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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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是與老爺相熟的人家嗎?怎么這個時候又反悔了?” 大奶奶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誰說不是呢!又不是相的他家嫡長子,咱們家這樣身份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攀扯,如今肯伏低與他們做親家,真不知道那家人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那恨不得攀扯的自然就是為著沈家的錢,沈大老爺定不會叫沅娘嫁去這樣的家里。 剩下的人家里但凡門當戶對的指不定會嫌棄她的庶女身份,何況還有沈沅娘一直為外人所知道的“虛癥”,雖然如今對外宣稱已大好,可到底還是會有人擔心。畢竟主母身體弱便要影響著家中的嫡庶之倫,那黃家指不定就是為著這個原因。 午時將近大奶奶這才說回府,一進了院子秋桐忙不迭地去吩咐了下人燒水伺候璧容沐浴更衣,才換了干凈的衣服,便聽下人進來說三奶奶的轎子正往這邊來。 璧容忙叫人去收拾了東次間,擺了茶水點心,叫夏堇去院門口迎了三奶奶進來。 璧容客氣地叫了三奶奶坐下,問道:“吃過飯了沒有,我也是才陪大奶奶逛了街回來,正要吩咐她們擺飯,可巧你就來了?!?/br> 三奶奶好像并不吃驚,語氣中略帶歉意地回道:“這個時候過來打攪二嫂是我的罪過,我有些事情卻是等不及要請二嫂幫幫忙的?!?/br> 璧容笑著擺擺手,“一家人說什么客套話,既然來了,就在我這里湊合吃些,只是不知道我這里的東西你吃不吃得慣?!?/br> 三奶奶是地道的大同人,晉北菜系大豆口味咸、酸,重油重色。 三奶奶難得的咧開嘴角笑了笑,“早聽說二爺給二嫂請了個蘇州的廚娘,今天也算我開了口福了?!?/br> 璧容聽了忙叫秋桐去吩咐傅三娘,做幾道蘇州名菜來給三奶奶嘗嘗。 三奶奶平日里便甚少說話,自然不會像大奶奶那般說正題前先胡亂扯些家長里短活絡氛圍,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開門見山道:“我這次來,是為了沅娘的事?!?/br> 璧容有些怔愣,莫怪乎她這些日子疑心重,在沈府里的大半年里,但凡有些風吹草動這些宅院夫人都是第一時間便知道的,尤其是沾上了金錢權利,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只是,三奶奶的來意,她確確實實有些意外。 “聽說二嫂早上是同大嫂一起出去的,黃家的事想必已經從大嫂嘴里聽說了?!?/br> 璧容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老太太的態度大家都是看的清楚的。沅娘的病從五年前便在朔州府人盡皆知,即便如今‘好了’,恐也再難找到好人家的。不敢指望二嫂旁的什么,只是忻州那里與咱們家門當戶對的也不少,即便小門小戶些,也好歹有個著落?!?/br> 三奶奶話音一頓,淡然地抬起了頭,目光清澈澄明,扯了個笑,說出來的話卻與方才有些不找邊際了。 “我們做女人的,生來便要仰仗男人,男人若沒有本事,便只能仰仗家族。三爺比不得四爺還能在仕途上搏一搏,自然我也就沒有四弟妹那般的宏圖大志,我只望著老太太、老爺能長命百歲,佑著我的宏哥兒長大成人?!?/br> 無意苦爭春,卻被群芳妒。三奶奶想的如此光明磊落,可四奶奶是何心思,旁人誰又真的清楚呢。 璧容說不清楚自己聽到是三奶奶說這番話時的感受是什么,有些意外?有些同情?有些感慨?或者說是,五味雜陳。 她從心底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來,直言道:“三弟妹既然和我掏了心窩子,我自然也應該以誠相待的好。有些話一直憋在我心里,也不知道是否問對了人,便要冒昧地開口問問了?!辫等菝嫔桓?,突然嚴肅了起來,“四姑娘原先的事二爺都和我說了的,只是姨娘那里是長輩,我們卻是不好參與的?!?/br> 三奶奶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笑了笑,緩緩地說起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記憶。 “太太給沅娘訂了親事的時候,我才生下了宏哥兒不久,說起來六少爺只比宏哥兒大三天,一生下來就抱到了太太屋里養著,自然在沅娘的親事上便不能面面俱到了?!?/br> 那“面面俱到”四個字說的極是諷刺,三奶奶說完還特意頓了頓,像是叫璧容自己去體會是何寓意。 想也知道,太太是要在沈沅娘婚事上動手腳的,就和當初在沈君佑身上做的那樣,手法雖然拙劣,卻最是陰狠。 “姨娘從外面打聽了陸家公子的情況,便去找了老爺相商,自然不敢提太太的名字,只說那公子身子自小便有些不好,老爺當即便答應了姨娘拒掉這門婚事??刹恢醯奶拐垊恿死咸雒?,老爺自然不能違背老太太的話,這便有了后來之事?!?/br> 難怪郎氏對于沅娘裝病的事情欲蓋彌彰,璧容暗暗地想。起初她還以為郎氏維護的是沈家的門風這才變相地包庇了大夫人,如今看來,只怕里面還有著一條不為人知的繩索一直牽扯了郎氏身上。 “這些事情可還有旁人知道?”璧容遲疑道。 三奶奶好像已經洞悉了璧容心里想問的是誰,回道:“那時候四弟妹還沒有進門,有些事情自然也只是知道個皮毛而已?!?/br> 這樣一來,四奶奶和三奶奶的差別倒是可以理解了。 “從前我以為姨娘出家只是為了向太太表明自己無意爭權的決心,期盼太太借此放沅娘一條生路,故而一心為姨娘不值,可如今想來,脫離俗世,遁入空門對姨娘來說未必不是一個好的歸宿?!?/br> “難得楊姨娘有一顆向佛的心,為人子女自當要成全?!辫等莶恢廊棠踢@話說的所謂何,便順著話茬應和了一句感慨的話。 三奶奶淡淡地笑了笑,抬起頭目面上一片平靜,“姨娘從前同我說過一句話,這話是連沅娘也不曾聽到過的。姨娘說太太從前常念著死去的人是沒法子和活著的人爭的,卻不知道那人早活在了別人心里?!?/br> 璧容蹙著眉有些不明所以。 死人沒法子與活人爭,楊姨娘這般周折地說出這句話,定然不會只是感慨而已,莫不是話里藏著什么玄機?活人說的自是太太不假,那么死人…… 遐思一動,璧容不覺渾身發起了冷顫。 難道,難道說,季姨娘的死與太太有關…… ☆、第97章 歸心似箭(上) 許多事情常常會因為太過火熱而引發流言蜚語在街頭亂竄。東大街因為是朔州最繁華的地帶,說書的,刷雜耍的,算命的,賣茶的自然都喜歡把攤子開在這里。 辰時到巳時這會兒,日頭還沒有升到頭頂,街上的人絡繹不絕。 東大街上通往青云坊巷子拐角處的一顆老榆樹下常年擺著一個“孔記”條幅的茶攤,準備開工的車夫走卒們常常喜歡花上四文錢聚在這里喝碗茶,歇歇腳,嘚吧嘚吧最近朔州府里的大小事。 “聽說那沈家二爺如今發家了,便打算攛掇著家里分家呢!哼哼,這意思誰不清楚啊,自是不愿意自己的銀子落進了別人的兜里?!?/br> 說話的是一個穿皂色粗布褂子的年輕男子,一雙鼠眼咕嚕嚕轉的極是靈活,袖子挽到了大臂以上,右手上正拿著一把破竹扇子使勁地扇著風。 這人對面坐著一個貌相粗獷的鄉下漢子,背上的籮筐里裝著滿滿一筐山梨,他一早便從西郊來了東大街上沿街叫賣,因走的累了,才狠心花了四文錢買了碗茶歇歇腳。 這會兒聽了那皂色衣服的男子的話,蹙著眉頭疑惑道:“俺怎么聽說那沈家主母對這個庶子并不怎的好,生生斷了這公子的仕途,只是沒想到這人行商倒是更有一手?!毖哉Z中不由得便流露出了繼續對話中人的敬佩之情來。 “對對,我也記得,還是咱們朔州府幾十年難得的解元呢!”旁白一個賣干果的小伙有些激動地拍了下大腿。 那皂色衣服的男子冷哼了一聲,“這高門大戶里面的事情有幾件是清楚明白的,要我說,這主母已經夠仁慈的了,不然大可以從小就不讓他碰書本,自然也就不會有如今這解元的身份了?!?/br> 說罷不屑地看了方才那兩人一眼,暗道鄉巴佬就是鄉巴佬,沒見識的東西。 旁邊圍坐的幾個人聽了也都覺得此人說的頗有道理,附和著點了點頭。 突然,從茶攤的另一張桌子上站起一個人來,那人身形高大瘦削,穿著件白色銷金云紋偏襟直綴,單是氣場便與其他人截然不同,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笑著朝那皂色衣服的男子問道:“你才說過那高門大戶里面的事情旁人不好得知,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說的如此有模有樣,莫非你親眼見了不成?” 那皂色衣服的男子聽了一張臉立刻漲的通紅,結結巴巴地道:“我,我自然有我的法子知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來管老子的事!”一雙鼠目陰狠地立了起來。 秦書懷一甩折扇擺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笑瞇瞇地道:“在下不才,和你方才說的那戶人家里的幾位少爺都有些交情,孰是孰非雖不敢太肯定,不過也是八九不離十的,看閣下這意思,莫非是與沈家夫人手下的那個奴才相熟?” 在座的眾人在瞧見秦書懷那一身與眾不同的行頭時就已經相信了打扮,聽了他方才的話后立刻把目光轉到了那個穿皂色衣服的男子身上。 有幾個腦子靈活的此刻已然理清了頭緒,頓時鄙夷地瞥了那皂色衣服的男子兩眼,道:“霍小二,你何時發家了啊,攀扯上人家沈府人了,也給兄弟們介紹介紹?!?/br> 霍小二明顯有些心虛,可想起上面人的吩咐又只能硬著頭皮對眾人嚷嚷道:“鬧換什么,鬧換什么!” 在一片唏噓聲中轉過頭兇狠地瞪著秦書懷,“你他媽管老子認識誰了,反正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這個,這個不知身份的狂徒,少胡言亂語地往自己身上貼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兩重,就敢說和人家少爺們認識!” 說著,往秦書懷身上穿的華服直綴上打量了一通,不屑地道:“你若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放著對面那茶樓不去,能到這里喝茶來?哼哼,乞丐就是乞丐,穿了龍袍也扮不出皇帝老爺樣兒!” 秦書懷順著他的眼光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不覺有些無奈,這衣服可是用他們沈記布莊里花二十兩銀子買來的淞江三梭布做的,這會倒被人家說成是假的了。秦書懷在心里盤算著待會見了正主,定要與他好好說道一番,把自己那二十兩銀子拿回來! 秦書懷裝作一副思索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正兒八經地向那霍小二抱了抱拳,頗為誠懇地道:“兄臺既然人際如此之廣,想必消息也是靈通的很了,小弟有些事情想向兄臺打聽,兄臺一定要略施援口?!?/br> 霍小二見他服軟,越發肯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大度地擺了擺手道:“你若是請我喝杯茶,我就幫你?!?/br> 秦書懷挑挑眉,笑道:“應該應該?!睋P聲吩咐了茶攤老板給這張桌子上的人全部添了茶。 眾人紛紛向他道謝。 霍小二見了此時的情景,頗為得意地道:“好了,你有事就問吧?!?/br> 秦書懷也不廢話,直言道:“敝人想問沈家宅邸里有多少處院子,多少間正廳,家里有多少位主子,沈家二爺何時讀的書,何時考的童生,何時考的秀才,何時考的的解元……” 一連串的發問直把霍小二問的目瞪口呆,一張嘴微翕著遲遲說不出話來。 秦書懷對他的表情很是滿意,笑道:“不知道?呵呵,沒關系,我告訴你?!?/br> 說罷又甩開了他那把扇子,恢復了方才那幅翩翩君子的模樣,嘴上嘰里咕嚕地回答道:“沈家內院里有正院六間,偏院四間,園子里另有待客的正廳五處,分別叫攬翠廳,玉輝廳……沈家二爺是洪武二十五年二月參加童試,同年考取的朔州府案首之位,時隔三年又中解元。如何,我說的可有錯?”秦書懷走近到霍小二面前,居高臨下地質問道。 扇子隨手一指便落到了那背著一筐山梨的鄉下漢子身上,“本公子何時說過是來這里喝茶的了?我是來買梨的?!?/br> 說著便從荷包里摸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來扔給那賣梨的漢子,揚聲道:“你這筐梨本公子全要了,給我送到沈府去。 那鄉下男子拿著那錠銀子有些慌亂,黝黑的一張臉上有些微紅,“小人,小人沒有這么碎銀子找給您,要不……” 秦書懷忙擺了擺手,瞥了桌上其他人一眼,“剩下就算就當是爺賞你的,你是個好的,不像他們見風使舵,在背后議論別人的是非?!?/br> 那鄉下漢子執意不肯,只說要去找地方換零錢。 周圍的幾人聽了皆紅著一張臉訕訕地低下了頭。 另一個賣干果的小伙見了伸著一張臉不好意思地道:“大爺若不嫌棄,就把俺這筐干果也帶了去吧?!?/br> 秦書懷記得這個小伙,便點了點頭,叫他們背著東西跟在后面去了沈府。 ———————— 外面人回稟說忻州府秦家的公子來拜訪時,璧容正和夏堇、秋桐在房里整理箱籠,沈君佑昨個兒已經和她透了底,回忻州估么就是這兩天的事。 沈大老爺那里自然好辦,沈君佑去說一聲,沈大老爺便會點頭同意。只是壽和院那邊,恐還有些麻煩,經過四奶奶這件事,璧容隱約覺得郎氏是不愿意將繩子都放出去的。 卻沒想到秦書懷竟然來的這么快。 “奶奶說,會不會是二爺叫秦爺過來的?”夏堇問道。 璧容看了她一眼,心里贊了句聰明。 秋桐也跟著點了點頭,“奶奶,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璧容瞇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既然秦書懷是沈君佑找來的幫手,那么這個時候她們的每一個動作恐怕都會引起郎氏的關注,既如此反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遂笑道:“不急,老太太會派人來叫咱們的?!?/br> 果然,沒過一會兒,便有壽和院的婆子過來傳話,“回二奶奶,忻州府秦家的大少爺來了,老太太請二奶奶過去說話?!?/br> 璧容佯作一副驚訝的表情問道:“忻州府?可是秦書懷秦少爺?二爺那里可有人去傳話了?” 那婆子忙回道:“二奶奶放心,老太太已經派人去告訴二爺了?!?/br> 璧容點點頭,向那婆子道:“mama且等我換身衣服?!?/br> 說罷,便叫了夏堇、秋桐二人進了內室,換了件鵝黃色的對襟羅衫,蔥綠色西番花緙絲挑線裙子,重新梳了頭,戴了一套嵌紅寶的纏絲南珠頭面,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來。 那婆子不斷地拿帕子拭著汗,早等的心急如火,可方才見璧容那一身常服也著實不好見客,只得在外間等著,見璧容出來,忙道:“老太太恐等的急了,二奶奶若是都妥當了就趕緊隨奴婢過去吧?!?/br> 璧容這才點點頭,坐進了轎子,一路抬到了壽和院門口。 才一進穿堂,便聽見正房里面傳來一陣笑聲,璧容隨著那個婆子進了正方的東稍間,郎氏正背靠著長榻笑的前仰后翻。 “老太太這是怎么了,聽了什么好事,也叫我跟著笑笑?!辫等菪χ^去給郎氏行了個禮。 郎氏擺了擺手,叫華mama去扶了她坐下。 “懷哥兒方才跟我說起豪哥兒的事來,說是前陣子叫秦家太太接過去了,丫鬟一個沒看住就跑到了廚房里頭,險些把廚房給點著了……這孩子倒是和從前的佑哥兒有些像,也是個不老實的?!崩墒蠠o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