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錫眨眨眼睛。

    明玖皺眉重新叉起面條，吹吹，慢吞吞放進嘴里。沉默著吃完面條，又喝了小半碗湯，明玖擦擦嘴。

    在他吃面的時間里，林逸錫認真回想，終于記起來了：忘了你不是在國內長大的，不太習慣熱的湯面？

    明玖意外：你知道？

    聽說過一點。林逸錫不知道明玖身世算不算秘密，不太敢深聊，借著洗碗機會，打住話題。

    明玖也沒在追問，摸摸終于消停的胃，他目光鎖定林逸錫背影。

    看著林逸錫麻利地洗鍋洗碗，明玖舔舔嘴唇，忽然問：你為什么怕水？

    林逸錫背影僵住，幾秒鐘之后，他笑著回頭：怎么這么說？

    明玖無語：愛承認不承認。

    這種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何況并沒有瞞著的必要，林逸錫點點頭：是有點怕。

    那是有點嗎？明玖皺眉，我要是不去，你是不是打算坐等淹死？

    所以，真的謝謝你了。林逸錫笑意更深。

    四目相對，明玖沉默一會兒：明明怕得要死，為什么不用替身？

    聽到這句話，林逸錫幽幽嘆口氣。

    明玖直直看著他。

    林逸錫皺眉聳肩，做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因為窮唄。

    燈光打在他左臉上，勾勒出明快線條，桃花眼似笑非笑，牛奶似的皮膚，加上微微嘟起的嘴唇，顯得意外俏皮，跟身上筆挺西裝形成鮮明反差，明玖愣住，喉結動了動，靜默許久，從牙縫里擠出句靠。

    吃完番茄煎蛋面，明玖不知道開始抽什么風，拍戲的一個月里，兩人在片場維持表面友好，背地里能離多遠離多遠，只要能遠離林逸錫，哪怕多走一二十幾分鐘路，明玖也在所不惜。

    余光掃到明玖遠遠躲開的黑色身影，林逸錫微微皺眉。

    小林，想什么呢？趙副導問。

    林逸錫抱歉地笑笑：沒有沒有，趙導您接著說，剛說明天那場戲，有問題？

    趙副導演邊走邊說：對，據說之前聯系的替身來不了，那場戲拍不全了。

    以后補拍不行嗎？林逸錫悄悄壓住腳步，繼續拉大和黑色身影的間距。

    老方想要拍這的外景，剛剛還在溝通呢。趙副導嘆口氣，實在不行就回棚里拍，但在棚里拍，效果就要打折扣了，為這事，老方這兩天愁的啊。

    趙副導一直和方導合作，關系很好，看出趙副導滿臉惆悵，林逸錫跟著嘆口氣：也是，棚里就沒這么好的效果了，那位替身怎么了？為什么不能拍了呢？

    趙副導：說是手受傷了。

    手受傷？最近流行手受傷嗎？林逸錫下意識抬頭，看向道路盡頭黑色人影。

    明玖正捏著手腕，意識到有人在盯自己，火速回頭。對上林逸錫目光，他觸電般扭回頭，腳下生風，就差插上對翅膀。李樂被甩下一大截，連聲喊著玖哥等等我啊。

    林逸錫收回目光：要拍繡花特寫，手受傷那確實沒辦法，聽說這位替身，是非遺繼承人吧？好多傳統文化活動上，都能看見他的作品。

    是啊，所以臨時想找替他的人，就難了。趙副導嘆口氣，老方愁得頭發都快抓沒了。

    說誰呢。方導從后面追上倆人，手上抓著棒球帽。

    林逸錫悄悄看了看，別說，方導原本就不算多的頭發，確實更稀薄了。

    老方，老成那邊有消息嗎？趙副導笑笑。

    方導：這年頭，找個繡花好的不容易。

    趙副導嘆口氣：誰說不是，小林，你說是吧？

    林逸錫目送明玖消失在道路盡頭，聽見這話，想了想：找個技術稍微差一點的呢？

    別說技術差，就是會繡花這一點，就難。方導擰著眉頭，拍特寫，是不是真會繡，一眼就看出來。

    你也別太愁了，不行就回棚里拍？趙副導勸。

    方導煩躁地抓著頭發：分鏡氣勢就沒了。

    可是場地趙副導嘆口氣。

    方導也嘆口氣。

    場地租賃時間到了，想再多拖幾天，是要補錢的，而租場地的費用，可不便宜。

    何況別的戲基本都拍完了，就為等繡花替身，有點浪費啊。林逸錫看看方導手里的斷發，清清嗓子：方導，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試試。

    李樂捧著手機：玖哥，電子報名表返回來了。

    明玖接過來，放大逐條查看：3月份不接戲，不接綜藝，也不接廣告。

    別說3月份了，平時你也不怎么接廣告、接綜藝啊。李樂撇嘴。

    明玖瞪他一眼：就你有嘴。

    李樂揉揉鼻子：不過玖哥，這才剛到12月，離3月還遠著呢，拍完這部戲，咱真不接個綜藝什么的，換換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