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不說話，玄夜也明白過來，如果他不回答高斯的問題，這個人也沒打算再回答他的問題。

    “你應該知道江小離跟塔諾斯有關系，那我就順道告訴你，他是塔諾斯王族的契約奴隸。塔諾斯王族契約，你可清楚？”

    在來之前，高斯已經搜集了塔諾斯的資料，但都很淺顯，至于王族的契約奴隸，資料里也有提及，但只說明這是絕對忠誠于契約主的存在。換句話說，契約奴隸是契約主的提線木偶。他們無法違逆契約主的命令，違背的直接結果就是死亡。

    但是，江小離如若是江離的話，這個契約真的還存在嗎？高斯對江離的身份真是越來越糊涂了。曾經他檢測過江小離的基因，跟江離根本不同，單從生物學上來說，他們并不存在關系。但是高斯相信他們之間一定存在某種無法解釋的聯系，更何況他們同時具備相似的進化類基因……

    麥迪的進化類基因是因為藥物，那江離和江小離呢？

    高斯看著玄夜的眸子又沉了幾分，如果此刻的江離也是被藥物控制，這對他而言將是一個極大的鉗制。而且很明顯，玄夜似乎吃準了這一點。

    “順道我也可以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我是在替塔諾斯做事，同時，我也在替人類做事。塔諾斯有人類需要的東西，人類也有塔諾斯需要的東西。不止是我盯著種族矛盾的空子?！毙请H海盜、星際流民，還有所謂的雇傭兵，很多都參與其中。

    雖然從政府的法律層面上來說，這是違法的，但誰也不能否定這件事情存在的必要性。而且很多高層獲得根達亞的信息都是通過這些人。

    科維爾也不例外?？凭S爾在傳統大家族里的歷史并不算長，崛起無疑是最迅猛的，這不單單是幾任s級基因家主的手腕，恐怕星際娛樂提供給他們信息也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要不，圍繞聯邦主星蓋亞發散出去的星球有幾十顆，包括蓋亞的三顆衛星，科維爾只集中力量開拓了三顆星球，偏偏就是物資最豐富的星球，這給科維爾的初期的壯大打下了堅實的經濟基礎。

    根據高斯得到的消息，星際娛樂在很久以前就是在科維爾的庇護下成長，而這個玄夜也得到過麥迪的多方關照。從這一方面來說，他不難得出科維爾是星際娛樂的靠山之一，如果說星際娛樂這幫人有麻煩，科維爾的麻煩更大，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被抖出來，無疑是滅頂之災。而且高斯也相信，玄夜能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不會沒退路。即便沒有退路，他們可以換個身份重新來過，但科維爾卻沒有這個機會。

    高斯深吸了一口氣，這種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覺實在很糟糕。

    “你們具體做什么，我沒興趣，我只想知道你們給我父親的基因藥物的具體情況?！彼傆X得麥迪的病情反反復復并不單純。

    玄夜好整以暇地看著高斯，甚至給他倒上一杯咖啡，“你更想問的是，江小離是不是也被這種藥物控制了對吧？”

    既然對方已經挑明，高斯也不再掩飾，“那是嗎？”

    沒想到一枚棄子竟然能釣這么大一條魚，還真是出人意料呢。

    玄夜嘴角微微扯起一個幅度，“他的情況比你想的還要糟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塔諾斯王族交給他的是什么任務?！?/br>
    高斯沒有說話，他突然覺得自己被帶進了一個圈子，他看不清真假界限。

    “他之所以在黎軒身邊，并不是偶然。我想你的調查應該早就顯示出了這一點。塔諾斯王族要的是黎軒，無論死活?！?/br>
    盡管有心理準備，高斯還是難免被這話給震撼住了。玄夜就是想告訴他，江小離的目標就是黎軒，無論死活。如果他違背契約主的意思，就會被抹殺。這種契約上的抹殺可比單純地殺人要更簡單直接得多，根本救無可救。

    “但是，江小離似乎愛上了黎軒。這可不是個好兆頭?！?/br>
    玄夜停頓住，端起咖啡，慢慢地品著，留給高斯充分的獸奔空間。

    高斯在看不見的地方攥緊了拳頭，吸了幾口冷氣，才將他躁動的情緒壓制住，“你告訴我這個，是想我怎么做？”

    這是赤裸裸的要挾。明知道如此，可高斯無法違逆，至少在想到解決辦法之前是這樣。

    “江小離既然完成不了任務，那就只能找人代勞。能跟黎軒正面對峙的人，在蓋亞星球上并不多?！?/br>
    “你不會是想說，讓我殺了黎軒，順利地挑起聯邦與帝國的戰爭吧？”高斯冷笑，就算他現在不是聯邦軍部的少將，但無數次作戰培養起來的軍國大義并沒有拋棄。

    自然，玄夜也能料到這些機甲戰士的所謂民族氣節，所以他回答得很輕松，“黎軒當然要你來動手，只不過，有人會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你們的比賽時間既然已經確定，那就好好享受這最后一場比賽吧?！?/br>
    說罷，玄夜起身欲走，高斯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我希望你能說得明白一點?！?/br>
    “到時候，你殺的不會是他，而是獸化的坎尼拔……”

    高斯的血液迅速向心臟縮去，玄夜看著這個s級基因迅速蒼白的臉，心情難得好了起來，最后還好心提醒一句，“用一個黎軒換取江小離，你父親，以及整個科維爾，你不吃虧。再則說，到時候即便你不動手，也會有人出手，只不過，以黎軒的身手，他們只是送死而已……”

    玄夜送客時，還不忘俯到高斯耳邊警告道：“這個消息若是泄露出去，你猜猜，第一個死的會是你的父親，還是江小離呢？”

    ☆、第079章

    黎軒是在高斯發出對戰邀請一周后發布接受聲明的，時間定在一個月后。

    畢竟這是聯邦與帝國期待已久的機甲天才的巔峰對決，比賽時間越近，媒體的關注度越高，這幾天江離一翻看電視就能看到所謂的專家在電視上評論兩個戰斗天才的優劣勢。

    江離看過高斯的對戰數據，相對于之前駕駛生物機甲的確沒有可比性，但對比以前他駕駛普通機甲的數據還是有明顯提升。這倒讓江離對黎軒生出幾分擔憂來。

    黎軒是在確定高斯的對戰水平恢復得差不多了才接受這次對戰，并且給了一個月的穩固期。對于這種做法，江離是十分之欣慰。連媒體上都說，新歡舊愛公平決斗什么的，實在太有愛了……

    “瑞達，你覺得這次他們誰的贏面大？”江離躺在沙發上，瑞達怕他像昨天一樣睡著之后著涼提前給他蓋上毛毯。

    鑒于上次江對他的分析能力的懷疑，瑞達在推測到他們可能討論這個話題之后就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他不急不緩地說道：“電視上的評論有的很中肯，有的也有失偏頗。從綜合實力來看，科維爾先生更具優勢。但是黎上校的速度和反應效率卻是超前的，這在同樣cao作系統的機甲上來看，他都能達到先發制人的效果。如果科維爾先生的耐久力能扛過黎上校，贏面也會增加……”

    江離瞇了瞇眼，瑞達說了半天的數據分析，簡直比電視里的專家還要清晰透徹，這些他也都知道，他只是想問，“能給一個直接的結果嗎？”

    瑞達興奮的神經系統稍稍安定了一些，“黎上校贏的概率比科維爾先生大百分之五?！?/br>
    江離的嘴角勾了起來，從沙發上跳起來，拍拍瑞達的肩膀說道：“既然連你都這樣說，黎軒贏定了?！闭f罷，安安心心地睡覺去了。

    對于新舊主人，誰輸誰贏瑞達其實并不是太關心，可是，剛才江的肯定無疑讓他很受用，但同時瑞達也得出一個結論，數據分析什么的都是狗屁，江只是要別人說他的男人會贏，僅此而已……

    當然，江離也不是自欺欺人的主兒，瑞達說會贏，并沒有妨礙他有空就去陪黎軒訓練。

    又是周末，江離要去實驗室加班，黎軒干脆去了普頓的教研室。這里的對戰系統比家里配置的好出很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老博士偶爾來溜達還能指點了幾下。

    今天普頓不在，只有他的助手亞翰在整理資料，收拾對戰室。

    黎軒打了個招呼便去訓練，等一個小時后出來，亞翰還在，甚至順手給他準備了營養餐。

    “原來你也懂這些?！睜I養餐很豐富，根據黎軒的經驗，幾乎能與哥舒亞的營養搭配相媲美。營養餐一直是普頓的另一名助手的職責，黎軒第一次吃到亞翰準備的食物。

    亞翰看著黎軒端起水杯，靠近唇邊，他盡量讓自己的視線看起來自然溫和。

    “有事？”黎軒停頓了一下。

    亞翰的神經跟著跳動了一下，笑著問道：“你跟高斯真的要比賽嗎？”

    黎軒點點頭，看亞翰不再說話，端起杯子準備喝水。亞翰心底暗暗地松了口氣，再不敢觀察這個s級基因的人，生怕讓他看出端倪來。

    看著黎軒喝完水，亞翰才放心地繼續寒暄，“今天小離不來嗎？”

    亞翰已經確定普頓不會來，費德蒙去太子爺蓋瑞思的住所拜訪了，而高斯似乎還被困在科維爾，今天大概不會有人來打擾黎軒享用他刻意準備的美食吧。

    在得到江小離在天宇加班的消息后，亞翰寒暄完爽快地離開了。

    他剛走不久，江離走進了教研室，臉蛋紅撲撲的，額頭還掛著細細的汗。

    黎軒看著他不自覺地笑了，“誰說今天要加班的？”

    江離翻了個白眼，“誰說周末要我陪的？”

    黎軒又倒了一杯水遞給江離，江離一飲而下。

    “這個水的味道有點特別……”江離砸吧了一下嘴。

    黎軒摸了摸江離的腦袋，解釋道：“這是特地為機甲戰士調制的營養飲料?！?/br>
    “那我再來一杯?！苯x大概是真的渴了，一口氣喝了兩大杯。黎軒看看見底的杯子，爽快地與他分享了一下營養餐。

    黎軒吃完，并沒飽，手心就有點癢，不自覺地滑到江離的腰際，啞著嗓子說道：“這里，就我們兩個人……”

    江離瞇了瞇眼，這廝不會是想白日宣那啥吧？手下意識地勾上黎軒的脖子，江離微微踮起腳湊到黎軒的脖子上。黎軒被這個姿勢撩得心臟一陣緊縮。

    “親愛的，你若過得了我布的關卡，我任你處置?！眿尩?，昨天晚上折騰的還不夠嗎？s級基因的戰斗力真特么坑爹！

    黎軒也瞇了瞇眼，小家伙這是在向他宣戰嗎？

    黎軒重重地在江離腰上揉捏了一把，為了晚上的幸福，毅然決然地回到了對戰室。

    江離吁出一口氣，開始查看虛擬場的戰斗配置。果然不虧是普頓博士的教研室，無論是機甲還是戰艦，乃至火力配置，既全面又高端。

    “親愛的，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我一定選一個最完美的姿勢……”黎軒坐在駕駛艙內，看著江離認真專研的模樣，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江離翻了他一個大白眼，眉眼輕挑，“過了這關再說?！?/br>
    下一秒，十臺g型機甲出現在黎軒二十米開外。接著又是十臺g型，再是三臺j型，江離還不死心，甚至調了一臺k型作為觀測平臺和控制中心。

    黎軒有點傻眼，“你會用這些機甲嗎？”他不懷疑江離對機甲的了解程度，但他深刻懷疑c等級基因的江離根本無法同時cao控這么多機甲。

    通常虛擬對戰，關卡都是程序設定按照某種規則運行，光腦的計算能力怎么也比人強，它們更容易掌握機甲戰士戰斗規律和弱點以發動攻擊。因此，很多機甲戰士也會故布疑陣，讓光腦獲取錯誤的數據落入自己的陷阱。

    江離看著屏幕輕輕勾起唇角，黎軒在他眼里看到一股與之不匹配的戰意。

    “你最好能認真點?！苯x提醒道，他已經看出黎軒的輕視了。

    黎軒剛皺起眉頭，虛擬機甲已經開始發動攻擊。江離的攻擊可不是循序漸進，連適應期都沒給黎軒，就見鋪天蓋地的彈藥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黎軒低聲咒罵一聲，剛想說小家伙違規，三臺七級的g型機甲已經欺身靠近，盡管遠程攻擊密不透風，但彈道曲線卻絲毫沒有威脅到近身攻擊的三臺機甲。

    黎軒幾乎被封死在這個牢籠里，原本戲謔的心態終于認真起來。

    不過可惜得很，他剛集中精力進入狀態，大腦卻突然間空白一片，時間和空間在那一剎那都禁止了，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機甲防御系統警報四起，第一次，他死得如此爽快。

    cao作室里，盡管江離笑得很含蓄，但那股得意之色呼之欲出，“親愛的，普頓博士沒告訴你嗎，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輕敵！”

    黎軒的眉頭微微蹙起，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陰溝里也會翻船？看著得瑟的小混蛋，他真的很想將人拎起來抖幾抖，“重來！”

    江離挑著眉看黎軒，“不是不可以重來，但我若贏了你，今晚我要在上面?！?/br>
    黎軒瞇了瞇眼，第一次歡好時，小家伙就已經表現出那種詭異的意圖，難道他一直在為上下問題而努力？

    “好！如果你輸了，姿勢由我選！”

    江離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這一局一開始就毫不留情。撇開上下問題不說，這年頭難得有s級基因的人給他糟蹋，他不狠狠享受一番，如何對得起那個混蛋每天晚上的折騰。

    黎軒第一次見到小家伙出手的狠辣。難道為了不被壓，小家伙已經開始拼命了嗎？還是說自己的技術不到位，小東西沒爽到，惱羞成怒了？

    當j型機甲啟動時，黎軒的思緒再次被拽了回來。

    高斯進入教研室時就看到滿屏槍林彈雨，黎軒駕駛著一臺七級機甲穿梭其中，他的每一個動作不但能躲避遠程火力，同時也巧妙地避開了虛擬陷阱，而江離就在他最可能突破的地方采用伏擊近身戰。

    高斯雖然曾經聽查理（江離的助手）說過江離虛擬系統cao控很神奇，但他從來不信，也從未親眼見證。在他眼里，一個c等級基因的機甲師能做出生物機甲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雖然江離很會尋找別人對戰視頻中的弱點，但是畢竟他沒有實際對戰經驗，便不可能真的懂得實戰中的要素，更別說指導訓練別人。

    高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江離除了體能差點之外，在機甲上的天賦表現由始至終都不像是個c等級基因，或許他身上的進化類基因會讓他進化成無法想象的級別也說不一定。被塔諾斯王族選中的契約者，潛力自然也是不可估量的。

    看見兩人在對戰室“眉目傳情”，高斯的心抽搐了一下。江離微微翹起的嘴角，全神貫注的眼神，以及靈巧飛舞的手指，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生機勃勃，而他的所有熱情都源自于虛擬對戰室里那個黎軒。

    如果黎軒真的死了，他會怎么樣？

    高斯捂了捂額頭，這幾天嚴重睡眠不足，讓他此刻有點昏沉。他默默地關上門，當自己未曾來過。

    他的出現，沒人注意，兩個人依然戰得難舍難分。

    有了前一次被秒殺的教訓，黎軒這一局特別賣力，江離預計要半個小時的對戰，十五分鐘就被這廝闖過來了。

    黎軒走出對戰室，挑眉看著一臉頹喪的小家伙，道貌岸然地說道：“既然你這么不樂意在下面，我就給你一個在上面的機會?！?/br>
    江離眉頭一喜，這廝終于知道民主，尊重他的男人主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