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書迷正在閱讀:煞星夫妻勵志實錄、反派親哥竟是妹控、西遇、重生之天之驕女、被拐后,我被全民追著喊師父、[綜漫]悟子哥·揍敵客、易中天中華史第二部:第一帝國、[綜漫]甩了首領宰后我跑路了、情敵他總在自戀[重生]、穿越修仙之七妹有點猛
像是也看清了來人的面孔,曾靜軒身體突然一震,竟然掙扎著坐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魂燈已經滅了!他,我親手埋了他!” 沒想到懷中之人會如此沖動,姚煒唬了一跳,然而他的反應并不算慢,一把拉住了曾靜軒,把他往身后掩去,雖然手腳酸軟,渾身乏力,根本都用不上什么法術,他也不容有人傷害軒哥! 不知何時撈起了放在一邊的電擊棒,姚煒面上露出一絲狠色,毫不遲疑沖了上去! 之前放血似乎有些多,又走了老半天山路,魏陽已經兩腿發軟,只剩下喘氣的份了,踉踉蹌蹌跟在張修齊身后,他掙扎著往集合地走去。也因為他這個累贅,硬生生把一個短途旅程拉長了數倍,要不是齊哥也累的夠嗆,否則說不好直接就把人背上開路了。 慢歸慢,這一路上走得卻頗為安穩,還有姚煒那家伙時不時發來的訊號,這幾公里山路也不算太難捱,然而眼看就要抵達駐地,對講機里突然傳來一聲悶哼,連句囫圇話都沒有留下就變成了沙沙忙音。張修齊眼神一暗,拔腿就朝前跑去。 魏陽是經歷過陰氣干擾的,一瞬間也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莫名出現這么濃重的陰氣,一定是曾先生他們那邊有了什么危險狀況!顧不得自己開始抽筋的小腿,他也咬牙跑了起來,原本只埋到腳踝的雜草此刻成了絆腳的累贅,努力支撐著自己不要摔倒,他繞過了最后一片樹叢,卻險些撞在了張修齊背上,不知為何,小天師此刻竟然停下了,就跟傻了一樣矗立在那里,魏陽不敢怠慢,立刻向營地看去。 這一看,他背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只見姚煒倒臥在一旁的草叢里,面孔朝下,深紅色的血液染紅了草地,生死不知,而曾先生則被一個男人掐著脖子,五官淌出鮮紅的血水,沾染在了對方雪白的衣襟上。這分明是緊急到不能在緊急的情況,齊哥怎么會傻在這里呢?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個掐著曾先生脖子的男人松開了手,一雙黑亮到古怪的眸子向兩人看來,如同被那目光震到,張修齊竟然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連肩膀都顫抖了起來。然而頹然倒在地上的曾靜軒嘴唇突然動了動,一句細不可聞的聲音在兩人耳畔回蕩。 “他不是……小齊,他不是……” 不是什么?魏陽并沒有反應過來,身旁卻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 “爹……” 什么!第一次,魏陽的反應如此神速,見鬼一樣的看向那個神態瀟灑的男人,這人是誰?小齊的父親?他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那男人嘴角一挑,露出了一抹笑容:“這兩個還像點樣子。你就是當年逃走的那個小鬼嗎?我還以為你死在了禁地里呢,沒想到缺了魂也能活到現在,至于你身邊那小子……” 說著,他的目光掃向了魏陽身上,微微一停,突然就綻放出了光芒:“你帶著的是骨陣?我的骨陣?怎么找到的,難不成最初激發骨陣的,就是你……” 最后幾個字出口,那人的目光徹底變了,不再是略帶矜持的傲慢,而成了一種混雜著貪婪的惡念,透著刺骨的寒意! 像是被這目光震到,張修齊猛然回過了神,緊緊攥住了手里的隨侯劍柄,那不會是父親!他不可能用這樣的眼神看待任何人!然而這副面孔,這具身體,的確屬于父親,二十年未曾有一絲變化……有人,奪了父親的軀殼! 一瞬間,怒火像是沸騰了,張修齊二話不說沖了上去,沒有花巧,沒有虛招,手中的短劍憑空一劃,一道符咒已經亮起!這是龍虎山獨有的震魂符,能夠對付大部分邪靈沖體,他要把那道搶占了父親軀殼的惡魂徹底斬滅! 然而對面那男人只是嘴角一挑,還頗有余暇的說了一句:“龍虎山的道法,可惜另一個,比你更好?!?/br> 隨著這句話,一枚細小的骨節彈了出去,正正撞在了符箓之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符力還未徹底成型就被炸了個粉碎,被法術反噬,張修齊的身形只是那么一頓,那人就已經來到了他身前,一張血符貼在了他的腦門之上。 連閃避都沒能閃開,張修齊腦中嗡的一聲巨響,雙腿已經砸落在地,剛剛回歸的三魂七魄都開始躁動,似乎要被額前的符紙逼出體外!這是他當年遇到過的符箓,拘魂符,這是當年那個害了父親的人! 不知從哪兒來得力量,他艱難的伸手抓住了那張血符,符紙在掌心燃燒起來,帶著讓人發狂的痛楚,可是他不能就此倒下,他要殺了這人,要為父親報仇,還有陽陽……他不能! “啊??!”一聲變了調的嚎叫沖出喉腔,他把那張符撕了下來,似乎也撕掉了自己的一半魂魄,看著掙扎著想要起身的青年,那人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另一張血符,狠狠向張修齊頂心拍去! 然而這一下卻沒成功,有人攔住了他。不知何時,魏陽手里的骨陣又亮了,帶著金燦燦的光芒,那光來的如此強大,直接讓那張血符燃燒了起來,那人微微一愣,松手扔掉了符箓,再次向魏陽看來。 “果真,巫家的血統!”他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求,“相傳當年,孫云鶴就是吃了一個姜巫,才能永生不死,造出這樣的陣法,我不吃你,只要借你的身體用用就行。百年不死,法力通神,變成那些愚民口中的神仙……” 魏陽的臉色白里透青,在骨陣散發的金光中顯得憔悴不堪,可是他還是譏諷的挑起唇角:“千年王八萬年龜,不知你是哪個品種,我是個活人,沒興趣當個老妖精!” 被罵成烏龜王八,那人卻不生氣,指尖一彈,幾枚死玉滾落在魏陽腳邊,玉石落地的瞬間,陰風呼嘯而起,幾只厲鬼竄了出來,直撲魏陽胸前的骨陣。作為巫家至寶,骨陣絕不是這幾個鬼物能夠牽制的,然而當金光明滅,絞殺那些厲鬼時,男人的腳步已經邁開了,十來米的距離,只是幾步,他就來到了魏陽身前,伸出左手,一直未曾用過,帶著雪白手套的左手。 “好東西,讓你用可惜了?!彼氖州p輕一抬,就鉆入了金光之中,向著魏陽的額頭按去。 那動作實在稱不上快,反而就像慢鏡頭一樣,帶著一種電影特效似的失真感,然而魏陽卻根本無法躲開,如同冰塊一樣的手掌貼上了他的額頭,有什么東西如同尖刺一樣扎了進來,他鼻中發出一聲悶哼,想要咬破舌尖,噴出一點真涎液,可是別說是牙關,就連指尖都無法抬起半分。被侵入的違和感從腦中傳來,他覺得自己正在被從身體里擠出,說不上是疼痛還是灼烤的感覺煎熬著他的神魂。 這就是所謂的奪舍嗎?魏陽的身軀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的左手還牢牢抓著骨陣,可是從骨截中溢出的金光正在變淡,似乎下一個瞬間就要隨風飄散。他沒辦法抵抗這人,他不是曾先生,不是齊哥,不懂得任何能夠稱之為道法的東西,在這個占據了張天師軀殼的怪物面前,他沒有任何反擊之力,他的神魂將會被徹底驅趕,被人奪走rou身。 他的神魂…… 莫名間,魏陽突然想到了進山前曾先生說過的話,真正驅動巫骨,可能需要寄魂法術,把魂魄附在骨陣之中。他想過萬不得已的時候,用這樣的法術,還認真思索過,怎么才能做到所謂的“寄魂”,而現在,他的魂魄即將被驅出體外。 一個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笑容在唇邊閃現,魏陽的眼神一空,不再抵抗。那男人笑了出來:“這就對了,小東西,這可是數不盡的壽命……” 正說著,腳邊似乎有什么扯了一下,男人一驚,卻發現褲腿旁不知何時多出了只烏龜,什么東西?他輕輕抬起腿,把那只膽大妄為的烏龜踢飛出去,咔的一聲,龜背撞到了樹干上,發出脆裂的聲響。沒有在那烏龜身上花費更多功夫,男人一笑,就想繼續奪舍,然而正在這時,異變突生!那巫家子弟手中的骨陣亮了起來,不是金光,也不是銀光,而是如同鮮血一般濃稠的紅色光芒。 那光線像是烈焰,像是濃酸,嗤拉一聲,他手上帶著的手套就化作了飛灰,露出下面慘白的皮膚,可是那并不是人類的皮膚,而是高度仿真的樹脂義肢,上面銘刻的陣符瞬息就灼烤干凈,接著是他的手臂,男人發出了一聲慘叫,想要抽身逃走,可是此時此刻又哪里還來得及! 紅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周身,如同跗骨之蛆粘了上來,從他的五官七竅之中鉆入,慘叫聲越來越響,瘆得人渾身都要打起顫來,不知嚎了多久,那聲音戛然而止,像是失去了控制,男人仰天倒了下去,微微抽搐的指尖很快停止了顫動,再也沒有半分人氣。 紅光熄滅了。魏陽的兩眼依舊無神,沒了那人的桎梏,他的身軀似乎也沒了支撐,軟軟癱倒在地。 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既遠又近,一個呼喚著他小名的聲音…… 第139章 塵埃落定 換了其他任何一種符術,張修齊都不會如此毫無還手余地,然而那人用的卻是拘魂符,且不說這本就是孫云鶴最厲害的兩樣看家本領之一,張修齊本人更是因為這種符法,失去了天魂長達二十年之久,如今天魂剛剛歸位,又經歷了這么一夜驚心動魄的生死對決,能夠掙扎著撕裂符紙,保持一線清明,就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然而只是這么一會兒,場中的情形已經發生了巨變,當張修齊掙扎著抬起頭時,只見一道紅光徹底包裹住了那具身穿白衣的軀體,眨眼工夫,那人就仰躺著摔倒在地,沒了氣息。 那是父親的軀殼,張修齊牙關咬的死緊,當年那個離去的背影還在腦中縈繞,父親為了保護他只身赴險,最后換來的就是這個嗎?身死魂滅,rou身被敵人所奪!然而還未等憤怒燒紅雙眼,他的目光就已經轉向了尚且站在原地的魏陽身上,紅光湮滅,那人身形微一踉蹌,就栽向了地面。 “陽陽!”一切都飛出了張修齊的腦海,父親死了,死了二十年之久,而他不能容忍眼前那條鮮活的生命同樣在他面前湮滅! 他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魏陽失去意識的身體,幾乎是潛意識的,他徑直抽出一張清心符就想貼在對方額頭,可是骨陣里卻散出一道白光,直接讓那張符失去了效用,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他的魂魄已經被人驅散,已經被那老怪物奪舍上身?然而當抹上脈搏時,對方的脈相又出乎常理的平穩,根本看不出曾經受過傷害的跡象。 清心符不行,再試試固魂符!張修齊幾乎瘋了一樣的換著手上的符箓,根本不在乎自己瀕臨崩潰的神魂,然而一切都像是泥牛入海,沒有得到半絲反饋,正當他想要咬破舌尖,用真涎液催發陣力時,一個虛弱至極的聲音攔住了他:“小齊,用鎖魂針……” 張修齊猛然抬起頭,發現舅舅不知何時已經掙扎著爬了起來,手里攥著兩根金針,他立刻抱起魏陽向那邊沖去,幾十米的距離,一身透汗如雨灑下,他用顫抖的雙手接過金針,刺入了魏陽腦后。 玉枕、腦戶兩xue乃是神魂出入的要沖,用金針鎖住這兩個xue位,就可以防止魂魄逸散,鎖住人之精氣,所以也把刺入這兩個xue位的方法稱作鎖魂針。當金針入體之后,魏陽身上略顯冰冷的體溫立刻有所回升,也不再顫抖不休,就那么乖乖躺在張修齊懷里,像是陷入熟睡一般。 看到這反應,張修齊的雙手也終于不再顫抖,求助一樣看向舅舅:“他怎么會這樣?法術都沒有用,他不會是被那東西奪舍了吧……” “也許是寄魂于骨陣中了……我不清楚,但是那家伙沒能搶去他的rou身……”曾靜軒回答的十分吃力,他并沒有向遠處躺著的那具軀殼看去,而是掙扎著扭頭看向身側:“快去看看,姚煒……” 這時張修齊才想起倒在一邊的姚煒,立刻走了過去,仔細檢查一番,松了口氣:“肋骨斷了兩根,但是還活著,沒有生命危險?!?/br> 聽到這話,曾靜軒才松了口氣,體力不支似得重新躺回了地上,過了很久,他才輕聲說道:“當年,我們找到了一具殘軀,被人冑和山犬撕的慘不忍睹,龍虎山的魂燈滅了,我看到那只手上戴著戒指……” 他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是張修齊還是聽明白了,龍虎山所有擁有法力的血裔都要在祖堂點魂燈的,只要魂燈不滅,人就不會死。相反,如果魂燈滅了,就是大羅金仙都不可能再救回來。他父親的魂燈先滅,后來才有舅舅上禁地找人的事情。 只是誰也沒想到,那具殘破不堪的尸身,竟然并不是父親真正的身體,他的尸身早就被別人奪走,成了那具邪魂的容身之所??赡芤舱且驗槟侨擞昧她埢⑸綇埣业难},才能開啟這個陰質靈竅,才想布置這么一個奪靈大陣。幸好他沒能成功…… 小心的把姚煒也拖到了身邊,又從樹那邊撿回了不再動彈的烏龜老爺,張修齊毫不猶豫撥通了電話,山里發生了這么大動靜,早晚會有人進山查看,然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等不了那么久了。 放下電話,張修齊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悄無聲息的尸體,默默轉身,抱起了沉睡不醒的魏陽,斜倚在背后的樹干上,輕輕闔上了眼睛。 魏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燃燒,像是沖入了著火的房間一樣,一種讓人發狂的躁動在心底左沖右撞,不知什么時候,他面前突然一空,踏出了另一個房間。 那是座非常破敗的道觀,準確的說,他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床邊跪著一個中年男子,一身標準古人打扮,頜下三縷長髯,頭發規規矩矩打成一個發髻,也算是個氣質大叔,不過此刻這人已經淚流滿面,看起來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 這是怎么回事?腦中剛浮現出這個念頭,他耳邊就傳來了一個聲音:“惜之,我死之后,把我的魂魄鎖在骨陣之中,你把他們分開埋了吧?!?/br> 那個被稱作“惜之”的男人立刻哽咽說道:“師父,這種鎖魂術會讓人永世無法托生,您何苦……” “托不托生,也沒什么意思了,拿去,發誓你永不會動這兩枚巫陣?!闭f著,魏陽就看到床上伸出了一只干瘦的手掌,不知那人有多大年齡了,皮膚都緊皺在骨架上,瘦的就像一把干柴。然而他的手指卻十分平穩,不像一個垂暮老者,反而帶著種執拗和堅持。 那中年人愣了片刻,終于咬了咬牙,躬身接過了兩枚骨陣,開口說道:“我魏惜之定會遵從師父遺愿,納神魂于巫骨之中,分而藏之。如有違背,必遭天譴,絕嗣斷祿,不得超升?!?/br> 像是滿意了他的誓言,那只手輕輕一抬,緩緩說道:“我一生只收過兩個徒弟,可惜你師兄太像我,估計也活不到壽終正寢。等他百年之后,你把我的手稿都傳給他的后人吧,能學到多少,就看他們自家造化。至于你,風水一學,就足夠了?!?/br> 明白這是在交代后事,那中年人咬緊了牙關,沒有出聲。而床上躺著的人,顯然也不用別人出聲附和了。 “我一生逆天而為,最后只落了個身敗名裂,孤老終生?;顗蛄?。無牽無掛,只愿不入輪回……” 不入輪回。 低聲重復了一遍,那只干枯削瘦的手微微一僵,就不再動彈。隨后,魏陽眼前的景象也消失了,那座破敗的道觀無影無蹤,面前一片漆黑,就像最純粹的黑暗一樣。然而不知怎地,魏陽卻知道這里不是真正的黑暗,這是某個地方…… 某個,他有些熟悉的地方…… “你不該來此?!焙诎抵?,有個聲音傳來。 魏陽吃了一驚,旋即就反應了過來,這是剛剛留下遺囑的老者的聲音,只是比之前聽到的要年輕了許多,也更為熟悉,那是……孫云鶴的聲音。 電光石火之間,魏陽想起了剛剛見到的一切,想起了自己數次在夢中見到的場景,就像曾經侵入的狐魂一樣,他似乎無意識的侵入了另一個人魂魄中的記憶,而那人,正是孫云鶴。 那他看到的一直都是孫云鶴留下的記憶殘片嗎?魏陽只是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高聲叫道:“孫道長,求你發動骨陣!” 這可是孫云鶴的殘魂!如果他能發動骨陣,那么想要奪舍的老怪物是不是會被徹底打敗呢?他沒想過寄魂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有人要害你?”孫云鶴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再問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他還要害齊哥!他……”魏陽那副巧舌難得的卡了殼,他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所處的環境,也不知該怎么說動這個歷史上萬惡不赦的道門公敵。 然而一個聲音卻打斷了他:“為了救那個人,你寧肯寄魂巫骨之中?哪怕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口中一陣發干,魏陽突然發現自己錯在哪里了,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為的就是打敗那個老怪物,救出齊哥,就算不假借別人之手,也要拼死一搏。牙關一咬,他高聲喊道:“哪怕魂飛魄散!孫道長,求你教我怎么去做!” 黑暗之中,傳來一陣微不可聞的輕嘆:“癡兒。去吧,這不是你能停的地方?!?/br> 一陣狂風卷來,魏陽只覺的自己飄了起來,那種灼燒靈魂的痛苦消失不見,反而有兩道清風從腦后灌入,他似乎飄在了云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卻有一種異常安全的感覺,宛如尚未出生的嬰孩。就這么飄了很久很久,左手的虎口處突然一痛,讓他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不再是那片幽深山林,反而變成了涂成淡藍色的明亮房間,一股不算濃重的消毒水味兒隨風飄入鼻端,魏陽抽了抽鼻子,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處了,這分明就是一間病房,他們已經出山了?齊哥現在如何? 身體一顫,他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身邊想起了一個聲音:“喲,你醒了?小齊剛好出門,估計等會兒就能回來?!?/br> 那聲音很熟悉,魏陽循聲望了過去,當看到說話之人時,卻愣了一下,只見隔壁床上躺著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也穿著病號服,正半倚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玩著電視遙控器,可是那張臉魏陽實在是沒有印象,尤其是那人長得還相當英俊,嘴角微微上挑,面頰上還有一個淺淺酒窩,說起話來就像在挑逗的微笑,一副游戲花叢的浪蕩子模樣。 發現魏陽沒有回話,那人扭過臉看了過來,立刻明白了他發傻的原因,輕咳一聲:“我這胡子也好久沒剃了,認不出了嗎?” “你是姚煒?”這下,魏陽才真正反應了過來,這家伙竟然是那個看起來就一副跟蹤狂模樣的姚大胡子?這尼瑪形象也差太遠了吧! 姚煒卻并不在意,嘿嘿一笑:“沒辦法,咱這長相跟業務實在不搭,為了讓客戶放心,只能犧牲小我了?!?/br> 是啊,這哪是私家偵探的長相,拉出去不被當成破壞家庭的第三者才有鬼了,任誰都不敢委托這樣的人來調查自己的婚姻隱私吧? 呆了有幾秒,魏陽嗤的一聲笑出了聲:“看來姚哥你是真愛私家偵探這一行了?!?/br> 長這么副模樣,又身具嶗山道法,居然靠偷窺□□為生,這貨的品味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媲美的。姚煒卻笑了笑,滿不在乎的說道:“干一行愛一行嘛,是說你也昏了小兩天了,情況如何?” 已經過去兩天了嗎?魏陽轉動了一下僵硬無比的脖子,感受了一下四肢百骸的現況,開口說道:“似乎沒啥問題了。齊哥和曾先生呢?” “那倆恢復的都不錯,這兩天還經常去太平間探親,我看好著呢?!币樀穆曇衾飵еc莫名其妙的酸味。 魏陽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那個“探親”是什么意思,估計是說齊哥的父親吧?一想到這里,他又有些忐忑起來:“張天師的軀殼奪回來了?那個附體的妖怪消失了?” “嗯,據說是被你干掉了,我那時還暈著,也沒親眼見到。對了,那個奪舍的家伙,我們也查到來歷了,像是清末揚州蒲家的人,也算是個名氣頗大的散修,還幫孫殿英發過定東陵——就是那個老佛爺的墓——后來名氣太大,連累了家里,蒲家也就敗落了,只是沒想到這人祖上竟然跟孫云鶴有些關系,還能從那個亂世一直活到現在,嘖嘖,實在是人老成精……” 似乎憋了一肚子話,姚煒也不客氣,嘚吧嘚的說開了,魏陽卻聽得有些心不在焉,原來那家伙真的被干掉了,估計還是骨陣在關鍵時刻發揮了效用,可是他明明都被孫道長趕了出來啊,難不成是孫云鶴自己上了? 想到這里,他左手虎口的位置突然又痛了起來,低頭一看,魏陽才發現之前虎口上長出的鮮紅小痣竟然消失不見了,從拿到第一枚骨陣開始長出來的東西,竟然就這么沒了蹤影,而那三枚巫骨此刻正靜靜的掛在頸間,就像平淡無奇的裝飾品一樣。 這是完成了使命?孫云鶴的魂魄還在嗎?正想著,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了,像是刮進一陣風似得,張修齊從外面沖了進來,直直跑到了魏陽的病床邊,那張冰塊臉都露出了幾分難以自抑的激動。 “齊哥,我剛剛醒的?!蔽宏栞p輕一笑,握住了對方有些顫抖的手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張修齊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你還好嗎?有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好著呢,就是躺的有些乏,估計‘活動活動’就好了?!蔽宏栒A苏Q?,把“活動”二字說出了幾分沒羞沒臊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