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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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聽了心里一怔,轉瞬間卻摩拳擦掌般興奮起來,恨不得立刻便去太太的院里“探病”。 大奶奶攙著郎氏進了正屋,沈君佑正一臉心痛地坐在床前,兩手摁著床上人胡亂揮舞的手臂,莊氏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嘴里快速地呢喃著什么,身體時不時地還會抽搐幾下。 大奶奶見狀也是一愣,顯然沒想到會是這么個情形,她還以為是莊氏故意挑那李mama的錯處,好把她打發回太太那,可眼前這模樣,演的也太真了些吧! “老太太,看這情形,倒像是,是入了夢魘了……我以前聽人說過,這入了夢魘的人萬不可急著喚醒,否則人醒了,魂魄卻是要少了幾個的!”大奶奶雖說有試探的意思,可聲音里卻隱約透著絲懼怕。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年自己還是姑娘時家里那個容顏出色的孟姨娘,也是如此這般情形,被叫醒了以后竟成了個瘋子…… 夢魘? 郎氏聞聲也是怔了一怔,低頭又朝床上看了一眼,心里也開始有些發怵了,僵硬地呢喃道:“那,那要怎么辦才好?”拐杖蹬的一聲錘在地上,厲聲問道:“怎么這半天了大夫還沒過來!” 身后的一個穿米分色春衫的小丫鬟立刻回道:“回老太太的話,婢子已經派人去催了?!?/br> 華mama猶豫了兩下,走到郎氏跟前附耳道:“老太太,昨個兒您不是留了惠靜師太在府里嗎,奴婢看這夢魘之癥,大夫未必看的了,不如請師太過來看看?” 郎氏聽了也覺得頗有道理,那惠靜師太昨日與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當真見多識廣,是個極有本事的人,于是忙喚了一旁的丫鬟去叫了惠靜師太過來。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穿著灰色緇衣,手纏佛珠的中年女尼大步走了進來。雙手合十沖著眾人俯身道了句:“阿彌陀佛?!?/br> 郎氏忙也雙手合十回了句“阿彌陀佛”,眾人趕緊騰開地方,好叫那惠靜師太過來查看。 只見那惠靜師太在床前轉了一圈,伸出右手算了算,又抓過璧容的手把了下脈,然后轉過身來問道:“這位施主屋里可有屬虎之人?!?/br> 大家皆是面面相覷,半響聽得身后傳來一聲極低的聲音:“奴婢屬虎?!?/br> 人群呼啦一下閃開一道空隙,方才那說話之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李mama。 惠靜師太笑著松了口氣:“老夫人有所不知,蛇虎如刀銼,這位施主本是屬蛇的,身邊近身伺候的嬤嬤卻是屬虎的,自然就犯了忌諱,施主懷了身孕,本就是魂魄最不穩定的時候,故而才會招來夢魘?!?/br> “老太太,我家奶奶確實是屬蛇的!”夏堇冷不禁地喊了一聲。 這惠靜師太方才并沒有問二奶奶的屬相,此刻卻能一語道出,一時間大家看向那師太的眼神皆充滿了崇敬。 郎氏對惠靜師太的話極為信任,方才又聽她一語道破玄機,更是把全部希望都寄予在她的事身上,忙問道:“這,這要如何是好啊,師太可要法子替我孫媳破解?” “老夫人不必驚慌,且讓貧尼為施主誦上幾遍經文驅除夢魘?!?/br> 說罷,惠靜師太便盤腿跪坐于地,雙掌合十揚聲念起經來。 約么過了有一刻鐘的時間,璧容便緩緩睜開了雙眼,朦朧間看見了床邊站了一圈人,甚是驚訝。 沈君佑見了立刻沖了過去,緊緊地握住了璧容的手。 郎氏也由大奶奶攙著走了過去,身后的華mama趕緊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 “我的好孩子,可是醒了,你可把祖母嚇壞了喲!” 璧容一臉糊涂,狐疑地看了沈君佑一眼,問道:“這是怎么了,怎么大伙都過來了?” “方才你可是做了噩夢?”沈君佑問道。 璧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看來當真是屬相上沖撞了?!鄙蚓映墒宵c了點頭,然后瞇著眼睛看了那李mama一眼。 “今個兒一早丫鬟們見你遲遲未醒,心里嘀咕……”大奶奶見沈君佑不再說話,便吧嗒吧嗒地把璧容招了夢魘的事情說了一遍,臨了不忘拍拍胸脯,“多虧了惠靜師太在府里,為你誦了經?!?/br> 璧容聽完扶著沈君佑的胳膊慢慢坐起來,一臉愧色道:“隔著這么遠還勞的老太太跑過來看我,真是孫媳的罪過?!?/br> 郎氏擺擺手道:“我腿腳好得很,這幾步路算得了什么,你若要感激我,就好好保重身子,日后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重孫子!” 沈君佑突然道:“今日之事,多虧了祖母,孫兒無以為報,只是孫兒此刻余悸未消,不知日后是否還會此種情形發生?!?/br> 郎氏聽了也跟著點點頭,看向一旁的惠靜師太道:“還請師太與我們細細分說一二?!?/br> “眾位施主不用擔心,貧尼今日已誦經驅走了魔魘,日后只需讓屬虎之人避諱一些就是了。另外,貧尼回去自會率眾尼替二奶奶再念上四十九日經書,保準小少爺日后平安出生?!?/br> “既如此,真要多謝師太了?!辫等菝具^秋桐去拿了一百兩銀子出來交予惠靜師太,誠摯道:“煩請師太替我印些經書為我腹中之子求個善緣,待日后我平安生產,定會親自到佛祖面前拜謝?!?/br> 惠靜師太忙笑著還禮道:“施主肯廣結善緣,貧尼在此謝過了?!?/br> “太太賜了身邊的嬤嬤原是一番好意,只是方才師太說蛇虎犯沖,如此,只能白費了太太一番心意?!?/br> 沈君佑的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便俱都轉向了屋子中間的李mama身上。 郎氏手里的拐杖咚地一聲砸在地上,沉聲喝道:“你這個惡奴,伺候主子竟敢私自睡著,害的主子枉遭夢魘之苦,今日若不嚴懲,必會心存僥幸,他日恐再生事端!來人啊,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這還不得活活要了自己的命!李mama張著嘴,來不及求饒一聲便嚇得歪倒在了地上。 “老太太,今日之事原就是意外,誰也不知這蛇虎便會犯了沖突,再說李mama畢竟是太太賞來伺候我的,真打了她難免惹得太太心寒,還望老太太為我肚里的孩子積個善緣,饒她一命,孫媳定會念著老太太的恩德?!?/br> 自己原是替她出氣,可聽莊氏這話的意思,顯然是怕那位把怨氣記在她身上,想讓自己出頭把事情攬下來!可若是不打,自己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 郎氏瞇著眼睛思索了一陣,揚聲道:“既然二奶奶替你求情,就減去一半,賞你二十板子,剩下的留著讓你主子發落!” ☆、第78章 高燭暖帳 “太太,不好了,太太!” 一個小丫鬟滿臉驚惶地穿過穿堂一路嚷嚷著沖進屋來。 余氏正閉目躺在軟榻上,方才去墨竹院探聽消息的人回來說莊氏招了夢魘,是死是活尚未可知。余氏只覺得早前那些陰霾全都煙消云散,猶如撥開云霧見青天一般,心中豁然開朗。 此刻聽了這丫鬟的咋呼聲,有些晦氣地瞥了一眼。 余mama在旁邊看的仔細,立即板著臉訓道:“沒見著太太在休息,怎么學的規矩,自己到一旁掌嘴去?!?/br> 那婢子見余mama一臉兇相,又想起方才在外頭看見的情形,心中一顫,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兩腿跪著挪到墻邊,才要抬手,就聽見外面一聲凄厲的哀嚎。 “太太,救命啊,太太!” 余氏聞聲大驚,忙叫余mama攙了自己起來,快步走到了門口。 只見院子正中間的地上趴著個人,淺赭色的衣服上透著暗紅色的點點血跡,聽見屋里的腳步聲正費力地抬起頭來,一見到大夫人頓時淚流滿面。 “太太,看在奴婢服侍太太這么多年的份上,快救救奴婢吧!奴婢這條老命經不住她們這般毒打??!” 那李mama原本在墨竹院外頭吃了二十板子,誰想竟一路昏厥著被拖來了這里,那跟在后頭的兩個婆子都是府里干力氣活的,往她胳膊上微微一掐,李mama頓時蘇醒過來。 余氏見了李mama這幅模樣,心中滿是疑問,方才來回話的人明明說莊氏尚未蘇醒,究竟還有何人如此大膽,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余氏深蹙著眉頭不悅地看向那站著的兩個婆子,喝道:“哪個來告訴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是我吩咐給二奶奶安胎的嬤嬤,好好的待在墨竹院,誰個如此大膽竟把她打成這樣!” 對面穿著棗色衣裳的婆子回道:“回太太的話,李mama昨夜在外間值夜,卻私自偷懶睡覺,讓二奶奶招了夢魘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奴婢們也是聽從太夫人的命令打了李mama二十板子,望太太明鑒?!?/br> 余氏只注意到了那句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忙問道:“什么?那莊氏可是死了?” 回話的婆子顯然一愣,可一轉眼便恢復了常態回道:“幸得老太太院里的惠靜師太相救,已經無礙了,只是師太說蛇虎犯沖,李mama是屬虎的,不宜再在二奶奶屋里伺候了,因此太夫人命奴婢們把人送回來,交由太太發落?!?/br> 什么?沒死!那自己這半天豈不是空喜一場? 大夫人頓時豎起了雙眉,嫌惡地看了一下地上跪趴著的人,心頭那口惡氣七上八下地怎么也咽不下去,抬起腳狠狠地踢在了李mama的胸口上。 李mama疼的臉色煞白,張著嘴殺豬般的喊了一嗓子。 “來人,給我把她的嘴堵上!”大夫人一揮手招來兩個身形甚是魁梧的婆子,一個摁著肩膀,一個拿著破布,三下兩下便堵上了那李mama的嘴。 “沒用的東西,還敢求我救命,真該早些處置了你,省的給我丟人現眼!” 李mama瞪圓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奈何嘴被堵得緊緊的,只能發出幾聲辯白的嗚咽。 “太夫人方才聽說太太頭風發作,甚是擔憂,讓奴婢特地來囑咐太太這段日子盡管在屋里養病,切莫急著出來動換,家里的一切都不用cao心。恰巧這會又想起太太也是屬虎的,如此倒正好能與二奶奶避開些?!?/br> 余mama在旁聽的心里直發顫,太夫人這樣,便是把太太變相地軟禁起來了。 那婆子說完話便行了個禮轉身退下了,余氏緊咬著后槽牙,此刻仿佛在心里點了一把怒火,那火苗不斷地往上升,燒的她喉嚨一癢,張開嘴哇的咳出一口血來。 ———————— 是夜,月明星稀。 夏堇和秋桐帶著身后一眾丫鬟,放下手中的菜肴,誰也不敢抬頭,努力忍著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關好了房門。 大大小小的白瓷碟子里擺的都是他平素愛吃的幾道辣味,紅油抄手、椒麻雞、醬香鴨,還有數道冷拼小菜,滿眼望去紅光一片。 柔和搖曳的燈燭下,璧容穿著水紅色廣袖交領紗衣,微微抬手間露出了半截白玉般的皓腕。她夾起一塊鴨rou放到沈君佑面前的泥金小碟里,眉眼盈盈地看著他道:“這是妾身今日特別跟三娘學的,爺嘗嘗味道如何?!?/br> 沈君佑恍若未見,低頭專心致志地品嘗著碟中的菜。 璧容又夾了另外幾道菜,每夾一道都會柔聲說上兩句。 沈君佑只是附和著點點頭,面上仍舊保持著從容淡定。 璧容在心里忿忿地吐吸了好幾口氣,從凳子上緩緩站起,手執酒壺走到沈君佑旁邊,動作極為優美地為他斟滿了酒。她身上那件綃紗薄如蟬翼,胳膊微微一動,腰間的衣帶便松了開來,領子微微下落露出雪白的脖頸。 璧容裝作無意地攬了攬衣服,幾縷長長的秀發順著肩滑下來,與沈君佑的頭發疊在了一起?;璋档臓T光照在那張如玉俏臉上,殷紅的嘴唇、卷翹的睫毛……點點滴滴都是往日未曾見過的風情。 沈君佑頓時有種出氣多進氣少的感覺,那默念了上百遍的坐懷不亂的君子節cao此刻早已不知飄到了哪里,只覺得拿著筷子的由手越發用力,氣息越來越亂…… 只是一眨眼,璧容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腰間多了一雙炙熱的手,隨之雙腳離地,一步一步移到了屏風后面的拔步床上。 細碎的吻一個接著一個纏繞在她的鎖骨上,噴薄而出的呼吸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生生把她的頭和身體分成了兩個冰冷僵硬極端。 當那雙手突破了重重束縛握住了她的高聳,璧容潛藏在欲、望下的理智破涌而出。 “爺,爺,孩子……” 那一刻,芙蓉暖帳之下,軟玉溫香在旁,沈君佑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自討苦吃! ——————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沈君佑臉色鐵青地坐在椅子上,比之剛才的模樣更是冷了好幾分。 璧容有種悔不當初的感受乖乖地坐在一旁,低著頭悶聲道:“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br> “真生氣了?不理我了?” “爺,我肚子餓了……” 沈君佑板了半天的臉頓時無奈地松了下來,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折騰了一天,不知道餓呢!”說著拉了她的手坐到了飯桌前。 璧容睜著眼睛看了一圈,隨即郁悶地又放下了筷子。 “餓了還不快吃?” 璧容瞥了他一眼,委屈地道:“都是做給你的,我只有一碗粥,這會兒也涼了?!?/br> 沈君佑無奈地搖搖頭,出去喚了夏堇進來把粥拿去廚房加熱,又吩咐傅三娘炒了兩個清淡的小菜。 待飯菜重新端上來,兩人沉默地吃著各自面前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