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姜姒答應了下來,便叫老太太這里放心,她先去姜荀那邊探探。 出了老太太這邊的門,姜姒便朝著姜荀那邊走,西邊走廊上照舊靜悄悄的,那邊住著的應該就是蕭縱。 站在姜荀的房門前,伸手輕叩,姜姒喚道:“荀堂兄?” “我在,翠痕,給四姑娘開門?!?/br> 屋里姜荀咳嗽了兩聲,聲音里的中氣倒是足了一些。 翠痕來開門時,苦澀的藥味兒便熏了過來,姜姒移步進門,臉上剛掛上笑,就感覺眼角余光處有什么灰藍的影子閃了過去,似乎有什么人從西邊過去了。她回頭看著,眉頭也皺了起來。 翠痕有些奇怪:“四姑娘?” “只是一時想起似乎有什么東西忘了帶,不過又想不起來了?!?/br> 姜姒遮掩了過去,小小凈雪庵中,多有玄機,她只當沒看見。 進了屋,姜姒看姜荀竟然坐在棋桌邊,對著棋譜擺珍瓏棋局,旁邊還有一碗藥,竟然是喝一口藥,下一枚棋。 “旁人都是拿rou就著酒,你是拿棋就著藥,虧得你還??浯浜踛iejie管你管得嚴,如今怎沒來奪了你的棋?” 姜姒坐在了他對面,也看著棋局,話里雖帶著責怪,可心里高興。 翠痕哪里能聽不出來,順著話道:“奴婢不過一介婢子,哪里能管得著大爺?” 這是姜荀房里的人,哪里還能管不著? 姜姒也不戳破,只看他擺棋,卻在心里斟酌自己要說的話。 姜荀一碗藥喝得見底了,口里全是苦味兒,棋譜卻只擺了一半。 抬眼看姜姒,他便笑:“你總不會是來盯著我喝藥的,有事說事?!?/br> “只是方才老太太說,眼瞧著要過年節,你總不能在庵里過吧?”姜姒索性直說,“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正好祖父要回來,不如接你去京中過年,你不愿回薛家口也不礙事??煽倸w咱們是一家人,沒必要置兩家氣……姒兒的意思是,不如跟我回京過年去?!?/br> 前面還一本正經,后面她就笑了。 這話沒來由地讓姜荀暖心,瞧她對自己笑,便巴不得叫她這樣笑一輩子,由是嘆氣:“說到底還不是不放心我在這里?我只怕若到時候去京中團年,見面也是嫌隙?!?/br> 姜姒道:“四叔還能帶著那外室去見老爺子不成?到時候堂兄只管瞧我的吧?!?/br> “瞧你的?” 姜荀看她。 姜姒聳肩道:“京中是三房,又不是四房,三房接待什么客人,還能容四叔置喙不成?到時你若不高興,我連著似乎是一塊兒攆出去?!?/br> “傻丫頭……” 姜荀把一枚白子貼在她眉心上,溫涼溫涼地,可姜姒的皮膚卻比棋子還要通透細白。 “你都這樣說了,我怎么好不跟著你回去?去了京中住,我可要大魚大rou好酒好菜,沒個山珍海味魚翅燕窩,休想伺候起我了?!?/br> “砸鍋賣鐵也得養你……” 姜姒莞爾,也跟著開起玩笑來。 姜荀便道:“陪我手談一局吧?!?/br> 翠痕便上來搬了錦墊軟枕,給姜姒靠在了身后,這才跟著幫著收拾棋盤,她眼底帶著淚。 姜姒戲謔道:“甭哭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荀堂兄你還不快看看你這大丫鬟,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小姐呢?!?/br> 翠痕只是心里高興,哪里又有那么嬌氣? 她開口想要說什么,一轉眼便看姜荀回頭看著自己,又一時羞紅了臉,急急忙忙退了開,把藥碗端走,才到了走廊上,被冷風一吹,頭腦卻清醒了許多。 回頭一看佛堂的位置,翠痕卻是心下微沉,臉上的喜色漸漸轉淡。 手指掐在一起,最終自嘲一笑,她哪里是那等尊貴的人,能陪在大爺身邊就不錯了。 正要離開,翠痕卻瞥見遠處來了三個人,前面一個披著粉色披風的不是府里二姑娘嗎? 翠痕連忙上去:“二姑娘,您怎么來了?” 來的是四房這邊的二姑娘姜好,也是嫡出,化雪時候冷,她上來的時候小臉都有些凍青了,一見到翠痕才放心了不少,連忙問道:“大哥可在?” “京里老太太和四姑娘來看大爺了,現在四姑娘正陪著大爺下棋呢,您瞧瞧您這一身的雪沫子,快請進來吧?!?/br> 后面還跟了兩個丫鬟,都在翠痕的招呼下進來了。 姜姒與姜荀的棋局才剛剛開始,姜荀下的是快手棋,一子一子落下,似乎根本不用思考, 跟姜荀下棋,永遠有一種在打仗的感覺。 尤其是,姜姒下的也是快手棋。 兩個人你來我往,屋里只聽得見“啪啪”的棋子與棋盤敲擊的聲音。 翠痕去而復返,讓姜姒抬頭看了一眼,便見她引進來一個人,乃是四房的堂妹姜好,她頓時手一停,節奏已亂了,便收手道:“堂妹竟也來了?!?/br> 姜荀也抬頭一看,竟瞧見姜好,這是他親meimei。 “我的好姑娘你怎么來了?” 好姑娘,因為姜好名字里有一個好,別人都這樣叫她。 她生得乖巧,看上去甜甜的,年紀比姜姒還要小上一歲,看上去稚氣未脫,見了姜荀就撲簌撲簌掉眼淚,捂著臉道:“如jiejie不讓我來看哥哥,說會得罪姨娘??筛绺缱邥r候什么也沒帶,好兒擔心,就說來上香看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