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那我該如何?”他抬起頭,反問我,“是該乖乖站到一邊,看你和黎耀凡你儂我儂,還是該祝福你倆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對不起,我不想看見我喜歡的女人跟一個傷害過她的男人在一起,我看不下去,我覺得惡心!” “小桀!”我打斷他的話語,“別說了,是我錯了,我傻我蠢我神經大條,我察覺不到你對我的感情??墒?,你不該抱有這樣的念頭,至始至終,我都只把你當成我弟弟,就算我早發現一樣會拒絕你,你為什么不明白?” “對,我就是不明白!比起黎耀凡,我有什么不好的?他除了給你帶去無盡的傷害,還能給你什么?別傻了,你受過的傷還不夠了,跟他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只有我才能保護你?!?/br> “保護我?”我冷笑起來,“你說的對,黎耀凡傷害過我,我也為此受傷過,絕望過,甚至想過去死。那時候你在哪兒,你不也一樣棄我而去了嗎?別以為我是個糊涂人,這么多年,我心里很清楚,誰都不能保護我,只有我自己才能保護我自己,保護我媽!” 夏司桀的眼神,黯淡了:“千星,其實我走,是因為……” “別說了,我不想聽任何解釋,因為我從沒怪過你,這一切都是我爸做的孽,是我的命,我誰都不怪,不怪你,也不怪黎耀凡。所以,不要再說什么黎耀凡傷害過我的話了,也不要再覺得我需要人保護了,現在的我很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br> “可是我不好……”他低聲呢喃。 我的心又軟了一下,卻只能咬咬牙繼續說:“小桀,你已經長大了,該看清楚這世界最殘酷的樣子了,人生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的,什么樣的身份就該承受什么樣的代價,有些事不是你強求就能得到的?!?/br> “我不想強求的,我只是想你知道,我愛你,一直都沒有變過。為什么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做的比任何一個人都好?!?/br> “我相信你說的,至始至終我都沒懷疑過你會成為一個出色的男人,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優秀,最讓我驕傲的弟弟??墒?,現在你做的事卻讓我很失望,我不想看到你對自己沒信心,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這么低聲下氣,更不想看到你為了不可能的感情變成另一個人。你明白嗎?” “我還是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低著頭,一步步往后退,嘴里重復著這句話。 “小桀!” 我還想繼續勸下去,可他卻忽然轉身,跑開了。 我沒有追上去,人這一輩子,有些道理不是靠別人一兩句話就能說明白的。就像我,經歷了那么多是是非非才看淡了是非名利一樣,小桀要走的路還很長,前方一切的艱難險阻,不靠自己流血流淚是闖不過去的,這才是真正的人生! 在目送他離去的背影之后,我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第66章 chapter66 與夏司桀的一番對話,令我感到身心俱疲,以至于當我回到黎家,看到一聲不吭坐在沙發上與我四目相對的黎耀凡時,甚至沒有心情跟他打招呼。 “你去哪了?”他盯著我問。 “出去走走?!蔽译S口答了句,繞過沙發,往樓梯上走。 手腕驀地被拉住了,身后傳來責問聲:“為什么關機?” “沒電了?!蔽覜]回頭,更沒心情跟他吵架。 他的手沒有放開,反而加重了力道,低聲說:“說實話!” 我終于被激怒了,回過頭,從嘴里冷冷吐出四個字:“無可奉告!” 目光交匯,時間在我們之間緩慢流逝,他臉色鐵青,沉得可怕。 就在這時歐陽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樓上,厲聲質問:“你們在干嘛?” 沉默的僵局終于被打破,黎耀凡松開了手,與此同時我大步上樓,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場面。 我回房,快步走進浴室,用涼水沖遍了全身,只為讓這冰冷刺骨的感覺能夠替代此刻內心的燥郁。本來我以為把話跟小桀說清楚,讓他徹底斷了對我的念想,是能夠讓我們彼此解脫最好的方法,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簡單。 剛才我與小桀在夏家大宅的那番對話,于夏司桀來說是殘酷的,而于我又何嘗不是呢?我試圖讓夏司桀明白這世界最血腥的樣子,卻也在不知不覺中觸動了自己最傷心的往事。那段被我刻意塵封的記憶,如定時炸彈般忽然爆發,摧毀了我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堅強。沒錯,我對夏司桀說謊了,我根本不是一個僅靠自己就能熬過一切的人,我渴望被人保護,渴望有人愛我,渴望擺脫命運的安排。 但是直到最后,我還是不得不罵走了夏司桀,避開了黎耀凡,獨自一人在這里面對痛苦。只因為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我的懦弱與無助,不想我臉上這副花費了近十年才打造出來的“面具”,因為一時的懦弱而分崩離析,最后重新變回那個一次次低聲下氣,一次次跪地求饒,一次次絕望無助,一次次試圖尋死的沈千星。 我不想! 崩潰過后,為了不讓黎耀凡看出端倪,我用冷漠重新給自己塑造了一副“面具”。與此同時,我的不坦誠也終于激怒了黎耀凡,即便仍處在裝傻階段的他,也破天荒的跟我冷戰了起來。這幾天,但凡我倆私下相處,氣壓都格外低沉,為了避免這種沉默的尷尬,我選擇了盡量不跟他同時出現在一個空間內,就連公司里都是能避則避。 如此微妙的變化,自然逃不過好事者們的火眼金睛,于是乎我又很不幸地被堵在了公司洗手間的隔間里。 “發現了嗎,最近黎總都沒跟那個沈千星一起吃午飯?!?/br> “別說一起吃飯了,我早上看他倆一起來公司,黎總壓根看都不看她一眼?!?/br> “看來這位沈大小姐的位子要不保嘍!” “這還用說嘛,像她那種被導演編劇輪番睡過的女明星,哪個男人肯要?這就叫鐵打的豪門,流水的婊?!?/br> “哈哈哈……” 門外響起一片幸災樂禍的笑聲,我整了整行頭,挺胸抬頭,優雅地打開了洗手間的門,在眼前兩個長舌婦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目光中,火速掃過了她們胸前的工作牌,然后抬起眼,朝她倆微微一笑,說:“張小姐、李小姐,下午好?!?nbsp;說罷,我在她倆復雜目光的注視下,若無其事地洗手、補妝,然后優雅地離開。 放心,我可沒打算讓黎耀凡解雇他們,比起一擊斃命的快感,我更喜歡讓她們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惴惴不安的惶恐,就像當年我和母親每時每刻都在猜測追債者什么時候會上門一樣。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做壞人了,原來做壞人是一件這么爽的事,當我從洗手間出來后,壓抑了好幾天的心情竟豁然開朗,甚至于心中還有些小小的得意,忍不住偷笑。然后,我就很不湊巧地在辦公室門口跟剛走出來的黎耀凡打了個照面。 剎那間,我揚起的嘴角僵在了臉上。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停滯了兩秒鐘后,我心里開始盤算接下去該怎么辦:如果他問我為什么笑,我肯定得找個借口,比如告訴他我剛才在洗手間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不行,萬一他問我是什么笑話呢? 還沒等我考慮完,他忽然張了張嘴,像要說什么。 我當時腦子一混,竟然把話搶在了他前頭,我說:“我剛才在洗手間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br> “……” “說小明理了個頭發,在學校里被同學嘲笑發型像風箏,小明聽了很傷心,邊跑邊哭,哭著哭著你猜怎么了?” “……” “他竟然飛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越笑越想哭,尼瑪我一定是把屎拉進了腦袋里才會說這些話,一定是的。 果不其然,黎耀凡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閉上了嘴,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算了,與其繼續在他面前自討沒趣,還是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走人吧。 就在我低頭快步走過他身側的時候,手忽然被抓住了,緊接而來一股力量,將我拉了過去,沒等我回過神,他的另一只手也伸過來了,以最快地速度托住了我的后腦勺,低頭攫住了我的雙唇。 這是一個出其不意的吻,簡直把我驚呆了,以至于我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仍由他撬開我的唇舌,攻城略地,直入主題。那一刻,酥酥麻麻的感覺由舌尖迅速蔓延至全身,整個人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找不到支撐點,只能綿軟無力地靠在他身上,腦子里混沌一片,根本無法思考。 過了很久,又或許只是幾秒,當我終于意識到自己被強吻了的時候,黎公子卻已經占夠了便宜,直起身,當著我的面,厚顏無恥地舔了舔嘴角。當然這并不是最可恥的,最可恥的是,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我竟然被他這個動作迷惑了,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隨著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我的臉在瞬間羞得通紅,惱怒地一把推開了他。 “你……你……你神經病??!” 罵完這句話,我轉身,低頭,快步離開了這里。 作者有話要說:我寫完了大綱,網絡結局應該還有三四萬字吧~ 最近會斷斷續續更,爭取早日把坑填完!握拳! ☆、第67章 chapter67 經歷了那么多,我曾經天真地以為早已被黎耀凡磨練得皮糙rou厚、百毒不侵了,萬萬沒想到時至今日竟被他一個小小的吻搞得面紅耳赤、心亂如麻,這件事要是傳出去,絕對能排上我人生十大污點之首。 我越想越覺得不堪,漲紅了臉,走得飛快,從頂樓一路下到公司外面的馬路邊,沿途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相信明天亞凡集團的八卦網絡里又將會增加不少新的談資。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和黎耀凡的關系,真情也好,假愛也罷,那都不過是別人嘴中無關痛癢的幾句話而已。我所擔憂的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剛才那一幕讓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對黎耀凡產生了嚴重的依賴,根本沒有辦法忽視他的一舉一動,那種被吻一下臉紅心跳的感覺,簡直像回到了十年前,甚至比十年前更甚,這讓我如何是好? “沈千星?!?/br>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我從一片混亂之中拉回了現實。 “你是……鬼刀?”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把頭發剪短了,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牛仔外套,陽光得像重新投胎了三次,我簡直不敢認他。 面對我的震驚,他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尷尬,悶哼一聲,算是應了我的問題。 “你怎么……這個樣子?” “別問了,跟我走?!彼驍嗔宋业暮闷?。 “走去哪兒?” “難道你忘了上次拜托我的事?” 他這一說,我立刻想起來上次讓他幫忙調查黎耀凡車禍那件事,又驚又喜,迫不及待地問:“那件事查出來了?喂,你別走那么快??!”鑒于他不再回答我的任何問題,我只好帶著滿腹疑惑,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就因為鬼刀一句話,莫名其妙地跟著他搭地鐵、坐公交、穿馬路……花了兩個多小時,來到了一條偏僻破舊的小巷里,終于他停住了腳步。 這一路上,無論我怎么問,他都默不作聲,此刻我的耐心已經到達的極限,用尚存的最后一絲理智問他:“這回你該說了吧,那次的車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幕后指使?” “不知道?!彼煤唵蔚娜齻€字,潑了我一頭冷水。 片刻的石化之后,我出離了憤怒,二話不說撲過去抓住他的衣領就罵:“你他媽耍我玩呢?什么叫不知道,不知道你不早說啊,跑那么遠跟我說你不知道,你神經病??!”我算看透了,估計全世界放棄治療的神經病全讓我遇到了。 面對我的憤怒,鬼刀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在意,只是在我罵完的時候,低頭掃了眼我抓著他領口的手,淡淡地說了句:“放開?!?/br> 這兩個字說得不響,卻帶著一絲寒意,略過我心間,竟讓我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頓時,我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只好退開一步,稍稍冷靜了一下繼續問:“你到底什么意思,大老遠把我帶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為了跟我說你不知道?我想你不是這種無聊的人,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沒錯?!彼唤浶牡卣苏晃遗櫟囊骂I,自顧自道,“你要我查的事我查不到,但是我從不拖欠人情,所以我查到了一件你肯定會感興趣的事?!?/br> “什么事?” “黎中正?!彼f出了一個令我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名字。 黎中正,黎耀凡的父親,當年叱詫一時的商界精英,我父親曾經一手陷害過的摯友。雖然,他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但是就是因為他的死,讓我和黎耀凡之間有了一道永世無法磨滅的裂痕,而正是由于這道裂痕的存在,讓我想愛卻不敢愛,想走卻放不下,最后變成了今天這個畏畏縮縮、小心翼翼、極度敏感的我。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想到這兒,我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了?”鬼刀對我的反應似乎有些詫異。 “沒事?!蔽一剡^神,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情,隨即追問,“你查到了黎中正什么?” “你跟我來?!彼坪醪]想把他所知道的立刻告訴我,而是又邁開了腳步,不過這次他沒走多久,而是走進了巷尾的一排老房子里。 我一邊跟著鬼刀,一邊四下觀察,比起這個城市中心的繁華,這里真的只能算是遺留地帶了,都是些兩三層樓的矮平房,墻面斑駁脫落,一看就是有些年頭沒修繕了。其實對于這樣的地方,我跟母親算是再熟悉不過了,只不過我實在想不通鬼刀帶我來這兒是為了什么,又或者為了見什么人嗎?他真有關于黎中正的消息嗎?難道是之前我一直想查的西貝?…… 腦海中涌出無數疑問,直到鬼刀帶我走進了一幢三層樓的矮樓,敲響了其中一戶人家的門。 “誰???”屋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們是西貝的朋友?!惫淼痘卮?。 果然是西貝,看來她十有j□j跟黎中正有關系了,說不定她真是黎中正的私生女,黎耀凡的meimei。我這般想著,門已經被打開了,西貝的母親探出頭,目光落在我身上,臉色有些不對勁。 “你……你是……”她的聲音帶著些顫抖。 “伯母,你還認得我吧,上次在醫院里我們見過的?!蔽夜室馓崞鹕洗卧卺t院的事。 “認……認得……不……不認得……”她點頭又搖頭,心虛得甚至不敢用眼睛看我。 如此表現,愈發堅定了我心中的想法,她跟黎中正一定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系,還想繼續打探下去,屋里卻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鳳娟,誰在外面?” “沒誰,你別管?!兵P娟朝屋里應付了句,又轉過頭,壓低了聲音朝我們道,“小貝好幾天沒回家了,你們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