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去吧?!?/br> 姜源回頭看她,安撫地一笑,完全沒察覺她的委屈。 姜姒眼看著衛姨娘要走,便掐在衛姨娘前腳跨出門檻的當口,開了口:“爹,女兒也有一件事要與您二位說……” 周氏心思一動,看姜姒端著茶碗放下時輕輕敲了敲桌面的手,便已會意。 “姒丫頭可有什么要緊事?” 姜源也聽著,如今姜姒可是府里寶貝疙瘩,可不能委屈了。 于是,姜姒將早已經想了有一陣的話,說了出來:“女兒與母親在去莊子途中,停留柳鎮,原以為帶著郭嬤嬤省事,她是忠仆,哪里想到女兒遺失了一副紅珊瑚耳墜。旁人那里都搜遍了,一個沒有,女兒著人問了,說在郭嬤嬤手里見過……” 郭嬤嬤資格再老,那也只是府里的下人,怎能私拿主子的東西? 姜源眉頭一皺,看自己女兒有些吞吞吐吐說不上來,也知她素性不是很會來事兒,這事當不會冤枉了人。路途之中有多苦,姜源其實猜得到一二。他心中有愧疚作祟,便不敢再多問什么,只道:“姒丫頭的意思是?” “女兒想,郭嬤嬤跟在娘身邊這么多年,竟也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誰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姜姒這一計狠著呢。 外頭衛姨娘沒敢走遠,挪著步地聽。 姜姒又道:“合該好好地查她一查,我娘沒身子的時候不要緊,如今懷著孩子,可不能留這樣手腳不干凈的在身邊?!?/br> 周氏一副驚訝模樣:“竟還有這樣的事?” 于是姜姒起身蹲跪下來:“原不該告訴娘親,可畢竟是您身邊的人,女兒也……” 一拍桌面,周氏面色顯然不好了,可又看見姜源在,嘆了一口氣:“老爺覺得……” 姜源也是當官的,雖只管鴻臚寺,不是什么緊要處,卻也有幾分官威,只一擺手道:“查!好好查查!姒丫頭的東西也敢拿!反了天了!” 姜姒要的就是姜源這一句話,她道:“那此事女兒處理了吧,我娘有孕,父親陪著我娘便是?!?/br> “姒丫頭也大了,能自己掌事也好?!苯醋聊ブ?,回頭得叫衛姨娘把中饋交回來,讓姒丫頭掌著,畢竟往后姒丫頭要進寧南侯府,他笑道,“你有孝心,便去吧,有事兒與升福兒說,那些個狗奴才發落了便是?!?/br> 上面的老爺們一向懶得管事,也不覺得兒女們會哄騙他。 姜姒終于退下,出了院子,便看見了僵硬站在外頭的衛姨娘。 “姨娘還沒想明白簽文的事嗎?那便慢慢想吧?!?/br> 衛姨娘聞言,夜里頭打了個寒戰,終于算是明白了:郭嬤嬤那個賤蹄子果真是出了岔子! 只可惜,這時候已經晚了。 在老太太那邊,衛姨娘就被簽文之事再三打臉,這會兒挽回都來不及。 這一個晚上,郭嬤嬤屋里被人翻了個底兒朝天,不僅找到了姜姒的耳墜,甚至還找到了一些周氏的東西,都不是周氏賞給她的。這樣一來,府里哪里還容得下這個刁奴? 晚上沐浴完,姜姒穿著白色的中衣,下面是淺碧色的燈籠褲,一手攏著自己濕潤的頭發,坐在妝鏡前,盯著鏡中人。 外頭郭嬤嬤的慘叫聲傳入她耳中,“四姑娘你如此出爾反爾,反復無常,不怕死后下地獄嗎?!四姑娘……” “大晚上地吵得厲害……”姜姒不為所動,只對紫檀道,“叫人堵上她的嘴再打。哪個青頭辦事,這點規矩都不懂?” 紫檀心有戚戚,聽了姜姒的話,出了門才發現自己兩股戰戰。 若她與郭嬤嬤一般,等到無路可走時再選擇投誠,怕是現在趴在春凳上被打得皮開rou綻的,便成為自己了。 八珍這邊還有些怕,怯怯看著姜姒。 姜姒從鏡子里瞥見,便笑:“可是疑惑我先頭收下了投誠,現在又立刻翻臉處置她?” 八珍點了點頭,大眼睛看著自家主子,又覺得她身量纖纖,手指壓在妝臺上,根根蔥白晃人眼。 于是,姜姒淡淡道:“最不可信,三姓家奴墻頭草。寧殺錯,不放過?!?/br> 冤死? 那就冤死好了。 她撿了牛角梳,將頭發梳好,便進了櫸木拔步床上躺下了。 次日起來,人說郭嬤嬤被人打得奄奄一息。 姜源身邊的升福兒來請姜姒示下,姜姒便道:“好歹也是跟了我娘一場的人,也莫薄待了她,送幾兩銀子當路費,送她回老家吧?!?/br> 于是升福兒下去辦事,郭嬤嬤才回了姜府沒一天,三心二意,什么榮華富貴沒撈到手,便又被人送走。 人人都當她是走了,可被打得那樣慘,回去沒幾日便死了。 姜姒聽見消息,也不當一回事,只有衛姨娘嚇得好幾天沒睡好覺,聽人說是做了噩夢。 一直等到中秋過了,衛姨娘整個人才好了起來。 姜姒也收到了一封新的信,是由侯夫人轉交的,還是傅臣。 信上是他遒勁字跡,沉穩有力,像是他整個人,滴水不漏,力求完美。 “小瑤池會?” 姜姒嘀咕了一句,倒是想起來了。 每年中秋過后七天,在京西明覺寺附近便有一場小瑤池會,算是整個大晉朝的盛會,多是年輕男女去,甚是熱鬧。不過姜姒前世今生都不曾去過,倒是也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