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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這樣……誒誒誒?!” 與此同時芝紗織看見對方無名指上的戒指,以及指側紅色和黑色的墨水痕跡。 不僅不是大學生而且還結婚了?! “需要給您看我的學生證嗎?”她瞇眼笑起來,很是愉快,但絕對不是在說謊或是開玩笑的模樣。 “……不,不用了?!敝ゼ喛椌徛亟邮芰搜矍暗氖聦?,一旦知道了對方的真實年齡,再一看對方臉上膠原蛋白的光彩,芝紗織立刻轉移了話題,“不過能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看比賽,也是粉絲才會做的事??!” 而且還是VIP! 誰想對方居然心虛地挪開了視線:“啊……是呢……” 還哈哈干笑了兩聲,儼然不太贊同她的說法,也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芝紗織感到疑惑。 可閑聊兩句的功夫已經讓她錯過了球場中發生的許多,她從善如流地將注意力轉移回賽場上,期間不時與坐在右邊清瀨小姐交流兩句。 而隨著比賽的推進,芝紗織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輕聲交談中逐漸發現這位清瀨小姐最了解的球員是黑狼隊的宮侑。 她甚至連宮選手在某次采訪中的發言都記得。 可她又說自己不是黑狼的粉絲…… 所以……莫不是宮侑選手的單推人? 芝紗織難以想象氣質如此沉靜柔軟的清瀨小姐,會露出對著宮侑選手拍攝的雜志封面誒嘿嘿嘿傻笑的模樣…… 接著她們又交換了一些淺顯的生平。 芝紗織說自己是個記者,平生最大的愛好是和人聊天。 清瀨小姐則坦誠了自己是京都大學的學生,目前正在跟隨碩士導師進行著辭典編寫的工作。 比起電腦和鍵盤,平時更多接觸到的是鋼筆和紙張。 所以身上才會有墨水和快成為京都標志的抹茶味道啊…… 芝紗織豁然開朗。 期間她與清瀨小姐一同去賽場外購買熱飲。 大家都在觀賽,自動販賣機前排隊的人不多,芝紗織卻已經沒了繼續看比賽的心情。她現在比較想了解清瀨小姐的事情。 對方的笑容讓芝紗織感到平靜,哪怕置身在如此喧鬧宛如風暴席卷的環境中,卻依然能找到可以停歇的歸處。 想要聽,想要了解。 這個人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能夠讓人安靜下來,聽她將一切娓娓道來。 而且撰稿人芝紗織看多了,但編寫辭典的工作者還是第一次見。哪怕同是文字工作者,那也是芝紗織從未了解過的、幾乎全然陌生的領域。她敬畏著,卻也不解著。 對方立刻體察到她的困惑,拿著飲料在場外的長凳上和芝紗織坐在一起:“其實我小時候也不明白為什么有人要花那么大的功夫去編寫新的辭典——我母親就是做這個工作的。她忙起來的時候甚至顧不上給我和哥哥做飯。不過我當時很開心她顧不上我們,因為那樣哥哥就會提早結束訓練,回來帶我出去下館子?!?/br> “誒,清瀨小姐難道是兄控嗎?” “是啊,我小時候可黏我哥哥了。 “后來我也試過問母親為什么要從事這個工作……” “然后呢?”芝紗織對她的話表現出比比賽更多的興趣。 “然后母親跟我說‘辭典是橫渡詞匯海洋的船’,說這是她老師和她說過的話,我還小不理解不要緊,長大之后就知道了?!?/br> “‘辭典是橫渡詞匯海洋的船’……是讓人能找到恰當的措辭的意思嗎?” “是的。紗織小姐真厲害,這么快就理解了?!彼p輕點頭,“無論何時何地,人總是在表達的?!?/br> “表情也好、動作也好、說的話也好、寫的字也好……辭典只是其中一種表達方式的工具。沒有大家也能寫字,但有工具做事情會更稱手一點吧?” “對?!敝ゼ喛椛钜詾槿?。她撰稿的時候也經常會因為找不到精準的措辭表達而跑到網上搜索,但這一切的基礎依然需要有一群人將詞匯的含義編匯整合。 “所以您是理解了母親的話,才去和她做了一樣的工作嗎?” “不是。其實我因為快大學畢業了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該干什么才好……” 她低聲說:“身邊的大家都有夢想,我以前也有——不過與其說是夢想,不如說是階段性的目標,而且是效仿母親的人生軌跡定下的目標,完成了之后就開始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然后我的大學老師和我說,大學院(*日本的研究生院)語言部的老師正在收有意愿繼續攻讀碩士大學生。我雖然是文學部的,但是有興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我去了,結果很意外地發現那位老師居然是當年我母親讀博士時候的老師。就是他和我母親說的那句‘辭典是橫渡詞匯海洋的船’?!鼻鍨|小姐提起母親時總是看起來很驕傲自豪,“當年我母親懷著我的時候,還因為論文沒寫好被他批評過……您也知道,孕婦情緒波動很大嘛。我母親當時被他批評完,突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哭起來,把大家嚇壞了,都在怪老師明明可以柔和一點的,為什么要那么兇?!?/br> “這可真是太有緣分了……”芝紗織不禁感嘆。 “是的,我也這么覺得?!鼻鍨|小姐笑了笑,喝了口手里的熱咖啡,“我去見到老師之后,他看出我很猶豫,于是邀請我去玄武書房的編輯部實習了一個月,讓我試試看自己是否會喜歡這樣和文字相關的研究?!?/br>