下班前去會議室開會,看了看表,估計又不能準時下班了。 進了會議室,徐姐和王經理都在,之前聽過他匯報的那個據稱要注資他們公司的老板也在,可視線落到坐在那個老板身邊的人身上之后,杜言一下子就愣住了。 欒冰? 他怎么會在這里? 作者有話要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小杜乎? 第六十四章... “杜言,這位就不用我多做介紹了吧?欒總,你之前的大客戶,這次欒氏能夠為我們公司注資,也是多虧了你……” “是啊,就是因為用了咱們公司的軟件,欒總覺得不錯,這才打算注資……” “凱瑞貿易是欒氏控股的子公司,這在業內也不是什么新聞了啊,小杜,你不知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辦公室里并沒開燈,電腦屏幕閃爍的藍光成了辦公室里唯一的光源。早已經下班了,公司里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杜言卻獨自留在了辦公室里。 雙手交握支著下巴,杜言半合著雙眼,面無表情的看著電腦屏幕,腦子里一片混亂。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可杜言仍舊覺得有些不真實。欒冰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打算再去猜測,那太過愚蠢。只是,他該如何應對?對于白暉,杜言雖然害怕,可終歸能猜到這個男人的底線,可是欒冰?杜言不敢猜,除了那次,杜言每次見到欒冰,這個男人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摸了摸上次脖頸處被欒冰咬傷的地方,現在那里早已經恢復成了一片光滑,連個疤都沒留下,可杜言仍舊清楚的記得欒冰的獠牙撕破自己皮膚那一刻的疼痛,從傷口涌出的鮮血被那個男人貪婪的吞噬,他無力反抗…… 看著電腦上敲出的幾個字,杜言有些猶豫不絕。如果可能,杜言想避開欒冰,但是這難度實在太多了。不說欒冰現在是公司最大的股東,只說他之前說出的那番話,杜言也沒那膽子明面的開始躲他。究竟要不要辭職,杜言實在拿不準,畢竟現在的工作實在不好找,可一想到今后時不時的就得面對欒冰那個不是人的皮里黑,杜言就覺得難受。加上這廝又成了他的老板的老板,杜言就覺得前途暗淡無光。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杜言的思緒,抬起頭,欒冰正斜倚在玻璃門邊,半邊臉隱于室內的昏暗中,杜言看不清他的表情。 “欒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