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娘娘恕罪?!贝薏湃撕椭觳湃诉@才發現皇后,顧不得自己手里還拽著對方的衣服,膝蓋一軟,摔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都是朱婷玉的錯,求娘娘為奴婢做主?!贝捩倘灰а狼旋X地瞪著朱婷玉,先發制人。 朱婷玉不甘示弱道:“娘娘明鑒,分明是她惡人先告狀,仗勢欺人…” 宮人搬來一張檀木椅,云琉坐在上面,左手搭在椅靠上,不咸不淡道:“究竟是為了何事” “是她…”兩人同時開口。 “閉嘴?!痹屏痣S意地指了個奴才,“你來說?!?/br> 那人應該是御花園的看差,說得不偏不倚,十分明白,追根到底,原來是由一匹布引起的血案。 前幾日,江安新送來一批布,云琉挑了些,剩下的就讓秋水分了下去。才人都住在群芳殿,布匹送了去,秋水也沒具體分,由著她們自己挑,結果崔嫣然看中的一匹櫻桃紅的被朱婷玉搶了去,當時心里就憋了股氣,今日御花園里碰見朱婷玉正好穿著那匹布做的衣服,故意在她面前炫耀,當即引得崔嫣然發作了出來,刺了朱婷玉兩句,這二人都不是好脾氣的,于是你來我往地,最終見罵人不解氣,還動起手來。 “不過為了匹布,至于在御花園里鬧翻天嗎?”云琉掃了眼二人,繼續說道,“朱才人,你好歹進宮也不短了,崔才人不懂規矩,你也跟著不懂嗎御花園是什么地方,能由得你們胡鬧” 崔嫣然見皇后先責怪朱婷玉,有些得意地看著她。 朱婷玉一時氣急,反駁:“您是皇后娘娘,自然不缺這一匹半匹布的,況且這布送到了群芳殿,自然是誰穿得漂亮誰穿……” 云琉靜靜地看著她,朱婷玉被她看得一顫,連忙噤聲。 “說啊,你不是挺能說的么?以前你就嘴刁,本宮不想與你過多計較,總想著饒過你一次,可惜啊,想必你是把本宮當個軟柿子捏,一次又一次,你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既然如此,來人啊,給我掌嘴?!?/br> 朱才人臉一下子慘白,立即磕了三個頭,“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br> 從云琉身后走出兩個胖嬤嬤,個子較高,向上一推袖子,一個控制住朱婷玉,另一個啪啪地扇嘴。 大約打了二十來下,眼見她嘴里的獻血直淌,臉也紅腫紅腫地,云琉擰著眉頭,想這教訓大概夠了,正要喊停,卻見朱才人猛地掙脫了嬤嬤的轄制,手撐在地上,向后挪了兩步,又伸手虛碰了碰自己的臉頰,感到火辣辣地疼痛,遂恨恨地盯著云琉,“娘娘,您的臉被毀了,難道也想毀了奴婢的臉嗎?” “放肆?!崩钫嬖怀榉鲏m,喝道。 “你犯了錯,本宮還教訓不得你” 朱婷玉像是不怕死一樣回嘴:“一個賤婢,娘娘如何處置不得,這宮里,還有娘娘不能做的事嗎?” “崔嫣然,你可不要幸災樂禍,皇后娘娘毀容了,遲早,你們,你,你,…都要被想法子,劃了你們的臉的,哈哈?!敝戽糜窈咝?,她真是受夠了,進宮后,自己一直活得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的消息,又被診斷為假孕,受盡嘲笑不說,所有人都知道她得罪了皇后,明里暗里欺負她,侮辱她,皇上生辰,她練了兩個月的舞蹈,卻在晚宴上被皇后拉走,群芳殿里就連一只狗都敢朝她吠,帶信給父親希望他送些錢進來好讓她打點,卻由于不受寵被置之不理,今日明明是崔嫣然那賤人的錯,皇后卻單單處置她,既然她注定了永無出頭之日,何必還要活得窩窩囊囊 李真元上前,“竟敢再而三冒犯皇后娘娘,朱才人,你是不想活了嗎?” “我還能活得了嗎?娘娘讓人三更死,小鬼豈敢留人到五更德妃和良妃兩位娘娘都死了……我一個小小的才人,冒犯娘娘…” 滿園的奴才全都跪下,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br> 云琉站起來,突兀一笑,“本宮沒想到自己是這么厲害” “崔才人,你在御花園鬧事,可知錯” 崔嫣然心一緊,捂著手帕,低聲道:“奴婢知錯,請娘娘責罰?!?/br> “嗯,禁足三月?!痹屏疝D過身,平靜說道:“將朱才人貶入冬庭獄?!?/br> 冬庭獄是做苦力活兒的地方,一般處置的就是宮里犯了錯的奴才。 說完,腳步不停地走了。 秋水從一側看云琉臉色不好,安慰道,“小姐,別生氣,朱才人根本不懂你對她們多么寬容,德妃和良妃本該是要處死的,是你去求皇上悄悄放過她們,打小姐進宮,雖然貴為皇后娘娘,可從來不以身份壓過誰,反而是她們看你性子軟,總是拿話針對你,方才朱才人簡直是大逆不道,要是皇上在這兒,豈會只關她進冬庭獄?!?/br> 那日,云琉出了天牢,想了很久,后來讓人送了兩杯酒進牢里,告訴她們要么喝了這酒,死得干凈利索,要么青燈古佛一生,相識一場,到底選哪條路,就由她們自己決定,結果……… “就是嘛,太可惡了,小姐對人這么好,她們…” “我沒事?!痹屏痖L呼口氣,“我困了,回去休息吧?!?/br> 慕容耀到鳳蘅殿里,被告知皇后娘娘沒用晚膳,直接睡了。 他揮手將人都趕了下去,進了內室,發現云琉正睜大眼盯著幕頂,沒有睡著。 “琉兒?!蹦饺菀酱策?,大手覆在她的手上,“為什么不用膳” “不餓?!?/br> “有話想和我說嗎?” 云琉搖頭。 慕容耀將她眼邊的一束發絲撩到耳際,“對不起,琉兒?!?/br> 云琉側臉看了他半晌,突然坐了起來,雙手從他腋下穿過抱著他,“耀哥哥,煩死啦……其實我很不喜歡仗勢欺人的人,可是我似乎也成了這樣的人,有些人,只不過是講了幾句嘴而已,可是我得教訓他們,因為冒犯了我,有些人……誒,我怎么總是在教訓別人。而且,我進宮后,有不少人死得死,傷得傷,我……” 慕容耀輕撫她的背,聽她說得無奈,似乎充滿了煩惱,心里像是被用針尖戳了一下。 ☆、第61章 心聲 夜色漸濃。 鳳蘅殿內,一片明晃晃的燭光,宮人都在別處侯著,室內只剩下兩個人,頭抵著頭,呼吸挨著呼吸,眼神糾纏,說不出的溫馨甜蜜。 慕容耀稍向前傾,吻了吻云琉的鼻尖,說道,“琉兒,你做得很好,出乎我的意料,真的,我還記得你幾歲的時候,小小的一團,不好動,喜歡賴床,還喜歡吃,成日里見著你,不是嘴巴在動,就是眼睛瞇著要睡覺,皇姐給你布置的功課,你向來能逃就逃,當時她還擔心,寧安郡主長大了除了吃就知道睡可怎么辦,我那時想,確實是個挺愁人的小丫頭,這么單純,人心險惡,以后嫁人了會被欺負的,然后年歲長了,你還是不變,我想,算了,我娶…可你…” “耀哥哥?!痹屏鸸戳斯此氖中?,撒嬌:“我也不是不愿嫁你的,皇宮的事我處理不來嘛?!?/br> “我知道,是我的錯,若我當時不是為了拉攏三皇子一派,接受了他們送進府的女人,若我孜身一人,琉兒怎會不愿!是我太貪心,刻意忽略了我的小丫頭是個純粹,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歸根結底,是我沒有守好當初的承諾,你怪我嗎?” “耀哥哥,我從來沒有怪過你,這么多年,你的路有多難走,我怎么會看不出來如履薄冰,一刻都不能疏忽,然而再艱難,你還是走到了最后,我可佩服你了?!痹屏鸩淞瞬渌念~際。 慕容耀坐起身,沉思了一會兒,認真道:“琉兒,如果我說去年你回京都后,甚囂塵上的謠言是我有意縱容的結果,為的是脅迫你嫁給我,你還怪我嗎?” “那…你為什么要我嫁給你呢?” “我想娶你,我想讓你一輩子都陪著我?!蹦饺菀坪跤行╇y以啟齒,一字一字說道很慢。 “跟云家無關” 他連猶豫都沒有,聲音斬釘截鐵,“無關?!?/br> 云琉看他隱隱期盼緊張的眼神,笑:“不怪你?!?/br> 慕容耀忍不住勾起嘴角,雖然弧度很小,可是就他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來說,就像一束陽光照射在冰雕上,驀然間,多了幾分暖意。 “二十多年來,我從不曾后悔過什么,可是唯一讓我遺憾的是,錯過了你的四年,你像是一息之間長大成人,嫁給了我,做了我的皇后,幫我打理皇宮,我對你,虧欠很多?!?/br> 真正地愛一個人,也許就是如此,你總覺得自己愛得不夠多,對對方不夠好,捧上一顆真心,卻還嫌太少。 云琉眼里水意上涌,打濕了卷曲的睫毛,“你才沒有虧欠我,你最好了,對我最好…” 此時語言仿佛太貧乏,云琉一下子撲到他身上,主動地將唇印在對方淡色的薄唇上,試探地伸出舌尖,輕易地突破了防守,立即感覺到了溫熱的濕意,對方卻一動不動,似乎由她為所欲為,于是試著輕輕攪了攪,然后…等等,她想要靜靜!!! 云琉像是突然間驚醒過來,手足無措,發生了什么事!她主動撲的她主動伸舌頭的她一點都不饑、渴好么! 可不可以反悔對方像是感覺到了她的退意,厚重的舌頭一卷,頓時包圍住她欲逃的小舌,重重地吮吸,追逐。 呼吸越來越沉重,慕容耀放過她已經紅腫的唇瓣,吻挪到了rou嘟嘟的耳垂,張開嘴含住,又松開,舌尖描摹著耳朵的輪廓,濕熱之氣進入耳內,癢得云琉縮了縮身子。 似乎玩夠了,又轉換了地方,緊閉的雙眼,鼻梁,臉頰,燭光下,云琉白皙的脖頸僵直,淡青色的血管暴露于眼前,顯得脆弱不堪,慕容耀沿著這美好的曲線一路向下,在鎖骨處徘徊不前,拿牙齒輕輕啃咬著,就像是美味一樣,想狠狠地嚼碎入肚,卻又不得不克制。 云琉全程裝死,即使對方一點一點解開了她的腰帶,隨著吻的落下,衣服也慢慢地脫離了身體,甚至有意無意地抬手,抬腿,配合地天衣無縫。 繁復的錦鍛一件件從床上落到了地毯上,云琉感到一陣涼意,不禁打了個激靈。 慕容耀飛快地扯開自己身上多余的布料,將床上的金絲被一抖,蓋在了兩人的身上,嚴嚴實實。 “啊,疼?!敝宦犚娫屏疠p呼一聲。 慕容耀伏下身子,停住,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部淌下,可見其隱忍的程度。 沒過多久,云琉哼唧幾聲,也不知是難受還是…,慕容耀怎會不懂她的反應,輕笑一聲:“琉兒,可以了么?” “唔…”云琉閉著眼搖頭,緊咬著嘴唇,阻止自己再發出聲音。 “琉兒,難受” 云琉感覺到這廝的惡意,本想抗爭到底的,可是下身實在是…兩條腿便如靈蛇般攀上了對方強有力的腰肌,睜開眼,水波漣滟,帶著說不出口的祈求。 “琉兒乖?!蹦饺菀僖踩滩蛔?,大手掐著她細軟的腰肢,猛地向下一沉。 ……… 窗外秋風寒重,室內仿佛燃著火焰,一夜未熄,溫暖如春。 陽光高照,寢殿內卻安靜無聲。 十來個宮女端著水或捧著宮服在門外等著,李福全低聲地問秋水:“昨夜是…” 秋水掩著嘴笑了笑,回道:“子時才歇下?!?/br> “嘿嘿?!崩罡H犃艘侧坂鸵恍?,繼而嘆道:“多虧了皇后娘娘,以前皇上沒日沒夜地處理政務…誒,讓人實在不忍心,娘娘進宮了,偶爾還能見著皇上笑…” “進來?!?/br> 殿內傳來低沉的男聲,李福全趕緊招了招手,打開殿門,讓人都進去伺候。 云琉穿著白綢褻衣慵懶地靠在慕容耀身上,他接過宮女擰干的熱巾帕,輕柔地替云琉擦拭。 沒多久,進來了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對著李福全耳語幾句,李福全也驚了一下,擺手將人趕了下去。 “什么事?”慕容耀見他欲言又止,問道。 “回皇上,朱才人死了?!?/br> “死了?”慕容耀尚沒反應,云琉卻突然從梳妝鏡前站了起來,嘴巴微張,不可置信道。 ☆、第62章 蹊蹺 匆匆用了早膳,云琉就要去冬庭獄看個究竟,本來不過死了個才人,交給邱逍查明白就行了,可這是她入宮來死的第一個女人,而且這女人還是她昨天罰過的,云琉心緒不明,覺得不親自瞧瞧過不去自己這道坎兒,慕容耀勸不住她,于是陪著她一塊兒去了。 冬庭獄作為宮里最末等的地方,平時進出個別的宮殿的掌事太監什么的,都是極其吸引目光的,何況今日禁軍里里外外圍了一圈,皇上和皇后娘娘親自到場。 “皇上,娘娘,朱才人出事的地方是在柴房?!鼻皴性谇懊骖I路。 柴房在冬庭獄最里面的旮旯處,由于久遠失修,木門表面斑斑駁駁,被人一推開,還伴著吱紐吱紐的聲音,如果不是青天白日,人群齊聚,倒真瘆人的慌。 門大敞開,還沒等云琉朝里看,慕容耀手掌一橫,捂住了她的眼睛。 云琉:“………” 柴房的角落里放著些舊物,靠門的左邊處應該是朱才人的尸體,被白布蒙著,木梁上垂著一根麻繩,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