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原本她沒注意自己的哥哥傷的究竟有多重,就跟竹筠說了一月之期。誰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以她哥哥的傷逝,莫說是一個月,恐怕三個月也不能大好。 不過她哥哥也算是一個奇人,在那樣的傷勢下也就臥床三個月就好了個七七八八。到底是底子好,這事沒辦法羨慕。 佳月家原本也是官家,只不過佳月的父親得罪了更大的官,被人誣陷了一個罪名,佳月父母直接砍頭,留下他們兄妹兩個充做奴隸。 兩人也沒呆一起多少時間,佳月就被送到了翟府,而他哥哥,則是成了一名煤窯苦丁,后來又被賣做護院。 做護院的時間長了,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主人家想處置了他,他自然不甘心,想跑,正巧遇上了竹筠和翟戎濤。 “過些日子,有空的話就讓他來見見我,行嗎?” 佳月自然答應,別說是竹筠想要見她哥哥了,就算是她哥哥,也想著來拜訪一下竹筠呢。 恰巧,過兩天竹筠得了一個空當出府。這次出府為的是找家鋪子定夏裝,原先的鋪子倒也可以,只是定國公府,用著不太合適。 竹筠來到早就定好的酒樓包廂,不多時,一個極高的大漢推門進來。 那日不過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如今仔細看了,佳月的的哥哥倒是一個渾身俠氣的人。 佳月的哥哥進屋先看了佳月,見到她好好的,他也松了一口氣,隨后才對竹筠行禮。 竹筠手捧著茶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對他的表現也還算滿意,心疼meimei,又知禮懂事,那就好。 只要佳月在自己手里,那他就是一枚可用的棋子。 佳月的哥哥在竹筠示意自己站起來之后,立刻就站起身,并不多話,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站著,似乎在等著竹筠評估。 竹筠又晾了他一會,見他是真的沒有不耐煩,心里就更滿意了一點。 “你叫什么名字?”竹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終于開口問道。 佳月的哥哥定了定神,謹慎地說道:“小人現在沒有名字,請夫人賜名?!?/br> 竹筠微微一笑:“賜名啊,那你以后就叫治武吧?!?/br> 聽見竹筠這么說,治武連忙跪了下來,恭聲說道:“治武謝夫人賜名?!?/br> 竹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慢慢拿出一張紙,放到桌子上:“你原本不是我們定國公府的下人,這賣身契嘛,我就當是為了佳月,還給你?!闭f著,竹筠把那張紙往治武的方向推了推。 治武可沒有那么不懂事,立刻再次跪在地上說道:“治武懇請夫人收回賣身契,從此以后,治武就是夫人的奴仆,一定對夫人忠心!” 他說的不是定國公府的下人,而是竹筠的下人。 竹筠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只是這笑容看上去已經真誠多了:“收著吧,你行走在外,身份很重要的?!闭f著又從袖子里拿出一疊銀票。 “既然你成了我的人,那我自然不會虧待你,這些錢你先拿著?!?/br> 治武連忙推辭:“夫人賜下看病的錢還沒用完……” “看病的錢是看病的錢,這錢我讓你拿你就拿著!”說著,她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有事要讓你辦呢?!?/br> ☆、第 35 章 七八月中越發的熱,這時節,誰都受不了,宮中太后要靜養,那帶領眾妃子女眷前去山莊避暑的事情,就全權交給皇后了。 能去避暑山莊的,那肯定都是有分位的臣子家眷,而這家眷中,就有竹筠一個。 翟戎濤是天子近衛這沒錯,可竹筠卻沒有被封誥命。竹筠倒也明白,恐怕是因為翟戎濤要用定國公的位子,換竹筠的一個公主之位,皇上惱了。 這也不難理解,自己看好的屬下臣子,因為因為兒女私情而不顧自己的本分,是個人都要惱的。 重活一世,竹筠對這些也沒有什么感覺,她平時就很低調,除了一些推不掉的宴會,她會去,其余的能推就推。 左右他們府上也沒有需要嫁娶的小姐公子,更何況因為翟谷嫻的事情,他們還有的丟人。 只是竹筠低調,不代表有人就愿意低調。 翟谷嫻興許是看不慣竹筠,覺得她膽小怕事不能挑翟府的大梁,所以一天到晚請來一些上趕著奉承,巴結她的。 這些人就算是以前的王家,也不能輕易入了門檻。 翟戎濤倒是容忍,竹筠也就直接給她的院子開了一個邊門,能連通了角門,讓翟谷嫻方便待客。 那個叫穆雯的,早些日子還能裝一裝自己的高傲矜持,這些日子,大約是因為天氣太燥,讓她忍不了這許多,日日都糾纏著竹筠,然而翟戎濤一回來,必定起身走人。 越是做出這樣的姿態,越是能夠讓人看出她的心思。 竹筠冷眼看著,并沒有出手阻止。而翟谷嫻更是贊同,不知道多少次在翟戎濤回府的時候半路攔截他,為的就是給兩人制造見面機會。 翟戎濤給足了翟谷嫻面子,只是卻不代表他就愿意這樣被當成傻子耍。近幾天,他都避著翟谷嫻派來請他的人,只是今日,是怎么也避不了了,因為翟谷嫻直接帶著穆雯,來到了秋瀾院。 下人來報的時候,竹筠清楚地看見翟戎濤那黑色的臉,她微微一笑,伸手給翟戎濤端了一碗晾著的綠豆茶。 “你若是不想見她們,那就進屋里躲著,我去見就是?!?/br> 翟戎濤搖搖頭:“我姑姑她最近實在太忘形了,恐怕你出去了會被她責罵,還是我去吧,你在屋里躲著?!?/br> 竹筠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覺得我在姑姑手里討不了什么好嗎?” 翟戎濤沒說話,按照他幾次撞見的經歷來看,的確是這樣的。只是翟谷嫻那個人不比翟老夫人,更何況入秋之后,她就會被嫁到穆家,這個節骨眼上,翟戎濤不想讓竹筠和姑姑置氣。 更不想竹筠受了委屈。 翟戎濤一口氣喝完了綠豆茶,然后把碗放在桌子上,出了臥房,就看見穆雯正不耐煩地聽著翟谷嫻說話,見了翟戎濤出來,臉上一紅,原本不耐煩的表情褪去了七七八八。 翟戎濤的臉更黑了,那穆家有什么好的,讓翟谷嫻鬧死鬧活就是要嫁過去。翟谷嫻都來定國公府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見人來瞧上一眼,只是讓自己女兒在這里日日住著,兩三個月了,也不提將人接回去的事。 看見翟戎濤出來,翟谷嫻先是一喜,隨后又板起臉:“怎么,姑姑也請不動你了是不是,這都多少天了,你可是一次都沒去姑姑的院子!” 翟戎濤坐在茶幾邊,開口說道:“這兩天皇上有事交給我去辦,實在沒有空閑,姑姑有什么事,告訴竹筠也是可以的?!?/br> 說著,翟戎濤抬頭看著翟谷嫻道:“最近挺熱的,打發下人跑幾趟就成,別讓竹筠來回跑了,她最怕熱的?!?/br> 最后一句話說的普普通通,但是翟谷嫻清楚地聽見了里面的威脅之意,她也是見識過翟戎濤厲害的,知道自己做的過了。 可是這種事她可不愿意承認,遂轉了一個話題:“知道了,你姑姑是那種折騰人的人嗎?戎濤,我今天來時因為另外一件事來找你的?!?/br> 翟戎濤想了想最近會發生什么事,心里有了底:“什么事?” “皇后娘娘不是請了竹筠去避暑山莊,我瞧著近幾日天氣還有的熱,穆雯身子不好,讓竹筠也帶上她吧?!?/br> 都帶上了穆雯,能不帶上翟谷嫻嗎? 翟戎濤卻沒打算放翟谷嫻去那種貴女比丫鬟還多的地方,以翟谷嫻的性格,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姑姑,避暑山莊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您要知道,那可是皇后親自點人,去的人多了,超了分制,皇后會怪罪的?!?/br> 翟谷嫻正想說什么,衣裙卻被人拽了拽,她轉臉一看,就發現是穆雯拽的自己。 看見翟谷嫻轉臉,穆雯頓時低下頭說道:“不用麻煩表哥和竹筠jiejie了,我不去?!?/br> 竹筠聽見了自己的名字,頓時有些無語,這嫂嫂都不愿意開口叫了,直接jiejie,是什么意思啊。 翟谷嫻急了,她千辛萬苦,不顧自己會被嫌棄,為的是什么啊,還不是為了讓穆雯能在皇后面前長長臉,實在沒有長臉的機會,那在一圈貴女中結交幾個手帕交也行啊,什么郡主公主的,不都是挺有用的嘛。 怎么都說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不愿意去了?! 翟谷嫻沒有反應過來,竹筠卻突然想到了,若是她走了,而穆雯和翟谷嫻留下的話,那到時候沒有自己的干涉,兩個人豈不是要干什么都行了。 去避暑山莊的都是女眷,是不可能有男人的。所以翟戎濤只能在家里,或者皇上耐不住了,也去避暑,他才能跟著一塊去。 前有李若秋的例子在,竹筠對于這些覬覦翟戎濤的女人們的下限,可是不敢高估。 再加上翟谷嫻又是翟戎濤很難拒絕的姑姑…… 想到這里,竹筠揉揉眼睛,又拍了拍臉,推開門走出去:“姑姑和穆雯來了啊,戎濤,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叫醒我?!?/br> 看見竹筠,翟谷嫻的臉色變得差了一點,對于翟戎濤她還是放心的,只是對竹筠嘛,她就不這么放心了,照她看來,之所以翟戎濤沒有對自己有求必應,那就是因為竹筠的挑撥。 “還是當家的人呢,怎么看現在都是什么時候了,還在睡,一點都不知道體恤一下戎濤在外面的辛苦,還要他來體恤你!” 竹筠臉上帶著笑容,眼眶微紅,倒真像是剛睡醒了的樣子,但是看在翟戎濤眼里,就是被翟谷嫻罵的紅了眼眶。 他伸手將竹筠拉到身邊:“姑姑!” 竹筠輕輕掙開了翟戎濤的手,開口說道:“姑姑教訓的是,都是竹筠不懂事,不知道姑姑這次來,是為了什么?” 翟谷嫻把剛才說給翟戎濤的話又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我知道你嫌棄我,是肯定不會帶上我和穆雯的!” 穆雯在這個時候再次說道:“穆雯無所謂,能挨住的,jiejie不用為難,穆雯在府中就好?!?/br> 竹筠卻笑笑:“有什么為難的,既然姑姑想要去,那就去吧?!?/br> 翟戎濤輕輕地說道:“竹筠……” 竹筠轉身朝翟戎濤眨眨眼,他便不說話,等著竹筠說。 “具體的日子就在這兩天了,我明天就去告訴皇后身邊的女官,讓她添上姑姑和穆雯的名字?!敝耋蘼曇糗浥?,合格的扮演了一個聽話好訓的外甥媳婦。 看見竹筠這么上道,翟谷嫻頗為滿意,帶著穆雯轉身走了。 穆雯欲言又止,看了翟戎濤和竹筠一眼,也跟著翟谷嫻走了。 走出了秋瀾院,穆雯才有些怨憤地追上翟谷嫻,壓低聲音開口說道:“為什么你一定要我去拿避暑山莊,去那里有什么用,還不如留在這……” 翟谷嫻還沒反應過來:“留在這又有什么用,你不知道去避暑山莊的都有誰,知道了以后,你一定會高興的?!?/br> 穆雯跺了跺腳:“那我也不去,我去那里干嘛,竹筠姐一走,府里就沒人了……” “怎么沒人?不是還有你表哥……”翟谷嫻終于想到了重點,“哎呀,你早說嘛!” 穆雯無奈地抿抿嘴:“你做事怎么這么不靠譜,你這樣的人,要不是我爹要娶你,我才不會……” 聽見這話,翟谷嫻的臉色也十分不好,不過她還是說道:“那我現在就去,讓竹筠別帶你了?!?/br> 穆雯黑著臉:“現在去干嘛,丟臉嗎?!”說著,提起裙子搶先走了。 “夫人……你真就這樣容忍她嗎?”說話的是那個曾經為翟谷嫻做風箏,后來被綠衣帶去上藥的小丫頭。 翟谷嫻聽了她的話嗤笑一聲:“你以為呢,繼母不好當,可是若是這原配嫡女高傲驕縱,不慈繼母呢?!?/br> 小丫頭低著頭,聲音里沒有怯懦,相反有一種成熟:“奴婢覺得夫人這樣做不值?!?/br> “你不懂,這……不是值不值的問題?!?/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