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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太。 憂太…… 祈本里香的手指都在發抖,太過緊張以至于好幾次手機從手上滑落,她感覺自己快要不認識屏幕上的數字,但身體又像是自主動了起來,堅定地按下了一個個按鍵。 輸入最后一個號碼,她摁下“撥打”鍵。 機械的嘀嘀聲在耳邊響起,那是等待接通時的電子音。 里香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已經感覺不到外界的時間流逝。 她只聽到最后一聲“嘀”被中途截斷,隨后傳來的,是屬于一個少年的平靜的聲音,通過無線電磁傳來,顯得有些失真。 “你好,這里是乙骨?!?/br> 少年的嗓音還帶著初醒后的沙啞,宛如晨間的清露,細碎的光塵與晶瑩水珠交相輝映,那是值得她用所有美好詞匯描述的景色。 里香太過緊張了,她一時間找不到話語,傳入電話的只有女孩急促的呼吸聲。 聽了許久沒有動靜,對方又疑惑地問了一聲。 “喂?請問有什么事嗎?” 再拖下去他就要掛了! 這個認知浮現在女孩腦中,里香忙不迭地張口,大腦一片空白,她聽見自己磕磕絆絆的聲音響起。 “憂太,我是……里香?!?/br> 電話那邊,徹底沉寂。 第26章 (二更) 摩洛哥王國, 作為非洲西北部的沿海阿拉伯國家,其在夏季的氣候是和地中海沿岸一帶相似的干燥炎熱,太陽炙烤下的地表氣溫不顧已經熱得苦不堪言的人們, 還在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態勢,緩慢地上升。 摩洛哥, 沙溫市,6:00a.m. 相比于春乏夏困的人類, 被晨曦早早喚醒的鳥雀已經開始了清晨的鳴唱,嘰喳的相互應和聲婉轉動聽,又好似在嘲笑著被區區熱浪打敗、把自己封印在了空調房里的倦懶的人類。 當然了,自得其樂地生活在單色環境下的鳥雀們不會明白,人類——尤其是十來歲的少年年紀, 是擁有著獨屬于他們這個年齡段的、獨特生物鐘的。 具體表現為,早晨六點到十一點, 他們與自己的被窩纏纏綿綿, 難舍難分, 在正午十二點,胃里饑餓感的抗議下才磨磨蹭蹭地從被子里鉆出來,活躍了午后兩個小時, 在下午兩點左右, 他們又被如跗骨之蛆侵蝕到血rou里的倦意纏住, 在香甜的午后又享受了兩三個小時的周公幽會。 什么?你問大半個白天都在睡覺,那他們的活躍時間在哪里? ——當然,是夜幕降臨的那一刻了。 放肆揮霍青春年華的少年們一到夜晚, 就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們的大腦細胞開始活躍, 腎上激素加速分泌, 他們的四肢回暖,在晝夜顛倒的作息里開始屬于他們的狂歡。 這似乎是全世界的少年共同遵循的真理,不論他們生活何處,不論他們職業如何。 這自然,也包括咒術師。 米格爾第四次糾結地放下敲門的手,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不止一次提醒過乙骨注意自己的作息了……雖然說咒靈這種東西因為本身特性,更容易在夜晚出沒吧,但那也不是他完全把作息顛覆過來的理由啊。 乙骨昨夜快到三點才回酒店。 米格爾不難想象,倘若他在早上六點敲響了乙骨憂太的房門,把他從睡夢里吵醒的話,他將面對一個因為起床氣而黑氣四溢的特級咒術師。 別問,問就是看過。 上次不小心吵醒了乙骨憂太,那個后果…米格爾感覺自己的右胳膊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雖然說,表面上是米格爾在隨身指導乙骨憂太,但他們兩人誰都清楚,這場關系里占主導地位的是誰。 是乙骨憂太在【監視】他。 監視他這個……曾經隸屬于夏油杰的敵營之人,但凡米格爾有一點不對的跡象,他身邊的特級咒術師就是他脖子上的鍘刀。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要這么束手束腳的,連吵醒乙骨憂太都要鼓起勇氣。 沒辦法,去年的百鬼夜行事件里夏油杰敗了,而他作為戰敗陣營的俘虜,當然莫得人權。 如果可以,米格爾也是不想叫醒乙骨的。 ——但是任務真的來不及了啊。 他還能怎么辦?看著通訊器上再三閃爍的信息框,不斷催促的通知,沙溫市的邊境出現一個棘手的咒靈,這不是本土的咒術師實在沒辦法了,他們才來求助乙骨憂太嗎。 摩洛哥算不得什么大國,留駐在沙溫市的本土咒術機構也很可憐,咒術師三兩只,還都是等級不高的那種。 ……嗯,這次喊醒乙骨是有原因的,雖然乙骨的起床氣大了點,但好歹是個能明辨是非的人,有要事在前,他應該不會遷怒自己。 好的,敲門! “咚咚咚——” 厚實的門板震響出聲,在清凈的晨間分貝似乎更大了。躺在潔白被褥中的少年皺了皺眉,發出一聲鼻音,把枕頭壓在側臉上,妄圖堵住耳朵。 “咚咚咚——” 試圖打破少年寧靜的始作俑者還在鍥而不舍地敲出噪音,綿軟的枕頭擋不住過大的分貝,敲門聲像是一根刺從他的耳膜里扎入,然后將大腦攪得一片混沌。 發現噪音還未停歇后,少年煩躁地睜開了雙眸。 被強行叫醒的低氣壓從他身上騰升,蒙在他碧色的雙眸里,無端添了一層灰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