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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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輕輕觸到了手心,帶來一些溫柔的癢意,張修齊手上頓了一下,并沒有推拒開,而是撕開糖紙,把牛軋糖塞在了嘴里??吹竭@么個冷面大帥哥面無表情吃糖的樣子,小江不由一愣,旋即心肝都噗通噗通跳起來,這年頭攪基話題多流行啊,她就算再遲鈍也看過不少段子呢,剛才沒往這方面想,但是仔細看看,這對師兄弟的人設簡直讓人不能好了,好想發微博啊啊??! 完全猜不到小姑娘臉紅心跳的原因,魏陽輕松扯回了話題,笑瞇瞇的繼續閑侃打發著時間,偶爾還從口袋里摸個蝦米安撫一下旅行袋里憋悶的老爺,回家對于他來說,實在稱不上讓人開心,也許是因為應激反應,他反而變得比平時更加機敏健談,一副無可挑剔的好旅伴模樣。 沒聊多久,火車再次停了下來,小江扒著車窗看了眼:“呀,又到站了呢!” 的確是又到站了,短途綠皮車就是這點不好,小站多如牛毛,還站站都要???,萬一不巧趕上擁堵,還要讓那些t字頭,k字頭的車先走,因此晚點的幾率就特別高。不過今天顯然比較走運,新一波乘客陸陸續續坐定后,火車就又發動了起來。 這次上車的乘客就更少了,只有一對抱著孩子的夫妻走到了這節車廂,在不遠處落座。然而火車剛剛啟動,那女人懷里的孩子就哭了起來,孩子看起來很小,應該只有兩三歲,哭聲可一點也不小,還慘烈的要命,不少乘客心里都暗罵了起來,也有不少目光掃了過來,似乎被人盯得不自在,那女人趕緊從手提包里摸出了一個奶瓶,塞在了孩子嘴里。 然而這個動作,卻讓循聲望來的魏陽皺了皺眉頭,上下仔細打量起了那對夫妻。說是夫妻,其實那對男女的歲數有些古怪,女的看起來三十多歲,一身鄉下婦女打扮,男的年輕不少,不太像那女人的老公,反而有點像她弟弟,衣著也相當土氣,他們懷中的孩子穿得卻十分體面,小小的兒童套裝看起來蠻可愛的,品位也很不錯。 然而兩人對于這個孩子的態度并不像寵愛有加的樣子,那男人看到孩子哭鬧也沒有去抱去哄的意思,女人更是干脆,奶瓶直接塞進了孩子嘴里,也不管他發出的悶聲嗆咳,拍著孩子的背硬讓他喝奶。說來也怪,只喝了一會兒奶,那孩子就不再鬧騰了。 然而這十分不起眼的一幕卻讓魏陽徹底皺起眉頭,二話不說,他拿起水杯沖小姑娘笑了笑:“小江,我要去打些水,要幫你帶些嗎?” 小江立刻開心的點了點頭:“謝謝魏大哥!我不要太多,半滿就好?!?/br> 魏陽笑了笑,起身朝水房走去,不一會兒就接了兩杯水回來。然而路過那對夫妻時,車身正好一晃,他腳步一歪,像是不小心絆了一下,手中的旅行杯頓時脫手而出,摔在了那女人懷里。幸好杯子密封性不錯,里面的熱水并沒有濺出來,只是重重的砸到了孩子身上。 “??!對不起,沒事吧!”魏陽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想要道歉,然而卻沒有近身的機會,坐在外面的男人伸手攔住了他,也沒有發火的跡象,只是把水杯塞了回來:“沒事,你走路小心著點?!?/br> 魏陽歉意的朝那女人笑笑,那中年婦女根本連看他的興致都沒,把孩子一摟,靠在窗邊一聲不吭,然而這樣的動靜也沒有驚醒那個小男孩,他歪著頭窩在女人懷中,似乎已經沉沉睡去,只是閉著的眼睛紅紅腫腫,也不知哭了多久。 看了眼那個蔫搭搭的小男孩,魏陽沒說什么,拿著水杯走回了座位。小江有些緊張的問道:“魏大哥,剛才沒事吧?” 魏陽沖她笑了笑,把半滿的水杯遞了過去:“沒事,只是不小心絆了一下?!?/br> 說著話,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對“夫妻”和他們抱在懷中的孩子,他的確一點事也沒,但是那兩人,可就未必了。 69配合 在舊時代,江湖中除了小八門、四大門外,還有兩個不為人知的門派,分別被稱作“騙術門”和“窮家門”,那些專門干些坑蒙拐騙勾當的小偷騙子,都可歸入騙術門,而窮家門則是職業化乞丐,有著系統化的培訓,不為一口救命的吃喝,專為訛人錢財。這兩個門派可以說跟賣藝賣貨為生的小八門截然不同,小八門的腥盤能夠成功,主要還是靠人們心頭的貪念和愚昧,不論杵頭耍成什么樣,尚且都屬于灰色地帶,但是騙術門和窮家門就不同了,基本都是違法行徑,屬于那種舊時代官府都要取締的社會黑暗面。 在這樣兩個臭名昭著的門派里,還有個更為江湖人不齒的行當,專門靠販賣、拐賣婦女兒童為生,人稱“渣子行”。按理說渣子行算是騙術門的一個分支,但是建國之后各種人口買賣都被叫停,青樓楚館也都紛紛歇業,渣子行就有了往窮家門傾斜的意向,那些不好出手的“貨物”被弄成容易激發人善心的殘障兒童,專門進行職業乞討。若是論丑惡程度,渣子行犯下的罪行,怕是連那些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都要自愧不如。 而坐在魏陽面前的這對男女,正是一對渣子行里“開外山”的送貨手。和那種不開外山,有孩子親生父母參與的人口買賣不同,所有開外山的老渣們都是靠拐騙弄來“貨物”,被他們拐去的孩子年歲一般稍大些,不如嬰兒那么好出手,有些懂了事又聰明的孩子更是會被直接處理,弄到色情場所或者乞丐團伙中,自此不見天日。 既然清楚渣子行的內情,魏陽怎么可能對那兩人坐視不理,然而想要抓住這些老渣,卻也不件容易的事情。這群人最喜歡用一男一女共同送貨,佯裝成夫妻掩人耳目,有些甚至還有專門的應對手腕,就算碰上盤查也不害怕?;疖嚿蠗l件畢竟有限,乘警很難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嚴格審查,如果被他們蒙混過關,再想抓這條道上的渣子就難了,如今交通這么方便,想要換條線路還不容易?也因此,真正成系統成規模的人口拐賣案才越發難以破獲。 魏陽剛才走那么一趟,正是為了看看這兩個老渣的成色。那個中年婦女先不提,她旁邊的年輕人絕對是個膽大心細的老手,很能沉得住氣,遇到突發事件也不慌亂,這可不像那種明顯眼神閃躲、手法粗糙的拐子,真要把乘警叫來,也未必能查出個所以然。17次可是短途客運車,不到40分鐘就要到下個車站了,萬一打草驚蛇,兩個老渣立刻下車走人,就算打電話給孫廳長也未必能攔下他們。 眉頭只是輕輕一皺,魏陽伸手把杯子遞給了一旁坐著的張修齊,順便笑著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齊哥,你們龍虎山上有沒有那種可以快速制住人的法術,短時間內讓人精神紊亂或者不能動彈就行,最好能對付特定某個人?!?/br> 他說話時又輕又快,還面帶笑容,就像偷偷跟同伴說笑一樣,張修齊有些疑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果真有!魏陽心頭不由一松,緊接著追問一句:“這種法術犯忌諱嗎?是不是屬于禁陣?!?/br> “不是?!睆埿摭R答得更干脆了。修道之人雖然不能用法術害人,但是制住一兩個人并無什么大礙,這也是一種自保手段,否則碰上劫財害命的歹徒,豈不是要處于被動。 這答案正中魏陽下懷,想來也是,民間傳說里道長們哪個不是身懷玄通,什么定身術、五鬼搬運之類的法門更是傳得神乎其神,只要不害人性命,手段應該還是有的。嘴角輕輕一勾,他把聲音壓得更低了:“那太好了,等會兒我們就這樣來……” 兩人就這么貼在一起咬了半天耳朵,像是在說什么不方便人聽的悄悄話一樣,一旁捧著水杯偷窺的小江臉上泛出些紅暈,不知又腦補出了多少內容,不遠處那個老渣也收回了視線,剛剛那一撞也夠湊巧的,他心底當然有些提防,不過現在看來,就是個普通的毛糙大學生吧。 不一會兒,兩人的竊竊私語就告一段落,魏陽又笑著跟小江攀談了起來,火車哐嘰哐嘰繼續往前駛去,過了大概25分鐘后,一個火車隧道橫亙在面前。本省的山脈并不算多,火車行駛的路上只有零零散散幾個隧道,長的約莫一分鐘,短的大概十幾秒就能通過,前面這個就是相對較長的隧道,坐慣了這趟車的人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只聽忽的一聲,火車駛入了隧道之中,車廂里頓時昏暗了起來,只有幾盞內燈散發出幽暗黃光,風壓也比外面大了幾倍,憋得人耳中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望向了窗外,就在這時,張修齊放在桌下的手突然動了下,修長的手指一曲一伸,掐了個古怪指訣,隨著這動作,剛剛飄落在座椅下的一張黃紙突然晃了晃,無風自起,嗖的一下貼到前座那個年輕男人的腳下,微一停頓,燒了起來。 那黃紙只有三寸長短,燒起來也就是瞬間的功夫,眨眼就變成了一撮灰燼,隨著黃紙燃盡,上面坐著的男人像是聽到了聲驚雷一樣蹭的從座椅上跳了起來,此刻火車剛剛駛出隧道,這個動作頓時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還沒人罵他發神經,那男人突然口吐白沫,兩眼一翻栽倒在地,四肢更是無意識的抽搐起來。 這下可引來了一片驚呼,任誰看到有人暈倒都要嚇一跳,別說是在這種密閉的車廂里,然而別人都在驚呼,魏陽已經站了起來,飛快跑到那暈倒的男人身邊,高聲喊道:“醫生呢?快叫乘務員,找個醫生!” 這下可讓不少人醒過了神,立刻就有熱心人去找乘務員了,魏陽并不遲疑,伸手解開了男人衣領上的扣子,又順伸手探了探對方的額頭,沖一旁坐著的中年婦女問道:“大姐!這位大哥有沒有什么疾病史呢?” 那中年婦女此刻已經完全傻眼了,誰能想到同伙會這么突然昏厥過去,她雖然受過不少培訓,但都是應付警察的那些套路,哪知道怎么應付這樣的突發事件??! 見那女人完全沒有吭氣的打算,魏陽緊逼似得上前一步:“大姐,你別慌,你跟這位大哥是兩口子嗎?” “是……”由于魏陽的語氣太過強烈,那中年婦女直覺應了下來,旋即又覺得不對,趕緊改口,“不,不是,他是我弟……” 魏陽眉頭微微皺了皺,也不介意:“是你親弟弟嗎?他從小有沒有癲癇之類的毛病,或者上車前吃過什么平常不吃的東西?” 那女人顯然慌了神:“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你不是他親姐嗎?之前從沒發生過這樣的情況?” 這一連串的問話根本沒給那女人留下什么空當,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態度,那女人臉上慌亂的神色更濃了,吭吭哧哧半句也答不出來。這時上前圍觀的乘客也漸漸多了起來,魏陽看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果斷說道:“大姐,要不你把孩子先交給其他人幫忙抱一下,咱們想法子跟乘警聯系,看看怎么處理大哥這事?!?/br> 這話一出,旁邊一個熱心大媽立刻接口:“是啊,還是救人要緊,我在家天天帶孫子的,要不幫你抱一下孩子……” 也不知是哪句話刺激到了那中年婦女,她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不,不用了,不用乘警……” “這可是關乎人命!”魏陽的語氣嚴厲極了,抬眼一看,立刻大聲說道,“啊,警察同志來了!” 車廂前面的確跑來了人,還不止一個,然而這時候那女人哪還能分辨來人是乘警還是普通乘務員,早就嚇得渾身顫抖不休,身子努力往墻邊蜷縮,幾乎把頭埋在了孩子衣服里:“不,不是我,我不認識他……” 要的就是這話,魏陽立刻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把扣住了那女人的腕子:“你說什么?他不是你弟弟嗎!那他到底是誰,跟你有什么關系?” 手上一陣劇痛,那女人掙扎著抬起了頭,眼中只有發狂的慌亂,連抱著孩子的手都松開了。沒了支撐,那孩子順勢從她腿上往下滑,魏陽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孩子,蹬蹬退后了兩大步:“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你的,還是他的?你們又是什么關系?警察!這邊來,情況有些不對!” 這一嗓子徹底擊潰了那女人的防線,她看著魏陽抱在懷里的孩子,嘴唇哆嗦了兩下,終于嗷的一聲哭了出來:“真不是我,都是他們安排的,跟我沒關系!” 旅伴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懷里抱著的孩子又被搶走,這時候反而哭訴什么“跟我沒關系”,就算再怎么遲鈍的人也察覺出了不對,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sao動,誰知這時倒在地上的男人發出一聲呻吟,白沫也不吐了,四肢也不抽了,迷迷瞪瞪想要睜開眼睛,魏陽立刻一聲斷喝:“這孩子是不是你們拐來的!” 他的聲音里帶著種不容抗拒的威儀,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男人一個激靈,立刻回了神,睜開眼一看,身邊不知為何居然站了很多人,他那個蠢貨搭檔正在嚎哭,孩子也被別人抱走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剛才發生了什么?那老渣當然想不明白,但是眼角余光已經掃到了列車乘務員獨有的藍色制服,腦子一片混亂,他條件反射似得從地上躥了起來,想要從魏陽懷里奪回孩子,誰知腕上一緊,整條手臂驟然反折,咕咚一聲被人按倒在地。 小天師這手來得太快,別人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就已經被牢牢壓在了地上,臉都快被撞歪了,魏陽不由嘴角一挑,把懷里的孩子遞給了剛才說要幫忙的那位大媽,快步走到了乘務員面前,簡單給介紹了一下情況,又找來了本車的乘警,把兩位犯罪嫌疑人分別關押,進行初步審訊。小男孩則被列車員抱走了,說要在下一站下車,送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有沒有受傷,順便尋找他的親生父母。 這么件驚心動魄的案子,車廂里早就亂成一片,抱過孩子的大媽還不斷心痛的嚷嚷著:“那孩子可都發燒了,亂成這樣還沒被吵醒,一定是被那些缺德的人渣灌了藥吧!以前聽說過有人拐賣孩子,沒想到親眼見著更讓人生氣,這些千刀殺的都該被槍斃才是!” 聞言不少人都附和起來,誰家能沒個老小,這種拐賣婦女兒童的人渣,絕對能引起眾人的公憤。 “對了,剛才那男的怎么突然就暈了呢?我看他后來也沒什么問題啊。真是的,要不是這么一下子,誰能料到他們是人販子呢……” “報應吧!哈,人不來收,早晚老天也要來收的!” 這種“報應論”立刻引來了一大堆人附和,坐在另一節車廂里的魏陽卻壓低了頭上的棒球帽,露出了個細小微笑。剛才那一下還真不是天譴,而是地地道道的龍虎山符術,算是一種震魂法。 人的魂魄在受到驚嚇時會產生混亂,輕則倒地昏迷,重則魂魄離體,就算想要恢復也要花上好幾天功夫。而這種符法就是人為集聚陽氣,用黃符作引,產生魂魄震蕩,中招者的三魂七魄暫時無法協調,可不就倒地昏迷了。 不過這種符箓只能暫時剝奪人的意識,過不了幾分鐘就會醒來,并不能真正害人性命,然而對于魏陽來說,這短短幾分鐘也足夠了。剛才他還抽空給孫廳長打了個電話,只要火車一到站,自然有當地公安接手,最好能直接挖出這個犯罪團伙的根子,震魂符的效果還能持續一段時間,這期間也是那老渣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刻,對于審訊而言自然事半功倍。 就是他們倆人,怕要提前一站下車了。 剛才趁著混亂,魏陽也悄悄帶上了棒球帽,拎著行李和張修齊一起躲到了其他車廂。抓犯罪分子是好事,但是之后面對熱心群眾甚至媒體記者的圍追堵截,就不是什么讓人開心的事情了。別說那些大叔大嬸,剛才就連小江妹子看他的眼神都讓人有些背后發毛,魏陽可不想在這時候出風頭,更不樂意他家齊哥被人圍觀,趁著眾人把注意力放在老渣和孩子身上的時候,就直接溜了出來。不過火車就這么些個車廂,想要找到“見義勇為”的英雄也不是什么難事,不如趁事情尚未徹底發酵,趕緊下車算了。 腿上傳來一陣蠕動,烏龜老爺不知何時從旅行袋里探出了頭,沖飼主打了個哈欠,又伸長脖子啃了啃一旁小天師的衣角,魏陽臉上不由露出點笑容,從口袋里摸出個蝦米遞了過去:“等會要換大巴回去了,老爺你可要撐住啊?!?/br> 烏龜老爺慢吞吞的張開嘴,啊嗚一口把蝦米吞在了嘴里,綠豆大小的眼珠斜睨了過來,一臉“愚蠢的人類”神情。魏陽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烏龜的腦袋,心中那根繃緊的弦不知何時松了下來,有老爺和齊哥在,過去那些還糾結個什么。 火車發出了一聲悠長的鳴笛聲,魏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把老爺穩穩提在手中,又朝一旁坐著的青年伸出了手:“齊哥,咱們該換車了?!?/br> 他的臉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沒有任何疑問和猶豫,張修齊拉住了他的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在另一個車廂,小江正滿面紅光的編輯著微博,剛才那一幕簡直酷炫的讓人想要尖叫,不論是魏大哥臨危不亂的鎮定,還是張大哥一把制伏罪犯的英姿,都妥妥是男神級別的表現??!現在搞民俗的都這么帥了嗎?!可惜一轉眼就找不到人了,沒跟男神合個影,簡直把她悔死了! 一邊碎碎念,一邊把爪機按得噼里啪啦,小江沒有來得及抬頭,自然錯過了站臺上兩條相攜而去的背影。 70歸家 下車時,警察正好趕到了火車站,這么個小縣城遇上警車出動也不容易,早就引來了一堆人圍觀,魏陽可沒興趣駐足觀看,直接帶著張修齊登上了前往臨縣的大巴。 魏陽的老家魏家村位于臨縣二望坡附近,早年也是個遠近聞名的風水寶地,不但有山有水,還盛產擅長遷墳卜卦的陰陽先生,簡直聲震四里八方,連破四舊都沒有折算它的威望。然而破壞沒法搞掉的東西,卻被建設浪潮迎頭擊潰,改革開放之后,村里的小一輩心思日漸活絡,再也不愛干那些嘴上把式,或是出門打工,或是進城就業,漸漸就讓這么個“神仙村”成了過眼云煙,徹底泯滅于群鄉之中。 這么個不起眼的小村落,別說直通車,連出租都不好打,花了一番功夫,兩人才在縣城里包了一輛小面包,磕磕絆絆的駛進了村里,到達村邊大伯家住的小院時,天都已經擦黑了。 下了車,魏陽抓緊了現買的幾袋水果點心,深深吸了口氣,才拍響門環,不一會兒院里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里面飄了出來:“誰???等會兒啊?!?/br> 魏陽并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站在門外,直到厚重的木門被拉開才露出一個禮節性的笑容:“大伯,我回來了?!?/br> 來開門的中年男人顯然沒料到來的是魏陽,眼神中露出一瞬間的驚訝,旋即又變成了惶恐,期期艾艾吭哧了半天,憋出句話:“小陽,你怎么回來了?是,是有什么事嗎?” 他的聲音矛盾的很,似乎在歡迎和推拒之間掙扎,魏陽早就習慣了,輕聲一笑:“沒什么,就是跟朋友路過縣城,回來看看?!?/br> 聽到這話,魏大伯才發現魏陽身后還站著個年輕人,這下他可不敢攔在門前了,連忙讓開一步:“啊,是小陽的朋友嗎?里面請,里面請……” 被這么不尷不尬的讓進了門,魏陽也不介意,笑著把手里拎著的禮物遞給了迎上來的大伯母。比起優柔寡斷的大伯,這位大伯母顯然要客氣不少,接過大包小包,沖魏陽笑道:“小陽你還沒吃飯吧?要不先把東西放屋里,一起過來吃晚飯。啊,這位是……” “是我的好朋友,名叫張修齊,這次專門陪他來縣里轉轉,順便在家呆兩天?!蔽宏柎鸬暮喚?,完全不在意大伯愈發糾結的臉色,沖小天師介紹到,“齊哥,這兩位是我的大伯和大伯母,小時候我就住在村里,也沒少過來跟他們討糖吃。對了,大哥大姐呢,現在不在家嗎?” “小笙早就進城打工去了,至于你大哥,前兩年娶了媳婦就單過了,在山頭包了個小園子,估計正忙夏收呢?!贝蟛傅闪艘谎勰俱躲兜恼煞?,二話不說,帶著魏陽往樓上走去。 只是幾年沒見,這個小院已經整體翻修過一遍,原先的平房換成了干凈敞亮的小二樓,旁邊還加蓋了廚房,廁所則修進了屋里,整個院子看起來比前幾年光鮮了不知多少倍,大伯母的氣色也好了不少,帶人上樓時還忍不住說道:“這不你奶奶的三年禮就快到了,你大伯最近都在準備這個,才變成那個德行,小陽你可別見怪啊……呃,你這次回來是不是為了給奶奶上墳的?” 大伯母話里帶著股試探味道,魏陽哂然一笑:“我還真把這事忘了,三年就不去了吧,回頭去爺爺墳上看一眼就好?!?/br> 聽到這話,大伯母顯然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自然了些:“也是,現在城里人誰還過這個啊,你帶著小張好好出去玩玩,別慢待了客人?!?/br> 幾句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二樓東頭,大伯母打開了一間房門,略帶歉意的說道:“這是你大哥原先住的屋子,平時也都收拾的可干凈了,要不你跟朋友在這兒湊合一晚?” 可能是原主人搬了家,屋子里沒什么家伙事,只有一張木板床,一臺書桌,連個大衣柜都沒留下,房間里也沒有衛生間,想來是蓋在了走廊里。魏陽并不挑剔,笑著說道:“這就很好了,多謝大伯母。對了,能不能拜托您拿盆清水來呢?自來水就好?!?/br> “好的,好的?!贝蟛笣M口應了下來,轉身就出門去了。 魏陽輕輕嘆了口氣,沖張修齊歉意的笑了笑:“齊哥,家里也就這條件了,湊合一下吧?!?/br> 說著,他又把背在肩上的旅行包取了下來,拉開拉鏈,烏龜老爺慢吞吞的從袋子里爬了出來,邁著穩穩的八字步在屋里兜起圈,似乎在熟悉新環境。正爬著,房門就被推開了,大伯母端著水盆走進了屋:“衛生間在樓東,你們晚上可以去那邊洗臉上廁所,這盆就先放屋里……哎?還帶這么大只烏龜啊,你大伯現在也包了個小池塘呢,養了不少水魚,哪用帶這個!” 魏陽笑著接過了大伯母手里的水盆:“大伯母,這個還真不是吃的,是我老板讓請來的靈龜,準備帶回去養呢,這不先給它老人家準備些清水泡泡?!?/br> 明白自己鬧出了誤會,大伯母訕訕的笑了笑:“哈哈……這,這樣啊,城里的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那你們先洗把臉,半小時后就能開飯了,吃完飯再給你們準備新鋪蓋?!?/br> 像是完成了接待任務,大伯母松了口氣,轉頭就走出了房間。這樣的態度別說是親戚,怕是連旅店老板都不如,然而魏陽并沒有半點抱怨的意思,直接把水盆端到了老爺面前:“坐了一天車,殼子都干了吧?喏,給您老泡澡用?!?/br> 烏龜老爺昂頭挺胸爬了過來,伸出爪子搭在盆上,想要往里爬,誰知塑料盆根本撐不住它的體重,一用力盆就歪了,嘩啦一下把水灑了一地,魏陽噗嗤笑了出來,不等對方發火,眼疾手快把烏龜抱進了盆里:“在外面條件不如家里,老爺你就委屈一下吧,想出來再叫我?!?/br> 開始還有些火大,但是在盆底轉了兩圈后,烏龜老爺就安靜了下來,把長長的脖子往盆邊一搭,就跟泡澡一樣瞇起了眼睛??粗歉庇崎e的樣子,魏陽不由笑了笑,抬頭看向張修齊。小天師這時已經把背包放在了桌上,連著畫了幾天固魂符,他的神情理所當然更冷了一些,但是掛在頸間的菩提珠卻抵消了那種讓人發狂的怒意,他的眼神平靜而沉默,不像以往任何時候,就像醞釀著什么東西。 只是即便有了些情緒蹤跡,小天師恐怕依舊無法理解魏陽在伯父家遭遇的一切,魏陽也沒有讓他理解的意思,只是十分輕松的笑了笑:“走吧,咱們洗個手去吃飯吧,大伯母手藝相當不錯呢?!?/br> 晚飯是十足的家常菜,能看出為了兩人臨時添了幾個菜,一堆碗碗碟碟堆在桌上看起來也挺豐盛的樣子,然而吃飯人的氣壓卻有些低沉,默不吭聲的吃了幾口,大伯父終于有些忍不住了,開口說道:“小陽,你們這次來,想去哪兒玩呢……” “山里轉轉吧,順便給爺爺掃個墓?!蔽宏柎鸬氖肿匀?,順手給小天師加了個茄盒過去。 大伯父的臉色頓時有點變化:“掃墓啊,那個,你舅爺那邊最近準備給你奶奶洗骨,你最好……呃……避著點……” 他的聲音帶著種窘迫,像是不好把話說出口,魏陽看著這老實過了頭的男人,嘴角露出點苦笑:“當然,我會盡量避開的,大伯你放心?!?/br> 這態度頓時讓大伯放松了些,趕緊端起碗往嘴里扒拉起飯來,魏陽倒是放下了筷子,張口問道:“對了,祖宅這些日子沒什么變化吧?換鎖了嗎,我準備帶朋友去那邊逛逛?!?/br> 噗地一聲,大伯父嘴里的飯菜噴了出來,他狼狽的咳嗽了幾聲才抬起頭:“祖、祖宅不太好吧……都荒了好幾年,你,你還去那邊干嗎……那地方,那地方……” 大伯父說的前言不搭后語,魏陽卻毫不在乎的笑了笑:“怎么說也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您老不用擔心,只要鑰匙沒換就好了?!?/br> 對方的眼神頓時糾結了起來,魏陽卻拿起筷子,平靜的吃起飯,他當然知道大伯父在擔憂什么,作為十里八鄉遠近聞名的金點先生和神婆的大兒子,這個男人意外的長成了個出奇老實的性子,爹在聽爹的,媽在聽媽的,孝順無比又膽小怕事,不是個有壞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