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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總角之宴在線閱讀 - 第30節

第30節

    餐桌上氣氛詭異,玉玦和孔澤瞿都是頭也不抬,聞思修看看情形也是沒有再輕易張口。在孔澤瞿放下筷子之前,玉玦先一步起身去廚房,她這里張羅那里張羅的準備泡茶,本來放了茶葉倒了水就完了的事情玉玦一瞬間茶葉也找不見,茶壺也找不見,只來來回回的走動,聞思修瞟見玉玦的樣子,想了想也就在三四個小時里玉玦說好兩人要好好過的話,于是開口。

    “孔先生今天來是?”

    “領玉玦回去?!笨诐肾奶ь^看聞思修一眼,慢慢這么說了句然后低頭開始擦自己手指上的油。

    聞思修驚愕,孔澤瞿說的過于直接他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話,人家過于直接怎么看眼前的情形他像是第三者??诐肾恼f話的時候聞思修看了玉玦一眼,玉玦明顯是聽見了這話,可是什么表示都沒有,那就是她不愿意跟著孔澤瞿回去了,況且那幾天他日子不好過的時候玉玦也是不好過,哮喘都險些犯了,除了孔澤瞿他想不出誰還能讓玉玦那樣,而且眼下兩個人還訂婚了,雙方父母親朋都見證了,作為個男人,聞思修瞬間恢復了點主權意識。

    “孔先生說笑了,玉玦現在是我的未婚妻?!?/br>
    聞思修說未婚妻的時候孔澤瞿迅速抬頭看他一眼,眼神銳利無比,孔澤瞿比自己想的還不愿意聽見另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只這一眼,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就開始緊繃上了,兩個人無意識間雄性本能都出來了。

    “誰說的?”孔澤瞿繼續清理自己手指,那么吐了三個字。

    “孔先生昨天還親臨我們訂婚宴,這么快就忘啦?!奥勊夹抟苑▏颂赜械恼Z調說了一句,他原本是想輕松的說的,可在其他國家的人看起來他就有些嘲笑人的意味。

    孔澤瞿瞬間想要拍桌子站起來了,只到底壓住了,低低笑了聲“你和雷讓抱在一起滾的時候?,我確實記著?!?/br>
    聞思修瞬間臉都漲紅了,他是個讀書人,比他自己要想的涵養還好,這種低級的對話萬萬沒想到會從孔澤瞿嘴里出來,穩了穩只說了“無論如何玉玦還是我的未婚妻,孔先生不要管別人家的事情?!?/br>
    “玉玦還是我養大的,她丈夫是個性、無能我也不管?”孔澤瞿微笑著說了這么一句,看起來無比惡毒。

    話剛一說完“嘭”一聲,聞思修照孔澤瞿臉來了一拳,來了一拳之后不解氣緊接著又來第二下的時候孔澤瞿擋下了。

    挨你一下念著你為著玉玦,第二下卻是怎么都不能挨了,孔澤瞿晃晃腦袋,聞思修這一拳還真的有點重,腦袋嗡嗡響。

    聞思修管不了孔澤瞿是什么人了,他以為這人是個君子,從來沒想著那些污言穢語從孔澤瞿出來,如此當是玉玦無論如何不能跟著孔澤瞿了。

    聞思修是個教書的,并且以東方禮儀古典哲學為主,他真的秉從圣人的那一套,謙謙溫和,雖然他是以西方人的處世觀在活著??煽诐肾氖莻€政客,并且祖上幾代都是政客,骨子里就帶了刻薄和刁鉆,他雖然口中念得多是古賢那一套,生活作息也是按照古人那一套,可政客哪里有真君子,說話恨不能剜你心窩,一招制敵當是最好,管你有品沒品。

    平日里這人看著溫和淡漠,算起來鮮少有這個時候,方才這樣是頭一回,看起來當真很是厭惡聞思修剛才說的話,連帶著也厭惡聞思修,竟然說出了那么個話。

    兩個男人那么一來一回玉玦全聽見了,驚訝于孔澤瞿的刻薄,玉玦印象中孔澤瞿從不這樣,給她的背影都是守規矩講道理的那樣,現在這人卻是這樣同人說話。多少對不起聞思修,只是兩個男人的對話她插不進去,于是依舊在廚房,直到聞思修在孔澤瞿臉上來了一下才出來。

    “你趕緊走?!庇瘾i對孔澤瞿說,拉著聞思修到沙發前將兩人隔開??茨乔樾稳绻儆悬c什么兩個男人難保不會再動手,孔澤瞿挨那么一下,玉玦真的一點都不心疼,方才這人真的是太刻薄了,只是有點擔心他額頭上又往下沁的血。

    “許玉玦?!笨诐肾牡偷秃傲艘宦?,警告意味濃厚,玉玦拉著聞思修站在一起的樣子將他氣了個好歹,好像瞬間就劃了陣營,人家是一國他是一國,那他這樣到底是因為誰?他原以為他那么喊一聲,玉玦該是有點行動的,然喊了之后玉玦依舊拉著聞思修站著,紋絲沒動。

    “好,好得很?!笨诐肾臍饧狈葱?,轉身要走。

    “說什么誰愛誰的狗屁話?!笨诐肾念D了一下,又說“我最后問你一遍,還回去住么.”

    玉玦低著頭,沒說話,孔澤瞿等了幾秒,然后往出走,瞬間覺得自己狼狽極了,好好兒的日子不過,這是下賤的干什么???!

    真的是來領自己回去的,真的是,可怎么回去?怎么回去?撇開其他,現在自己等同于和孔澤瞿是敵人,她清楚孔澤瞿是個什么樣的人,她父親做的那些試圖脫離孔家的事情只要讓孔澤瞿知道一點點,上百口子人都會有大難,別說現在是法治社會,經了舍利那么一回她真的也見識了一些。

    玉玦只感覺自己現在寸步難行,往前走一步都勒的自己脖子疼,倘若她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或者哪怕她就是南洋許家的女兒,可她父親之前沒有背著孔家做出什么,都比現在要好上很多,再或者她父母再生出個孩子,哪怕說她自私,她也還是能有點勇氣跟著孔澤瞿,哪怕這人沒有像今天一樣她也愿意死皮賴臉的賴上,可現在怎么辦。

    今天他來了,吃喝了那么一通,跟聞思修那么說了幾句還挨了一拳,他是那么個面子大過天的人,大約可能真的愿意領了她一起回去的,大約可能是真的,真的喜歡她了的。玉玦不敢用孔澤瞿愛上她這么一句,怕自己控制不住跟著跑出去??诐肾牡膼鄱嗾滟F,掏心挖肺幾十年都喚不回一點點,生養的父母都得不了他的愛,若是他愛她了,她還沒跟著他,該是要怎樣的疼一番。

    “你還好么?!笨诐肾某鋈ヒ呀浐冒胩炝?,聞思修問玉玦。

    “嗯?!庇瘾i帶著鼻音應了一聲,去收拾碗筷。

    人世間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不如人愿,不是不努力,只是覺得有些東西老天早就定好了,玉玦覺得大約她是不可能跟孔澤瞿在一起了,從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就注定了的,她站在一樓,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臉,只混混灼灼的記住了他的嘴唇一樣。

    玉玦當天很早就睡下了,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窗外洋洋灑灑的下著大雪,跟天塌了的一樣那么下著,從早一直下到晚,一直那么大塊大塊的雪下,一點兒都沒停,等雪停下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早上了。

    連著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足足有半米深的積雪這里那里全覆蓋住了,玉玦站在窗前看著雪白一片的外面,心想等雪消了所有的東西都重新開始吧,她想回西班牙繼續自己的學業,先離開這里,等學業結束了回去盡早幫父親打理家里的事情。

    可正這么想著的時候家里電話響了,一看是寧馨打來的,說是正好下了這么大的雪,明兒就是元宵節了,一大家子人一起去馬頭山滑雪。

    玉玦本不愿意去,她哪兒都不愿意去,孔澤瞿走了之后她真的是感覺失去了一切,一點都不想動彈,只是想起來自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玉玦帶著聞思修一起去的,原本以為一起去的就穆梁丘一家子,可誰知道穆梁丘親近的所有人都來了,甚至唐堯柴毅然都來了,還有穆梁丘家人,唐堯家人,竟然還有孔澤瞿,晚些時候連孔澤瞿兄長家的人都來了,浩浩蕩蕩十幾輛車排著,這是幾個親近家族的聚會。

    玉玦看見站在人群中的孔澤瞿的時候就想轉身了,孔澤瞿背對著她站著,還是一身黑,隔遠了時候看那人就格外長,孔澤瞿絕對不會參加這樣的聚會的,這一回不知怎么來了。

    “翹兒,趕緊來來?!庇瘾i轉身的時候身后有聲音傳來,她僵著身體一點都動彈不了,瞬間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了,不得已轉身,那邊唐堯mama已經跑過來了,玉玦向人多的地方看一眼,孔澤瞿依舊背對她。

    唐堯mama是個熱情極了的人,可愛非常,玉玦老早就見過了,也是很久沒見,這回見了照舊很熱情,挽著玉玦胳膊往回走,得虧這個,玉玦才免去一個人頂著所有人視線望去走的壓力。

    “二妞,就說翹翹是個好孩子,給媽當兒媳婦是最好的了,看看,看看是不是越長越好看?!?/br>
    “媽,人家都有主了?!碧茍蚍劬φf話,這么多人他媽又叫他小名兒。。

    “是是,我知道,這位聞先生也是很配翹翹的,看著就面善,以后待我們孩子好好地昂?!?/br>
    聞思修一陣點頭,周圍人就很是笑了一陣。

    唐堯mama一通說,玉玦頭都不敢抬,方才唐夫人問她聞思修是誰的的時候她說了兩個人剛訂婚,唐夫人還一陣扼腕,因而就知道聞思修。

    玉玦認識的人不很多,但是因了唐堯mama的緣故所有人都待她很友善,只是這中間孔澤瞿一直看不出多少情緒,只在說到聞思修的時候才朝這面看了一眼,然后就徑自轉回去了。

    ☆、第55章 要娃(中)

    他若是真的愛她了,她沒跟著他走,該是有多疼。疼的是她,誰都得不了的東西她得了她還不能拿,她該是有多疼,玉玦這會兒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诐肾拇蠹s是還是他,那么個男人之于他重要的東西多了,男女之情什么的排到后面的后面,都數不上數兒了,因而這會他依舊自若的站在人群中,腰身挺拔的仿佛長在天地間的古木,還依舊很健康很好看,清清冷冷的看著每個人。

    如此玉玦就再沒看孔澤瞿一眼,拉著聞思修上了穆梁丘的車??粗扒昂蠛箝L長的車隊,玉玦竟然生出了這不是個自己能參與進去的世界,前前后后坐在車里的這些人,是這個國家最頂頭的那一層人,這樣的出行像是古代皇帝領著宗親近臣去郊游度假一樣,排場極大,規格極高,一瞬間竟然有了陌生感。明明她從小也是在那尋常人上不去的山上長大的,明明這些人尋常里也是見過的,明明也跟普通人一般無二,可這種陌生感到底是什么,這種沒有丁點的歸屬感到底是什么。

    玉玦之前是有歸屬感的,不管怎么樣,她的家就在那山上,西班牙的時候也是,母親經常來陪著她,可孔澤瞿那里還是她認為的家,那會沒有父母,可是心里認為總有個地方自己愿意去,而且可以去?,F在父母有了,但怎么都生不出南洋是自己最后落腳的地方的感覺,而且那山上也再不能是自己家了。心不能安定,可又強自按照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活著,玉玦也才二十歲,可她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走過了幾十年,看過了很多的迫不得已與造化弄人。

    一上車玉玦本來一句話都不想說,就那么安靜的看著外面的雪景,寧馨大約是知道了些什么,也就沒有多問她什么,車上就只有穆梁丘和聞思修說話的聲音。走了一陣子穆梁丘家小朋友醒來了,后座寬敞,玉玦就將孩子接了過來放自己腿上。穆赬盤也才三歲多點,可小孩兒小小年紀就故作老成,說出來的話大多老氣橫秋,總讓人失笑,玉玦因為赬盤兒的緣故心情明朗了起來,很愛看小孩兒皺著眉頭訓斥她什么什么不對的樣子,于是就老故意和小孩兒鬧,鬧騰了好一會兒,玉玦突然看著小孩兒怔住了。赬盤兒很像穆梁丘,若是孔澤瞿的孩子該也是很像他的吧,心里一動,瞬間竟是生出了些急切,連鼻子都逼出了些汗,心跳的極快。

    因為雪積得很深,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馬頭山的時候已經到下午時分了。除了開車的人多數人在車上都睡了會,只有玉玦沒睡,一直和穆梁丘家的小孩兒玩,精神好的嚇人。

    一行人來的這馬頭山,在北帝旁省一帶,這里的山高山深,車開了好長時間才到了落腳的地方。因為離北帝很近,聽說是被誰買下了幾十年的使用權開發成了度假休閑的場所,沒有過多人工的痕跡,仍舊保持了大山原有的特色,只修繕了幾座小別墅,引了水電暖等基本生活用的就再沒有修建什么了,就連這次說是滑雪的地方,也是沒有修雪道,只標了哪里能滑雪哪里不能滑就沒了,保持了最原始的東西,反倒吸引了好些個人來。

    這次一行人來也是因為這地兒隱秘人少,山大,老人孩子一家出來能走動的地方也多,空氣也好,所以就來了。

    下車之后玉玦抱著赬盤兒一直沒撒手,連小孩兒撲騰著要自己走她也是不撒手,只時不時的看小孩兒,然后兩只眼睛黑亮黑亮,連寧馨都奇怪玉玦上車之前明明是沒什么精神這會兒怎么臉蛋都紅了起來。

    “這次來著了吧,出來走走是不是挺好?”寧馨跟玉玦說,只當玉玦在外面心情好些了。

    玉玦抱著小孩兒胡亂點頭,跟著寧馨往屋里走,然后眼睛瞄見孔澤瞿往最那頭走去,玉玦磨蹭了幾步,看見孔澤瞿進了那頭最邊上的屋這才往屋里走。邊走聽見懷里的小孩兒跟她說“你是不是偷看我大伯?!边B忙捂了小孩兒的嘴。

    一家一座屋子,各自進屋之后活動就自行安排了。因為有小孩兒在,寧馨一進屋就張羅著開始做飯,玉玦去幫忙,只總也不是這掉了就是那掉了,勺子鍋鏟一直響,最后被寧馨轟出來的時候玉玦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雪山愣神,坐了好一會之后起身進屋,她想和聞思修說說話,可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了。這事兒誰都不能說,只自己知道就好。

    簡單吃了幾口之后一行人都穿戴好出門,說是出來玩兒的,老呆在屋里哪里像個玩兒的樣子。這小別墅里所有的雪具一應俱全,玉玦知道她想的事情急不來,只有晚上才可能,于是也就暫時撇下這心思,只穿戴好了和寧馨一起出門。一出門才發現能出來都出來了,滿山都是鮮明的顏色,所有人都玩兒上了,玉玦沒滑過雪,看著山上來回穿行的人一陣羨慕。她出去的那幾年里嘗試干過了所有之前沒干過的,只還沒有滑過雪,這時候也就想玩兒,拉著聞思修往山上走。至于心里所想的事情,玉玦知道一點都不能急,趕自己走之前能干成就好。

    聞思修自然是會滑雪的,且滑的極好,教玉玦是綽綽有余,只是玉玦畢竟是剛學,加上平時又運動少,支撐不了幾米就摔倒,好在雪下的厚身上又穿了滑雪服,摔上幾下也問題不大。于是一時之間就只看見玉玦這里“咣當”那里“咣當”,連帶著聞思修也這里摔那里摔,兩個人經常纏作一團在雪上亂滑,只將聞思修連摔帶氣弄了個氣喘噓噓,最后從后面抱著玉玦小兒學步一樣一點點在雪上挪。

    這樣的光景旁人自然是能看見的,因為先前說了這兩人是未婚夫妻,況且兩個人都身姿修長容貌氣質上乘,旁人看見只覺得登對,覺得這樣很好,然總有人看著這樣的光景礙眼不舒服。

    這山是雷讓買下的,因而這次才來了這些人,只旁人不知道雷讓是誰,來的這些個也多是家里小輩和雷讓交好的,所以雷讓就混在這些人里一起玩,出來的時候一眼就找見了聞思修,然后又看見了玉玦。因為山太高他看不很清,還找了望遠鏡看,這一看就看見兩個人那樣子,雖然知道玉玦的情況,可是更知道聞思修的情況,他是可以找女人結婚的,也是有能力愛女人的,現在這個樣子只將雷讓氣了個好歹。拿望遠鏡看了半天,越看越火大,最后看著兩個人連體嬰交頸鴛鴦似得那樣貼著一起走,再是忍不住,險些沖上去將聞思修扯開將手腳都打折了去。

    本來想上去的,然周圍的人哪一個都不敢驚動,況且聞思修摟抱的是玉玦,于是轉身氣沖沖地進屋,屋里孔澤瞿正坐在窗前瞇著眼睛看著雪山。

    “哥,你不出去?”雷讓本來是帶了氣進來的,進來看見孔澤瞿那樣,于是知道生氣的也不光是他一個人,遂說話。

    “嗯?!笨诐肾牡瓚艘宦?,只還站在窗前沒挪動身體,屋里頭唐堯和柴毅然兩個人在下軍旗互相較勁,整個屋里都是唐堯耍賴的咋呼聲。

    雷讓看孔澤瞿這么說也暫時沒說啥,只進屋和那兩人攪和在一起,撩的唐堯咋呼的聲音更大。

    “再鬧就滾出去?!蔽堇雉[的聲音太大,孔澤瞿一陣煩躁,終于訓斥了一句,聽見里面聲音小了一小會,然后聲音又大了起來,于是也穿衣服出門。

    一天一夜下的雪真是太多了,樹冠上壓的雪小山一樣,孔澤瞿走了幾步叫了身邊人來,讓注意著點老人小孩兒,不要四處亂跑,雪下的太厚,再往山里去怕有事兒。他也就防患于未然的那么一說,雖然是家里人出來玩,然所有人也還習慣指著他,他那么說了并沒有很放在心上,只拿著單板往山上走。

    中間遇上打招呼的人,孔澤瞿還如往常一樣點頭,偶爾有年齡大的老輩拉著說話,孔澤瞿也站著說上兩句,就那么閑散的這里逛著那里逛著,只時不時的瞟一眼哪個地方。

    孔澤瞿跟人說話的功夫里,玉玦終于能自己支撐起來滑上幾米了,然后越來越能滑的更長一些,只方向還掌握的不很好,老是這里那里的四處走。聞思修不很放心,依舊跟在玉玦身邊,看玉玦滑的高興起來也就由著玉玦自己走。

    玩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慢慢的天就暗了下來,太陽一落山里的天基本就要黑了,只是因為到處是雪才看著比往日里要亮上許多,所以山上的人還依舊在玩。玉玦也是,滑的越來越熟練,最后打算滑一個長的就下山,拉著聞思修一直往山頂上走,走到最高處然后往下,因為身邊有聞思修在,玉玦放心的往下走。所以滑的太順暢的時候中途偏了軌道兩個人都沒發現,沒照往常那雪道下去,順著邊兒上的山丘滑下去了。邊兒上的山丘是個緩楔形樣子,兩個人連著翻了好幾個山丘才到底,這時候已經離最初滑雪的地方老遠了,甚至連方向都和最初那地方背對著了。

    這時候就算有雪天也已經暗了下來,玉玦終于打算要回去了。起先沒當回事,只是走了好長時間,發現自己找不到路了,身上連任何通訊設備都沒有,不多時甚至開始刮起了大風。拉著聞思修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眼睛被大風刮得都睜不開,大雪大風,玉玦從來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天氣。山里氣候極端,預測都預測不準,里面衣服都被汗濕透精疲力盡玉玦眼看著山頂上的雪海水一樣咕咚咚的往山下涌都沒力氣躲開,還沒明白這是雪崩的時候人已經被埋在里面了。

    來的人很多,別人玩的正好,少一兩個人一點都不會引起別人注意??诐肾恼鸵粋€長輩說話,眼角瞄見玉玦拉著聞思修往山頂上走,也沒有很在意,等說完話再找玉玦的時候,上上下下的看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見人。他視力極好,上上下下掃了好幾遍愣是沒找著人,眼看著開始起風了,孔澤瞿心里一咯噔。

    “雷讓,雷讓,來?!笨诐肾倪B著叫了雷讓兩聲,招手讓雷讓過來。

    “叫點人來,不要驚動旁人,醫生,救護車都開進來?!?/br>
    雷讓不明所以,那會他帶著氣和唐堯柴毅然一起鬧騰,想著孔澤瞿出去他就暫時不出去了,所以出來就晚了,這時候事態都沒有掌握。

    “玉玦和聞思修兩個怕是走到別處去了,玉玦有哮喘,你先找好醫生等著,這會起風了,山頂上的雪那么厚,容易刮下來,你先備好東西?!?/br>
    孔澤瞿這么說完,雷讓臉也是凝住了,匆匆忙忙就下去開始準備。

    孔澤瞿在原地站了一會,緩了緩心跳,他每每心悸都是因為玉玦,那孩子簡直就是來催命的,還那么氣人,他知道他養了十幾年是敵不上她父母的生養,可她還試圖跟著她父親來脫離孔家,簡直是不可饒恕。

    然這么想的同時孔澤瞿拖著單板往山頂上走,趁著還有點天色尋摸著兩人的痕跡往下滑,可他是單板,中途碰上有點上坡的地方就使不上力,孔澤瞿于是就只得在雪地里走,然后有能滑的地方就繼續滑。那么冷的天,孔澤瞿安全帽縫隙里熱氣往出冒,等好容易在雪地里發現有人的時候,孔澤瞿站在山脊上一嗓子還沒喊出來,就看著山凹凹里的雪轟然往下,轉瞬間原本還有人影的地方就只剩下雪海。

    有那么一瞬間孔澤瞿以為自己心臟都停了,被狂風吹過之后后脊背開始發涼,這時候手里的什么都拿不住了,只他人連滾帶爬的往地下走。雖然知道兩個人在的地方已經是平地了,先前的緩坡降了雪速,可到底是那么些雪下去了,瞬間的重量都能讓人休克。

    一路心急如焚的爬滾,等還有兩三步的時候看見雪堆里慢慢松動起來,走跟前才看見聞思修已經將頭臉鉆了出來,只看不見玉玦的身影。

    “沒事兒么,玉玦人呢?”伸手拉聞思修出來,也顧不上兩個人兩天前還動了手腳,孔澤瞿只一疊聲的問話。

    “玉玦沒事兒?!甭勊夹蘅攘藘陕曎M勁兒的側身將身下的人露了出來,雪涌下來的時候他玉玦拉了過去。

    “我挺好的?!甭犚娍诐肾牡穆曇粲瘾i連忙說了一聲,只忙著將身前的雪清開,忍下一陣陣的氣喘。將將雪下來的時候拍了她的頭,寒冷加上瞬間被放大的恐懼還有一陣頭昏,玉玦哮喘有發作前兆。

    等終于將人從雪堆里挖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孔澤瞿甚至都沒能發現玉玦的臉青了。

    “很快就有人來了,在這兒等著吧?!笨诐肾母勊夹拚f話,然后將玉玦抱起來,這時候才發現玉玦喉嚨里的聲音,連忙將人抱起來找了背風處坐下。

    “慢慢呼吸,放松,放松,我在這呢?!笨诐肾牡皖^看玉玦,見玉玦臉色青白,瞬間襲來的不安讓他臉色也開始發白。有玉玦在的地方若是沒有哮喘藥孔澤瞿會不安,這個時候不要說哮喘藥了,他身上連任何能聯系人的東西都沒有,方才下來的著急他連回去一趟都沒有。然盡管心里發慌,可到底聲音沒露出來,只安撫玉玦。

    “我沒事兒?!庇瘾i看孔澤瞿頭上的汗順著臉往下流,一時之間什么都說不上來,半天了才說了一句。

    “你怎么找來的?!?/br>
    “順著印找的?!?/br>
    “你不是生氣了么,今天看我一眼都沒有……怎么脾氣那么大,明明知道我爸不許我跟著你,怎么還說讓人傷心的話?!庇瘾i氣喘的不行,那么說話顯見著不像個孩子的語氣。

    “別說了,我身上現在沒藥?!?/br>
    ☆、第56章 要娃

    聽孔澤瞿說他身上沒藥,玉玦忍不住要笑,以為孔澤瞿這時候說了那人盡皆知的笑話,可抬頭看孔澤瞿臉一眼,這人臉上半分玩笑的成分都沒有,愣神,然后呼吸又是一急,孔澤瞿方才意思是,他隨身帶著她的藥一直?

    突然知道的事情讓玉玦不知道如何反應,只是深深看孔澤瞿,然后瞬間就恨得自己眼圈發紅,也不知道恨什么,就只是恨和怨,大約也是怨自己,大約也是怨孔澤瞿,然后恨她和他的相遇。

    “冷?胸口疼?”

    玉玦從雪地里挖出來之后呼吸一直就發急,喉嚨里也不時有氣粗的聲音,這時候青白著臉眼圈發紅,孔澤瞿以為她是身體不適,壓根不知道他就那么說了一句話,透出的巨大信息量讓個孩子有多難受多可惜。

    原來你非是我以為的你,可惜我知道的晚。然早知道也并不能改變什么,大約最后更是難受更是可惜。如果我早早知道你和我從開始就是對立的關系,大約我也是可以不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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