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周遭黑暗的一片,姜姒卻將放在枕頭底下的紫檀木小匣子拿出來,羊脂玉觸手溫涼,正是按著她的手腕打出來的一對兒。 傅臣…… 閉上眼,心心念念都是這個名字。 可不同于往昔的柔情繾綣,留給姜姒的只有霜雪孤寒。 傅臣,字如一。 他也配取“如一”之字? 分明是最表里不一又虛偽狠毒寡情之人! 姜姒還曾留念新婚燕爾時的情濃,直到謝方知告訴她,那人根本不是傅臣,她的一顆心才被沉入谷底。 她與傅臣也認識那么多年,算得熟悉,卻萬萬沒想過與她歡好的那個不是傅臣。 身量體格倒是其次,一舉一動的風度要模仿才是極難。 若非早有準備,哪里去找這樣合適的人,來假扮傅臣? 一按自己眉心,姜姒忽然有些頭疼起來。 她前世沒認出假傅臣,今生雖重生了,可也未必能識出真假。 唯一記得的興許是那人右手臂上有一塊疤,她當時還以為那是傅臣身上留的??扇缃裣胂?,興許還不是。 她曾想找這人出來,碎尸萬段,可謝方知說涉事人都死了,這人雖是傅臣替身,怕也逃不了。 這時候,她又忽記恨起謝方知。 若她死前逼這一位說個清楚明白,今生也就不必如此苦惱了。 一覺睡去,竟做了許多的夢。 次日起來,姜姒眼下有一圈青黑, 她閉著眼,任由紫檀給自己梳頭。 八珍端著水進來的時候,還有些驚慌:“姑娘,剛、剛才升福兒去開門,如、如意姑娘不見了……” 第六章 謝乙 昨夜也沒聽見什么動靜,別院外頭應擔無事,偏生不見了人? 姜姒閉著眼,淺淺一笑,道:“叫升福兒報官便是?!?/br> 賣了身的奴才,又能到哪里去? 沒動靜,那定是自己跑了,要么便是自己找地方去了,別院外頭可沒人敢放肆。 這會子,怕是寧南侯府的人還沒去,鎮子里連賊人都少。 平白被姜姒這一句“報官”給嚇住,八珍半晌沒反應過來。 紫檀卻是面有憂色。 她素來與如意交好,就怕出了個什么事,眼瞧著不過幾天沒見,人還是她們往日伺候的人,可性子卻變了一大截兒,倒讓紫檀她們有些不知所措。反而是八珍這個二等小丫頭,伺候四姑娘還挺得力。 將紫檀的憂心忡忡看在眼底,姜姒卻一點也不著急。 她早上去周氏處問過好,看馮嬤嬤郭嬤嬤都在一旁伺候著,問過紅玉與靈芝情況,知道周氏昨夜睡得還算好,這才放下心。 “聞說昨兒你罰了的那丫頭不見了,可有什么消息沒有?” 周氏端著馮嬤嬤查驗過的安胎藥,喝了一口,便問姜姒。 姜姒坐在下首,道:“已叫升福兒報官去了,小小柳鎮,想必那丫頭也走不遠。如此不服管教的丫鬟,留著也是禍患,如今她既自己跑出去了,等尋回她來,回頭找個人牙子半路發賣了便成?!?/br> “這主意也妥帖?!?/br> 周氏聽了,雖覺得法子有些狠毒,可如今她們不露出爪牙來,旁人就要踩到她們頭上來了。 姜姒不是沒給如意留生路,她若老老實實今早出現,姜姒也不能拿她怎樣。 但凡有個悔過的意頭,她也不至于趕盡殺絕。 心里想著,升福兒那邊腿腳倒是快,沒半個時辰便回來。 一路進了門,過了中庭,上了臺階,上廊一站,升福兒躬身道:“夫人、四姑娘,如意姑娘找著了,聞說她昨夜跑的,覺著四姑娘您不公平,自己要尋客棧去住,恰被傅世子爺手底下人拿住。世子爺那邊知了消息,想把如意姑娘給您送回來?!?/br> 什么事情他傅臣都要來插一腳。 姜姒萬沒想到傅臣又攪和進來,暗道一聲陰魂不散。 可她也知道,柳鎮太小,不撞見才是難事。 “著人回了世子爺,那丫鬟處理掉便是?!?/br> 升福兒一怔,遲疑了一下,才重新退走。 屋里屋外的丫鬟們都聽見這一句“處理掉”,由里到外地打了個寒噤。 四姑娘在府里一直跟人不一樣,只因為人人都知道她肯定是寧南侯世子的夫人,便是素日里受了一丁點兒的委屈,背后都有世子爺給撐腰。寧南侯原本只是個爵位,沒有實權,可現如今的寧南侯協理內閣,算是皇上股肱之臣。而世子爺則一直很得皇上的喜歡,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有這樣一層關系在,四姑娘捅破天也沒人敢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